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迪拜

通过<北美枫>,才看到了<一尖山>这首长诗,并且知道,这是一首20年前的作品,以篇幅来算,净行数为760行,排版容量大约为900行,可以称之为名副其实的长诗.

粗略地通读了一遍,第一感觉是,<一尖山>在立意上的国际化倾向,也就是,温东华先生对于<一尖山>采用的"国际化写作方式","国际化倾向",对于华语诗歌来说,短诗相对容易一些,而长诗,比较难,尤其是,象<一尖山>这样的"史诗性长诗".

在华语诗歌的历史上,出现过很多长诗,民间流传最广泛的是<木兰诗>,<孔雀东南飞>,几乎就是老百姓心目中古典主义长诗的代表作,"木兰","孔雀"更是成为了流传千古的"形象"和"意象",主要得益于"民族化写作"和"古典主义浪漫情结".

进入近代,以及全球化后,再出现这样的诗歌,对于华语诗歌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在现代社会,诗歌写作更倾向于"对形式与意象的探索".

在迈向20世纪末的时候,各国都对本国的一些文物进行了抢救式的整修,包括相当多的文学作品,对于中国来说,最为轰动的莫过于藏族民间史诗<格萨尔王>的抢救和出版,但是从核心来说,它仍旧是属于"古典的,民间史诗",只不过,直到现在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而已,有人说,它足以与<浮士德>,<神曲>等媲美,个人觉得,它是一部史诗不错,但也许只能算一部宏大的民间传记,在文学"内涵与延伸"的分量上,还达不到那个位置.

而对于汉语文学来说,从专业人士的角度衡量,在历史上,汉语诗歌曾出现过算得上长诗的作品,如:屈原的<离骚>,白居易的<长恨歌>,在汉语诗歌中是出类拔萃的,但是,以个人观点来看,仍然无法与西方文学中的长诗相比,关键是缺乏"大人类的无限."

在这里，有必要首先讨论一下宗教的问题---就是“宗教”对于文学的必然影响。说起宗教，不能不承认，"宗教"是西方文学"胚胎发育"中的一个要素,其实,这个要素,不但存在于西方文学,而且,遍及世界的任何一个版块,----非洲,欧洲,北美洲,拉丁美洲,澳洲(除去南极洲,笑一笑),甚至是亚洲中的非华语版块,(在亚洲一个版块中,就存在三大宗教,从西到东,有---伊斯兰教,基督教和佛教),如印度和日本就是佛教盛行的国家.

在这些文明的进程中,从萌芽状态开始,就是"宗教势力和国家政权"并立而存在的,宗教势力依靠国家政权推行"等级制",---服从;国家政权则依靠宗教势力来"消弭"反抗性,---在卑微中期待来世,二者相互依存,走过了几千年的历史,无论是什么,即使是"最残酷的战争"和"种族灭绝,屠杀"也没有改变它们之间的这种"纽带".

在这些文明的进程中,宗教势力滲透到了人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血液和灵魂中,在这种状态下,对宗教的虔诚,其实是人们灵魂的体现,个人的一生,直至生命的终点,是和宗教交织在一起的,即"神",如,在基督教的世界里,一个人在生命终点来临之际,由神父做"临终弥撒",就是"宗教对于人的生命意义的终极体现".

那宗教是什么呢,也很好理解，就是一种迷茫,一种期待,一种消解,这是在真实的生活中,而在文学中，就是一种幻想,一种想象,一种影像,它为文学中不能表现,或者难以表现的真实提供了"一片旎旖的土壤",为文学的表现力提供了人们对文学所期待的"传奇性",激发了人们对于文字所产生的"想象力",在文学本身所要求的"深刻与反省"上,又具备了"无限的延伸"，有了“宗教的支撑”，文学作品对于“人类的心灵冲击”产生了“更强大的，更非凡的魅力”。

不需要很深刻的,只需要粗略地了解一下世界文学史,以大众最为熟悉的欧洲文学为例,在人类历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作品(或者是极端经典,或者是影响极为广泛),从"戏剧"到"诗歌",从"小说"到"政论,哲学",(在这里不提"散文",很有意思的是,在欧洲,美国的文学历史上,散文对文学的影响,也和中国有所不同,在欧洲,美国的文学殿堂中,"散文"从来没有到达过---"金字塔的顶端",说的再纯粹点,就是,从来没有登上过"文学的奥林匹亚之峰").几乎找不到与"宗教"无关的作品,无论是"古希腊悲剧,莎士比亚",还是"荷马史诗,<神曲>",也不论是"托尔斯泰,雨果",还是"柏拉图,尼采",这些"人类精神的导师",无一没有与宗教牵手.那些“指引人类精神的作品”，都或多或少地“闪烁着神性的光辉”。

就象"人类生活的真实"需要"宗教的幻缈"一样,人们对于文学的期待,同样存在"对于宗教的内心渴望",人们需要传奇,需要一种"能暂时脱离现实的美好遐想",需要"有提升自己灵魂的平安居所",需要"无人打扰的第三慰籍",这些,宗教可以办到.宗教所产生的虚无缥缈,而又那样真实,那样"不容质疑的迷雾",恰如人们"又要保护隐秘的私处,又要摆脱负疚感"时,所得到的翅膀,轻易地飞起来,脱离自己也认为也许不干净的躯壳,甚至能"窥视"他人,获得满足,快感.

华语文学,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这样的翅膀".

华夏古国,从诞生之初,就崇尚"君权集中制",为了巩固这样的权利,统治者寻找种种方法,采取种种措施,包括"哲学---形形色色的哲学思想",包括"教义---所谓的三教九流",(在这里,我不使用"宗教"一词,宗教没有"自由",没有"平等权",谈什么"宗教").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一切都只是"君权的工具",几千年的真实就是"君权至上".

中国人也不是“无神论”，什么都不信，恰恰相反，在中国人的内心深处，有“所有的权力都无法消除的东西----迷信”，“迷信”伴随中国人的机会，在“时间与空间”上，远远超越了“纯粹的宗教”。这种“根植于中国人灵魂中的东西”见缝插针地，久远地统治着中国人的文化。同样的，体现在相当多的文学作品中，甚至是流传到今天，被奉为“无法逾越的经典”的文学书典。但很可惜的是，找不到，“以宗教作为支撑点”的作品，于是，少了一种“平静的光辉”，少了一种“卑微的小人物的真实的悲悯”。

既然,整个文明的发展就是"崇尚权利","美化君王",那么,文学当然也不会例外,被"龙的子孙"顶礼膜拜的---<史记>,<资治通鉴>,<二十四史>就是将近5000年的"有考证,和没考证的帝王家史",就算是了不起的<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要么是"王侯的抄家史","抢夺天下的历史",要么是"反抗者投降的历史","有才华的人被驯服的历史",就是没有一部与统治者无关,写小人物而名垂千古的作品.

前面提到的在华语诗歌历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作品,也无一不流露了"君权思想",为"帝王服务",几乎就是华夏文明的"精髓",

在中国文学中,出现一部描写小人物,脱离"君权思想",而又极具"传奇性"的"在文学史上极具分量的严肃文学",已经是迫切所需.

温东华先生的<一尖山>在这方面迈出了具有突破性思维的一步.

有评论说,西方的悲剧大多是"伦理悲剧",而中国的悲剧大多是"家国悲剧",也许,并不是很严谨,但至少反映了一些现象,就是,中国的文学太注重追求"场面",往往缺少了"深度人性的刻划",不熟悉中国历史的人会产生"距离感",不能深入,缺少共鸣,而西方文学不一样,大多以"人性"为"第一要素",其他的作为"一桌菜的配料",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它所要表达的东西适用于每一个"单个的个体",因为,"普通人的情感是全人类共通的东西",它可以轻易地俘获"熟悉它的环境的一种认可",也可以抛开它的环境,仅仅以情感,比较容易地走进"不了解它所处环境同样的认可",这样,它所产生的力量会更强大,它所产生的影响会更广泛,更持久.

<一尖山>,就是这样关于"一个小人物的悲剧"

温东华先生走出了中国传统文学"写实"的路线,在<一尖山>全诗的"立意"上,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保持了"虚写"的风格,呈现出"西方油画"的意境,其实,"中国传统山水画,水墨画"也是"虚写"的风格,但是,有不同,中国传统画"清淡",而,"油画"是"浓墨重彩"的,仔细阅读<一尖山>,你会知道,它所采用的语言,是十分厚重的,暗合"史诗性长诗的载重".

全诗没有大规模地描写战争场面,反而,极重地刻画了"主人公"长久的"心灵旅程",另外,读过该诗的读者会发现,<一尖山>的文字很遥远,其实,这是,温东华先生在该诗创作上的突破,他为<一尖山>营造了一种"宗教似的气氛",使得该诗的"意境"具有"传奇化的色彩",一点一滴地吸引着读者,而不乏味.

温东华先生在诗中,使用了一些"使作品的空间,时间无限扩大的语汇",如:第一章节的"丹麦的王子",从开始就让读者对该诗产生无限的想象,也突然地加强了作品的"时空感",出现一种意想不到的"传奇色彩",因为,谁都知道"丹麦的王子"代表着什么.同时,在作品的"悲剧意义上",也以"最简单的语汇"呈现出"悲壮而肃杀的气氛".而且,"提升了主人公高贵,高洁的人格品质".

又如:第八章节第10段,使用"雪莱",一个在人类文明史上具有非凡意义的名字,不露声色的表明了"主人公的正义".间接地阐述了"主人公的出身是贫寒的".

最浓重的是在第十一章节,连续使用"从北极星光到南极冰山到驼鸟的羽毛/从格林威治到太平洋上檀香山的孤岛/一直到邦巴斯草原到马雅人的金字塔","它出自于战国构成的荆榛/阿房宫的精致的建筑和罗马的角斗场/出自牢狱的枷锁，出自山海关的月亮/出自各拉丹冬的雪峰",用"跨越时空,全方位的语汇"加强了作品的"时间上的无限的纵深感,空间上的无限的延伸,以及感官上无限的延展",起到了"震撼的效果".

总之,温东华先生摒弃了传统中国文学的创作模式,走出"写实"套路,进行了"国际化倾向"的尝试,是成功的,虽然,因为,是长诗的缘故,不一定能做到让每个人都读懂,也不一定能让很多人都知晓,都认可,但毫无疑问,<一尖山>为中国新诗在未来道路上如何发展提供了宝贵的借鉴意义.同样的,<一尖山>在中国新诗发展的历史上,应该有它的一席之地.

当然,很多作品都有它的不足,<一尖山>也不例外,同样的,在第十一章节,出现"扬州大屠杀的刀剑",个人认为,欠妥.这句话给读者的时间概念是"比较近的",读者了解这段历史,由于,作者在全诗的"布局"和"立意"上,统一地采用了"远观的"格局,整首诗,仿佛是"作者与上苍之间的对话",或者说是"主人公与上苍之间的对话",给人以一种"宇宙之中神灵的启示"的"心理暗示"这样一种效果,不如,从一而终,没必要,因为一句话而打破了整体的协调,倒不如,让全诗保持它气势如虹,一泻到底的"大统一风格".个人看法,如不同意,请见谅.

<一尖山>是"气势磅礴"的,是"悲壮"的,是"唯美"的.是"贫寒而高洁的宋关佑不负天地的人生".

<一尖山>,值得更多的人去读它,去了解和理解它,并且,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