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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fayfay[雨妤] rainfayfay作品集 五品知州 (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注册时间: 2004-06-09 帖子: 281 来自: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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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三 六月 23, 2004 11:20 am 发表主题: 天籁之音 ---之《胡笳十八拍》(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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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宫廷,连十四岁的耨斤都已经知道用迟到来引人注目了。看见皇后一脸的诧异,太后的眉毛稍稍往上扬了一扬。南月隐隐觉得有些庆幸。任是最英明的皇帝,也避免不了后宫的纷争。幸好自己从来都是旁观者,一个本来不该是公主的公主。就算她姓耶律,就算她可以叫本来是舅舅的皇帝皇叔,这也改变不了她是个汉人的事实,正是这样的身份使她永远不会成为后宫矛盾的中心,能够置身度外,活的轻松自在。
“耨斤。”太后突然叫住刚刚走到南月的琴台边的耨斤。
“哐啷”一声,耨斤突然滑倒在地。毕竟是第一次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心情自然格外紧张,本来快到琴台,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太后这么一叫,她不紧一惊被吓了一大跳。脚下不稳,摔了一跤。她是演砸了,南月不禁笑嘻嘻地看着扒在地上的耨斤,对她挤起眼睛。
琴?琴没事,还好,耨斤慌慌忙忙爬起来,拍拍身上,才想起来太后在叫自己,匆匆转身,谁知身上的零碎太多,腰间的琥珀坠子缠到了袖子里。扫来扫去,碰倒了太后旁边,刚才南月座位上的酒壶杯盅,酒水眼睁睁地溅到了太后的身上。耨斤傻眼了,念念叨叨,扶住太后的座椅,慌慌忙忙用自己的袖子去扫太后的裙角。旁边的宫女急忙喝住她,耨斤慌乱停手,太晚了,由于太用劲,她掰掉了太后座椅边镶嵌的小小的金鸡。似乎没有人发现,紧紧握着小小的金鸡,这个金鸡只有花生大小,似乎无处藏匿它。耨斤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把金鸡含在嘴里。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这她。第一次,她哭了。
跪下,伏在地上,她痛快地哭泣着。“太后恕罪,恕罪…呜呜呜。”南月知道,耨斤不是怕太后降罪,她是在恼火她自己没有表现好。群臣不知道台上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言语。
“耨斤,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糙糙?“太后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怒,大概是极怒吧。耨斤越想越气,张大嘴巴,意欲号啕大哭。却突然想到南月平日的教导。温良有礼?她决定闭上嘴。
众人见她排山倒海的架势突然不自然地停住了,正在纳闷。 “半年不见,你主子把你调教得大有长进。” 太后的声音有些怒气但是显然没有降罪的意思。
“啊?” 耨斤十分意外,咕咚一声,含在嘴里的金鸡被吞到了肚子里。
“好了,站到一边去,听你主子弹琴。”太后不容置疑地命令。耨斤听说吞生金子会死人的,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敢吱声,乖乖站到一边。
短暂的好笑之后,并没有让南月忘记本来的烦恼。人生的悲哀何其多呀,比如现在,片刻的欢欣之后,必须要去面对不想面对的现实。
南月对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了,如果不是因为今晚的夜宴,自己该和追月一起去策马追月的。
“公主?” 耨斤轻轻地叫着。南月才会过神来。
扶正“海月清辉”,南月轻轻揉动琴弦,就算不懂音乐的人也知道,这是很散乱的拨弦而已。不是任何曲调。然后缓缓的,缓缓的,哀怨入骨的琴声渐起。齐天皇后大惊失色“胡笳十八拍”?
是的,是“胡笳十八拍”,南月对齐天皇后淡淡一笑,然后一脸正色,慢慢满目的哀伤,最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乐之中。抬起头,远远的,她看见言初临在对自己点头。琴诀上说“琴有所宜,琴有所忌”,理论上,只有五种人宜于琴,就是黄门士、隐士、儒士、羽士、德士,这五种人都雅称圣人之乐,所以宜于琴。黄门士鼓大雅圣德之颂。隐士操流水高山之调。儒士抚清和治世之音。羽士操御风飞仙之曲。德士弹枯淡清虚之吟。算了,就算全世界都不了解,那么就弹给他听吧。
这是言初临第一次在一旁不受干扰地仔细地观察南月。无疑,无论是从契丹人还是从汉人的观点挑剔,南月都是一个美女。修长白皙,聪慧灵秀,她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大大的眼睛和浓而秀的眉毛继承自父亲,杨家的儿子都有天生的勇猛的气势,杨延辉就是凭借这样的气势赢得了铁镜公主的芳心。这样的气势绝不是皇家的富贵派头能替代的,表现在南月身上,就是眉宇之间的英气。这样的英气里会时时流露出她来自契丹血统的桀骜不驯。她又是温顺的,杨门的血统里有太多太多忠孝的内容了,有时候会让你觉得她需要被牵引,被掌握,甚至,被驯服。但是她绝对不会轻易被驯服的,她有她的骄傲,这或许和她学琴也有关系吧。乐者,都在某种程度上偏激地骄傲着。南月是很多奇怪的东西协调的组合。所有的因素加在一起,美人就是美人,是珍珠,是名玉,不会被任何光环压倒,也不会被些许尘土淹没。美和丑一样,让人很难忘记。
无疑,南月的琴声里已经琴意十足了。今晚,是她弹的最好的一次。和今晚耶律隆绪宣布的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也有关系。南月显然深受触动。琴声每一次都是唯一的,每个人在不同的状态下,弹出来的琴声是绝对不同的。琴之所以这么美妙,就是因为它能延续琴者的心灵。好象你最好的朋友,牢牢地把握着你所有的秘密。有时候学琴象所有的学习一样。都是积累积累,不停地积累,然后飞跃。有时候你会觉得到头了,眼前看不到一点希望,再也无法突破了。可是又忽然会柳暗花明,在黑暗里豁然会闪出一条明亮的路来,把你送到新的层次。
言初临想起一个月前,南月刚开始练习“胡笳十八拍”的时候。她不是一般的聪明,是绝顶聪明。据说这样的才能继承于她的母亲。当初铁镜公主偷令箭给杨延辉回宋探母,无意看到了萧太后桌上的地图,当下就全部都记了下来。如果没有一份清晰的地图,就算有令箭,杨延辉那天怎么也把握不好复杂的回宋的路线,天亮之前,绝对赶不回来。有了这样的母亲,南月可以在看过一次琴谱之后马上记住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可是,没有人是完美的。南月还需要太多的砺炼。二十多天过去了,南月的进展却不大,她手下哀怨的调子听起来技艺完美十足,却总是少了几分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琴意,说白了,就是感情。言初临想到自己学琴的过程。痛楚在心里还在隐隐刺着。痛楚是永远抹不去的折磨。他真的不想提,可是,他必须提。就象有些黑暗和丑陋,你不想面对不想看到不想遭遇,可是你无从选择。他冷冷地对南月说:“想一想,你父母自尽时,是怎样的心情。”他看到南月吃了一惊,一直知道,这是她的痛处。学琴时有过类似的经历,言初临决定留她一个人思考。
良久以后,言初临在门外听到琴房里传出一种全新的琴声。它属于一个新的南月。仿佛有过的迷茫和困惑都突然之间清楚了,豁然开朗。这就是学习的飞跃,这样的飞跃往往伴随着它的主人内心一种全新的改变。一个新的视角,或许,一个新的世界。
如痴如醉,娓娓道来的前尘往事过眼烟云呀,还是能这么生动地拨动一个乐者的心。琴声缓缓停了,他迫不及待飞奔进去。太激动了,言初临感觉到和自己当年一样领悟到真正的琴意时同样的快乐。他的心在热烈地跳着,几乎要迸出胸膛。他想要呼喊呀。是的,是的,是的,每个乐者都是狂人。当初他就是这样快乐地幸福奔向师傅的,那是孩童似的雀跃。这一次对象是南月,他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就这样奔进去,喊着“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然后紧紧握住南月的手,眼里散发出纯真的兴奋的喜悦的光芒。“南月,就是这样。”他的声音全然没有往日的镇静和冷淡。他不再是一个师尊,一个乐者,现在,他简单地快乐地好象一个抓住河边蜻蜓的孩童。男人在本质上比女人更孩子气。
他的手握疼了她的,南月不自然地挣脱。言初临这才意识到,由于太激动,他失态了,一时高兴握住了她的手,他忘记了南月是个女子。脸红了,不自然地“南月,对不起,我刚才太得意了,忘记不该握你的手。”
南月愣了一下,然后笑吟吟地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为什么对不起,我刚才不想挣脱的,我只是,不习惯。”大方的南月也有些腼腆了“从来没有人握过我的手。”
“是呀,宫里的男子不多。”被南月握着,言初临十分尴尬地说。
自己显然误会了,“不,这和男子女子无关,从来没有人握过我的手。”看着他眼里的疑惑。“别忘了,南月是个孤儿。”语气里有不该有的心酸。
言初临转念一想,不难推测。萧太后虽然是南月的外祖母,可是她毕竟不是一个寻常意义上的祖辈。她有皇室的威严,领兵带将的威风。没人能真的亲近她,即使是她的亲生儿子们。也许有那么一天南月作为辽公主甚至可以和大宋和亲,为辽国做些什么吧。言初临不难猜测这个让宋军谈虎色变的太后或许隐隐这么打算过,对她来说,只要需要,每个人都可能是一颗棋子。人们经常在没有必要地远虑着,有承运太后一般的雄才大略,更加不能例外。南月从小最亲近的人不过是萧太后,辽皇帝和阮师兄几个人。这三个人对她来说都是长辈,严肃有余,亲近不足。南月的宫人们恐怕更不敢越规去握公主的手。
想到这里,“我也是。”言初临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
“怎么?”南月显然很意外。
“十岁那年,我的父亲战死疆场,母亲抑郁病终。”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话不多,那是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隐藏喜乐悲哀。短短几句话,全部说出了他的痛,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吐露出来和人分享的。没什么不好,原来,倾诉能让人如释重负。他感觉她的手用里握着他的。豁然之间,也开朗了。和人分享原来这么幸福,即使被分享的其实是痛楚和悲伤。他们是两个孤儿,两个琴者。 此刻,他们的手中,握着相同的喜悦和激动。
有时候,当必须面对的时候,你会发现面对并不是那么特别差劲的事情。他笑了,仿佛从来都没笑得这么舒畅,翻过手,把南月的小手牢牢地又绝对温柔地握在手里。你是安全的,他的眼告诉她。我知道,她的眼在回答。
“言先生,你已经流露地太多了。”南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甩开他的手,快乐地叫着“点琴,弄些茶点来,我和言先生都饿了。”
她总是这样突如其来,言初临无奈地摇摇头。此一时似迷途的羔羊,彼一刻如飞翔的鸽子。豁达,就是这种容易快乐的豁达让南月在这枯燥的深宫之内也能好好地安排自己与世无争却绝对精致舒适地生活吧?
“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不容!”第十八拍结束了,耳边的琴声缓缓退去,如潮水一般,轻柔地,充满了旋律地。 叫好声惊醒了陷入回忆的言初临。
群臣们大多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多半是耐着性子听完的。有几个怕是在偷着打瞌睡呢。一听到琴声结束,都激动地叫好。他们在高兴这一曲终于结束了。南月冷笑着。
承天太后紧皱着眉头,“南月,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哀怨?”
南月起身一礼,恭敬地答道“回皇祖母,这是‘胡笳十八拍’。”
“哦?”太后示意她说下去。
“昔日汉与胡战,蔡文姬被胡人俘。嫁给匈奴左贤王,饱尝异族异乡异俗生活的痛苦。并且为左贤王生下两个儿子,阿迪拐和阿眉拐。十二年后,曹操扫平北方群雄,念少时老师文姬的父亲蔡邕当日之恩,用黄金千两,白壁一双,把蔡文姬赎回。文姬与子痛别,登车而去,车轮辚辚,痛做动人心魄的“胡笳十八拍”。中有‘十六拍兮思茫茫,我与儿兮各一方。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南匈奴人自此每于月明之夜卷芦叶而吹笳,发出哀怨的声音,仿“胡笳十八拍”。中原汉人更以琴和筝弹奏“胡笳十八拍”。“胡笳十八拍”从此成为千古名曲。”南月的叙述抑扬顿挫清晰,字字珠玑,张弛有度。
“南月,你想说什么?”太后显然有些不悦了。
“南月恳请皇祖母不要发兵攻宋。边关久战,早就造成了辽宋两家战火连绵。民众饱尝妻离子散之苦。皇祖母此番攻宋,恐是雪上加霜,”南月听出了太后的不悦,但是还是勇敢地大声说了出来.
南月冰雪聪明,可是太天真了。言初临不由摇头。想要劝服萧太后不发兵,怕是比劝说老天别刮风下雨还难。
“好大的胆,你被惯得不象话。” 几乎从不发怒的承天太后拍案而起。“今年的九月是闰月,下一个九月十五, 萧挞凛。”她叫着爱将。 “臣在。”听了南月一番话,呆在一旁的萧挞凛果敢地回应着。
“你任统领史,大举攻宋。耶律南月,你也随军而行。我要你亲眼看看你的皇祖母和皇叔怎么打败你的祖母和叔父。” 说罢,太后拂袖而去。
“臣领太后懿旨。恭送太后。”萧挞凛回答着,心中一凛,这情景似曾相识,太后上一次这样发怒,是在十五年前,对象是铁镜公主。
只听见南月轻轻地却肯定地说道回答“当然,也可能正相反。” 轻得几乎没有人听见,声音里听不到任何的感情,不是嘲弄,也不是负气,不是喜也不是悲,象是自语又象是在回答。目送着外祖母离去,南月心里涌出难以名状的悲哀。母亲是外祖母唯一的也最受宠爱的女儿,除了皇叔耶律隆绪和太后的其他几个儿子,皇帝尚且无子,如今南月是承天太后第三代最亲近的血亲,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近的女性。也许对她来说,南月是桃花的一种延续吧。可是南月,姓杨。南月的心被亲情感动着,自己何必和她做对呢?任她是君临天下的太后,也终究不过是个外祖母,需要儿孙膝下承欢。这个问题,南月还没有仔细地想过。也许等安静下来,她该好好想一想。
她不怕她,耶律隆绪暗暗想着,母后从自己十二岁即位时就开始听政,严厉有嘉。即使身为皇帝,自己对她也充满了无形的敬畏。辽国上下,恐怕只有两个人不怕承天太后,一个是姐姐桃花,一个是姐姐的女儿南月。耶律隆绪觉得母后发怒,大庭广众之下,自己需要缓和一下气氛。自己从来就拿着个外侄女没有办法的。她是温顺和执拗的混合体,很象桃花,这恐怕也是母后格外宠爱她的缘故吧。可是群臣之前,毕竟不宜商讨皇室的家务事。
“南月,你何必那么在意自己是个汉人,群臣里大丞相韩德让也是汉人。一样为我大辽所用,而且是重臣。契丹和汉,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皇叔,既然契丹和汉不必分得这么清楚,辽何以屡次攻宋?”南月反问。
耶律隆绪被她一顶撞,竟然说不出话来。正有些下不来台,有人柔媚说道:“皇上请饮酒。” 这杯酒真是时候,耶律隆绪顺手接过鸡缸杯,随即扫了这柔媚的声音的主人一眼。是适才捧琴的宫人,她可真丑,丑得只消看过她一眼就不会忘记。
老臣韩德让站了出来“皇上不必挂怀,新蕊公主年少,我大辽国对她有养育之恩,公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他这是在暗示南月别忘记是辽国养育了你。南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那是南月肤浅,忘记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罢烂漫一笑。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致命伤。越是忌讳就越回避,越回避就越忌讳。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在韩德让面前提契丹人还是汉人之类的事情。她这一笑,韩德让又怎能和一个小姑娘家计较呢?这个小小的公主,真的是少不更事吗?
旁边的耶律隆绪虽然对汉文了解不少,却没听懂南月的话。只听见南月说自己肤浅,韩德让脸上青一片白一片,喃声道“公主过谦了”而南月一脸笑容。只当韩德让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对韩德让感激一笑“大丞相自朕登基开始就为母后所倚重,和过世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共掌朝政几十年。为我辽国鞠躬尽瘁。来,朕和韩爱卿干一杯。”
“谢皇上抬爱。” 韩德让把酒入唇,一饮而尽,退下。
这意味着对南月来说也可以退下了,夜宴已近尾声。只有言初临一个人看到了--- 南月的脸上全是嘲弄。
转身之际,“太后宫里有刺客。”一个小太监踉踉跄跄跌进来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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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venderSwing[我还没有昵称] LavenderSwing作品集 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4-05-29 帖子: 321 来自: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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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三 六月 23, 2004 12:02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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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惊讶你知道这么多。。。你是哪个朝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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