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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虹[大力] 力虹作品集 七品按察司 (我开始管这里的事儿了)
注册时间: 2004-12-05 帖子: 93 来自: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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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五 四月 29, 2005 9:43 am 发表主题: 推荐浙江女诗人梦笛《岁月诗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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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 月 诗 篇
梦 笛
一月: 一切都不曾改变
一切都不曾改变
总是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希望
这七个字投下了很大的阴影, 其实
一切都已曾改变
这七个字重复着一些陈词滥调
我夹在不变与变中间左右为难
它引导出相应的东西从中能找到的东西
形成了彼此循环的妥协与坚持
变或者不变一直在继续着
路上的行人跑来跑去
我也跟着跑起来
我变得昏头昏脑, 心情沉重
一切都给我一种逃亡的感觉
又无处可逃
在哗哗溜走的岁月里
好象听到魔鬼在耳语
“把这本书买回去吧!”
于是, 夹着书就往自己的住处走
我像一个孤独的漫游者洗冷水浴
头脑开始清醒, 避免到公共场所以免被感染上疾病
开始过着没有人交流的生活
在潮湿的夜色中被大众冷落
我决心当一个快乐的人, 简单的人
选择属于自己的方式
不为人知又不为人想
完全从个人的爱好与倾向出发
不约而同地印证了性格即是命运的真理
二月: 没有生活, 只有生活中人
两个摆姿势的女人
一个包尝了世间的冷暖, 一个田园牧歌似的温情动人
她们身上穿着蓝色和白色的海边裙裤
她们鹅黄的胸脯在阳光的照耀下色彩缤纷
她们手中拿着盛满植物汗液的玻璃瓶子
按照生活本来面目生活着
像一部后现代主义作品中的两个主人
一降生便不由自主地进入某种语言系统
在肉体后面加上形象
企图从变动不居的碎片与混沌之中
去构筑混乱失序的世界
把所有经历都当作真实来看待
两种虚构开始了自觉探索
无数隐藏的事实织成巨大网络
在一支笔的两端来回走动
许多时候无话可说只好旧事重提
不确定性的姿势被确定下来
象征着希望掉进了陷阱
末了, 开始, 中间, 三种代码隐晦复杂
她们在街上行走, 自由自在地去爱去的地方
接着往回赶, 那些曾走过的地方
看上去却从没有走过
她们非常忙碌, 却永远忙不到尽头
究竟发生了什幺, 她们相互碰了碰杯
猛然间将手抽了回去, 一饮而尽
一些打问号的对话开始了,最后一句是
没有生活, 只有生活中人
三月: 像紫黑色的葡萄
像紫黑色的葡萄在等待收获生命的时候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
时间倾听这灵魂的圆舞曲
如水的月光流进心房
天籁中的生命在蠕动
它将流向何方
听到白昼的呢喃粗糙而浊重
午夜的精灵, 这大地之王
到了做母亲的年龄, 她
用敏捷的幸福抓到不幸
用目光沐浴过的皮肤冲洗哀伤
半夜常常惊醒, 从最深沉的梦中醒来
受伤的脚再也踏不出轻盈的舞步
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柔弱的光芒
一种意志天生不能服从自己
在遇到危险时, 它更是冲到了最前边
天色渐白, 当到了做母亲的年龄
这种假设建立在许多娴熟的假设之上
天空披上了一层含混的面纱
使生灵捱过它的生涯, 这样的可能性
每天都不会像前一天那样平静地过去直至永远
一个人的个性是很难轻易改变的
光秃的树枝在萧瑟的寒风中摇摇欲坠
推开门后显露出一片暖色
仿佛在与命运搏斗
克制着平时的习惯
当她衰老时, 只揭示了一个局部的真实
四月: 水,浮在水上
天气预报说, 今天, 阴天
一整天乌云遮盖着太阳
空气中漫游着黑灰色的手指
指缝间仍然散发着光辉
是一些残余的火红在自由地宣泄
如同混血女人的习作
今天, 阴天
下着雨
入睡的洗浴者
有神经跳动的皮肤
是一种有血有肉的姿态
又摆出石膏般的僵硬
天空一阵颤栗和痉挛之后
疯疯颠颠躺在地上
唱起了一段又一段哀歌
朝山上或山下赶去
落入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境地
在无孔不入的地方
如愿娶回了朝思暮想的新娘
一口一口地咀嚼着
这大自然的甘甜
安然地走在大地上
寻求尘世的幸福
恰如一只母牛生活得那样坦然
阴天, 有雨
水, 羽毛一样轻飘
水, 浮在水上
五月: 很久了, 她渴望他搂着她
佷久了, 她渴望他搂着她
这情形已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在路灯的映照下
她害怕回家, 害怕一个人过夜
两手交叉地放在胸前
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
在无雪的日子里总有什么事在折磨着她
快到门口了, 一把生了锈的大钥匙
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响声
室内一片黑暗, 在墙上投下巨大的身影
周围一片寂静, 任何微风吹动都不免会草木皆兵
想起毛骨悚然的事情, 甚至更糟
她渴望把她的脑袋伏在他的肩膀上
他将她当成小女孩, 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在从前是常有的事
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
在无雪的日子里总有什么事在折磨着她
已是深夜, 外面空无一人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所有的窗户都是黑的
房间永远是方形的
她像是倒过来的圆锥形口袋
形成一个大开的V字
头发披散在枕头上, 半张着嘴
中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河流
慢吞吞地喝着一杯满是泡沫的牛奶咖啡
在卧室里踱步, 那么长, 那么迂回
六月: 面孔再一次出现在镜子里
面对将要发生的事
无数种可能性络绎而至
以惊人的耐心与我们角斗
它们走了进来, 看到了低声下拜的生命
它们兴奋得发狂, 观望着大难临头
它们显得随和, 可亲, 慢条斯理
它们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从每一个嗓音的语调中崭露端倪
十分简单的魔术花招展开着群氓的愚笑
一丝难以觉察的平庸戏法从面孔上扫过
这类动作总找得到合脚的鞋
在整个发生的过程中, 一事无成
季节的更替嬗变无法改变春天的颜色
秋天也一样, 到处是危黄色
凄凉的形象一直持续着
现在像往常一样被清晰地留下来
只能是这样, 或者忽略, 或者抹杀, 或者遗忘
那些将要发生的事谁也阻挡不了
我们宛如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
不停地为自己编造着一些毫无意义的故事
在镜子里睁大眼睛
喊着别人的名字而自己没有名字
用右手打招呼
每一次都停下来看看对方的反应
每一次都有着叫人惊讶的相似
一个动作重复一百次就变成了习惯
面孔再一次出现在镜子里
七月: 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严酷的现实终归要代替美好的面目
那些深深潜藏的种子转向所熟悉的角度
回来时日已黄昏
太阳就要落下去了
这种景象混厚而沉重地凹陷下去
醉心于自己发明的游戏
继续在院落里玩
它的周边充满了忧虑和湖泊
一切看上去就如一只内心里生虫的红艳艳的苹果
一层皮多么美丽
用委婉动人的情感表达情感
忧伤全由那美好的向往而生
当尖刻锐利的语言从心里流淌出来
在这黄昏的傍晚
还有什么比它更黑暗
哆嗦着手指去捧桌面上的果实
这就是一种心灵的感悟好像上帝存在
只可惜这些实情往往在生命之晨已临
当私人信件越来越少
似乎阅读到了自传简历中与世隔绝的文字
梦与现实一对一并排跪在面前
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却并不意味着梦不再继续
就像酒神狄奥尼索斯的毁灭与再生那样
梦的形象或者醉的现实相互混同
说不清这是一个手段还是一个结局
八月: 时间只和我们的体验相关
事物的大小和我们的体验相关
几乎一切事物的命运都是永恒的得失
环环相套, 创造了我们这一群中的一个
这是早上5点
今天有人来看房子
它很快将不再属于我
付注的心血将变成某种货币
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在另一个傍晚5点
我去看别人家的房子
通过变形来延续家的概念
生活继续讲述那些随时都可能产生的念头
长篇大论又拒绝关于流行的观点
只朝自己的方向前进
并不知道是什么支撑了我
从此处到彼处没有喘息之机
许多事情像极了卖掉又买进的过程
相互交换的得失其实一点也不好受
一出一进之间开始怀疑它的价值和意义
目前的处境正如同夜海航行
陈旧的新房子与崭新的旧房子只为主要情节准备着场景
有些生来注定失去
有些生来注定得到
在适当的地方安排主题和高潮
在居无定所的日子里
最容易被梦想伤害
时间只和我们的体验相关
九月: 我仍然不能完全愉快
我仍然不能完全愉快
每天有那么多令人伤心的事件占据报纸版面
深夜,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遗弃街头被活活冻死
这在清晨面带笑容出门的脸上显得多么微乎其微
它的杀伤力足以悲哀一生的记忆
当我神情专注地望着儿子
我知道, 这是一部必须精读的书
所有岁月的厚重随着落叶一起飞舞
像烟雾飘悬撒向更远的地方
人们将忘记流行曲调忘不掉经典的音符
一个在双臂中渐渐变沉的孩子
装满了太阳升起的欢乐
自由自在地看季节转换
总免不了在书页上圈圈点点
许多从没有读到过的注释蜂拥而来
心情常常被报纸扰乱
忽然想到人是可怕的
艺术家创造了艺术
而人制造了苦难
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
更无人为我作片刻停留
我唯一的儿子呈现出惊人的深层意象
我和儿子属于自然关系还是人与人的关系
我经常不愉快, 对客观世界一筹莫展
那些晦涩难懂的新闻报道承认了人类的宿命
试图寻找一种极乐境界
凝止的空间只有人物画像和街头背景
十月: 当智慧生满皱纹
曾有的一切都是永恒的
在记忆深处, 它们新鲜, 活跃
存在于任何瞬间之中
使我们爱回想过去, 如果现在还不如过去
这显然是一个并不令人欢迎的结论
从夏天开始的故事
一直在重复地伤害着夏天
使我回到家时筋疲力尽, 浑身汗水
时间过得飞快
回头看时, 都变成了曾经
然而, 往昔与未来紧紧相连
不停地进行着,其成果就是现在
几缕发丝遮在渐老的脸庞四周
穿戴可略见性情的服饰
在一个地方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望眼欲穿, 却永远也无法一眼望穿
曾有的一切把女人沦为感性动物
只有坚硬的理性齿轮在旋转
啮合着破碎的本质, 没有了迷狂, 痴恋
在一个完整的人身上对立统一
所谓永恒只不过是一些梦幻形式
它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用
通过体验它成为一种信仰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们很卑微, 我们怎么也离不开某种哲学
只好从永恒出发, 获得形而上快感
日子过得如此快,开始了又结束了
当智慧生满皱纹, 在湿润的空中轻轻摇荡
十一月: 我想给你写封信
我想给你写封信, 亲爱的
我一直在用书信, Email, 电话的方式给你写信
持续的方式从未间断过
从我们相识直到今天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汇成一望无际的时光
我想给你写封信, 亲爱的
我用诗歌的方式体现着实际行动
为了等待丰腴的影子
为了一支已经干枯的花茎
那仍然活着的火焰
正呼吸着夜色的氧气
美丽的情人与妻子枕在你双膝上过冬
完美而统一 深信这就是行程
一只手下面还有一只手
它们做出任何新鲜又不新鲜的事情
只想给你写封信, 用过数不清的词汇
在键盘和鼠标的棋盘上
移动死灰复燃的布局
不可控制的故障删除了你和我
那已经写下的文字一片虚无
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与处境
我想给你写封信
说过或未说过的话形成河向你流去
上帝创世的烟雾组成完整的整体
直接与我们联系着
在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之前和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之后
这肉感的曲线和火辣辣的眼神一直都充满着诱惑
十二月: 诗的篇幅永远有限
一个人一生所遭遇的一切
在他手掌最黑暗处流动
几乎忙了整整一生, 在把握有生命的东西
在病态的想象力和静物之间
那充满激情的色彩
染上不明原因的恐惧与病症
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甚至连最初的
想象都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在一件外套里面需要再穿一件内衣的日子里
一种难以控制的声音所表现出的言谈
画出了太阳的光芒, 这种含铅量极高的
负担取了一个同时间一样的名字
一个画面 一点印象 一种坐姿
一双充满魔力的神奇的手无可替代
那些最具梦想与创造的预见
只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在灵魂深处所经历的一切
变得愈加无序和现实
当一件外套里面露出破旧的内衣
那些陷入悲惨境地的目光
看到的只是旁人的眼睛
从来都是对天赋崇敬至极
但并没有身怀绝技
只是对几何结构感兴趣
在生活无法提炼出艺术的谋生中
人性中最本能的欲望无限扩大, 而
诗的篇幅永远有限
推荐者语:梦笛,女,1978年出生,其大学教师,九十年代有不少作品发表,曾出版《梦笛诗选》等,省作协会员,现居宁波。她的作品朴素、内敛、涵盖广泛,对生命本质和内心世界有独特的抒发,并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辉,在省内外女诗人中独树一帜。这组近作似乎不是她最出色的,相信后续将不断贴出来,有待坛上识者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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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岸[我还没有昵称] 高岸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4-06-29 帖子: 4398 来自: 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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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五 四月 29, 2005 11:32 a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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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先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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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ine[刺-古怪如我] spine作品集 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4-06-09 帖子: 473 来自: 天涯处却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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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五 四月 29, 2005 7:53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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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郁结 _________________ 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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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风动] 风动作品集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注册时间: 2004-10-13 帖子: 4944 来自: TORON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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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五 四月 29, 2005 8:42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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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组非常耐读的诗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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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非[我还没有昵称] 庞非作品集 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4-06-26 帖子: 474 来自: 都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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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日 五月 01, 2005 10:40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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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诗歌
比十二种还多的思绪
比十二种还漫长的思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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