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茶居
心，是无法饯行的
星期日 七月 09, 2006 7:51 pm
心，是无法饯行的
文/ 李德贵
小暑这天，是周末，工厂于招待所请晚餐。近两百人济济一堂，每桌都有位领导相陪。这应当叫做“饯行宴”吧？日前工厂已与地方在移交文件上签了字，媒体还映了几个镜头。但无论如何，对于我们这些退休者，感情上就是接受不了呀！
我从62年加入这个队伍，直至03年告退，42个春秋呀！我干过车工，天上飞过我车削零件组装的雄鹰，那是每每引起骄傲的事情。我做过检验，合格的产品流过我的汗水。我当过机关干事，没少干过打杂、跑腿、学舌的事，那也是必须的。最后一头扎在子校，解的是一厂同胞的后顾之忧。弹指一挥间，退了下来，应当算个“老航空”了。谁知一个令，归属就变了。此后，我不再属于航空，不再属于011，不再属于红湖厂。这算什么呢？算是怎么回事呢？一觉醒来，天不再是那片天了，地也不再是那片地了。
每至黄昏，在林荫道上散步，花香鸟啭，惬意的心情总是想，我们厂的环境真美……可现在，你还能说“我们厂”了吗？每至夜晚，看青年男女聚在烧烤旁，欢言笑语，开怀畅饮，就想，这也是我们厂的一道风景哩……可现在，你还能说“我们厂”了吗？一报在手，突然看见“红湖”的字样，总是心里一喜，说我们厂又捷报频传了……可现在，你还能说“我们厂”了吗？
不了航空情，都在酒中了。酒是好酒——茅台王子酒。碰呀！干呀!晕晕乎乎四十余年的路。从东北到西南，从沈阳到平坝，从黎明到红湖，从车间到机关，再到子校，弹指一挥间，就画了一个圆圆的句号。
可是现在说，你白画了，再圆也白画了。你不再属于你画句号的那个板块，那个版图了，你已经被掰了出来，分了出来，掷了出来。仿佛说从此你“自由”了，不再“管”你了。但我不情愿呢，不习惯呢。我的心已经习惯了被“管”，那毕竟是一直管我衣食住行，管我喜怒哀乐，管我摸爬滚打的单位呀！
没有体会过一个热爱学校的学生被开除的滋味，也没体会过老人被子女送进福利院的心情，或许就是这样的吧？我饮了满满一大杯的茅台王子酒，在心底里说：你可以饯行我的身，却无法饯行我的心。心，是可以饯行的吗？
所以我不说：别了，我的航空！别了，我的0一一！！别了，我的红湖厂！！！因为：心，是无法饯行的。
（200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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