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外一首)
鹰
闪电消失了，影子却在云端盘旋
不甘寂寞的风，提起
王者的印鉴，迟迟不肯落款
那弯勾组合的喙，总喜欢
揭开血色印泥上覆盖的皮毛
敏锐的目光落在草丛与洞穴之间
一道由利爪烹饪出的快餐
让燕雀暗自吃惊。生存的门槛
被眼前的沙漠抬高，迫使
每一个俯冲，都是一道音符
悬崖峭壁上，常有画展亮相
那杰作将弱肉强食的主题用血渲染
沉默不语的鹰比天空更有耐心
用岩石做调色盘，喙调出血红
闭目静思，怎样展翅讴歌大地
那弧线牵出一个话题，染红了
悬崖上的雪莲，时间悟出的禅机
苍白如雪地上的脚印，大地
把孕育生命的契机埋伏在草根里
只给鹰留下，最后一线生机
2008.12.24
梯田
——中学时代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修过梯田
山峦如地球的大脑皮层
往事把根扎进土壤
熟透的小麦穗，经过阳光化妆
依然保持记忆的光芒
未曾编号的汗珠子，是苦力
移交给梯田的档案
我的少年时光，如今已无法
检索，究竟封存在第几层
好在流出的汗水姓改名造
山与川，从此成分拉平，蓝天下
享受同一个太阳的热量
那象征成熟的一地金黄
在没有结尾的自传里，做了
令汗水无悔的省略号
安慰，如此起彼伏的麦浪
推倒那些令人心酸的往事
时光赶来镀金的场所，飘逸出
失与得，转化后的辩证法
一个少年30年后的欣慰
正在被他的喜悦，悄悄收藏……
2008.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