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浦 :: 曼陀丽庄园

曼陀丽庄园

星期二二月 27, 2007 12:47 pm

场次

第一场：蜜月归来
第二场：东厢困惑
第三场：船屋疑窦
第四场：不速之客
第五场：舞会风波
第六场：浮出水面
第七场：谜底揭示
第八场：直面交锋
第九场：真相大白

出场人物（以出场先后为序）

德温特先生，曼陀丽庄园的主人，名字是迈克西姆，爱称迈克斯，简称德
德温特太太，与小说作相同处理——无名无姓，简称我
克劳利先生，德温特先生的管事，名字是弗兰克，简称克
丹弗斯太太，曼陀丽庄园的管家，吕蓓卡的陪房，费弗尔叫她丹尼，简称丹
比阿特丽丝，德温特先生的姐姐，莱西夫人，简称丝
柯莱丽，德温特太太的贴身女仆，简称柯
费弗尔，吕蓓卡的表哥，名字是杰克，简称费
仆从若干
朱利安上校，地方行政官，简称朱
贝克大夫，简称贝

剧本中另有两个特殊处理的人物：

范霍珀太太，系本剧女主人公原先作为陪同时的雇主，与小说不同之处在于她在剧本里从未出场，仅有两段画外音听到，简称范
吕蓓卡，德温特先生的前妻，与小说作相同处理——她本人从未正式出场，此剧本中仅于德温特先生在第七场中回忆时在船屋内以虚幻隐影方式出现，简称吕

第一场：蜜月归来

场景：曼陀丽庄园大门前

时间：德温特先生和太太蜜月归来之时

大幕拉开。

德温特先生和太太携手上场。

德唱：
蒙特卡洛牵红线，
佳期蜜月意大利。
肩上撇下千斤担，
心中已觉大石移。
看眼前——
杜鹃花盛开满山谷，
风信子殷勤露笑意。
燕子归巢回故里，
我的新娘啊——
曼陀丽庄园张开双臂欢迎你！

我背唱：
他离家多时归家乐，
见他高兴我却担忧。
他阵阵欣喜上眉梢，
我重重郁闷堵胸口。
一颗心儿怦怦跳，
两腿不稳索索抖。
众人向往的曼陀丽庄园啊——
近在眼前偏又是步履沉重想回头。

德：你看，前面就是你的新家！

我：我的新家？！

德：等一会儿，你要见到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管事克劳利先生，他帮我打理曼陀丽庄园的地产种植租赁和其他一切商务。另一个是丹弗斯太太，她管理曼陀丽庄园的所有内务。亲爱的，用不到为一大幢宅子一大片花园一大批佣人去操心。丹弗斯太太相当能干，你一点都不必过问。不过，这个人性格有点古怪，可你不用在乎，安安心心做你的德温特夫人。

我：我，德温特夫人？！

德：你看，弗兰克他来啦。

克劳利先生上场。

克：欢迎欢迎，德温特夫人！

我向克劳利先生伸出手去，克劳利先生与我热情握手致礼。

克：夫人，请跟先生一样叫我弗兰克。

我（腼腆地）：好吧，弗兰克。

克：德温特先生，你看，丹弗斯太太把全家和庄园里的仆役都集合起来欢迎你们。

德：这个鬼女人！她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一套。

丹弗斯太太神态高贵安详地上场。注意到她站在舞台一侧，以示她身后有一大批人。

德：这就是丹弗斯太太。

我向丹弗斯太太伸出手去，丹弗斯太太与我握手致礼。与克劳利先生的区别在于她死死地盯住我的眼睛，知道我受不了她逼视的眼神移开目光时方才放手。

丹唱：（冷冰冰干巴巴地）
我以我个人的名义，
并代表全体佣人欢迎您。
德温特夫人，我就是丹弗斯，
欢迎您来到曼陀丽。
（带头鼓掌，幕后——也就是丹弗斯太太身后同时响起一阵掌声。）

我唱：（结结巴巴地）
哎，哎，丹弗斯太太……
丹弗斯太太你，你休客气。
感谢你，感谢你……
感谢你欢迎我到此地。
我没有啥，没有啥格要再多讲......
嗯，嗯，让我，让我再次感谢你。

我在答词将要结束时，因为紧张，慌乱之中竟把两只手套掉落在地上。

我弯腰准备拾起手套，不料丹弗斯太太动作比我迅速。她帮我拾起手套立即站起，等我挺直腰板后再把手套交给我。我满脸通红地把手套接过，注意到丹弗斯太太嘴角轻蔑的微笑。

德：好啦，
（接唱，非常得体非常娴熟地）
太太今日初到此，
多谢你们来欢迎。
大家不必太拘礼，
往后就是一家人。
（接白）都散了吧。（听得幕后一大批人散去。）
（对我）亲爱的，
（接唱）我和弗兰克有公事，
离家多时好些账目要料理。
让丹弗斯太太来领路，
带你到东厢去安置。

我：我一个人……

德（拍拍我的肩膀）：去吧去吧。

德温特先生和克劳利先生下场。

丹：德温特夫人，请随我来吧。

丹弗斯太太昂首挺胸地下场。临下场前，回头不屑地再向我看了看，又像是示意我赶快跟上。

我迟疑地举步向前。

大幕合拢。

第二场：东厢困惑

场景：曼陀丽庄园东厢卧室

时间：紧接上场

大幕拉开。

丹弗斯太太上场。

丹（刚一上场即在上场门处，对幕后摆一优雅手势）：德温特夫人，请随我来。

我胆怯地出场。

我背唱：
跨正门过大厅又穿回廊，
左顾右盼目不暇接富丽堂皇。
道听途说今日亲眼来看到——
有口皆碑的曼陀丽庄园啊，
儿时幻想也难以想象出这一番高雅别致多风光。

丹（不无炫耀地）唱：
这一件护壁挂毯维多利亚女王时代来织造，
这一尊爱神瓷塑彼得格勒能工巧匠手艺高。
再来看这一带吟游诗人长画廊，
画中人个个气质高贵服饰尤精妙。
（夹白）特别是这一幅卡洛琳德温特小姐，她——
（接唱）
生就了如花容颜百媚千娇！
（夹白）她就是德温特先生高祖父的妹妹，
（接唱）
理所当然嫁给了伦敦显赫家族一政要。

我（无奈地应答）：是吗？

丹：德温特夫人，您的行李已经送到东厢卧室，等着您的贴身使女来了再给您整理。

我：唔，我，我没有贴身使女。

丹唱：
像您这样身份地位的贵夫人，
身边岂能没有贴身女佣人？

我：如果，如果非得要的话，就麻烦你给我找一个。

丹：不知道夫人您喜欢哪一种类型？

我：我，我，还是你帮我看着办吧。

丹：好吧。（开门后以手势示意）请进。

我进入东厢卧室，丹弗斯太太随同进房，并随手将门关上。

我一下子跑到窗口。

我：原来下面是玫瑰园，不是大海！听说曼陀丽庄园有很好的大海景观？

丹唱：
您从这里根本看不到，
甚至于听不到有海涛。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在西厢，
那里主卧室的大海景观是头挑。

我：真是太遗憾了。我听说，这一套房间是赶在我们回来之前装修好的。

丹：是的，夫人。

我唱：
那末从前这房间派点啥用场？

丹唱：
这里原本空关偶尔接待有人作来访。
德温特先生特地写信来关照，
您们两位回来后用此地做新房。

我唱：
这样说，他原来并不在此住。

丹唱：
我说过主卧室是在西厢那一旁。
那里房间的面积要翻倍，
室内的布置华贵又大方。
窗外面就是一片大草坪，
望出去极目海天真空旷。
只是德温特先生说您想要住在这一边——

我：哦，
（接唱）
他倒从没有对我讲起过西厢这一桩。

丹唱：
有一件事情还请夫人来转告，
德温特先生的大衣橱这里不能放。
东厢房门太窄搬不进，
此地只能重新置办新家当。

我唱：
丹弗斯太太你不必放心上，
我看这里样样色色都周到。
想来你轻车熟路能力强，
一定是这府上老人多年费心来操劳。

丹唱：
其实我并非一直在此地，

我（插白）：那你是……

丹唱：
我来的时候，
正是第一位德温特夫人——
她披了婚纱上花轿。

我：原来你是她的陪房。
（接唱）
希望我俩能够相处好，
但愿你会理解我新来是乍到。
一切请维持原本样，
让德温特先生感到幸福最重要。

丹唱：
您的意思我明了，
我会谨守职责来照料。
不过，若是您有啥不称心，
还请直言来相告。

丹弗斯太太唱完上述唱段时退至舞台内侧。

德温特先生上场，开门入内。

德（兴高采烈地）：怎么样？亲爱的。（对丹弗斯太太）丹弗斯太太，你干得非常出色，我给你打满分。

丹（面无表情地）：谢谢，老爷。

丹弗斯太太轻手轻脚地退下场，随手拉上房门。

德唱：
这房间宁静又安详，
窗外是阵阵玫瑰香。
在此地你根本想不到，
想不到啊——走出去五分钟就是大海洋。

我唱：
丹弗斯太太她也是这样讲，

德唱：
不知道你和她相处得如何样？

我唱：
尽管她脾气古怪人生硬，
我会努力适应不至于太弄僵。
刚开始自然会有点讨厌我——

德（突然爆发，提高分贝）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讲？
此话究竟是啥意思？
难道她讨厌你——还是你自己心里在猜想？

我：哦，迈克西姆，亲爱的，
（接唱）
请你不要高声嚷，
我，我是自己这样想——
她一年来只需照顾一个单身男子易打发，
现在她恐怕难免觉得我会过分干预有主张。

德（激动地）：过分干预？哦，我的天啊！要是你以为……，算啦，我对丹弗斯太太到底怎样想一点都不感兴趣。随她去吧！（恢复平静）对了，刚才我姐姐比阿特丽丝打电话来讲，她和姐夫贾尔斯明天一早要来看你。

我：看我？明天一早？！

大幕合拢。

第三场：船屋疑窦

场景：曼陀丽庄园晨室/幸福谷/海滩船屋

时间：上场第二天

大幕拉开。

我在晨室内环顾四周独自沉吟。走近书桌打开上面一本书，看到扉页。

我（念）：赠迈克斯——吕蓓卡题，
（接唱）
豪宅气派非寻常，
有多少格局变化难料想。
晨室内满眼都是吕蓓卡，
“迈克斯”这爱称看来只有她叫得响。
迈克希姆他对待管家很奇怪，
那陪房她一定也嫌我寒酸相。
东厢西厢不一样——是两样，
恰如新婚夫妻别有衷肠。

上述唱段唱完时电话铃声响起。我吓了一跳，忙赶过去接起电话。

我：请问哪一位？您找谁？

丹（丹弗斯太太干巴巴的幕后画外音，下同）：是德温特夫人吗？

我：恐怕您弄错了，德温特夫人已经过世一年啦。（蓦然意识到说错，跌坐在椅子上面。）

丹：太太，我是丹弗斯太太，我是在内线电话上跟您说话。

我：对不起，丹弗斯太太。我没有想到是你找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内线电话。

丹：请原谅我打扰了您。太太，我只想问一问，今天的菜单是不是合适？

我：哦，用不到征求我的意见。

丹：那末，不知道您吃烤牛肉时习惯蘸哪一种调味汁？

我：嗯，这，让我来想一想。唔，我想，照老规矩，德温特夫人喜欢什么，用不到变动。

丹：您自己没有什么特别口味吗，太太？

我：哦，没有。我真的很随便。

丹：要是德温特夫人在世，她一直点葡萄酒调味汁。

我：对对对。就用葡萄酒调味汁。

丹：今天，莱西夫人和莱西少校要回娘家来，新加了四道菜，您看怎么样？

我：我没有意见，你就看着办好了。

丹：太太，汽车声音，莱西太太和莱西少校已经来了。

我：我知道了，谢谢。

我放下电话，略微整理一下头发衣衫后，下场。

比阿特丽丝挽着我的手臂上场。

丝唱：
让贾尔斯和迈克希姆他们俩，
去讨论鱼竿高球和猎枪。
我们散散心来透透气，
初次见面拉家常。
迈克希姆的脾气比我闷得多，
你不要嫌我是个直肚肠。

我：哦，不会的。
（接唱）
姐姐你有话尽管讲，
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厢。

丝唱：
听说你在法国南部时，
相伴一个讨厌的美国丑婆娘？

我唱：
范霍珀夫人是我东家，
出钱雇用我陪同她出洋。

丝：原来如此，
（接唱）
你比我想象之中还年轻，
和吕蓓卡真是完全不一样。

我背唱：
不知她是褒还是贬？
或者也是同我打官腔？

丝唱：
回想去年此时真可怕，
所以我劝弟弟旅游去他乡。

我唱：
在蒙特卡洛巧遇他，
说起来还是姐姐你牵线做红娘。

丝唱：
我带你走走幸福谷，
很快就能看到海鸥成群结队在飞翔。

我唱：
这里道路有分叉，
不知道左面通往何方向？

丝唱：
我们要走这一边，
去那里，迈克希姆可要怪我不识相。

我唱：
跟她踏进幸福谷，
脑海里仍是一笔糊涂账。

丝唱：
幸福谷内杜鹃放，
石南花开竞芳香。

我唱：
鸟语花香人欲醉，
气氛平和又安详。

丝唱：
转出山谷放眼看，
前面是辽阔无际大海洋。

我：哦，大海！我爱大海！
（接唱）
海洋心胸多宽广，
极目四望，见朵朵白帆随风扬。

丝唱：
你不要看现在景致多壮观，
只怕是霎时间海浪滔天没商量！

我：你是讲……

丝：对，吕蓓卡就是一个人出海淹死的！

我（害怕地）：那我们赶快回去吧，姐夫也一定在等我们呢。

我挽上比阿特丽丝的手臂，两人下场。

我领着一只小狗上场。

我：来，杰斯珀（小狗名字），我们一起去遛遛。
（接唱）
饭罢送了亲人走，
带着小狗四处遛。
（小狗愉快的叫声）
不经意走上方才一条路，
疑云却又涌心头。

（小狗叫声，显示它不肯跟着我走右边。）

我：杰斯珀，来，走这一边。

（小狗叫声，显示它走上了左边的一条路。）

我：杰斯珀，杰斯珀，快回来！

我圆场作追赶状。

我气吁吁地立定。（小狗叫声显示正围着我的脚跟转。）我抬头看，发现一幢船屋。我作推门进内状。

我唱：（惊讶地）
本以为单是一个船码头，
竟然配全套卧室家具蛮像样。
即使是无人居住一股霉尘气，
仿佛见她阴魂不散依旧在荡漾。
难道她时常在此来过夜，
这一幢船屋不平常。
却因何忌讳到此地，
莫非是为了她——由此驾船出海遭祸殃。

我：啊呀，开始下雨了。

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女式雨衣抖一抖拍一拍后穿上，走出门外。我下意识地把手插入口袋，发现一条手帕。取出来一看，上面绣着一个“吕”。

我唱：
手帕上绣着一个“吕”，
两口张开笑哈哈。
莫非是笑我不量力，
莫非是笑我鸠占鹊巢进她家？
细雨飘扬走回程，
泥泞小径湿又滑。
似有人在背后追，
似有人在前面拉。
赶快回到曼陀丽，
心急慌忙步子跨。
匆匆来到大厅内，（设想看到德温特先生在下场门内侧。）
为什么，为什么迈克希姆脸色这样惨白这样怕？
（接白）迈克希姆，你不舒服？亲爱的？怎么样啊？（边说边向下场门走去。）

德（在幕内）：为啥，到底为啥你要到那个海滩去啊？！

我一惊之下，把吕蓓卡的手帕掉在地下。

大幕合拢。

第四场：不速之客

场景：曼陀丽庄园大草坪/西厢楼梯口/西厢主卧室

时间：上场好几天之后，德温特先生有要事去伦敦的当天

大幕拉开。

柯莱丽上场。我随同上场。

柯：太太，你真好，我妈妈讲你一点都没有架子。

我：我？小丫头，为啥我要有架子？我又有什么架子好搭？哎，柯莱丽，和你一起拜访你的妈妈，今天我真的好高兴。我们平等相待友好相处，一点都没有跟先生一起去拜访那些豪门大户的局促心态。

柯：听到你跟我妈妈讲，又要开化妆舞会啦，我真高兴啊。

我：是吗？

柯：怎么会不是呢。太太，你一定能够办好你的第一次。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办下去！

我：真是个小孩子！好了，今天先生到伦敦去了，你去替我单独准备一点茶点，就放在那棵栗子树下。

柯：好的，我就去准备。

柯莱丽下场。

我在舞台上信步走来走去，突然，似乎看到西厢窗口有人影子晃动。（可设计成窗口处光线一闪。）

我蹑手蹑脚地下场。

二道幕下。

丹弗斯太太和费弗尔先生上场。可见她正在送他下楼。

我悄悄地从另一方向上场。

费弗尔先生倒退着与丹弗斯太太告别，然后一个转身，正巧与我险些儿相撞。我赶紧闪开。费弗尔先生放肆地大笑起来。

费唱：（脸上仍然挂着献媚性的微笑）
但愿我没有吓坏您，
请女主人千万千万不要放心上。

我唱：
请您不必说原谅，
不知道有客光临是我有失礼仪欠周章。

费唱：
不请自来太孟浪，
其实我是顺路把老丹尼来造访。
（接白）哎，丹尼，你怎么也不替我引见一下？我正要想向新娘请安问候呢。

丹：太太，这位是费弗尔先生。

我：（客套地）您好，请留下来用些茶点吧。

丹弗斯太太向费弗尔先生使眼色，我冷眼观察。

费唱：
盛情邀请真宽怀，
我的老天啊——
实在想留下来陪你度过这下午好时光。
可惜是，迈克斯老兄要吃醋，
杰克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光棍汉只好回去守空房。

费弗尔先生等着我继续回应，我转过头去不予作答。

费弗尔先生为打破静默，掏出烟盒打开。

费：来一支？

我：（勉强作答）对不起，我不会。

费：真的不会？要不要试试？（取出一支递过来，见无反应，自己点上吸起来。）
我要走啦，要不要坐我的轻便跑车去兜兜风，就算送我上车道到庄园大门口怎么样？

我：（脸红）噢，不，不，我不想去。

费：（轻佻地）怕我把新娘子拐走？哦，顺便提一下，要是你不在迈克斯面前说起我来拜访过，老丹尼就少招些麻烦，我也会得感激你的。再见，多保重。

丹弗斯太太相送费弗尔先生下场。在走向下场门之际，费弗尔一路吹着口哨。

我目送他们离开，满心疑惑。

我唱：
看来他不像生疏客，
熟门熟路熟口径。
浑身俗气流氓腔，
浪荡子弟见本性。
这不速之客真奇怪，
难道他是丹弗斯太太的老情人？
到底他们在做点啥，
让我到西厢去看看清。

我迅速地转身，以上楼梯的方式下场。

二道幕升起。

我脚步轻轻地上场，作推开西厢主卧室门进入状。先是一片漆黑，我打开电灯开关环顾四周。

我唱：（异常感慨地）
丹弗斯太太言语一点都不虚假，
这主卧室就是王公贵族来住也丝毫不相差。
房间宽敞又明亮，
天花板上绘图画。
卧床四周都雕刻，
还有那精致的壁炉架。
这一款杏黄睡衣轻薄如蝉翼，
那一件白缎长裙细巧像出嫁。
窗帷流苏拖到地，（上前作打开窗户状，日光照进来。）
最欣赏——那大海景观泛浪花。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
都属于那个吕蓓卡。

丹弗斯太太悄然上场。

丹：太太，（我吓了一跳，丹弗斯太太见状得意。）
（接唱）
我晓得您羞于开口对我言，
心里早就想要过来看一眼。
实在是无论何时何刻你要来观赏，
这西厢主卧室的大门始终为您来敞开。
（夹白）您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这样可爱精致的房间吧。
（接唱）
我全部都保持原本样，
好像她随时随刻就到家。
这华丽床罩等她来拉开，
这轻柔睡衣等她来披挂。
小姐一直是我亲手带，
我是日夜伺候等着她。
我永远不能把自己来原谅，
为什么那天没有早回家。
她本来要在伦敦住，
想不到她竟会提早回转家。
即使她要冒雨乘风去出航，
我也一定会把她阻拦下。
她当然会得听我劝，
我是从小看她来长大。
（夹白）哦，太太，
（接唱）
还有那位费弗尔先生，
他是吕蓓卡的表哥——与她青梅竹马。

我：吕蓓卡的表哥？！

大幕合拢。

第五场：舞会风波

场景：大厅

时间：准备开化妆舞会之前以及当天

大幕拉开。

（画外音）德温特夫人，曼陀丽庄园又要开派对啦。
（画外音）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我们真是高兴！
（画外音）我可是一点都等不及了！
（画外音）就盼着这一天啊！
诸如此类的画外音回荡着造成一种急切企盼的气氛。

在上述环境气氛下，我显出一种焦虑的神态上场。

我唱：
舞会重新要开张，
方圆十里喜洋洋。
只有我冥思苦想好多天，
再三再四都不像。
白雪公主太嫩气，
海的女儿一条鱼尾怎出场？
卖火柴女孩好寒酸，
蒙娜丽莎微笑之中带苦相。
想来想去难称心，
搜索枯肠无主张。
倒真要羡慕西装革履男主人，
化妆舞会唯一的一位是原样。（来回踱步。）

丹弗斯太太上场。仆从若干上场，一副忙碌的样子。（他们作为以下一段唱段的活动背景。）

丹唱：
张灯结彩闹盈盈，
曼陀丽庄园气象新。
好似节日办盛宴，
又像是我的吕蓓卡——
她仍在指挥安排作调停。

仆从们下场。

丹弗斯太太拿着两张废弃的草图询问。

丹：太太，原谅我来打扰您。请问这肯定是不要的图稿吗？

我：哦，丹弗斯太太，只是草图。没有用了。

丹：一天下来，所有废纸篓都要让我检查过目，免得出错。经您确认了，我也就能放心。（停顿片刻）看来，太太您还没有最后决定在舞会上穿的衣服。

我：哦，是的。你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化妆舞会。

丹：太太，您是主持化妆舞会的女主人。为何不从画廊之中选一幅呢？尤其是卡洛琳德温特小姐的那一幅。

我：真是个好主意！

丹：要是您决定了，我可以联系伦敦邦德大街的沃思成衣铺，那里的做工非常出色。好的样子一定要有好裁缝才行。

我：谢谢你，丹弗斯太太。

丹：我一定守口如瓶，不必担心有人会从我这里知道您会打扮成什么样子。

我：对对对，我想要让大家到时大吃一惊。

丹弗斯太太下场。

我唱：
管家她表感激投桃报李，
为费弗尔秘密来访把消息保守。
我连日里脑筋伤透，
她一句话蓦然回首。
众里寻找千百度，
理想的她——就在那画廊之中对我来招手。
卡洛琳打扮典雅气质佳，
贫户女且效学那大家闺秀。
荷叶滚边灯笼袖，
紧身胸衣线条勾。
款款帽儿手中拿，
步步莲花脚下留。
人要衣装佛要金，
不是风流亦风流。
主意打定到伦敦去缝制，
让我这灰姑娘也做一次舞会王后！

我高高兴兴地下场。

灯暗转。舞台灯光恢复时场上空无一人，可见舞会环境布置已经就绪气氛浓烈。

德温特先生比阿特丽丝和克劳利先生上场。后二者都已换上化妆舞会的服饰。

德：女主人怎么还没有下来？

丝：她还和柯莱莉关在房里打扮。这一次是绝对保密，要让我们大家大吃一惊。

克：德温特夫人这次精心准备，一定十分出色。

一阵鼓乐声起。幕后传来柯莱丽的声音：卡洛琳德温特小姐到！

德温特先生首先变脸。另两人也十分紧张。

乐曲声中我满心欢喜款款上场。

走不到几步，乐曲声豁然停止。死一般地沉默寂静。

我（再走前一步，摆一个姿势）：您好，德温特先生。

德：（突然爆发）你干的什么好事啊！（他手中的酒杯跌落地上。）

静场。除德温特先生之外，大家呆若木鸡。

德：还不赶快走！随便穿啥都可以！趁客人还没有来，快去！（顿足。）快去换掉啊！

我忍住眼泪满怀惊恐，转身急步奔下场去。

（丹弗斯太太的画外音，在大幕合拢时同时响起）你不知道吧，这是第一位德温特夫人生前最后一次化妆舞会穿的服饰。

大幕合拢。

第六场：浮出水面

场景：曼陀丽庄园东厢卧室/船屋附近海滩

时间：上场第二天

大幕拉开。

范霍珀夫人画外音：她在世的时候，曼陀丽庄园的化妆舞会远近闻名。说句老实话，亲爱的，我看你根本对付不了。

在画外音中，我神色疲惫地上场。

我唱：
化妆舞会不化妆，
勉强支撑来招架。
迈克西姆他，他，他已崩溃，
为什么我偏偏要去刺激他。
哪壶不开提那壶，
都是丹弗斯她，她，她使奸诈。
怨我不识人心坏，
恨我把自己的婚姻来搞垮。
他始终爱着吕蓓卡，
怎能够把她来丢下。
我不自量力去模仿，
只会是搬起石头将自己砸。

幕后传来敲门声。（比阿特丽丝并未出场，但在门外表示关切。）

丝：亲爱的，你好一点了吗？

我（回应）：哦，谢谢，我不要紧的。

丝：安心睡一觉吧。那套服饰不是你的错。贾尔斯和我开车走了，代向迈克西姆告别。

我：好的，再见。

传来比阿特丽丝走开的声音。

范霍珀夫人画外音：你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他爱你吧。其实是一大幢空住宅让他实在受不了。

我：真是被你讲对了——我犯了大错，要追悔莫及。范霍珀夫人，
（接唱）
为啥你要到蒙特卡洛去度假，
为啥你要病在床头让我有余暇，
为啥我会一见钟情爱上他，
为啥我会嫁入豪门做太太。
对手就是那吕蓓卡，
即使已经谢世我仍旧无能战胜她。
往后日子如何过？
叫我怎样再见那位刁钻的女管家。

窗外突然传来号炮三声响。

我跑到窗口，推开窗子张望。

柯莱丽上场。

柯：太太，一定是海滩那边有船搁浅了。老爷已经带人赶往海边去参加救援。

我：来，让我们也赶快去看看。

柯莱丽和我一同下场。

克劳利先生上场。

克唱：
海滩救援按部就班都顺利，
潜水探测节外生枝出问题。
发现海底沉没一条船，
船舱内还躺着一尸体。
看来死者是女性，
虽然只剩下骨骸却还有结婚戒指作表记。

我疾步上场。

我：哦，弗兰克，你早就来了。迈克西姆呢？

克：德温特夫人，您好。德温特先生坐汽艇护送一个受伤船员去最近的医院了。

我：看来，就是有损失，还不是很要紧。

克（话里有话）：希望如此。

我：昨天晚上我真是太丢脸了。你知道……。

克：已经解释过了，伦敦定做的服装不合身。我真诚希望你忘记那一幕。德温特夫人，那并不是你的错。

我：即使我并不知情，迈克西姆他也一定不会原谅我。

克：原谅？！为啥？！

我：我，我，我打扮成吕蓓卡的模样，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克：哦，夫人，
（接唱）
您千万不要这样讲，
您有很多优点在身上。

我唱：
我出身寒微见识少，
做曼陀丽庄园女主人不相当。

克唱：
夫人您为人谦虚又诚恳，
心地善良更大方。

我唱：
总比不及聪明才智出身高，
再加上美貌自信仪态万方。

克：要怎样才能给您解释呢？总而言之，夫人，您千万不要自卑。

我：弗兰克，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克（诚挚地）：只要不涉及个人隐私，我一定有问必答。

我：告诉我，吕蓓卡真的长得很美吗？

克（迟疑片刻，终于转过身去回答）：是的，她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一个女人！（再转过身来）噢，夫人，德温特先生应该回来了。我想先给你一个思想准备——潜水员发现了一只海底沉船，马上要打捞起来。

我：海底沉船？！那是——

克：应该是吕蓓卡！

我：吕蓓卡？！

大幕合拢。

第七场：谜底揭示

场景：曼陀丽庄园藏书室

时间：紧接上场

大幕拉开。

德温特先生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

我匆忙地上场。

我：噢，迈克西姆，亲爱的，你已经回来了。

德（神色不定地）：你也回来了。

我：亲爱的，你原谅我了吗？（跪坐在沙发旁）

德（诧异地）：原谅你，你做了什么错事要我原谅？

我：昨天傍晚，那套服装，你一定以为我是故意的。

德：哦，我想起来了。我对你发脾气了，是不是？对不起，我一定是疯了。有那么一霎那，我真的以为吕蓓卡活过来了。一样的服饰，一样的姿态，一样的时刻出现在楼梯上。天啊，那真是一场恶梦！

我：哦，迈克西姆，我理解你，你爱吕蓓卡，你不能忘记她。

德：你在说些什么？我是不能忘记她。她的幽灵始终在曼陀丽庄园徘徊，她的阴魂一直在注视我嘲笑我，她的鬼影老是横隔在我们中间。可是，要说我爱她，（忽然狂笑）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你不爱吕蓓卡？！那为啥不愿意我去船屋，为啥要迁就丹弗斯太太？为啥看到卡洛琳的服饰那样失态？

德：亲爱的，你真的爱我吗？

我：当然当然，我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地爱你。

德：那末，现在你仔细听好，是我杀了吕蓓卡。我是一个杀人犯，你，你仍旧爱我吗？

我（立即）：我始终是爱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始终爱你。

德（如释重负）：让我来对你彻底摊牌，你，听我讲！（拉着我一同站起来。）
（接唱）
我俩的婚姻一开始就是大骗局，
吕蓓卡她，她，她真该下地狱。
她聪明美貌有教养，
出身名门大户家富裕。
是她的高尚品味让曼陀丽庄园出了名，
国内外媒体竞相来赞誉。
人人争说她最完美，
大家都将我来羡慕。
有谁知为了维护家族声望和名誉，
我只能打落牙齿吞下肚。
有谁知她放荡淫乱不知羞，
剥下画皮——还不如红灯区内一妓女。
（接白）我实在不愿意，实在是不愿意啊，但是为了曼陀丽庄园为了德温特家族，只能够得过且过。我们就这样生活在谎言之中。当着仆从当着媒体，我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对她背了人做的那些勾当，我守口如瓶。只是要求她可以去伦敦公寓或别的地方鬼混，不要沾污我的曼陀丽。可是，她终于按捺不住，先是要勾引弗兰克，后来又要打贾尔斯的主意。她老是邀请他们到海滩船屋去做客，当然你能想象是什么意图。我从弗兰克和比阿特丽丝那里知道了她的野心，便和她大吵了一场。总算吕蓓卡放弃了对他们的企图。从此，我姐姐姐夫就再也没有来访，直到第一次来看你为止。弗兰克也经我再三挽留继续作我的得力助手。但是吕蓓卡她仍旧带人到船屋过夜，特别是她的一个表哥。

我：费弗尔？

德：就是费弗尔！你怎么知道他？！

我：在你有一天到伦敦去的时候，他来看过丹弗斯。

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是我再在曼陀丽见到他，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我：我，我恐怕告诉了你，你又会想起吕蓓卡。

德：哼，我还用得到别人来提醒我想起吕蓓卡！

我：那，那最后，最后又是……

德：亲爱的，听好，可千万不要脏了你的耳朵。
（接唱）
在那一个狂风暴雨夜——
她本应该待在伦敦不回家。
谁知我和弗兰克同进晚餐之后回转来，
见到她的围巾在椅子上面搭。
寻遍卧室晨室都不见人，
一定是船屋苟且野草花。
我忍无可忍带上枪，
准备去那里威吓她。
警告她不许在此地再无赖。
警告他不准到此地再来流氓耍。
月黑风高奔小径，
赶到那里——
（夹白）没有奸夫，她竟然只是一个人！
（接唱）
完全出于我意料外！

灯暗转。舞台朦胧的灯光恢复时，场景为船屋，与前场区别在于现在的回忆镜头中，是一个非常清洁的居所。

吕蓓卡的阴影站在船屋一角，正在抽烟。可见香烟头的火星，但不能够看清她的面目和服饰。以下对白唱词均为画外音，注意到德温特先生在舞台上并未真实出现。

德：这种肮脏的日子我受够了。你要明白，你在伦敦放浪和我无关，和曼陀丽无关。你可以在那里和费弗尔同居，或者随便那个新的情夫。但是，在这儿可不行。

吕（微笑着细声细气地）：假若我偏要在这里住下去呢？

德（气急败坏地）：绝对不行。我忍气吞声到此为止。你必须要守信用，今天是最后通牒。

吕（镇定地）：哦，最后通牒？！
（接唱）
迈克斯你讲得非常对，
今朝是要把新的一页来揭开。
要晓得我俩婚姻是人人都赞美，
没有人能作证你对我一点都不爱。

德：你……

吕唱：
公众面前我俩多相配，
老丹尼她更能对天发誓我俩常做爱。
作为贤妻我当然是十全又十美，
告诉你——做一个良母——我同样也是天下第一位。

德：你……，你 ......。（一时间气得发昏）

吕唱：
等我的孩子出生后，
自然是顶着你家的姓氏有作为。
只有你心中很明白，
他并非是你的种来你后代。
可是你得天天看着他，
看着他长大成人来接班。
看着他在幸福谷里摘杜鹃，
看着他像我一样驾着小船去出海。
有其父母有其子，
人人都说他真可爱，
“喜得贵子”——大家把你来恭维，
你心里纵然是万分委屈也只好来忍耐。
无人能识破这巧机关，
这是我献给德温特家族最新的杰作，你说对不对？

听到最后，德温特先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手枪一枪命中吕蓓卡的心窝。吕蓓卡并未立即倒下，坚持了片刻说出最后几个字：“迈克斯，你枪法真准……”之后，缓缓倒在地上。

灯光完全恢复。

德：我也没有想到，真的会一枪打死了她。我连夜把她拉上小船扔进船舱，船尾拖着橡皮救生艇出海。我把海底凡尔打开让船下沉，跳上橡皮艇回到船屋。又化了好多时间清扫现场。后来，又冒认了一个海上浮尸把她埋入墓地。可是，最后，到最后，还是吕蓓卡胜利了。她仍然不肯放过我，放过我们……。

我：迈克西姆，你要挺住，千万要挺住！

德：发现了尸体，是吕蓓卡的船，吕蓓卡的戒指，马上就会开庭聆讯，调查她的死因。

我：没有人看到，没有人来证明。请你一定放心。

德：我最不放心的是——你，亲爱的，你还会爱我吗？

我：迈克西姆，我爱你，我会更加爱你！

大幕合拢。

第八场：直面交锋

场景：曼陀丽庄园会客室

时间：开庭之后

大幕拉开。

柯莱丽搀扶着我上场。克劳利先生随同上场。

我在沙发上吃力地坐下。

柯：太太，我去给你冲一杯咖啡，好吗？

我：先别忙。去告诉丹弗斯太太，克劳利先生今天和我们一起用晚餐。

柯：好的。

柯莱丽下场。

克：你好点了吗？法庭上实在是太闷了。

我：不要紧的。现在聆听应该快结束了吧。

电话铃声响起。

我挣扎着要去接，克劳利先已接起。

克：哈罗，哦，请等一下。（回头对我）德温特夫人，你的电话。

我：是迈克西姆？

克：不是，是丹弗斯太太。

我站起来接过电话。

丹（画外音，以下同）：太太，你为啥要让柯莱丽来通知我？

我：有什么不对吗？

丹：德温特夫人总是直接打内线电话来做指示，从来不让贴身使女来传话的。

我：那是从前，丹弗斯太太。现在我是德温特夫人，我不想用吕蓓卡的方式。还有，晚餐的菜单也要让柯莱丽拿来先给我过目。

丹（无奈地）：是。

我放下电话。这是德温特先生上场。

我：亲爱的，你回来啦。（期盼地看着德温特先生。）

德：（脱下外套）好啦，总算结束了。

我：法官怎么讲？

德：自杀。尽管原因不明，但是是自杀。

我退坐在沙发上。

柯莱丽上场。

柯：老爷，太太，外面有位先生在闯进来。我拦不住他……。

费弗尔先生上场。

德温特先生一见之下，欲与之动手，被克劳利先生拦住。我从沙发上站起，示意。柯莱丽下场。

德：你，你替我滚出去！

费：我可不是来见你的，表妹夫！（转脸对我）新娘子，恐怕你听了我对你讲的话，也要请我留下来共进晚餐！

我：费弗尔先生，有话请讲。

费：叫我杰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
（接唱）
我也到法庭去旁听，
结果是他百般狡辩讲不清。
说什么他们夫妻相爱无隔膜，
说什么不知道为啥要自尽？
一派胡言谁人信，
我有证据见分明。
这是吕蓓卡留在我公寓里，
约我到海滩船屋叙衷情。
可惜是等我泡吧回家转，
已经听说她出海翻船香消玉殒。
（接白）
你读一读，就可以知道，她完全没有自杀的理由！

我：就算是这样，那你为啥不在法官面前出示这张纸条呢？（把纸条还给费弗尔先生。）

费：你当我是傻瓜？哈哈哈哈，
（接唱）
那法官明显有倾向性，
我何必自讨无趣自作多情。
我也不想把事情来闹大，
只要迈克斯老兄对我——
（夹白）稍微照顾一点，一年让我有三千英镑进帐，
（接唱）
就可以大家高兴是双赢。

德：你，你这个浑蛋！

费：（掏出香烟点上）请迈克斯老兄还是为你年轻的新娘子考虑考虑吧，你总不愿意上了报纸，让大家在尊夫人面前背后指指点点，讲她是杀人犯的妻子。

德唱：
敲诈勒索你休想！
弗兰克，快打电话给警长！

我孤立无援地看着克劳利先生。

克：德温特先生，我看没有必要惊动警方。我来打电话给朱利安上校，去接他过来。

克劳利先生下场。

丹弗斯太太上场。

费：嗨，老丹尼，你来得正好。来看看。（把纸条递给丹弗斯太太。）

丹弗斯接过纸条，念出声来。

丹：（念）我打电话到公寓找你，可是你不在。今晚我回曼陀丽，在海滩船屋等你来过夜。我有要事相告，请及早赶来。吕蓓卡。（抬头责怪费弗尔先生）那你，你为什么没有来啊？！

费：我没有及时赶来是一回事，老丹尼，你不要怪我。更重要的是这张纸条证明了吕蓓卡绝对不可能自杀！

丹：啊？！是的是的。我的小姐，我的吕蓓卡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克劳利先生陪着朱利安上校上场。（显然朱利安上校已听克劳利先生作过介绍。）

朱利安上校和德温特先生打招呼，我上前和他握手。

朱：那么，这一位就是费弗尔先生了。我是克里斯的地方长官朱利安上校。能不能让我先看看那个所谓的证据？

费弗尔先生让丹弗斯太太把纸条交给朱利安上校。

朱利安上校迅速看过一遍，还给费弗尔先生。

朱：那么，又说明了什么呢。

费：很明显，说明吕蓓卡要等我来幽会，（德温特先生和我都把脸转过去）过夜的同时还有要紧的事情告诉我。

朱：那又怎么样？

费：什么怎么样？！那不是一个要自杀的人写得出来的字句。吕蓓卡肯定是被谋杀的！

朱：你不能轻易地说谋杀两字。

德：实际上，只要我答应每年给费弗尔先生三千英镑，也就没有所谓的谋杀啦。

朱利安上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俩一眼。

费：（气急败坏地）其实，我不光是吕蓓卡的情夫，我爱她她爱我，有朝一日我还会成为她的丈夫！

朱：第一位德温特夫人已经过世，谁又能证明你说的话呢？

费：有，有有有！老丹尼，你来证明，我们俩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吕蓓卡在娘家早就同我……。

丹：（打断他）我的小姐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也没有爱过德温特先生。尽管她有很多男人，她一个也不爱。其实，她鄙弃所有的男人。她一点都看不起你们！

费：难道我不是她第一个情人吗？难道她不是经常在伦敦和我一起度周末，又一起在海滩船屋过夜吗？

丹：是又怎么样？
（接唱）
她是天上仙女来下凡，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相配。
她只是和你们玩游戏，
事过兴过就丢开。
我时常等她回转来，
听她笑话你们这一群傻瓜胚。
她尽情嘲弄你们的丑态，
还把细节一一来描绘。

众人目瞪口呆。

朱（冷静地）：丹弗斯太太，你能不能尽量回忆“有要事相告”是什么意思？

丹：我想不起来，如果真有什么要事，一定会先对我提起的。

朱：那么，还会有些什么可能的线索？

丹：线索？！哦，我保存着她的记事簿。对对对，让我去拿，让我去拿。

丹弗斯太太下场后复又上场，手中拿着一个记事本子。

丹弗斯太太把记事本翻开到某一页，递给朱利安上校。

丹：这是她最后一天的纪录。

朱（念）：十二点做头发，一点半俱乐部吃午饭，（对费弗尔先生）等一等，你知道她留便条是什么时候？

费：公寓看门人讲，大约三点左右。

朱：那么，吃过午饭还有一小时时间。（再翻过一页）噢，这里还有，两点，贝克。旁边还注明博物馆区0488。

丹：贝克？！博物馆区0488？！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也没有打过这个电话号码。

费：不要费时啦，老丹尼，都是你没有早翻过这一页。现在就去打一只！

丹弗斯太太看看德温特先生，看看朱利安上校。

克：还是我来打吧。

克劳利先生拨号。

克：哈罗，喂，嗯，嗯，好的，谢谢，再见。（中途在记录一些信息。）

克劳利先生放下电话。

克（环视大家）：那是一个已经退休的妇科大夫所开的诊所。现在他已搬走，这里是他在伦敦郊区的新地址。原处的人不清楚他现在的电话号码。

场上除克劳利先生之外，所有人独白：妇科？！

费（活跃起来）：用不着猜哑谜啦，明天就去拜访贝克大夫，一定能水落石出！

朱利安上校用目光征询意见。

德：去就去嘛，会有什么事？

我：迈克西姆，我要和你一同去！

德温特先生和我紧握着手。

大幕合拢。

第九场：真相大白

场景：贝克大夫伦敦寓所/回家路上

时间：上场第二天

大幕拉开。

德温特先生，我，朱利安上校和费弗尔先生上场。

朱利安上校上前按门铃。

幕后传来贝克大夫的回应。

贝（在幕内）：请稍等。

贝克大夫上场，开门，一惊。

贝：请问……。

朱：请问你是贝克大夫吗？（贝克大夫点头）对不起，贸然前来打扰。（伸出手去，与贝克大夫握手）我是克里斯地方行政长官，朱利安。

贝：哦，朱利安上校，您好。请进。（一行来访者进屋。）

朱：这是德温特先生，德温特夫人，还有费弗尔先生。

贝（一并招呼）：欢迎欢迎。请问……。

朱：想必贝克大夫也听说了最近发生在曼陀丽庄园的一件事……。

贝：是不是关于发现了一只海底沉船？我也是从报纸上看到的。

朱：克里斯地方法院聆讯结果——第一位德温特夫人是自杀。但是从一年前的记录上发现当天下午两点她曾经有预约到你诊所，所以……。

贝：哦，我明白，我明白。通常，我们做医生的职业道德是不能随便披露病人的病历。既然这和自杀有关联，我一定尽力配合。请稍等，我刚歇业退休，让我去查一查。不过，我的记忆之中，我从来没有一个病人是德温特夫人。

贝克大夫下场。

朱利安上校非常冷静，德温特先生镇定如若，我显得十分焦虑，费弗尔先生照例吹起口哨。

贝克大夫上场。

贝：这里是去年那个月份的全部记录。我记得不错，名单上没有这样一个病人。

德：虽然没有吕蓓卡，那么十二日下午两点的病人是……。

贝：十二日两点，来看病的是一位丹弗斯太太。

费：见鬼，怎么回事？

德：显然，她是用了假名字。贝克大夫，您能否回忆起她的年龄，长相？

贝：当然，当然。

德：是不是一个刻板的老太太？

贝：哦，当然不是。因为她非常漂亮，抱歉，我相信每一位男士都会过目不忘。高挑个子，身材苗条，略微瘦削，穿着也非常，非常的时髦得体。

德：请问她是……。

我紧张得要命。

贝：让我再来查病历。

以下轮唱背唱。
我背唱：
若是他说出怀孕两个字，
费背唱：
若是他说出怀孕两个字，
德背唱：
若是他说出怀孕两个字，
朱背唱：
若是他说出怀孕两个字，
我背唱：
顷刻间大祸从天降。
费背唱：
一定要送他坐班房。
德背唱：
索性也让他见阎王。
朱背唱：
如何来调停费周章。

贝：哦，我查到了。（大家围上来）
（接唱）
这位丹弗斯太太外表看来很健康，
但是她却已病入膏肓。
当天就诊是来听结果，
一周前她先来拍过爱克斯光。
其实那时早就到晚期，
虽然她只是刚刚觉察有痛苦尝。
病情发展会非常快，
要不了三个月，她只能靠吗啡来帮忙。
她要求我直言谈相对她讲，
我佩服她异常镇静不惊慌。
附带还有一个诊断书，
她子宫先天畸形永远不能把母亲当。

除费弗尔先生之外，其余三人如释重负。

朱唱：
感谢大夫你来配合，
可能够有一份拷贝让我作为证词来收藏？

贝：一定，一定。下个周五前你一定能够收到。

除费弗尔先生之外，其余三人与贝克大夫友好告别。

贝克大夫下场。

二道幕下。

费：哈哈哈哈！迈克斯老兄，连你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结果吧。晚期，哼，晚期！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晚期！好吧，算你赢啦。再见！

朱：费弗尔先生，还有你的敲诈勒索没有完呢。

我示意，德温特先生对朱利安上校摆手。

费弗尔先生做了一个怪腔下场。

朱：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祝贺你们，德温特夫人德温特先生。我想顺便在伦敦看一个亲戚。你们两位也可以放松一下，过几天再回曼陀丽。

德：多谢上校先生。我想我们还是连夜开车回去的好。

朱：那么，再见。

德温特先生和我：再见。

朱利安上校下场。

德：走吧。

德温特先生和我作上车状，开车回曼陀丽。

二道幕升起。

我唱：
此番再回曼陀丽，
风和日丽艳阳天。

德唱：
此番再回曼陀丽，
魔影扫除化云烟。

我唱：
山穷水尽疑无路，
我们两同心协力度艰险。

德唱：
吕蓓卡她枉自用心机，
曼陀丽柳暗花明又向前。

我看着前方，突然发问。

我：亲爱的，你看，天快亮了。

德：不对，你看错了。我们是在朝西开。

我：那么，是晚霞？

德：小傻瓜，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难道是北极光？！

德：不，不不不，都不是。那是曼陀丽，我们的曼陀丽。

我：啊？！

远处火光渐显。

我：我们赶快，赶快去叫人来救火！

德：亲爱的，就让它烧去吧。

我：迈克西姆！（扑在德温特先生怀里。）

大火熊熊，势不可挡。

德和我合唱：
一场大火熊熊起，
不知谁人是祸首。
烈焰烧毁曼陀丽，
埋葬丑恶与腐朽。
烧掉高贵典雅精致时尚并不心酸，
也烧尽了惨痛回忆不叫痕迹脑海留。
就此告别曼陀丽庄园啊——
你我浪迹天涯四海走。

我和德温特先生两人相拥着一步一回头地下场。

大幕合拢。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