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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记愚人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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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人在旅途 发表于: 星期五 十二月 16, 2005 10:05 am 主题: 记愚人大哥 |
传来一个噩耗, 电话那头的网友痛泣, 在懵然中, 更添了一种撕心裂肺. 天空开始飘雪, 很重, 很沉.
愚人大哥是唯一一个从不是沐雨的我开始认识我的人. 他熟识的我, 是与他争论的我, 与他辩驳的我, 是我的一个马甲. 我们从论坛上一直争论到MSN, 从古论今, 从昔论往. 最后, 他决意要定下一天见面继续我们的话题. 他打电话来, 说:“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知道.” 语速略微有些快, 显得有点激动, 但坚实地透露出一份执着之外的平和. 由此, 我们开始相识. 遗憾的是, 那次见面在我的肆意下, 变成了一次网友聚会. 我们没有继续我们的话题. 我想我会想念和他激扬争论的日子的.
那个夏天, 有好几次在愚人大哥家聚会. 来往的人, 络绎不绝. 主人的热心和体贴, 无微不至. 网上网下, 我也慢慢累积了各种关于愚人大哥的耳闻, 他的热心肠, 已经成了众人耳熟能详的招牌. 这样的事情, 实在太多, 相信也用不着我在这里罗嗦. 而他又偏偏不愿意多叨扰朋友. 有一次, 他醉在了我家. 我一觉醒来, 竟不见了他人影. 电话追过去, 才知道8点过就一个人走去字者家取车了.
是的, 愚人大哥好酒. 但同我一样, 酒量不好. 他喝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说, 盗花饮酒如同箭竹一般刚劲, 闲鱼饮酒如同睡莲一般清逸, 那么愚人大哥喝酒, 则有一种水仙乍开的感觉, 孤独的抑郁. 现在回想起来, 他带着微笑的脸, 认真恳切的脸, 敦厚朴实的脸, 背负了多少的重, 竟无人可以分担.
我很想写很多很多, 但写不下去了. 用两句诗做结语, 我以为是我眼中的愚人大哥: 平生风义兼师友, 一世常在平易中.
彼苍者天 曷其有极! |
主题: 无题组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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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六 六月 11, 2005 10:27 am 主题: 无题组诗 |
一. 画卷
再美的画卷在落笔之前
始终 还是白纸
二. 色彩
没有 只用一种颜料的图画
也没有 只有一个声音的爱情
三. 对错
你对一次 我便错一次
但在第九百九十九次的时候
我会离开 去对一次.
四. 眼镜
用凹面去看远处
用凸面去看近处
世界啊 为何总是如此不堪
五. 舌头
为什么创世主
只用一只舌去搭配十根手指? |
主题: 为友东迁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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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四 五月 05, 2005 2:18 pm 主题: 为友东迁书 |
东八百里, 有城临波. 水巷其间, 风卷旗云. 宅茂而实, 友将觅幽静而迁之.
友者, 清泉自洁者也. 秀眉而丰颊, 或正容惭佛, 或笑厣灿花, 实美不胜收矣. 或盘轻裾而冷眼世情, 或整长袖以热心邻里, 唯感者,洒脱性情也. 行云哉入殿堂而清高, 流水哉走市井亦脱俗. 清声不矫, 朗语不伪, 身有度, 言有节, 卑亢不动而雅趣不失. 入席谈笑不惧声色, 举觞作饮未见怯词. 其惧者, 惜于寂淡而伤于庸碌也, 故数辞其位以试其锋, 求其颠, 诚可谓孜孜以求者也. 余尝以行囊天下谓之, 其笑而不语.
一去经年, 书而记之. 有诗十二侯韵曰:
去年春暖不识君, 今年春暖君须游.
年年春风渡不尽, 来年春暖何处留?
犹记烟雨初绸缪, 碧波堤头说豆蔻,
未见凌云入九宵, 方识逸情不堪瘦.
聚宴欢语黄昏后, 不提离伤在案头,
提斛进杯不惹愁, 杜康难得是解忧.
千里江山等闲走, 是为他朝好筹谋.
愿君精神重抖擞, 此去更上一层楼. |
主题: 无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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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四 三月 31, 2005 12:34 am 主题: 无题 |
这是去年的旧作, 整理的时候重新看到了, 自是一番感慨. (略有删改).
一、
佛曰:“直指本心”
基督说:“the life of every creature is its blood”(Lev 17:14)
二、
奈何桥上 三生石畔
缘生缘灭 缘聚缘散
有身影片片 足印点点
片片点点 纷衍
悲欢离合 万千
落幕后 曲终人散 走出门墙
再回首 这道门 是 自然
三、
生命如歌
如丝竹 如交响
或短暂 或永恒
高脚杯上的残红
记取了艳丽的唇 却消失在第二天的晨
插旗呐喊 挡不了 意气不再
四、
时间选择生命
生命选择自然
自然选择时间
取我的血 建我的灵
行我的路 选我的步履
选择存于 山 水 你我 岁月
没有谩骂 没有诅咒 也没有颂歌
粲如莲花的舌 不是选择 是文字的游戏
五
渴了 有绿茶的清新
饿了 有饺子的充实
累了 可以学菩提出世
闲了 可以如基督入世
行云片片 引我向天
瀑影匆匆 诱我低首
无法向天一生
也无法低首一世
六
欢畅里 会包容辛酸
有如爱情 曾随风而逝
凄离中 会寄宿希望
有如凤凰 将浴火重生
虽然 基督的苦难 经数世才苏醒
然而 教廷的桎锢 还只是昨日黄花
虽然 菩提的悲悯 千年清涤丑恶
然而 尚佛的东洋 仍寄宿着残忍的魔
七
饺子 还是绿茶 是我的选择
激情 还是沉静 是另一种选择
***
补记:
杨老先生是我一个好友的父亲。头顶上一片地中海,海边发散出及肩的乱发,俨然一付星宿老怪的造型,很是让人震撼。一屋子的狼籍和难以名状的雍容谈吐,让我们这些厌透了按部就班的枯燥的后辈,暗暗钦慕老先生犹如嵇康散发高歌般的狂放气度,诧异好友竟然有如此佳父还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她一向做事井然有序,中规中矩。
他很健谈,天文地理经济文化历史宗教政治哲学,无所不谈。我听的多,说的少,受益匪浅。犹记他说,哲学论世界,分一实一虚。电子存于世,而上帝不存于世,此世皆吾等立身之实界。科学至今,正电子、负质子之存在已为理论和实践证明,却不以物质形式存于实界。换而言之,或以物质形式存于虚界。吾辈知实界甚多,虚界甚少。上帝不存于实界,非不存于虚界。无人可证上帝不存于虚界,故老先生有上帝在且不在,在或不在之说。我没学过哲学,无法求证理论基础是否可靠。不过,我同意他的说法:臆断不可取;世间诸多学说皆有其得,亦有其失。
三个小时前,我沏了壶好茶。然后思索,到底是吃饺子,还是继续喝我的绿茶。结果,我喝了绿茶,也吃了饺子。现在...(略) |
主题: 女人与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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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六 三月 19, 2005 11:52 pm 主题: 女人与狗 |
"默契"一词, 精确而准. 为文者, 平凡中方见工夫. |
主题: 以动物的名义-海蛇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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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六 三月 19, 2005 11:43 pm 主题: 以动物的名义-海蛇传说 |
先生近来的精品之作. 一气呵成而神蕴和中, 畅而勃, 舒而漫, 通达而形神洒脱.
极个别处用文笔调可稍作修改, 可更佳于整体诗韵合一. |
主题: 春日喜春日日喜 新年乐新年年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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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一 二月 07, 2005 12:22 am 主题: 春日喜春日日喜 新年乐新年年乐 |
我骂的诗, 比我夸的诗多,
----但是我喜欢的诗, 更多;
我批评的诗者, 比我夸的诗者多,
----但是我喜爱的诗者, 更多;
这里, 恭祝诸君, 新春快乐, 各有所得,
得佳文, 畅心曲, 欢喜的欢喜, 得兴的得兴,
朝朝咨欢人生路, 岁岁斩棘天涯行. |
主题: 黄河的母亲没有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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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日 二月 06, 2005 2:02 am 主题: 黄河的母亲没有生日 |
人生是个永恒的话题, 生命亦如斯.
广义的拓展, 和充满激情的文字, 使诗作赋有震撼力. |
主题: 力虹诗选 [部分整理摘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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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一 一月 31, 2005 12:38 am 主题: 力虹诗选 [部分整理摘录] |
作者简介:
力虹,原名张建红,曾用名张力,1958年出于浙江鄞县。诗人、自由撰稿人、剧作家。
粉碎四人帮之后第一届本科毕业生。1979年开始学习写作,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1985年加入省作协并调入市文联,任《文学港》杂志编辑,主持“华东诗坛”栏目。1987年参加中国作协“青春诗会”,并先后赴鲁迅文学院和北京大学作家班进修。1989年5月在北京经历了一场历史运动,8月失去自由至1991年4月。从此开始自由撰稿人生涯。
历年结集出版的作品有《密密的小树林》(浙江文艺出版社)、《城之梦》(广东新世纪出版社)、《想象中的地铁》(四川文艺出版社)、《城市四重奏》(浙江文艺出版社)等。2004年完成长篇小说《天衣差一寸》和组诗《悲怆四章》。
本世纪初,我国出版的几部重要的百年诗歌选本,如《二十世纪中国新诗选》、《二十世纪中国新诗鉴赏大系》和《二十世纪中国探索诗鉴赏辞典》都有代表作入选。被评论界称之为“中国新时期代表性诗人之一”。
诗选篇目:
一只灰天鹅 / 语言之外 / 达达主义 / 诗歌的排列方式 / 死神来访 / 白色猫 / 大铁桥 / 这些日子 / 孤独的名字 / 世界公民 / 岁月 /
打碎的花瓶 / 生活方式 / 家族末日 / 两个人的车站 / 读《日瓦戈医生》手记 / 一幅油画 / 想象中的地铁 / 黄金果 / 电话号码62309 /
题毕加索《和平的面容》 / 1986年2月25日纪事 / 城市暗河 /
短剑 / 教堂 / 倾斜的玉米地 / 特快列车 / 黑蝴蝶 / 送朋友去西藏
在朋友的画室里 / 有朋自远方来 / 今天的月台 / 读《人间鲁迅》 /
春日还乡 / 中国是什么 / 自行车王国 / 府右街 / 方孝儒读书处 /
奉化/ 芦沟桥 /凋落的速度 / 人口日 / 忆兰亭 /坠落 / 窗外的湖 /
早餐 / 世界风光挂历 / 作家夫妇的故事 / 爱斯基摩人 /飞碟 /
打碎的花瓶 /蝙蝠 /渡江 /渡船上 /渡江之后 /犹太老人/
漫天飞舞 / 悲怆四章(水中的瓷片/土豆/台风过境/罪与罚)
一只灰天鹅
一只灰天鹅
出现在菜市场纷纭的喧嚣中
欣长的斑纹颈脖
被系上了金黄的稻草
优美的翅翼耷拉着
两面招呼春天的旗帜
以半空中坠落下来
宣告了猎枪的胜利
她的爱侣在哪里 还有她的孩子
血凝固在了沾满污泥的羽翎上
曾经与白云为伴的
高贵的生命 就要结束了
灰天鹅翕动了一下
最后一次抬起了迷惘的眼——
围观的人群把属于她的蓝天
挤成了又小又窄的多边形
方孝儒读书处
宁海的朋友
陪我去方孝儒读书处
小山俯城临溪
石径鸟语花香
果然是
读书的好地方
先生读了书
又去南京
教皇太孙读书
当燕王挥剑南下
把惠帝烧死在禁宫内
谁也不会相信
方先生的面前
就剩下
株连十族这一条路
听说那年宁海街头
滚满了
方氏家族和弟子们的头颅
无人收拾
我从老街走过
细细察看脚下
那一颗颗明朝的鹅卵石
赤红如昔
灼热如昔
读书读到这番天地
叫我们做后人的
说什么好呢
有勇知方
有愚亦知方啊
方先生读书处
原来是个不祥的地方
奉化
自古英雄出蓬蒿
这里也不例外
翻开现代史
一位口音很重的大人物
戎装佩剑站在那里
无论妇孺
都能随便说出一二段
关于他的野史
他的故居
被政府修葺一新
造福乡里 惠泽后代
文化馆内赫然陈列着
大人物祖先用过的
令人生疑的
铜质夜壶
朋友们迈着学者的方步
陪我出来
暮色中的小城
古风淳厚 你们说
除了写一些考证文字
再没有其它事情可做了
日子过得真慢
告别时 我看到一棵大树站在溪口
浓荫覆盖之下
土壤肥沃
寸草不长
芦沟桥
后来出生的孩子
是在历史课本上知道
这座石桥的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
当事人没剩下几个
老将军故地重游
桥依旧
水断流
只是座下已非烈烈战马
清一色丰田雅阁
永定河畔
纪念亭前
把点点弹痕看了
石头狮子拍遍
壮士魂
无处觅
后来出生的孩子
就是你
今天七月七日
突然想起爷爷他们
好歹也硬过这么一回
掏出手机呼来狐朋狗友
驰向芦沟桥头
骂骂咧咧地
喝光了几公升啤酒
走在那桥上
一个哥们说
依我看 这座金朝的石头桥
还他妈的造得不赖 |
主题: 《天下第1泉——天下第20泉》清单及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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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他山之石 发表于: 星期四 一月 27, 2005 2:57 am 主题: 《天下第1泉——天下第20泉》清单及出处: |
所谓天下第N泉, 其实是误传, 没有特定排名, 大多杜撰. 相传茶圣陆羽, 将水品列为20品, 其中不少是泉水, 好事者以泉代江湖, 渐成20泉, 10泉, 8泉, 或5泉的说法.
最流行的是天下5泉, 多有5泉, 8泉, 抑或10泉的说法:
• 天下第一泉 趵突泉 - 山东济南;
• 天下第二泉 惠泉 - 江苏锡惠(无锡);
• 天下第三泉 虎跑泉 - 浙江杭州;
• 天下第四泉 观音泉- 苏州虎丘;
• 天下第五泉 大明寺泉 - 扬州;
• 天下第六泉 招隐泉 - 江西庐山;
• 天下第七泉 白乳泉 - 安徽;
• 天下第八泉 瀑布泉 - 江西;
• 天下第九泉 淮水源 - 河南柏岩;
• 天下第10泉 龙池泉 - 安徽六安;
陆羽之茶经实际上没谈泉水好坏, 只在第八卷《出》中说:
" 山南以峡州上,襄州、荆州次,衡州下,金州、梁州又下。
淮南以光州上,义阳郡、舒州次,寿州下,蕲州、黄州又下。
浙西以湖州上,常州次,宣州、杭州、睦州、歙州下,润州、苏州又下。
剑南以彭州上,绵州、蜀州次,邛州次,雅州、泸州下,眉州、汉州又下。
浙东以越州上,明州、婺州次,台州下。
黔中生恩州、播州、费州、夷州,江南生鄂州、袁州、吉州,岭南生福州、建州、韶州、象州。其恩、播、费、夷、鄂、袁、吉、福、建、泉、韶、象十一州未详。往往得之,其味极佳。"
后, 张又新作《煎茶水记》, 附录列陆羽口述的水品, 将天下水味品第分为二十等, 故, 第20泉非第20名之佳泉, 实乃最差一品, 具体排名是:
" 庐山康王谷水帘水第一;
无锡惠山泉水第二;
蔪州兰溪石下水第三;
峡州扇子山下虾蟆口水第四;
苏州虎丘寺石泉水第五;
庐山抬贤寺下方桥潭水第六;
杨子江南零水第七;
洪州西山西东瀑布泉第八;
唐州柏岩悬淮水源第九;
庐州龙池山岭水第十;
丹阳县观音寺水第十一;
杨州大明寺水第十二;
汉江金州上游中零水第十三;
归州玉虚洞下香溪水第十四;
商州武关西洛水第十五;
吴淞江水第十六;
天台山西南峰千丈瀑布水第十七;
柳州圆泉水第十八;
桐庐严陵滩水第十九;
雪水第二十. "
同样一本《煎茶水记》, 亦记了刘伯刍的评水清单, 以示公允. 其单册与陆羽各有异同:
" 扬子江南零水第一;
无锡惠山泉水第二;
苏州虎丘寺石泉水第三;
丹阳县观音寺水第四;
扬州大明寺水第五;
吴淞江水第六;
淮水第七. "
两份名单, 可说是大异其趣,水品第一的在刘伯刍的排名中傍上无名, 而且水品中有不少地方与茶经有所矛盾, 如西山瀑布及天台千丈瀑布, 茶经中陆羽劝人勿食.
但是, 不论刘伯刍或陆羽, 无锡惠山泉都评为第二, 有说法是: 历史上文人雅士, 最重视的是惠山泉, 其余则莫衷一是, 实是雅好此泉, 又担心树大招风, 成为各地方泉水众矢之的, 避了首位, 名为第二, 实为第一. 杭州虎跑名列前5, 想必也有这个用意. 所以, 有爱访名山雅迹者, 不妨舍趵突而取锡惠山泉. 只是可惜如今风采再非昔日可比了. |
主题: 有感于何先生辜鸿明之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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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他山之石 发表于: 星期四 一月 27, 2005 2:36 am 主题: 有感于何先生辜鸿明之比 |
余不敢自比辜鸿明先生, 实乃从学后皆为西学, 孜孜不倦至今矣, 且自度喜变幻而多尝试, 勇于破俗, 此星子知之. 况余之国学, 较何兄远矣, 叹而遥拜, 心神具与付之, 不敢玷鸿儒之名, 惟求一尽兴耳.
然则, 有妙文如下, 顿生感慨. 作者年未弱冠, 行文流畅, 博而不俗, 愿与诸君共赏之:
《一位旷世怪杰之精神》
━━析辜鸿铭
高一(3)班 张晨晖(上海市60中学) [指导教师 吴国昌]
内容提要
辜鸿铭,一个复杂而又深刻的名词,而正是这普通、平凡的三个字,给那个黑暗的年代塑造了一系列永恒的影响。儒家文化、西方学术、反袁斗争、复古运动随之而展开。他们当中,有正确,有错误;有成功,也有失败,但不管怎样,“精神”二字在辜鸿铭身上将得到永恒。
关键词 辜鸿铭
据我所知道的,辜鸿明确是一个旷世怪杰。他的怪,令人绝倒,令人目瞪,却又令人不得不有一丝钦佩。中国历史向来多有怪杰,可辜鸿铭似乎集这众怪于一身:服装怪、行为怪、经历怪,而思想学说尤其怪,怪得离谱,怪得出奇,怪得让人无法用正常思维去看待他。他的形貌、举止、思想以及他所表现出的精神,让人实实在在地想到:荒乱的清末民初,确有几处可供后人一看的景点。是谁说那个年代没有神秘感?又是谁说那个年代是一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如果当你知道在那样的年代有着那样的一个人,是可以那样地吸引你,使你即使躺在床上也会有一丝感慨,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辜鸿铭。
这位生活在中国,学在西洋的怪人,会说多国语言,对于英、法、德、意、日、俄、希腊以及拉丁文,均有精湛造诣。我们不禁要问,这位语言天才究竟是如何学习的,竟能在青年时代学习如此之多的语言。据平常看法,一个人在有生之年要学完这么多语言,至少需要下四五十年的苦功夫。可辜鸿明却在短短十几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这些语言,而他的学习方法则让我们这些后人更为吃惊。想必我们学习英文的人都知道,如果要背一片课文,首先定是将他翻译出来,知道其每一个单词的意思之后,在逐步一点点背出来。可辜鸿铭的背法却与众不同,他先将一本厚厚的英文书一口气全部背出来,在背的过程中不知其意,不知其究,只是机械化的将整本书背得烂熟,照他的说法是倒背如流,然后再由老师翻译解释这些书中的内容,就这样,他竟能把一本《浮士德》一字不漏地背出来,并且学习拉丁文、希腊文亦是如此。我认为,辜鸿铭用这种方法背书,其优点在于背时不知其内容,故每一个单词都不敢漏背,而我们背书时因知所背的内容,所以会把有些无重大意义和可有可无的单词不经意地漏掉,而我们却并没有注意,这样,就算一本书背下来,恐怕漏背的地方占相当大的数量。
辜鸿铭的回国,在很多人眼里也是一怪。在国外,受名师指教,吃西餐,住洋房,且小有名气。可他却在学成之后,回到那个落后守旧的中国,好不留恋国外的生活,这一点是当时以至现在许多人所不能理解的。但笔者认为,辜鸿铭回国主要有二点原因,一为外因,一为内因。
先说外因。辜鸿铭的老师,一位会说中国话的英国大商人(这只是辜鸿众多老师中的一位,亦即带他去国外学习的那位),在教辜鸿铭读书期间,曾对辜说过这样的一些话:
“……学成之后,送你回国……然后,将中国学术思想与欧洲学术思想融会贯通,得出正确的结论,给人类指出一条光明的大道,让人能过人的生活!……我希望你学通中西,就是为了教你担起强化中国,教化欧洲和美洲的重任。”①
就这样,老师的一番话深深地烙在辜鸿铭的心中,这是辜鸿铭思想的一个转折点,而下面的内因,则让辜鸿铭更义无反顾地朝着这个转折点走下去。
辜鸿铭在西洋学习期间,亦即他成名之前,他和其他黄种人没有什么区别,饱受西方的民族歧视,而当他学业有成,和西方某些社会现象和人物的接触日益增多之后,他对近代资本主义文明更为不满。
有了这二点原因,辜鸿铭怎能在国外呆得下去?所以,当他学业有成,毅然回到自己的祖国,并投在张之洞门下,主张外交,但不盲目崇洋,与洋务派有本性差异;不惧权势,与袁世凯针锋相对;虽玩世不恭,但对当时某些社会现象一针见血,沉痛无比。
当时的中国,就像被浸在水中的一块布,浑身上下都被盲目崇洋给弄得湿湿的,独有辜鸿铭与众不同,他从不把外国人放在眼里,一有机会就骂,骂得对方无言以对。辜氏当年在北大讲学,当年北京大学请的中国教授,不大高明的,大有人在,但是外国教授却无不是世界第一流的学者,而这些外国教授无不对辜氏雅为推重。在走廊上,看到辜氏走来,便远远地站着,恭迎致候,而辜氏到了面前,看到英国人,就用英语骂英国不行,看到德国人,用德语骂德国人不好,看到法国人,则用法语骂法国不好。这些洋教授们无不被骂得个个心服。②
当然,辜鸿铭并非痛恶这些外国人,他只是痛恨外国的资本主义制度,而在他眼里,这些来中国的外国人,正式把外国的那些他认为不良的资本主义一并带来了。所以,辜鸿铭对其等大骂特骂,不分缘故,只要是外国人,就骂个痛快。当然,笔者对辜鸿铭此种观念不敢苟同,毕竟,我们应该对事不对人。
辜鸿铭是袁世凯最伤脑筋的对手。他用汉语和英语公开同他斗,毫不隐讳和留情。有一次,袁对驻京德国公使说:“张中堂(张之洞)是讲学问的,我是不讲学问的,我是办事的。”言下之意,说他处理公务而无须应用学问。辜鸿铭听了这话,便批评道:“当然,这要看所办的是什么事,如是老妈子倒马桶,自然用不着学问;除倒马桶外,我还不知道天下有何事是无学问的人可以办到的。”这是以戏谑的口吻,讥骂袁之不学无术。③
辜鸿铭之所以和袁世凯过不去,我认为主要有两点原因:
辜鸿铭看不惯袁氏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及其轻视学问和张之洞的作风。
其实辜鸿铭也是一个性情古怪、脾气倔强的人,他和袁世开这个自高自大、盛气凌人的大帅碰在一起,自然会激出火花,而当辜鸿铭一旦对袁世凯有了坏印象,那么这种反袁的思想就将永驻在辜鸿铭的心中,不会改变。袁世凯对学问的请示,自然更让辜鸿铭鄙视。辜鸿铭是重学问的,他在西洋学习期间和回国之后一直在研究中西文化的精髓之所在,可以说为学问付出了一生。而袁世凯是那样地看轻学问,当然让辜鸿铭大为光火。另一点,袁世凯对张之洞的不客气也使辜鸿铭很不满。要知道,当年辜鸿铭从国外回来,别的地方不去,却只投靠张之洞门下,是很能体现辜对张的敬佩之情的。现在袁世凯对张之洞如此傲慢,辜鸿铭当然不能接受。在这里,笔者要补充一点,那就是袁世凯其实并非很针对张之洞,只是这位大帅早已养成了目中无人、盛气凌人的态度,所以才会对张之洞如此无礼。
辜鸿铭的封建思想和袁世凯的反叛思想大碰撞。
辜鸿铭回国之初,浑身洋气,是国内那些落后的、封建的、守旧的国内人士所不能接受的,称他为“半个中国人”。这“半个中国人”自然把满腔抱负的辜鸿铭弄得无地自容。因此,辜氏一方面向西方传播中国的儒家学说,另一方面,极力维护中国的传统,以向世人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并不惜对旧中国许多错误、荒谬的传统加以肯定,如女子绑小脚、一夫多妻制等等。而袁世凯,我们后人都知道,他最终成了大卖国贼,并做了几十天的皇帝。因此他们两个,一个极力维护政府,一个极力推翻政府。他们的矛盾显而易见。
虽然辜鸿铭性情古怪,爱穿枣红宁绸的大袖方马褂,上戴瓜皮小帽,还编了一条辫子,但对当时中国落后的社会现象还是很严肃的。如有一回在上海,某西友问他:“上海的卖淫妇,何以如此之多?”他回答道:“那不是卖淫,是在卖穷!”④
前文说过,辜鸿铭回国后为了不被人瞧成“半个中国人”,极力维护中国的传统,包括中国的一些守旧落后的“国粹”。在这里,不说他主张纳妾制,不说他主张女人绑小脚,我只想说一说他的复古主张。
陈序经曾经说过:“中国留学生之守旧最深,而主张复古最力者,恐怕莫如辜鸿铭。”⑤辜鸿铭最初看见一个四千余年而有四万万民众的古国,正被西洋各国蹂躏不堪,后来又见了欧战中的欧洲各国,自相残伤到这么厉害,于是忍不住地要对着西洋人说几句话。他劝告西洋人一方面不要恃了现代文化所产生的优胜器械来征伐蹂躏他自己的祖国,一方面不要自相残害。而其结果是不但主张西洋人而今不要蹈着西洋文化所走的错路,而且希望西洋人能够跟着中国人数千年前所已走的正路。这是辜鸿铭著书的动机和其立说的大意。但要是辜鸿铭要劝外国来复中国之古,这是自然而然地要自己而且要中国人屈服故,西洋的路是行不通的!西洋的路是很残酷的!西洋文化的本身是要破产的!这是辜鸿铭的呐喊;还是照着我们的旧路跑吧!这是辜鸿铭的劝告。
事实上辜鸿铭的复古运动是失败的,这种失败是他自然承认的。他的《中国牛津运动故事》,简直是一本凭吊已死的复古运动的自由和回忆。我们读到《中国牛津运动故事》的尾语(Aber nun wahrend der Ausgang der Schlacht noch ungewik ist,ist unser Fuhrer tot。),免不得要代辜鸿铭感叹道:“道不行,道不行,归与,归与”,然而谁与归?谁与归?
冯天瑜先生曾说,辜鸿铭乃是“中国近代思想文化领域在‘古今中西之争’中演化出来的一个奇特而复杂的标本”。此论信然。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他值得人们反复研讨、品味和反思。
依辜鸿铭之见,中国民族有三大特征,即沉潜、远见与淳朴。所以他觉得欧美民族不易了解。美国人大凡有远见、淳朴而乏沉潜;英国人大凡有沉潜、淳朴而乏远见;德国人大凡有远见、沉潜而乏淳朴。依辜鸿铭,好像只有法国人最能了解中国人。固然,法国人没有德人之沉潜,也没有美国人之远大眼光,也没有英人之单纯思想,但是他们有的是情感细腻,而中国古老的文化非细腻聪明者不能了解,因为自希腊亡后,中国人比任何民族都细腻聪明。
辜鸿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茫茫黑夜中,就像一颗流星,稍纵即逝,但他所发出的尾光,是我们这些后人所无法忘怀德。在他所在的那个黑暗的年代,他又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散发着微弱却又不乏坚定的光芒,而正是这些光芒,给那一片黑暗带来了少许生气。我们至今不会忘怀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些话:
━━四海之内有教养的文明的人皆兄弟。
━━正直善良的任都是懦夫,这是他们的不幸。
━━大炮会招来大炮;只有正义和爱的法则才是至高无上的。
━━要成为自由的人,先要心灵自由。⑥
有人认为辜鸿铭是个保守学者的典型,这恰恰说明他们不了解他。辜鸿铭一方面将西洋文化比作粪土,另一方面又对引进科学技术丝毫不加责难。这种思想正是张之洞所采取的对待西洋文化的态度,好吃的食物就应该吃,方便的东西就应该引进,而“道”则是不能改变的。
辜鸿铭的国学功底在于具有高瞻远瞩地批判、理解中国思想的眼光,他探究其精髓、特征及伟大功绩之所在,并指陈它的缺失,是相当充分的。在比较衡量西方及其思想的领域中,他是不可缺少的人物。他并非纯粹的国学家,但他只要具备理解、批判中国文化并与西方文化进行比较的能力,就足够了,因为除此之外的研究,对辜鸿铭来说都是多余的。
注:
兆文均:《辜鸿铭先生对我讲述的往事》,见黄兴涛编《旷世怪杰━━名人笔下的辜鸿铭 辜鸿铭笔下的名人》,东方出版中心1998年版,第141~142页。
④张起均:《文坛怪杰辜鸿铭》,见《旷世怪杰━━名人笔下的辜鸿铭 辜鸿铭笔下的名人》,第171、178页。
③陈彰:《一代奇才辜鸿铭》,同上,第179~180页。
⑤陈序经:《评辜鸿铭的复古主张》,同上,第183页。
⑥(法)弗兰西斯·波里:《中国圣人辜鸿铭》,同上,第332~334页。 |
主题: 请教何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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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人在旅途 发表于: 星期三 一月 26, 2005 11:15 am 主题: 请教何先生: |
今日余观《汉武大帝》一剧, 有曰"赐以汤沐邑". 其时, 景帝之手足薨, 余子女若干.
余有2问:
其一者, 先生可否详解此典由来?
其二者, 国共海峡分据, 往来密使. 毛尝使人谓蒋曰: "愿付汤沐邑". 余度"汤沐邑"之语多以馈帝女, 毛之用典, 失当否? 抑或语带贬小否? |
主题: 答: 灰眼睛的灰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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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六 一月 15, 2005 12:08 am 主题: 答: 灰眼睛的灰衍 |
先生回帖http://www.coviews.com/viewtopic.php?t=1782&postdays=0&postorder=asc&start=15, 吾甚不以为然, 答曰:
我杀戮, 苍生为血,
但因你也杀人,
故曰, 我本无罪.
判词, 如斯飘传,
游荡四空的孤魂,
哭, 还是笑?
对错, 从浮萍幻化,
飘零, 却无从寄根,
仿佛忘记, 道德与规法,
早已立下
浅滩与深渊的, 阴与阳,
并记录,
一切轨迹的回响.
规法, 也许执于悍者手中,
变幻是它与生的本性,
但是道德, 却是执着.
也许, 可以欺骗自己,
可是, 谁能欺骗世界.
也许, 可以征服世界,
可是, 谁能征服世界的心.
PS: 如有意见不一, 欢迎以理而评. 政治作为现实的一种表象, 请先生可以抛开表象而就事理而论. |
主题: ZT:黄易巨作-《大唐双龙传》, 第1卷-第二章 大祸临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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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日 九月 19, 2004 10:05 am 主题: ZT:黄易巨作-《大唐双龙传》, 第1卷-第二章 大祸临头 |
扬州城逐渐热闹起来。
城门於卯时启开後,商旅农民争相出入城门。
昨天抵达的舟船,货物卸在码头,就趁此时送入城来,一时车马喧逐,闹哄哄一片。
从扬州东下长江,可出海往倭国.琉球及南洋诸地,故扬州成了全国对外最重要的转运
站之一,比任何城市更繁忙紧张。
不过今天的气氛却有点异样,城里城外都多了大批官兵,过关的检查亦严格多了,累得
大排长龙。不过虽是人人心焦如焚,却没有人敢口出怨言,因为跑惯江湖的人,都看出在地
方官兵中杂了不少身穿禁卫官服的大汉,除非不要命,否则谁敢开罪来自京城最霸道的御卫
军。
城内共有五个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长江的南门市集最是兴旺,提供各类缮食的档口少说
也有数十间,大小不一,乃准备到大江乘船的旅客进早缮的理想地点。
扬州除了是交通的枢纽外,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腰缠万贯的富商公
子,又或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荡儿,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
的好汉。
所以其况之盛,可以相见。
南门的缮食档口中,又以老冯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加上专管卖包子的老冯小妾贞嫂,
生得花容月貌,更成了招徕生意的活招牌。
当老冯由内进的厨房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肉包交到铺前让贞嫂售卖时,等得不耐烦的
顾客纷纷抢着递钱。
贞嫂正忙得香汗淋漓,蓦地人堆里钻了个少年的大头出来,眉开眼笑道:“八个菜肉包
子,贞嫂你好!”
此子正是徐子陵,由於他怕给老冯看到,故意弓着身子,比其他人都矮了半截,形态惹
人发笑。
幸好他的长相非常讨人喜欢,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嘴角挂着一丝阳光
般的笑意。若非脸带油污,衣衫褴褛,兼之被言老大打得脸得脸青唇肿,长相实在不俗。现
在嘛!就教人不大敢恭维了。
贞嫂见到他,先担心的回头看了眼在内进厨房忙个不了的老冯和恶大妇一眼,见他们看
不到这边的情况,才放下心来。
她一边应付其他客人,一边假作娇嗔道:“没钱学人家买甚麽包子?”
徐子陵陪笑道:“有拖无欠,明天定还你。”
贞嫂以最快的手法执了四个包子,犹豫片刻有多拿了两个,用纸包好,塞到他手上,低
骂道:“这是最後一趟,唉!看你给人打成了甚麽样子。”
徐子陵一声欢呼,退出人堆外,腰肢一挺,立即神气多了。
原来他年纪虽轻,但已长得和成年汉子般高大,肩宽腰窄,只是因营养不良,比较瘦
削。
挤过了一排蔬果档,横里寇仲抢了出来,探手抓起一个包子,往口里塞去,含糊不清
道:“是否又是最後一趟呢?”
寇仲比他大上一岁,但却矮了他半寸,肩宽膊厚,颇为粗壮。
他虽欠了徐子陵的俊秀,但方面大耳,轮廓有种充满男儿气概的强悍味道,神态漫不在
乎的,非常引人;眼神深邃灵动,更决不逊於徐子陵,使人感到此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不过他的衣衫东补西缀,比徐子陵更污秽,比小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徐子陵已在吃着第三个包子,皱眉道:“不要说贞嫂长短好吗?现在扬州有多少个像她
那种好心肠的人呢?只可惜她娘家欠了银两,老爹又视财如命,才把她卖了给臭老冯作小
妾,老天爷定是盲眼的。”
两人此时走出市集,来到大街上,挤在出城的人流里,朝南门走去。
寇仲填饱肚子,搭着徐子陵的肩头左顾右盼道:“今天的肥羊特多,最好找个上了点年
纪,衣服华丽,单身一人,且又满心事,掉了钱袋也不知的那种老糊涂。”
徐子陵苦笑道:“那趟就是你这混蛋要找老人家下手,後来见人抢地呼天,又诈作拾到
钱袋还了给人家,累得我给臭言老大揍了一顿。”
寇仲晒道:“别忘了我只是准备还一半钱给那老头,是你这家伙要讨那老头欢心,硬要
我原封不动全数还人,现在还来说我。嘿!不过我们盗亦有道,才是真正的好汉子。哈!你
看!”
徐子陵循他目光望去,刚好瞥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儒生,朝城门方向走着。
此君衣着华丽,神色匆匆,低头疾走,完全符合了寇仲提出的所有条件。又会这麽巧
的。
两人都看呆了眼,目光落在他背後衣服微隆处,当然他是把钱袋藏到後腰去了。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我们能否交得好运,就要看这家伙是否虚有其表了。”
徐子陵急道:“我定要先还了贞嫂那笔钱的。”
两人急步追去时,忽然一队官兵迎面而来,两人大吃一惊,掉头转身,闪津横巷,急步
赶到横巷另一端去,那外面就是舆城南平行的另一条大街。
两人颓然挨墙坐了下来。
寇仲叹了一会倒霉後,又发异想道:“不若我们试试报考科举,我们材料虽是偷听白老
夫子讲学而来的,但至少却强过交足银两听书的那班废料子,倘获榜上题名,那时既不须盘
缠,又不用冒长途跋涉的风险,就可做大官了。”
徐子陵光火道:“去投效义军是你说的,现在又改口要去考科举,说得就像去偷看春风
院那些姑娘洗澡般轻松,究......”寇仲一拳打在他肋下,挤眉弄眼。
徐子陵朝来路望去,只见那老儒生也学他们般仓皇走来,对他们视如不见的奔往大街
去。
两人喜出望外,跳了起来,往老儒生追去。
行动的时刻来了。
老儒生匆匆赶路,茫然不知身後衣服割开了一道裂缝。
刚才他向由南门出城,给森严的关防吓得缩了回来,知道此时不宜出去,又不敢返回
家,找朋友更怕牵累别人,正心中彷徨,人影一闪,给人拦住了去路。
老儒生骇然大震时,已左右给人挟持着,动弹不得。
拦路者正是宇文化及和一众手下,这宇文阀的高手含笑来到老儒生身前,上上下下大量
了他几眼後,淡然道:“这位不是以诗文名扬江都的田文老师吗?听说老师乃石龙师傅的至
交好友。刚才我们不嫌冒昧到贵府拜会田老师,竟无意在井底捞出了石师傅的尸身,现在田
老师又行色匆匆,不知所为何事呢?”
田文脸色剧变,那还说得出话来。
此时路过者发现有异,只是见到围着田文的人中有本城的守备大人在,谁敢过问干涉。
挟着田文的那两名大汉腾出来的手没有着,搜遍了田文全身,只是找不到理该在他身上
的。
张士和亲自出手,不片晌发觉田文背後的衣服给利器割破了,色变道:“不好!给扒走
了。”
宇文化及双目闪过寒芒,沉声道:“陈守备!”
平时横行霸道的陈守备急步上前,与宇文化及的眼神一触,立时双腿发软,跪了下来,
颤声道:“卑职在!”
宇文化及冷冷道:“立即封闭城门,同时把所有的小偷地痞全给我抓了来,若交不出圣
上要的东西,他们就休想再有命了。”
徐子陵和寇仲两人肩并肩,挨坐在城东一条幽静的横巷内,呆看着翻开了的。
徐子陵失望地道:“下次扒东西,千万别碰上这些看来像教书先生的人,这部鬼画符般
的怪书,比天书更难明。你仲少爷不是常吹嘘自己学富五车吗?告诉我上面写的是甚麽东
西?”
寇仲得意地道:“我哪会像你这小子般不学无术。这本必是来自三皇五帝时的武学秘
笈,只要练成了就可天下无敌,连石师傅都要甘拜下风。只看这些人形图像,就知是经脉行
气的秘诀,哈!这次得宝了。看!你见过这种奇怪的纸质吗?”
徐子陵失笑道:“不要胡吹大气了,读两个字来给我听听,看你怎麽学而有术好了。”
寇仲老气横秋,两眼放光道:“只要有人写得出来,必就有人懂看,让我们找到最有学
问的老学究,请他译出这些怪文字来,而我们扬州双龙则专责练功,这就叫分工合作,各得
其所,明白了吗?”
徐子陵颓然道:“你当自己是扬州总管吗?谁肯这麽乖听我们的吩咐,现在我们扬州双
蛇连下一餐抖有问题,看来只好把藏起的盘缠拿出来换两个包子填饱肚子,还比较实际点
呢。”
寇仲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再以衣服盖好书本,伸个懒腰:“午饭由我仲少爷负责,
来!我们先回家把银两起出来,到城外码头处再做他娘的两单没本钱买卖,然後立即远遁,
否则若让臭老大发现我们呻怀宝笈,那就糟透了。”
徐子陵想起昨天那顿狠揍,犹有馀悸,跳了起来,随寇仲偷偷摸摸地潜往那废园内的
“家”去。
宇文化及坐在总管府的大堂里,喝着热茶,陪侍着的他的是扬州总管尉迟胜。
两人不但是素识,关系更是非比寻常。
在杨坚建立大隋朝前,他乃北周大臣,後来杨坚在周宣帝宇文病逝後,勾结内史上大夫
郑译和御正大夫刘,以继位的宇文单年幼为由,矫诏引杨坚入朝掌政。一年後,杨坚便迫静
帝退位,自立为帝。
北周的宇文姓的天下,从此由杨姓替代。
但因宇文姓的势力根深蒂固,杨坚虽当上皇帝,仍未能把宇文斗阀连根拔起,到儿子杨
广当上皇帝,宇文姓再次强大起来。
严格来说,宇文姓虽看似忠心侍隋,其实只把仇恨埋在内心深处罢了。
杨坚攫取地位後,分别有三位支持北周宇文家的大臣起兵作乱,就是相州总管尉迟周,
郑州总管司马消难及益州总管王谦,这批人不是舆宇文家有亲戚关系,就是忠於北周王室。
其中的尉迟周,正是尉迟胜的堂叔,由此已可见两人的关系密切。
故而两人说起密话,一点顾忌都没有。
宇文化及叹了一口气道:“这实在事关重大,我已预备了能手,只要得到宝书,立即假
作破译成功,拿给那昏君去修炼,保证不出三月,就可把他练死。哪想得到本该手到拿来的
东西,竟是一波三折,弊在想假冒另一本出来也不行。”
尉迟胜冷哼道:“就算没有宝书,恐他杨家仍要宝座难保。天佑大周,自这昏君即位
後,对内横征暴敛,大兴土木;对外穷兵黩武,东征高丽,三战三败。现在叛军处处,我们
只要把握机会,必可重复大周的光辉岁月。”
宇文化及双目暴起寒芒,沉声道:“杨广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数。惟可虑者,就是其他
三姓斗阀,其中又以李阀最不可轻视,阀主李渊乃是独孤太后的姨甥,故甚得杨家深信,尤
过於我宇文家。一日未能荡平三姓斗阀,我大周复辟势必会遇到很大阻力。”
顿了顿再道:“至於外族方面,突厥实是最大祸患。现在叛变的乱民,纷纷北连突厥,
依附其势,更使突厥坐大,而突厥的四大高手,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想想都教人担心。”
尉迟胜道:“我以为化及你不须太顾虑李家,李渊虽是杨广的姨表兄弟,单由於此人广
施恩德,结纳豪杰,故深为杨广所忌。李渊现在自保不暇,只要我们能布下巧计,加深杨广
对李渊的猜疑,说不定可借刀杀人,使我们坐收渔人之利。”
宇文化及眼中露出笑意,点头称许时,张士和进来报告道:“有点眉目了!”
宇文化及和尉迟胜大喜。
张士和道:“据田文口供,他被逮捕前,曾给两个十五,六岁的小流氓撞了一下,看来
就是这两个小子盗去了宝书。”
宇文化及欣然道:“士和必已查清楚这两个笑流氓是何等样人,才会来报喜了。”
张士和笑道:“正是如此,这两人一叫寇仲,一叫徐子陵,是扬州最出名的小扒手,他
们的老大叫言宽,现在给押了去找娜两个小家伙。”
尉迟胜大笑道:“这就易办了,除非他们能肋生双翼,否则只要仍在城内,就休想逃得
过我们的指掌。”
宇文化及松了一口气,挨到椅背去,仿佛宝书已来到了手上。
两人尚未有机会把那十多贯五铢钱起出来,负责把风的徐子陵就窥见垂头丧气的言老
大,被十多名大汉拥押着朝废园走来。
徐子陵人极精灵,虽大吃一惊,仍懂悄悄赶去舆寇仲会合,一起朵到只剩下三堵烂墙的
另一间破屋内,藏在专为躲避言老大而掘出的地穴去,还以伪装地面,铺满落椰沙石的木板
盖着,只留下一小缝隙作透气之用。
“砰砰磅磅”翻箱倒物的声音不断由他们那小窝传来。
不一会听到言老大的餐嚎声,显是给人毒打。
他们虽恨不得有人揍死言老大,但听到他眼下如此情况,仍觉心中不忍。
又是大感骇然,不知发生了甚麽事。
言老大在扬州城总算有点名堂的人物,手下有二十多名兄弟,最近又拜了竹花帮的堂主
常次作阿爷,但在这批大汉跟前,却连猪狗也不如。
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在那边响起道:“给我搜!”
此语一出,扬州双龙立即由胧变蛇,蜷缩一堆,大气都不敢出半口。
言老大颤抖的声音传来道:“各位大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定可把书取回来,我可以
人头保证......呀!”显然不是给大了一拳,就是蹬了一脚。
脚步声在地穴旁响动,接者有人叫到:“还找不到人?”
言老大沙哑痛苦的声音求饶道:“请多给我一个机会,这两个天杀的小子定是到了石龙
武场偷看武场内的人练功夫,呀!”
那阴恻恻的声音道:“石龙那武场今早给我们封了,还有甚麽好看的。”
顿了顿道:“你们四个给我留在这里,登他们回来。你这痞子则带我们去所有这小子会
去鞑的地方逐一找寻。快,拖他起来!”
脚步声逐渐远去。
地穴内的寇仲和徐子陵脸脸相觑,均见到对方被吓到面无人色。
同一时间两人想起东门旁那道通往城外的暗渠。
那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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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五 九月 17, 2004 9:16 am 主题: ZT:黄易巨作-《大唐双龙传》, 第1卷-第1章 相依为命 |
《大唐双龙传》,武侠类,以隋末唐初群雄割据的动荡局面为背景,叙述了扬州城里的寇仲和徐子 陵由两个小混混成长为两个武林绝顶高手的历程。该书把历史背景和武侠世界很好地结合起 来,使人感到规模宏大,有亲临其境之感。口碑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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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依为命
宇文化及卓立战舰指挥台之上,极目运河两岸。
此时天尚未亮,在五艘巨舰的灯炷映照下,天上星月黯然失色,似在显示他宇文阀的兴
起,使南方士族亦失去往日的光辉。
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
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这五艘战船乃已作古的隋朝开国的大臣杨素亲自督建,名为五牙大舰,甲板上楼起五
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
五桅布帆张满下,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朝运河下游江都开去。
宇文化及目光落在岸旁林木外冒起的殿顶,那是隋炀帝杨广年前才沿河建成的四十多所
行宫之一。
隋炀帝杨广即位后,以北统南,命人开凿运河,贯通南北交通,无论在军事上或经济
上,均有实际的需要。
但大兴土木,营造行宫,又沿河遍植杨柳,就是劳民伤财之事了。
站在他后侧的心腹手下张士和恭敬地道:“天亮前可抵江都,总管今趟倘能把《长生
诀》取得再献给皇上,当是大功一件。”
宇文化及嘴角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圣上醉心道家炼丹的长生不死之
术,实在教人可哂,若真有此异术,早该有长生不死之人,可是纵观道家先贤,谁不是难逃
一死。
若非此书是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我们只要随便找人假做一本,便可瞒混过去
了。”
张士和陪笑道:“圣上明察暗访十多年,始知此书落在被誉为扬州第一高手的[推山手]
石龙手上,可笑那石龙奢望得书而不死,却偏因此书而亡,实在讽刺之极。”
宇文化及冷哼一声,低声念了[石龙]的名字。
身上的血液立时沸腾起来。
这些年来,由于位高权重,他已罕有与人交手了。
现在机会终于来到。
[漫天王]王须拔摩下的大将焦邪,领著十多名武艺高强的手下,沿著长江催马疾驰,惊
碎了江岸旁的宁静。
王须拔乃是想向隋帝争天下的其中一股叛变民军的首领,声势颇大。
自杨广即帝位,由于好大喜功,多次远征域外,又穷奢极欲,广建宫室别院,四出巡
辛,滥徵苛税,弄得人民苦不堪言,乃至盗贼四起,各地豪雄,纷纷揭竿起来,自立为王,
隋室已无复开国时的盛况。
在黎明前的暗黑中,被隋室设为江都郡的扬州城矗立大江上游处,城外的江边码头,泊
满大小船舶,点点灯火,有种说不出的在繁华中带上苍凉的味道!
但焦邪的心神却紧系在怀内刻有[万岁]两字的古玉上。
那是隋朝开国大将史万岁著名的随身宝玉。
昔日隋文帝杨坚听信谗言,废太子杨勇而立杨广,史万岁因受牵连冤死,抄他家正是大
臣杨素。
杨素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权臣,凭著南征北讨,战无不胜,而功高震主,深受文帝猜
忌。
杨素本身亦非易与之辈,密谋作反,又屯积兵器粮草财富,然杨素不久病死文帝一夜之
间尽杀其党羽,却始终找不到杨素的宝库。
自此即有传言,谁能寻获得[杨公宝藏]便可一统天下。
现在宝玉出世,遂成了追查宝库的重要线索。
七天前,有人拿此玉在丹阳一间押店典当,王须拔闻讯,立即发散了人手,追查百里,
才缀上了目标人物。
唯一令人难解处,就是典当者若得宝库,尽可典当其他物品,为何偏是这块可轻易泄出
宝库秘密的名玉呢?就在此时,焦邪生出警觉,朝与大江连接的运河那方望去,刚好见到似
若在陆上行舟的五艘五牙大舰黑压压一片的桅帆暗影何灯火。
焦邪心中一懔,忙扬手发令,带著手下离开江岸,没进岸旁的密林里。
扬州城东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中,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
啮下而颓败倾塌,唯只有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著,勉强可作
栖身之作。
在屋内的暗黑里,发出一声呻呤,接着是身体转动的摩擦的响声。
一把乃带有童音的声音响起,低唤道:“小陵!小陵!还痛吗?”
再一声呻呤后,另一把少年的声音应道:“他娘的言老大,拳拳都是要命的,唉!下趟
若有正货,千万不要再去算死草那处换钱了,既刻薄又压价,还要告诉言老大那狗贼,想藏
起半个子都要吃尽拳打脚踢的苦头。”
说话的是住宿在这破屋的两名小混混,他们的父母家人均在战乱逃难中被盗贼杀了,变
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两名小子凑巧碰在一起,意气相投,就此相依为命,情逾兄弟。
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
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吸脚水,只要我们再抓
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川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徐子陵颓然躺在地上,抚著仍火烧般痛楚的下颚,问道:“究竟还差多少呢?我真不想
再见到言老贼的那副奸样了。”
寇仲有点尴尬地道:“嘿!还差二两半共二十五个铢钱才行。”
徐子陵愕然坐了起来,失声道:“你不是说过还差两半吗?为何突然变成二两半?”
寇仲唉声叹气道:“其实这银两欠多少还不算重要,最要命的是那彭孝不争气,只两三
下就被官兵收拾了。”
接着又兴奋起来,揽紧徐子陵的肩头道:“不用担心,我昨晚到春风楼偷东西吃时,听
到人说现在势力最大的是李子通,他手下猛将如云,其中的白信和秦超文均是武林中的顶尖
高手,最近又收服了由左孝友率领的另一支起义军,声势更盛。”
徐子陵怀疑地道:“你以前不是说最厉害的是彭孝才,接着便轮到那曾突袭杨广军队的
杨公卿吗?为何突然又钻了个李子通出来。
其他你说过的还有什么李弘芝、胡刘苗、王德仁等等,他们又算什么脚色呢?”
寇仲显然答不了他的问题,支支吾吾一番后,赔笑道:“一世人两兄弟,你不信我信
谁?我怎会指一条黑路你走呢,以我的眼光,定可拣得最有前途的起义军,异日得了天下,
凭我哥儿俩的德望才干,我寇仲至小的都可当个丞相,而你则定是大将军。”
徐子陵惨笑道;“只是个言老大,就打得我们爬不起来,何来德能才干当大将军呢?”
寇仲奋然道:“所以我才每天迫你去偷听白老夫子讲学教书,又到石龙的习武场旁的大
树下偷看和偷学功夫。
德望才干都是培养出来的,我们定会出人头地,至少要回扬州当个州官,那时言老大就
有难了。”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我现在伤得那么厉害,白老夫子那使人闷出鸟蛋来的早课明天可
否勉了?”
寇仲咕噤两声后,让步道;“明天就放你一马,但晨早那一餐却得你去张罗,我想吃贞
嫂那对秀手弄出来的菜包子呢。”
徐子陵呻呤了一声,躺回地席上去。
由于天下不靖,贼盗四起,人人自危,首先兴旺前来就是城内的十多间武馆和道场。
若论规模威望,则首推由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亲自创办的石龙武场。
近十年来,石龙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弟子打理,但因武场挂的是他的名
字,所以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
石龙的内外功均臻达第一流高手的境界,否则如何能数十年来盛名不衰。
此人天性好道,独身不娶,一个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庄院里,足不出户,由徒弟定期遣
人送来所需生活用品,终日埋首研玩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长生诀》。
据历代口口相传,此书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
阅此书者,虽不乏智慧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
全书共七千四百种字形,但只有三千多个字形算是被破译了出来。
书内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者的注译,但往往比原文更使人模不着头脑。
犹幸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向,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
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但不谙其意者不练犹可,若勉强依其中某种符号催动内气,立时
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危险之极。
石龙与此书日夕相对足有三年,但仍是一无所得,就像宝藏摆在眼前,却苦无启门的钥
匙。
这天打坐起来,心中突现警兆,怎也没法集中精神到宝典内去,正沉吟间,一声干咳,
来自庭门外。
石龙忙把宝典纳入怀里,脑际闪过无数念头,叹了一口气道:“贵客大驾光临,请进来
喝盅热茶吧!”
只是从对方来至门外,自己才生出感应,便可知来者已到了一级高手的境界。
焦邪此时来到城外北郊一座密林处,与手下侍从跳下马来,展开身法,穿过树林,登上
一个小山丘,刚好可俯视下方一座破落的庙宇。
两名手下现身出来,其中之一低声在焦邪耳边道:“点子在庙内耽了一夜,半夜都没出
庙门,似乎在等什么人呢。”
焦邪沉吟片响,发下命令。
众手下散了开去,潜往破庙四方,形成包围之势。
焦邪这才飞掠而下,到了门前,朗声道:“[漫天王]旗下[夺命刀]焦邪,奉天王之命,
想向姑娘请教一样事。”
“砰!”
本已破烂的庙门,化成碎片,激溅开去,同一时间,一位女子现身门口处。
焦邪那想到对方的反应既迅捷又激烈,心中大懔,手按到曾助自己屡屡杀敌制胜的夺命
刀柄上去。
那女子一身雪白武士服,丰姿卓约的按剑而立。
她头顶遮阳竹笠,垂下重纱,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脸,但只是露出的下颔部分,已使人
可断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
此女身形颇高,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姿傲态,纤侬合度,体态美至难以形容。
尤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令她倍添神秘的美姿。
焦邪目瞪口呆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正要说话,一把比仙籁还好听的声音从那女子的
樱唇吐出来道:“你们终于来了。”
焦邪吓了一跳,暂时忘了杨公宝藏的事,大讶道:“姑娘在等我们吗?”
白衣女子嘴角飘出一丝无比动人的笑意,柔声道:“我是在等人来给我试剑呢!”
“锵!”
那女子拔刃离鞘,森寒剑气,席卷焦邪。
焦邪大半生在江湖打滚,经验老到至极,只从对方拔剑的姿态,便知遇上生平所遇最可
怕的剑手。
那敢托大,狂喝一声,退步抽刀,同时发出指令,教属下现身围攻。
这么彼此无仇无怨,但一见便使出杀着的狠辣角色,他还是首次遇上。
女子全身衣袂飘飞,剑芒暴涨。
凛冽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
焦邪知道绝不能让对方取得先机,再狂喝一声,人随刀进,化作滚滚刀影,往对方潮冲
而去。
此时众手下纷纷赶来助阵。
白衣女子娇吒一声,斜掠而起,飞临焦邪头顶之上,长剑闪电下劈。
“当!”
剑刃交击。
一股无可抗御的巨力透刀而入,焦邪胸口如被雷击,竟吃不住势子,跄踉跌退。
如此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焦邪还是首次尝到,可知白衣女的剑劲是如何霸道。
白衣女凌空一个翻腾,落到刚赶至战场的两名大汉间,人旋剑飞,那两人打着转飞跌开
去,再爬不起来。
众大汉均是刀头舔血,好勇斗狠之辈,反激起凶性,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白衣女冷哼一声,化出百千剑影,鬼魅般在众大汉的强猛攻势里从容进退,刀锋到处,
总有人倒跌丧命。
中剑者无论伤在何处,俱是剑到丧命,五脏给剑气震碎而亡。
焦邪回过气来时,只剩四名手下仍在苦苦支撑,不由热血上涌,扑了过去。
最后一名手下抛跌在地上。
剑芒再盛,与焦邪的夺命刀绞击纠缠。
焦邪展尽浑身解数,挡到第六剑时,精钢打成的夺命刀竟给对方硬生生一剑劈断了。
焦邪大骇下把断剩一截的刀柄当作暗器往对方投去,同时提气急退。
娇笑声中,那女子一个旋身,不但避过激射过来的断刀柄,还脱手掷出长剑。
焦邪明明白白看著长剑朝自己飞来,还想过种种闪躲的方法,但偏是长剑透体而入时,
仍无法作出任何救命的反应。
白衣女由焦邪身上抽回剑刃后,像作了毫不足道的小事般,飘然去了。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自立其身,石兄打的真是如意算盘,这等进可攻,退可守,怎样
都可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心安理得得解释,我宇文化及佩服佩服。”
石龙知对方借念出自己挂在厅堂处的题字,来讽刺自己。
他修养甚深,毫不动气,仍安坐椅内,淡淡道:“原来是当今四姓门阀之一宇文阀出类
拔萃的高手,宇文兄不是忙于侍候圣上吗?为何竟有这种闲情逸致来访我等方外野民。
宇文化及负手背后,散步似的踱进厅堂,先溜目四顾,最后才落在稳坐如山的石龙脸
上,叹道:“还不是石兄累人不浅,你得到了修道之士人人艳羡的延生宝典,可是却不献予
圣上,教他龙心不悦,我这受人俸禄的惟有作个小跑腿,;来看看石兄可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了。”
石龙心叫厉害。
他还是首次接触宇文阀的人。
宇文家自以阀主宇文伤声名最著,之下就是四大高手,其中又以这当上隋炀帝禁卫总管
的宇文化及最为江湖人士所熟知,据说他是继宇文伤后,第一位将家传秘功[冰玄劲]练成的
人,想不到外貌如此年青,怎么看都似不过三十岁。
自魏晋南北朝以来,其中一个特色就是由世代显贵的家族发展出来的势族,有被称为高
门或门阀,与一般人民的庶族泾渭分明。
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无论在经济上或政治上,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
到了隋代开国皇帝杨坚一统天下,以科举取仕,门阀垄断一切的局面才稍被打破。
但门阀仍余势未消,名震江湖的四姓门阀,指的就是宇文姓,李姓,独孤姓和宋姓的四
大势族,在政治,经济至乎武林中都有庞大的影响力。
四姓中,只宋姓门阀属南方望族,坚持汉人血统正宗。
其他三姓,因地处北方,胡化颇深。
宇文姓本身更是胡人,但已融和在中土的文化里,并不被视为外人。
石龙虽心念电转,但表面却是好整以暇,油然道:“石某人一向狂野惯了,从不懂奉迎
之道,更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说不定一时情急下,会拚著玉石俱焚,把书毁去,那时宇文兄
岂非没法向主子交差吗?”
两人打一开始便唇枪舌战,不肯善了,气氛顿呈紧张起来。
宇文化及瞧了石龙好一会后,讶道:“若石兄能毁去宝书,那此书定非广成子的《长生
诀》,毁掉了亦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石兄这种态度,对贵道场的诸学子却是有害无益。
说不定还祸及他们的父母子女,道佛两家不都是讲求积德行善吗?石兄似乎有违此旨
呢!”
石龙听他威胁的语气,更知他所言不假。
终于脸色微变,就在这心神略分的刹那,宇文化及立时出手,隔空一拳击来。
前天刚过大暑,天气炎热,可是宇文化及才出手,厅内的空气立即变得奇寒无比,若非
石龙内功精纯,恐怕立要牙关打抖。
不过他也绝不好受。
换了是一般高手发出拳劲,必会清清楚楚的生出一股拳风,击袭敌人。
但宇文化及这一拳发出的寒劲,似无若有,就像四下的空气都给他带动了,由上下四方
齐往石龙挤压过来,那种不知针对哪个目标以作出反击的无奈感觉,最是要命。
石龙仍安坐椅上,浑身衣衫鼓涨。
“蓬!”
气动交击,形成一股涡漩,以石龙为中心四处激荡,附近家俱桌椅,风扫落叶般翻腾破
裂,滚往四方,最後只剩石龙一人一椅,独坐厅心。
宇文化及脸现讶色,收起拳头。
石龙老脸抹过一丝红霞,倏又敛去。
宇文化及哈哈笑道:“不愧扬州第一人,竟纯凭护体真气,便挡我一拳。
就看在此点上,让我宇文化及再好言相劝,若石兄爽快交出宝典,并从此匿迹埋名,我
可念在江湖同道分上,放石兄一马,这是好意而非恶意,生荣死辱,石兄一言可决。”
石龙心中涌起无比荒谬的感觉。
自得到这道家瑰宝《长生诀》後,把脑袋想得都破了,仍是一无所得。
心境反没有得书前的自在平和。
现在竟又为此书开罪了当今皇帝,甚至可令皇帝乘机把自己的弟子杀死,以至乎把当地
所有武馆解散,以消灭此一带地方的武装力量,这是否就是“怀宝之孽”呢?他当然不会蠢
得相信宇文化及会因他肯交出《长生诀》而放他一马,以杨广的暴戾,那肯放过自己。
刚才与宇文化及过了一招,他已摸清楚对方的“冰玄劲”实是一种奇异无比的旋劲,比
之一般直来直去的劲气,难测难防多了,可是知道归知道,他仍没有破解之法。
石龙乃江湖上有名堂的人物,就在此刻,他猛下狠心,决定就算拚死亦不肯让宝书落到
杨广手上。
否则以杨广下面的济济人材,说不定真能破译书内所有甲骨文,掌握了长生的诀要,变
成永远不死的暴君,那他石龙就万死不足辞其咎了。
石龙仰天大笑,连说了两声好後,摇头叹道:“此书非是有缘者,得之无益有害,宇文
兄若有本事,就拿此书回去给那昏君读读看,不过若读死了他,莫怪我石龙没有警告在
先。”
一边说话,一边运聚全身功力。
耳朵立时传来方圆十丈所有细微响音,连虫行蚁走的声音都瞒不过他。
登即听到十多个人柔微细长的呼吸声,显示包围着他者均是内外兼修的好手。
宇文化及仰首望往厅堂正中处的大横梁,喟然道,“石兄不但不知情识趣,还是冥顽不
灵,不过念在石兄成名不易,我宇文化及就任你提聚功力,好作出全力一击,石兄死当目暝
了。”
石龙蓦地由座椅飞身而起,脚不沽地的掠过丈许空间,眨眼功夫来到宇文化及身前,双
掌前推,劲气狂台,立即暴潮般往敌手涌去。
同一时间,他坐着的椅子四分五裂散落地上,显示适才两人过招时,石龙早吃了大亏,
挡不住宇文化及的冰玄劲,累及椅子。
宇文化及双目精芒电射,同时大感讶异,石龙明知自己的推出气功敌不过他的冰玄劲,
为何一出手竟是毫不留转圜馀地,以硬碰硬的正面交锋招数呢?但此时已无暇多想,高手过
招,胜败只系於一线之间,他虽自信可稳胜石龙,但若失去先机,要扳回过来,仍是非常困
难,还动辄有落败身亡之险。
那敢迟疑,先飘退三步,再前冲时,两拳分别击在石龙掌心处。
“轰!”
劲气交击,往上泄去,登时冲得屋顶瓦片激飞,开了个大洞。
以宇文化及之能,仍给石龙仗以横行江湖的推山掌迫得往後飘退,好化解那惊人的压
力。
石龙更惨,跄踉後退。
宇文化及脚不沾地的滴溜溜绕了一个小圈,倏又加速,竟在石龙撞上背後墙壁前闪电追
至,凌空虚拍。
一股旋劲绕过石龙身体,袭往他背心处,角度之妙,教人叹为观止。
石龙张囗一喷,一股血箭疾射而出,刺向宇文化及胸囗处。
同时弓起背脊,硬受了宇文化及一记冰玄劲。
宇文化及想不到石龙有此自毁式的奇招,忙刹止身形,挂腰後仰,以毫厘之差,险险避
过血箭。
石龙暗叫可惜时,全身剧震,护体真气破碎,数十股奇寒无比的冰玄劲,由背心入侵体
内。
石龙知道能否保着《长生诀》,就决定在这一刻,施展出催发潜力的奇功,狂喝一声,
硬抵着将他扯往前方的劲气,加速往後墙退去。
宇文化及乃何等样人,见此情况,立知不妙,待身子再挺直时,连聚十成功力,隔空一
拳击去,但已是迟了一步。
石龙背脊撞在後墙上,一道活门立时把他翻了进去。
“碎!”
活门四分五裂,现出另一间小室,石龙则影踪不见。
宇文化及不慌不忙,扑在地上,耳贴地面,石龙在地道内狂掠的声音,立时一分不剩的
传入他的耳内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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