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浦
情 调 - 6
星期一 十月 27, 2008 9:07 am
六
第二天早早去公司,报告交给程经理,安了八九分心。九点左右,总经理秘
书通知说林总有事找,不由又是心慌。惴惴不安去了,林总劈头说:“张听你马
上去检察院,作好今天不回来的准备。”听此一说,腿都软了,幸好老总下一句
来得快,不然一定蹲地上去。老总吩咐他带上司机,开宝马去检察院,又让他去
财务领六千现金带着。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原来刚才检察院打电话来,说为小甘
事要去外地调查,希望公司配合,派一台车。小甘被抓,他随身携带的五十万现
金也扣在检察院,公司岂敢怠慢,不仅派车派司机,还派张经理带钱随车伺候。
老总嘱咐,一定要把这些大爷伺候好,争取尽早把钱拿回来。张听大喜过望,千
方百计探不到消息,这下子与检察同志贴身交往,正好得便套信息,此种好事,
花钱也买不来啊。安排了部门的工作,又给陈文艳打了电话,略作交待,便与老
总的专用司机关师傅出发了。
车子进到检察院,看见昨天被传进检察院的业务员,正垂头丧气走下反贪局
大楼前长长的台阶。张听迎上打招呼,关切地问他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出来?
同事见到张听,有点意外,喊了声张经理,说“把你也扯进来了?”张听说:
“不关我的事,我来给王八当马仔的。”那人哦了一声,破口大骂:“妈个B小
甘不是东西,在里面乱咬,说了我七八笔,这啊那啊,都是他妈的公司派我做的
事,又不是老子干了私活,幸亏有帐可查,搞了一晚上,把老子紧张得要死。”
张听心想,小甘倒有些头脑,晓得胡乱交待拖延时间,这一招可够绝的。虽好笑,
只笑不出来,安慰同事说:“没事你紧张什么,小甘肯定也是没办法,只得胡乱
说,反正晓得你是清白的,害不了你。同事一场,你们关系那么好,不要埋怨了。
你打的回去,票留着,我帮你报销。”
要去的那城市离武汉二百多公里,同去的有两个检察官。年轻的是书记员,
后来知道是某政法大学刚毕业的。年长的五十左右年纪,听说是科长,也不知是
正的还是副的。在中国,这些事总是不清不楚,也不能看证件。张听最终也没弄
清这科长姓什么,书记员叫他的上司总是轻声细语,叫得也含糊,听起来像姓汪,
又像王,又像万,总之像狗叫声。姓狗叫的科长很正经,张听建议吃了饭再走,
去小蓝鲸吃,科长严肃地说,弯那么远去那么高档地方干嘛。在他带领下,胡乱
找个小店吃了。饭前张听买了两条玉溪,卖烟的没发票,于是结账时,让人把烟
钱加在饭钱里一起开了票。结完账归座,科长竟抢过发票查看,看过严厉批评说:
“张经理你怎么这样乱搞,吃一百你开八百,你想进检察院哪?”张听解释了多
开的原因,科长才缓和脸色说:“你可不能乱搞,不知道的只说我们多么坏,吃
拿卡要办案单位,严重败坏人民检察的形象。我们很注意的。”张听见惯了政府
人员厚颜无耻,科长如此认真,一时有些敬畏,终不知他真正经还是假正经,心
中未免存疑。
检察官一路不苟言笑,车行几小时,到一处劳改农场,不知何故触动心绪,
科长开口说:我72年来过这里,一晃二十四年了。张听应声问,那时为什么来这
里?答曰:送知识青年下乡。张听想:好家伙,送知青下乡,总是个负责的干部
了;那时候就当官,又干这么多年,如何还是一科长?百思不得其解,只不便问。
又过了一会,关师傅说累了,让张听换着开车。车倒是没少开,不过都是在市内
跑,张听犹豫着说:这么多山路,坐的人又多,不敢接手哇。书记员插嘴说:让
我们科长开吧,科长开了几十年车,什么车都能开。张听立时省悟所谓“送”,
原来是驾车啊。顿时对检察官积攒下的一点尊敬荡然无存,怪不得一大把年纪还
是个屁科长,窝囊废!
到达那个城市,天色已晚,吃罢饭找宾馆住下了。检察官口风紧,防范之心
甚重,张听约他们打扑克混时间,老家伙一口回绝。第二天跟车在外跑一天,去
了好几处地方,检察官搞得很神秘,上了车不言不语,下车还命令张听他们呆在
车上。从没去过那城市,车停在哪也不知,全然没法知道检察官到底调查什么,
起什么作用,张听私下揣度,想来大约小甘背着我搞的不只一笔,如今检察院是
来一一调查,扩大战果的,事情怕是越搞越大了。眼看一天又要过去,张听和关
师傅闲聊说:“这两个死婊子,菜不吃个好的,酒也不喝,搞了两天,才花几百
块钱,回去老总反要说我们不会办事,今天一定要拉他们桑拿,不然没法交差
了。”吃晚饭时,张听问科长事情办得如何,下一步行程如何安排?科长答说明
天中午动身回去。因为张听强行开了一瓶五粮液,科长喝了酒话多,不经意漏了
口风。原来他们此行,是要找小甘当时的联系人,非得有此人口供,证实小甘确
是来买国债,不是携款潜逃,才能定案;偏偏这人闻知小甘出事,生怕牵扯自己,
躲着不肯露面。检察官找来找去找不着人,最后去那人单位找领导,说了来意,
向领导保证不是抓人,只录个口供就完了,此人方答应明日见面。张听本想把狗
官灌晕了拖去桑拿,又绝口不提洗澡的事。
饭后回到房间,关师傅问怎么又不去桑拿,张听说:“林总嘱咐我们招待好
这两个家伙,是防着小甘那五十万检察院扣着不还。我看这两位明摆了是超级小
喽罗,狗屁权力没有,讨好他们纯属浪费粮食。那科长夹里半生,不知道领情,
我这几天赔笑脸赔得只恶心,他妈的我又没犯事,我凭什么讨好你。不过这些钱
还得花完,如果钱不用完,检察院不退款,老总第一个就是怨我们没把人招待好。
把钱用完了就不一样,不管退不退,我们都不理亏。退,老总以为是我们招待好
了;不退,老总只会说检察院太贪,不会怪罪我们,反正他只预算了六千块钱。”
关师傅连称是的是的,又问张听怎么打算。张听说:“明天回武汉,我们找个地
方桑拿,也不必用干用净,开它四千块钱发票,用不完的我们分了就是了。”关
师傅笑逐颜开,更帮忙出主意,说:“洗澡洗出四千块钱发票也不对头,现在行
情,连洗澡带打炮,一人只用得五百,四个人最多只能开两千。而且还不能开那
么多,我们两人只能按净桑开,你也不想老总说你嫖了小姐吧?”这话确实有道
理,张听马上想到还得另搞几张发票以备报销。
第二天关师傅送检察官办事,张听上街弄发票,转了好几处才找到一个买鞋
子能开发票的,买了一双皮鞋,花了五百,索要一张空白发票。下午回到武汉,
因为不想请检察官吃饭,张听一路抱怨有事必须赶紧回家,径直将车开到检察院
家属楼下,说声抱歉就把人打发了,他却转头和司机去了三五大酒店,这回不怕
进检察院,所以吃了八十,发票开了八百。
出了酒店,关师傅问去哪桑拿,张听说:去红帆船吧,那儿离我家三站路,
洗完澡你送不送我都方便。关师傅说:你是领导,我能不送你吗!停了一停又说:
红帆船的小姐怎么样啊,漂亮吗?
关师傅三十好几,五大三粗,除了开车,多少还兼任老总的保镖,张听虽然
和他交道不少,却少有机会说知心话,因此并不了解他。关师傅一问,张听随口
回答:“漂不漂亮我不知道,我又不和她们上床!哦,红帆船好有名气的,那里
小姐不少,你放心去吧,总有一款适合你。”
“搞了半天你不上啊?”关师傅一脸失望。
“我玩不玩有什么关系,关师傅你想上你就上呗,我比你多双皮鞋,你放一
炮,正好扯平,不玩你吃亏。”
“谈的什么家常啊,”司机似乎生气了,“这都是沾你的光,我还计较一双
皮鞋!不行,你不玩,我也免了。”话是这么说,车还是开的飞快。
“关哥你可别客气,钱花少了,人家恐怕不会按我们要求开发票,这光荣的
任务就交给你啦。我是没这个爱好,喜欢我装什么孙子呀。”这样说了,又感觉
说得不到位,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好人,他临时从窗外飞逝的电线杆上抓了一个
证据,“你看报纸电视公共厕所电线杆,到处都是淋病梅毒尖锐湿疣,中国简直
一个性病王国,玩我也想玩,可我怕得病。”
“没你说的那恐怖,老子玩了多少,从没出问题。”关师傅说漏了嘴,马上
转了话题,“不对呀,公司就数你小子招待费花得多,你洗桑拿可不少,你莫说
从没玩过小姐哈。”
“你可别乱说,招待费都是请别人,我没用公款嫖娼。”说完他又恼火,老
子说这干嘛,用得着给你汇报!
司机说:“公款算什么,给公家办事,傻瓜才不捞油水。嫖小姐又有什么,
林总也经常被人拉下水。你不陪人花天酒地,他说你不给面子,不嫖还就是办不
成事。”
张听确实没少进出风月场所,不过真的还没玩过小姐,招待别人他总是拎包
付款,最大的放纵也只是踩背按摩。然而也确实遇到过关师傅说的那种情况,去
年请建安信用社的主任吃饭,饭后那豪爽的主任又反过来请他桑拿,张听自然也
是不叫小姐,可是主任很生气,硬将小姐推进他房里,他本来打算直接签张五百
的小费单,偏偏那小姐很讨厌,进门就拉拉扯扯,张听刚说我不做你呆一边去,
小姐竟然气呼呼说真他妈的倒霉净他妈些烂业务。“上床就免了,”张听笑嘻嘻
和小姐商量说,“你想赚钱也好办,先拿一百我,我马上给你签五百,反正有人
请我的客,你不拿,小费你就别想了。”小姐飞快拿来一百,张听随即给她签小
费五百,此后有人拉他嫖娼,一律照此办理。这种事他当然从不透露别人,今天
关师傅这么交心,他就随口说了。
“你他娘的钻进钱窟窿了,真是糟蹋东西呀!”关师傅又好气又好笑,猛拍
方向盘,拍得喇叭呜呜响。
躺在大池里,关师傅洋洋得意讲述他的风流史,讲了又不放心,关师傅叮嘱
说,张经理你别乱说哈。张听合作的及时点头,引诱关师傅继续讲,这位老兄开
卡车开出租车时代的艳遇,张听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关师傅伸个懒腰,不无沮丧
的说:“张经理,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很坏呀?”
“不坏不坏,”张听笑嘻嘻安慰关师傅,“有的人好嫖,有的人好赌,这和
患感冒得癌症一样,害的就是那个病。不得病只是运气好,谁也不能因为自己不
得病,就说得癌症的人是坏人哪。”
“到底是才子,总结的好哇。”关师傅赞叹不已,停了一会又说,“他妈的,
其实老子原来一点也不花,见了女人也就是见了萝卜白菜,半点歪心思不想,也
不知怎么搞的,现在见了老太婆也想翻她的裤裆,我自己也常常骂自己道德败坏
呀。”
“道德是荷尔蒙决定的,”张听一边暗自好笑,一边又纵横捭阖安慰这位可
爱的司机,“少年儿童性激素低,所以个个纯洁无瑕,后来慢慢成长,性激素分
泌水平天天见长,道德才一天比一天败坏啦。”
“真的啊,那激素什么的,有没有办法降低一点呢?”关师傅认真的问。
“蛮简单,找个劁猪的把卵子割了,保证你除了开车什么也不想干。呵呵,
说的玩的,哪天老得鸡巴硬不起来,自然就有道德了,趁着还能硬,抓紧时间玩
吧,走,上楼去,我在休息厅等你。”
上二楼的休息厅,经过一层半,有一个特制的玻璃幕墙,从外面能看清里面,
反之则不行。灯光明亮,幕墙后几十个小姐一字排开。小姐穿了统一制作的衣裳,
胸前挂着号牌,参加选美比赛似的。嫖客看中哪个小姐,叫号码就行,自有人带
她进房。来过这个洗浴城两次,这却是一项先前没见过的新发明。不少穿着大裤
衩的男人站在玻璃墙前指指点点,仿佛参观水族馆,张听也和关师傅扑上玻璃欣
赏。小姐的制服粗制滥造,桔黄色短袖连衣裙,裙摆短,腰围根本不收。司机说;
“搞的什么破衣服,就是个加长T恤,胸围腰围都看不出来。”张听说:“人嘛
只用看个脸,工作服却要脱起来方便才好。”司机则说:“脱个精光不更好,人
往前一站,个个硬梆梆,保管你这样的也来劲。”张听说:“那是你不懂了,褪
了毛的鸡有什么看头!女人穿了衣服,男人总想她脱,其实脱光了,没一个好看
的,她们自己先脱光,人就没法幻想,十有八九生意泡汤。”司机说:“你就不
抱幻想?”张听说:“我老婆漂不漂亮?脱光了也只那样,我就不抱幻想了。”
说说笑笑,一边挨个瞧。小姐隔得很近,捅破墙,伸手摸得着。她们虽知必然有
人看,但一则自己看不到,再则皆是老江湖,脱光了让人看也不怕;一个个浑如
独在自己闺房,舒腰叉腿,燕舞莺歌。有的互相调笑,有的涂脂抹粉照镜子挤痘
痘;更有一个抱着书看,大厚书清清楚楚是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伸一只脚抵
上玻璃墙,大大方方展示裙下春光,红衩素股,分外妖娆。
逐次看来,忽觉有个人眼熟,定睛一看,正是李萍。她靠着圈椅,歪头认真
阅读一册杂志,配着这朴素衣着,更像个学生。这几天记着她哩,想过今天一定
要找她还钱的,却在这里碰见了,真是奇妙啊,我在武汉多少年,从未邂逅熟人,
不要说家乡人,连个同事同学都没误撞过,和她倒是奇了。心里叫一声:缘,妙
不可言!颇为激动地指着李萍对司机说:“你看77号,是我大前天才认识的,我
还欠她一百块钱哩。”关师傅只以为他胡扯找上床的理由,看了说:“嗯,俏皮
的很,蛮嫩的——要上就上,说这干嘛。快翻牌子,莫让人抢了。我选31号,正
好有个伴,走啊。”于是摘了牌子交给妈咪,上楼让人安排房间。
这几天多次想起李萍,起初是因为内疚,借人小小一点钱,居然说话不算数,
撞上了,多难为情!因此决定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还钱给她,不是还一百,
最少也得翻番,此外还要请她吃夜宵,找个好地方,吃好的。后来隔了几百公里
和几十个小时,便胡乱把她的优点上纲上线——我和她素不相识,居然借钱给我,
多够意思!而义气,不正是我最欣赏的品质!昨晚在宾馆的床上这么想,他愉快
的笑了,还钱给李萍的心情甚至有点迫切。
李萍进房时,张听用浴巾缠出个巴基斯坦脑袋,双手捂着脸,留出眉毛眼睛
鼻子和中间一点点嘴巴,不待李萍开口,他憋着声招呼:“李萍——”
“你哪个啊?”房里光线暗,李萍惊讶地张着嘴,犹豫着凑上前看。
张听往后退,一边说:“老熟人,猜猜看。”
“没人知道我名字呀。”李萍又往前凑。他想,我没戴眼镜,估计看不出来,
便不退,眯着眼让她看。李萍很快高兴地叫起来:“啊,张听!”说着猛的拉开
张听双手,一看果然是,又笑又蹦说:“你来这里了,真想不到,太高兴了,哈
哈。”再一蹦,扑上去搂住他的肩颈,仿佛见到久违的亲人,脸贴脸紧紧抱上了。
张听没料到此种局面,本能地要推开李萍,抬手摸她的手臂。房里温度低,
触到李萍的胳膊,感觉了意料之外的温暖,犹豫了一下。就在停顿的瞬间,全身
察觉了温润的缠绵。腿感觉到另外一条腿的温暖,胸部感觉到乳房的热度和有力
的挤压;眼皮下乌亮的头发升腾的气息,芬芳的,向空中弥漫。这种温暖的气氛
有如一氧化碳,转瞬之间,头脑处于浑沌状态,最初的想法变得软弱无力。
然而与其说本能的欲望控制了行动,不如说占小便宜的本能暂时占了上风。
他自感意志坚强,足以控制局面,犯不着像个乡巴佬,粗暴拒绝一位女子的友谊
——很可能她的拥抱,只是她们一类人表示热烈欢迎的见面礼 ——过于谨慎未
免可笑。所以有一两秒钟,他试着挣脱,扭了两下,随即改了主意。接着的两秒
钟,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从第三秒开始,意识就活跃起来了。原来用于拉开李萍
胳膊的左手,似乎无意的,滑过了她的右肩,从宽松的T恤衫里穿过,伸到她的
后背,摸到了胸罩的吊带。而右手抚摸她的头发,像一个慈爱的老人搂抱孙女一
样无邪。
假如局面一直这样平静的持续下去,柳下惠一定甘拜下风啦。接下来出现的
情况始料不及:小弟弟直撅撅伸出,死顶在李萍小腹上。只穿了一条大裤衩,没
有内裤束缚,家伙又大,自己几乎被顶得后退。他试着放低身子,翘起屁股,给
它腾出空间,然而效果微乎其微。李萍紧抱着他,身体下降的幅度有限;而强行
下降,难免造成另一种误会——他要吻她!
这个冒失鬼打乱了计划,好比一场精心设计的伏击,因为意外走火暴露了作
战方案。他感觉阴谋败露,狠心打破寂静,说门还没关哩,然后推开李萍去关房
门。
等他再回头,李萍脱了工作服,扔在床上,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衣服脱的,
真他妈的快呀,想起和关师傅说过的话,禁不住笑了。
“傻笑什么哪,美色当前,还装大尾巴狼!”李萍身上只剩三点未露,说着
手弯到背后,要解上面两点。
张听伸手拦她,说:“这么急干嘛,你赶场子走穴呀。”
“走穴?没那好身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来不就是干这个的。”
“那别忙脱,我不急,先聊聊天。”
“你都硬梆了,还酝酿气氛?呵呵。”
“我不是来干这事的,我陪一个朋友,刚才隔着玻璃看到你,想给你一个惊
喜。”
“是吗,好哇,那也谢谢你。不做没关系。你抱着我说话吧,好冷嘞。”
李萍蹭过来,与他挨挤在一块。他想了想,没抱她,拉过毛巾被披在她肩上,
说:“不敢抱你,呵呵,再硬就不好办了。”
“你是坚决不上钩啦!”李萍跺跺脚,像是很恼火。
“就是抱着你,照样不上钩,我,我,呵呵,不说了。”
“你抱过别人却没做,是吧?那么厉害,来呀,抱我免费,不抱可亏啦。”
李萍甩掉毛巾被,坐上张听大腿,拉过他的手环抱自己的腰,扭头在他脸上叭一
口,笑嘻嘻说:“不许推开我,五分钟不许说话,说话是王八。”
五分钟肯定没问题,他想。他第一次和陈文艳睡在一起,陈文艳脱得一点不
剩,抱她一晚上,也没犯错误。
但是李萍一点不老实,她握住张听的手,一一塞进胸罩,用手摁住,扭头呵
呵笑。她的笑容天真烂漫,以至两人的行为一点不似色情活动,更像一场游戏。
后来大概意识到题目出得不够狠,她仿佛要借他的胸脯蹭后背的痒痒,蛇一样扭
动,小屁屁在他大腿上挪来移去,大概心里哼着一首歌,她的晃动,有摇滚的节
奏。
素来的经验,李萍的考验并不困难。经常的,和陈文艳做爱,临到要射精,
也能控制住,办法就是马上想一道数学题,不是开平方,就是背圆周率,注意力
分散,小弟弟就能稳住。手刚捂住李萍小巧暖乎的乳房时,心内一动,马上长吸
一口冷气,拿77开平方根。
然而今天情况特别,以往有陈文艳配合,他不动,陈文艳也不动。而李萍摇
来晃去,发梢拂过脸鼻,痒痒的,打个喷嚏,开过的数字和步骤全忘了,一念之
间,防线全面崩溃,香味,热度,手、胸、大腿经受的诱惑一齐涌来,小弟弟立
即直了。
当李萍停止摇晃,抓着他的手往下牵引,摸到她薄薄的小裤衩时,他感觉行
将崩溃,心嗵嗵的跳,极为冲动地想把她扳倒在床,践踏蹂躏,看看她是不是还
能笑出来,依然如此天真。然而经过某种混乱的计算,他还是决定放弃,如同跳
下失控的过山车,他奋力拦腰卡起李萍,将她掀翻在床,跳到地上气喘吁吁笑着
说:“不行,我不行了,我认输。”
“宁当王八也不干,好,是男子汉!”李萍伸腿蹬张听一脚,乐不可支笑了
两声,突然疑惑地问:“你是又没带钱吧?”
这一说正中下怀,张听装出难为情的样子:“真被你说中了,我带的钱,还
了钱你,再没钱干别的了。”
“是这样啊,你早说呀。你信誉不坏,对你我可以赊账,真的。要我不咯,
要就来,没关系。”
“大甩卖呀!你这么漂亮,别弄得积压商品似的。我开玩笑的,今天特为来
还钱,还五百你,四百算利息。”
“给这么多,没道理呀!”李萍有点不信,坐起来说,“你开玩笑吧,现钱
还是记账啊?”
“刚才又摸又抱,也得给小费不是,呵呵,辛苦你了。”
“哇噻,你太客气了张经理。不过呢,你既然有钱花不完,我也不客气了,
小女子敬谢不敏啦,哈哈。”
“敬谢不敏,这个你也会?”
“呵呵,刚从书上读到,现学现卖,用得还合适吧?哎呀呀,今天运气不错,
收入五百块,差点和一笔巨款错过啦,我还以为再见不着你了。”
“我不是说过找你吗,我住那儿,你还怕逮不着我?”
“我在你们那边混不下去了,呵,你不知道,前天在茶坊搧了一个男的一嘴
巴,再不敢去啦。”
“怎么搞的嘛?”
“一个死货,喝了酒去唱歌,后来要干事,又硬不起来,拉着我又搂又抱,
嘴巴臭得要命,恶心死了。更恼火的,他掐啊捏啊,让他别动手他还弄,把我弄
火了。我胸脯子,屁股,都被他捏疼了,能不火吗。他不停手,还凶巴巴的骂老
子,我跳起来抽他一个大嘴巴,裤子没穿就跑啦,呵呵。妈呀,那家伙肯定是狗
变的,他捧着我的内裤嗅……你去找我,姐妹们肯定以为你是找我麻烦的,什么
也不得告诉你。”
“你干的就是这个,别人想捏想摸,那也由不得你。”
“那也要看价钱,出一万,喝我的血也行。三百块就掐啊捏啊,我还活不活
了,直接包饺子得了。”
“刚才我也挺想掐你的,幸亏没动手,不然我也挨揍了。”
“那不同,咱们是朋友,喜欢才掐,是不是?”李萍说着,踅摸到张听身边,
伸手朝他裤裆狠劲一抓。
张听猝不及防,呀的叫起来,下面火辣辣的疼,他捂着下身问:“你这就算
是喜欢我?”
“可不是,我们有缘分,是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呵呵,我要信你,会被你哄死。你和谁没缘分哪。”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没掐过别个;你不给钱,我也愿意和你睡。”
李萍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气又恼,“你这是什么话!我也没说我不是小姐,
小姐就不说真话啦?怪不得你不做,瞧不起我啊,我卖我自己的,是偷了抢了,
你瞧不起?哦,给那么多钱,你有钱,你命好,就不把老子当人看,收起来吧,
去你妈的,你有钱我不要。你这种人,假模假样,讨厌!”
“我没瞧不起你呀,”张听很难堪,但是心服口服,为了显示友好,上前拍
李萍的肩膀,腆着脸笑嘻嘻说:“你也太经不起玩笑了,我把你当朋友才这么说
的,换了别人,我才不说哩。”
“真的,你把我当朋友?”李萍推开张听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我对你不好吗,不把你当朋友,我浪费钱,神经病哪。”
“你本来就是神经病,呵呵。不过你不讨厌,刚才我骂你,我道歉。你给钱
我,是放长线钓鱼啦,好吧,我接受了,等着你收钩子。”
“呵呵,这也看出来了!我想收你的时候,怎么找你呀?”
报钟的电话响起来,李萍正在小费单上写传呼号码,她拿起电话,说不加钟。
挂了。张听写下自己的传呼,又签一张五百的小费单递给李萍。李萍看了一眼,
捏成一团扔了,她说,你签一张五十的,给四百现金我就行,不便宜他们。张听
懂她的意思,让她先下楼,在门外等。
关师傅等在休息厅,埋怨张听耗太久了。换衣结账出门,李萍站在门外拐角
处,她的T恤上还挂着号牌,非常扎眼。张听四下看了,见没人注意,匆匆走过
去,塞了五百给她,像地下工作者交换情报,递完转身就走。李萍在身后喊,记
得呼我,他也不应。司机在车旁发笑,张听想,说我没做你也不信。上了车,连
声称爽,又问关师傅爽不爽。车开到自家楼下,拿了包裹回家。
情 调 - the author: 张杨
请使用以下网址来引用本篇文章:
http://coviews.com/trackback.php?e=8621
酷我-北美枫 首页
-> Blogs(博客)
-> 飞云浦
-> 情 调 - 6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