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闲话（组诗）外二组
并非闲话（组诗）
张正
在伦理绝食的年代
在伦理绝食的年代
明娼暗妓
比死灰更容易复燃
比野草蔓延的速度更快
道德隐身而去
难道是因为它眼里
满目狼藉
权力的遗孀是轿车
继任的家属为何也能与之偷情
你看下属那欲眼
排队
拥挤的公交车门口
时光在倒流
文革时期的文攻武卫
再一次现身
看见排队
在今天的中国人眼里
比看见夜明珠更加稀罕
比看见海市蜃楼更偶然
比黄河水变清
更让人渴望
看见排队
比看见公鸡下蛋、母鸡打鸣
更让人难以置信
变味
雕塑的粗线条轮廓
模特、超女的肚脐眼
相机和荧屏的焦点
那些耳熟能详的称谓
与墙壁贴身的牌匾
道德像随手丢弃的垃圾
环卫工人移动的扫帚
无法将民族劣根性彻底扫除
素质定做的戒指
套在了恶习的手指
像流行病一样
在人群中蔓延
人的行为
为何与蝼蚁能划等号
繁荣预定的晚餐
为何是悲哀
人性一旦扭曲
为何比受损的出土文物
更难复原
回望历史
文明的源头流淌着礼仪之水
可今人，为何让道德
纷纷搁浅在心的沙漠
谁之过
真理的画册
早已被偷换成赝品
罪魁，比谜底更容易猜到
即使有一页日历
记载了立案的经过
那一场血雨腥风
也会将它吹跑
2008.11.20
走出单身的死胡同（组诗）
•瞩目夕阳余晖时
多年来，一张筛子在你心中
过滤掉虚荣与浮华
时间之水渐渐淡化了往日悲伤
从外表看，你属于岩石
品性孤傲，思维时常与云海相依
谁能知道，沙漠般冷漠的容颜下
内心却涌动着炽热熔岩
你本来属于土，内心藏着一座金矿
默默期待着那个有缘之人
只要那双手纯洁，那颗心专一
你就乐于点燃内心沉寂已久的激情
为爱你的人燃烧、提炼纯金
爱源于发现，始于磁石般的吸引
瞩目夕阳余晖时
你偶然发现一颗彗星
他在靠近你，并且受制于你的引力
2008.7.23
•走出单身的死胡同
你的个性展现出来
犹如悬崖上的红杜鹃，那么冷艳
冷冷地看江河从你身边流过
怒目里尽是拉满弓弦的箭镞
麻辣味的词语烹饪出你火辣辣的个性
眉宇间锁紧一腔幽怨
如果有一天，你学会用山岚
化解阳光中的紫外线
你一定会看见彩虹就出现在你身边
收藏在你内心的那些偏见
岩石一样难以风化
可我，还是想让思维里的火花
像萤火虫一样
飞旋进你若明若暗的意识
之后，牵你的手
走出闺房，走出单身的死胡同
2008.7.23
•你的温柔在哪里
看你，忧怨太深
深如幽深的隧道
你情感的天空看不见太阳和月亮
到如今，依然暗弱星辰
往事如雪花
飘落在你情感的南极
爱情已被冰雪掩埋，你将自己
封闭在既纯洁又凄冷的纬度线上
而我，探测情感的探针
悄然得知你内心的温度
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亚热带丛林
温柔对于你
已经不是昔日屋檐下的雾霭
你嗔怒的容颜后面
蕴藉着一股热带气旋
一次又一次，吹散了姻缘
2008.7.24
为了生活漂泊异乡（组诗）
离别前的惆怅
留在故乡的时间
就像曾经饥饿时面对的残汤剩饭
心中的惆怅与春雨后的大雾
在藉河边比试能见度
记忆的档案，从此多了几张拓片
它们是故乡熟悉的山川
是我情感的根，土墙篱笆垒起的家园
那一具具浸满汗渍的农具
如今，更像刻刀
割伤我生命中少有的忧郁
我那病魔缠身的妻子
会以怎样的姿势将锄头举过头顶
思念从此像一只鱼钩
在时间的河流里潜伏
不久以后，就会在子牙河边
钓起妻儿和更多亲人的影子
故乡，到那时
我真不忍心把你回望
那咬住鱼钩挣扎着活下去的鱼儿
正是我亲人内心的牵挂……
带着故土别离
捧一把故土，贴在我胸口
在我情感的天平上
悄然间，又多了一只砝码
它比北京地坛的五色土更加珍贵
这取自我灵魂地基的土啊
将在古镇杨柳青，再造我灵魂的家园
带着故土别离，不管走到哪里
心灵的寓所都不会感到空虚
就是这一抔土啊
能垒起我意志的高墙
再大的风雨它都能阻挡
农事已经和我断绝了关系
可是这抔土里还收藏着布谷鸟的鸣叫
我仿佛听到了童年的歌谣
还有那祭祀伏羲始祖的锣号
手掌是我此次出行的名片
今宵，病妻的深情之吻
对我，就是外出打工最好的签证
我将上演挑夫的角色
从千里之外，挑回日子里的曙光
秋后打麦场响起的连枷声
就会多一份快乐的节拍
到那时，喜悦不再是
邻村打工归来者脸上，专用的饰品
快乐与幸福作为双胞胎
也会下榻我们的小屋
双手厚厚的老茧，是祖辈
留给我的遗传密码，是力气养育的后裔
面朝黄土背向青天的日子
它只忠于朝夕相处的农具
如今，要作为证明我身份的名片
去征服大都市里的钢筋水泥
故乡，我不能身轻如燕的走
故乡，我不能身轻如燕的走
我已将浓浓的乡愁装进行囊
往事也在春分时节苏醒
像赶集的人群将我围得水泄不通
我已将苦难掩埋在遗忘的山脚
人情的冷暖，已经定格在心灵的温度计
人际关系像来不及收拾的农具
杂乱地搁置在记忆修筑的水平梯田
记录苦难与悲伤的账册
已在昨夜的梦里焚烧，心酸与伤痛
都需要时间的胃慢慢去消化
希望悄然接通了电源
这一片土地因贫穷而烧焦的烟味
将被遗忘的风渐渐吹去……
离别时分
泪水滴落在妻子衣衫
宛如情感投下的两枚棋子
她用这样的离别定式
为我眼前崭新的人生布局
虽说微笑不是出水的莲花
可她脸上却像彩绘一样
这情感库存的圣物
悄然嵌入我记忆的相册
从装卸工做起
与那些有朝霞披身的年轻工友相比
45岁的我，体力
已经是快挤尽牙膏的空皮
我没有倒拔杨柳的力气
只好一袋一袋搬动水泥
用这种蚂蚁搬家的方式演绎人生
滴落的汗珠在我眼里
是注入生活磨盘里的麦粒
在光阴从不缺斤短两的秤台上
一滴一滴，兑换着希望
每一个夜晚
都有疲倦为我催眠
沉沉的梦乡，常有
家乡的败酱草在风中舞蹈
管钳接过锄头的班
管钳接过锄头的班
打工的章节就会悄悄改变
苦力的弃儿依然姓汗
日子像磨盘，每天围着它转
上水与排水都需要管道相连
楼宇的血管就这样延伸进每一个房间
安装“三通”这极普通的配件
生活的配角就由汗珠子来客串
时间像一台脱水机
工地没有休息日
每天要工作十六个小时
时间像一台脱水机
八个月，就甩干了我体内的油水
体力透支后的感觉，好比
被掏空鸟蛋的巢窝
在风雨中坠落进泥泞的沟壑
身体变成快要散架的积木
我像渴望重新主宰自己的枫叶
在意志的搀扶下
尽力打发来自秋风的袭扰
未来，还会有更加疲惫的日子
露出毛骨悚然的犬齿
一页页尚未翻过的日历
潜藏着一群狂奔而来的狼群……
学会分享快乐
五星红旗在竣工的楼顶升起
这一刻，自豪摇醒沉睡已久的快乐
我的笑容成了最好的贺礼
像一幅收藏许久的年画
慢慢打开，久久不愿收起
每到这样的时刻，身上
那点疲惫，都能被快乐的情绪抖落
心儿也会像一缕幸福的炊烟
飘过秋天的门槛
飘进秋雨编织的门帘
2008.9.9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