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忆中分享

星期日 二月 22, 2009 4:0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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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贫穷的人活着,用微笑面对苦难,用坚强面对挫折;是要有一种精神作为后盾的。在漫长的岁月里,把自己当作身处冬季的一棵树,在沉默中蕴藉能量。在执著的追求中,等待春天的降临。时间就像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在不知不觉中,烧烤着内心的追求。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会慢慢熏烤出特殊的香味,飘散在生活的周围。甚至那虚无缥缈的网页里,也会留下你馥郁的幽香……



就像这篇散文;越往后读,越能读出其中的苦辣酸甜。

我与文学结缘,最初可以追溯到70年代初。那时候,大概是小学2、3年级。得益于我的班主任李艺芳老师,她兼任我们班的语文课。在那个把“革命”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年代。她虽然头戴臭老九帽子,对教学却依然一丝不苟。她的认真和敬业精神,超出了一般教学的范畴。每到下午正课结束后,总是乐于给我们津津有味地读《闪闪的红星》。每当读到伤心处,眼泪就流下来了。这个时候,老师总是停下来,掏出手绢擦一擦眼泪;之后,又继续往下读。不止读,有时候还要把内容讲解一番。也就在这个时候,文学潜移默化的感染力渐渐渗透到我的大脑里;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作为小学生,在那个年代同样经历了许多磨难。几项带有政治内容的任务,落在了学生肩头:一是要给学校上交废铁。二是要给学校上交肥料。还有上交红缨枪之类的任务。这些任务完不成;在那个年代,像我这样根不红,苗不正的学生,是无法抬头做人的。于是,满世界找废铁,找土炕里的炕灰。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比完成作业的难度要大的多。所有的学生都在找,城市又那么小。唯一的办法是等待和守候。作业写完,就守在烧土炕的人家;等待那锯末燃烧后化成的炕灰……

这还不算完。必须把这些肥料,用背篓背到离学校很远的山上;交到农民手里才算结束。一次又一次,直到小学毕业。

还记得,那时候大街的墙上,写满了口号和标语。其中就有: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也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我进入了天水市第五中学。深挖洞三个字落实在了我们学生肩头。挖地道,用最原始的工具——锄头,铁锹,竹篓。先往下垂直挖,大约20米后,再横向挖。洞口用几根比较粗的木棍搭起架子,然后安装上滑轮;几个人在地面往上吊竹篓。学习的时间,就是被那些吊上来的黄土掩埋了。

不止挖地道,还要上山去帮助农民修梯田。那个时候,干脆就不到学校集合了。每天早上直接从家里往山上爬。带上中午吃的干粮——玉米面大饼或馒头。还有一个水壶,一把铁锹或锄头。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进入冬季,土都冻得很硬了。挖下一块土实在是很艰难的。任务给每个班划分好了;两条石灰撒下的白线,像两颗光阴嘴里的门牙;把学习的时间啃噬的一干二净。

一年四季,几乎都在山上。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割麦子,收黄豆,瓣玉米。成了中学时代的必修课。

好在小学受到李老师给我们读小说的影响,虽然学校没有上课;我却独自一人,在劳动结束,回家以后;读我能接触到的各类文学作品。慢慢养成了能在家呆住的习惯。这样的习惯后来一直保持到现在。那个年代,没有电灯。晚上点一盏煤油灯,借着微弱的光线;吸收人类特有的精神食粮。两部小说《沸腾的群山》和《翼上》各读了两遍。郭小川的诗歌在那个时候比较有影响。读了不少,但对我的影响却不大。或许是因为个性和境遇的不同,我很少去写豪言壮语之类的诗歌。现在回想起那时候读书的情景,那种痴迷的状态依然历历在目。让人难以忘怀。

在中学,不止学农。还学了整整一年的医。到离家5公里的天水郡门诊部去学习打针、包扎伤口、抓中药等等。打扫卫生自然是少不了的事情。

还有一个学期的学工时间。在天水电阻器厂,下厂学工。13岁,身高1米5刚出头的我,当了半年的冲床工。除了磨具需要更换以外,每天几乎做的是同样的事情。拿一把镊子,夹一片铁片放在磨具里。然后脚下一踩脚踏板,冲压机就下来了。咣当一声,冲压机就自动又回上去了。这时候,必须用镊子把冲压好的零件撬下来。这是一项很危险的工作。如果掌握不好,脚下配合不熟练,脚忘记抬起来;就会出现冲压机连续往下冲压,造成零件或者操作者手被压伤的事故。我刚开始,也遇到过几次有惊无险的情况。我马上意识到了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好在我很机灵,也很幸运。那种断了手指的事情,没有落在我的头上。

1977年的下半年,开始恢复上课。记得很清楚,一道有加减乘除的算术题不会做。不知道先加减还是先乘除。我和同学(也是邻居)都不会。就问我父亲怎么做。高小都没有毕业的父亲说是先乘除后加减。我们两个都觉得不对,怎么是先乘除后加减呢。不是加减乘除吗?那就要先加减后乘除。我们就和父亲争论起来。现在想起这些事情,总觉得惭愧万分。是那个时代荒废了我们的学业。我们应该掌握的知识,都化作了汗水,被虚度的时光蒸发的无影无踪。

好在这个时候,我市著名画家马炳烈老师担任了我们的班主任。他教语文。说来真巧,他是我的小学班主任李老师的爱人。恢复上课以后,我学习非常刻苦。成绩一直在班上前几名。在马老师的培养下,我参加了天水市第七届团代会。从此,一个好学、追求进步,品格优秀,集正直和正义与一身的人;出现在天水小城。



命运与我开了两次大的玩笑。

第一次是初次参加高考的头一天下午。一直习练拳术的我,与四合院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一起对练。在击打过程中,我的右手大拇指撞击在他的胯骨上。大拇指根后面的那块骨头,当时被撞成弯曲的了。整个右手立即肿了起来。变成一个大大的圆馒头。大拇指正好是握笔用的。结果,第二天考试时无法握住笔写字。咬着牙,忍着痛,用最慢的速度答题。每门课都没有把卷子答完。高考成绩出来后,离录取线差30分的距离,与大学校门擦肩而过。

第二次也是参加高考。刻苦学习,精心准备了一年。满怀信心地参加考试。已经顺利考完两天半的课程了,太疲倦的我,中午想睡一会。给父母说了,让他们到时候叫我一声。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睡;永远就和大学校门绝缘了。等我睡醒一看时间,已经离开始考试的时间超过1个小时了。我问父母:“怎么不叫我?”答复竟然是“你又没有说几点叫你?”天呀,没有文化的父母,竟然连儿子考试的时间都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们的儿子睡到天黑,也可以去参加考试。眼泪和哭声,把一个少年的梦想就这样淹没了。

不甘心的我,看到同学一个个都进了大学校门。再一次踏入补习班。谁知时间不长,父亲退休了。那个时候政策允许儿女顶班。结果,17岁的我,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进入了工厂。当了一名翻砂工。

一进厂,就吃44斤粮。购粮证的扉页上写着定量的等级——特重体力劳动1级。干了整整8年的翻砂工。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休息的时候。50多岁的马师傅说:“小张,你到我这年龄,腰就直不起来了。”我当时不明白马师傅说的意思,就问:“为啥就直不起来了?”马师傅回答:“你这么小的年龄,就干这么重的活。正长身体的时候,出大力太早。老了就会直不起腰。这是肯定的,你还小;不懂,等你腰直不起的时候,就知道了。”在马师傅的笑声里,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晚年的情景。我意识到了晚年可怕的景象,加紧了锻炼。一直习练拳术的我,身高虽然很低;但几年后,体力和臂力在当时车间30多人里是最大的。

其实,我干的是混合铸工。翻砂和浇铸都要干。夏天浇铸汽车活塞。怀抱铁磨具,身后是熔化铝液的5个大坩锅。那个热非一般人能想象的出来。忍耐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一个班5个人浇铸,各抱一个磨具。一班下来,喝满满三大搪瓷缸子的水,不尿尿。汗水从额头和脸颊流下来,就像淋浴喷头下的水流,不间断……

我曾经在诗歌中写下这样的诗句:男子汉的脊背/就是那晒盐的海滩。

从1980年参加工作开始,太多的苦难郁结在心中。进入大学深造的梦也破灭了。不顺心、不如意的现状,促使我再一次想起了文学。参加工作后,我就开始了新诗的学习和创作。当时的诗坛泰斗艾青先生,有一首短诗《礁石》对我的一生影响很大。我被诗中微笑着面对人生苦难与挫折,积极乐观的精神所感染,所鼓舞。诗歌体现出的那种不惧挫折和打击,依然热爱生活的人格力量;比一两部长篇小说更有震撼力。我的精神世界仿佛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洗礼。诗歌的魅力打动了我的心,我越来越喜爱诗歌。直到有一天,我把心嫁给了诗歌。一直到现在,依然乐此不彼……



28年的诗歌创作同样不是一帆风顺。也经历过反复与停顿。

可以用断断续续来概括我写诗歌的经历。最先,写诗歌排列在我生活的第三个位置。除了工作以外,还要自学电大的课程。写诗歌就成了业余的业余。但,只要心中有爱;有对艺术追求完美的意识存在,就会有一种坚持的精神,陪伴在我的左右;渗透进我的骨骼……

电大毕业后,我从翻砂车间调到厂财务科当会计。这对我,又是一个要填补空白的工作。一干又是8年。那段时间,由于要尽快拿下工作。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写作。

1998年单位破产后,先后漂泊在陕北十字河油田;青藏高原茶卡火车站铅锌矿转运点;天津三尚行食品有限公司打临工。不管走到哪里,一本新华字典总是我的必带物品。

只有那些在外漂泊过的人,才能真正领会什么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我的坎坷经历和我的诗歌一起,见证了什么是——功夫在诗外这句名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留下的这两句至理名言,在我看来,正是承载诗歌飞翔的两个翅膀。任我的思维在想象的天空自由飞翔……

假若现实是我苦难发祥地的话,那么网络就是我的福地。没有网络论坛的诱惑,我的诗歌作品就会彻底埋没。由于搬过三次家,我以前写的诗稿都已经不知去向。而我又是个对投稿不感兴趣的人,我曾经自嘲自己是个光知道下蛋,不知道孵化小鸡的人。

2006年6月10号,一个巴掌大的窗口,从电脑上自动弹跳而出。上面写着中财论坛给文学作品计酬的信息。就是这么一个机遇,促使我开始第一次接触网络论坛。从那时起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我给中财论坛投了500余首诗歌。计酬的诗歌也为数不少。我感觉沉寂许久的创作欲望被彻底唤醒了。可以学习借鉴的诗歌,如潮水般涌来。对我作品质量的提高,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我发自内心的感激那些,给我作品提出意见或建议的诗友。正是他们的鼓励和鞭策,使我的写作跃上了一个崭新的艺术境界。

我不光写自己对人生、对社会,对历史与现实的深刻感悟和独特的生命体验。不光写小我深层次的情感流露。更主要的是在一些关系到国家和民族尊严的时刻,没有忘记拿起自己的诗笔,为祖国和人民鼓与呼。

这样的作品有《绝不宽恕、绝不忘记》——写在南京大屠杀70周年祭日;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参拜靖国神社时写了《8.15小泉又在妄想》、《8.15小泉又在挑衅》。9.18纪念日时写了《秋意渐凉时的预言》。呼唤祖国统一的有《新世纪的浪尖上燃烧着旭日的梦想》、《祖国啊,请给历史留下没有遗憾的答卷》、《跨越海峡的握手》。汶川大地震时写了《面对汶川大地震》、《为罹难者降半旗默哀》。兰州28岁的青年刘晓军以及农民工朱柱为救落水妇女英勇献身后,我写了《十月一,送寒衣》(组诗)来哀悼他们的亡灵。

1654行的长篇《超大型都市抒情系列组诗》虽然没有最后完稿。但已经以组诗中套组诗、再套组诗、再套组诗,这样三层递进的组诗连环相套的表达方式;给自己的写作生涯和当代诗歌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2400行的长篇情诗《给她》100首,则是对人类最美好感情——爱情的热烈讴歌。几乎是完全虚构和想象的产物。也是在中财论坛朋友们的鞭策下完成的。第一次写到28首时,就没有再写。还是论坛的朋友们鼓励继续写下去。于是又写到45首,并且注明45首是尾声了。但众多诗友还是在回帖中一再要求继续写,于是继续写到100首。真是应该感谢那些一再鼓励我继续写的朋友们。没有他们的鞭策和鼓励,就没有长篇情诗《给她》的问世。

自己常常想,一个饱经磨难,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的人;却有着对诗歌这门语言艺术执着的追求。能坚持默默写诗歌29年,的确是一个奇迹。那种一心想登临艺术峰巅的渴望;那种对生活、对幸福充满希冀的向往;正是我诗歌创作道路上一个又一个不断抬高的石阶。

正如鲁迅先生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2006年6月以来,自己的诗歌创作就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开始了无休止的喷发。尽管迫于生活的窘境,不得不在今年3月,整46岁时远赴新疆打工。但我坚信,火山还会继续喷发。不会在只喷发到一座小山丘的时候就停止。这样的一次间歇,何尝不是在为一次更大喷发积蓄能量呢?

特殊的境遇促使我在即将离开故土的时候,写下上面的这些文字。我藉此安慰自己,静候那通知起程的电话铃声……

2009.2.22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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