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茶居
6月诗歌打印
星期日 七月 09, 2006 9:33 pm
爱的路有多长（外一首）
文/ 山城子
爱的路有多长？乡女窈窕，邂逅乡男，乡的小河，蜿蜒
鸟啭声声，水响潺潺，雪花纷纷，弥漫，辽西平原
没有孔雀，没有徘徊，秋林穿越，黄叶飘落，晚霞漫卷
两千年前的故事，两千年后的情窦，两心流淌，星满天
不须回眸一笑，不必春花秋月，一个是，柳树芽芽儿
常吹起，小小柳笛，一个是，蒲公英，飘起，无数小伞
爱的路有多长？从乡屯，到城市，从塞外，到江南
从眉头，到心头，从西风，到红瘦，走成，牛郎织女
不说往事，不说鸳鸯，直到，小火车站，不止十八里
走上月台，对视，含泪，挥手，火车长鸣，泪涌，心动
从峨嵋，到断桥，不须黄昏，八千里路，不舍昼夜
从元宵，到中秋，走到山上，月亮，痴看，心雨两地
爱的路有多长？过燕，越郑，绕桂，穿南丹，到黔
转平坝。音符溅落，时光，马铃叮咚，玉鸟亲亲唱
燕子双飞，寒来暑往，筑巢衔哺，破碎日子，车颠簸
绕过，躲过，越过，大宋沈园，不是沈园，胜过沈园
没人长嗟：莫、莫、莫！相依相偎，相牵相伴，相濡以沫
老茧磨成珠子，穿成串儿，珍藏怀里，闪闪发光
爱的路有多长？青丝走成银丝，石头走成璧玉，没走完
石榴结籽儿，桂花藏香，雪中老梅，两株，醉眺夕阳……
情人不会老去
太阳老了的时候
情人，还是明媚娇羞的月亮么？
我老了，是谁默默相守
任翻阅。一页页
都是新奇雅致的感觉
情人不会老去
太多的情，越来越显年轻
石头底下探出头来
鸟巢内逸出黄嘴丫丫声声鸣叫
鱼儿游在天上
云朵沉入海底。荒诞而美丽
意象与音符，修词与旋律
奔流成无法驻足的活力。开始
心的二万五千里
并立雪山，不觉风寒彻骨
寻觅草地，两只蚂蚱一样亲密
天天一起，兴味盎然
情人不会老去，不会
通讯：贵州省平坝县枫林高中 李德贵
邮编：561109
电子信箱：shanchengzil@163.com
贵 阳（组诗）
文/ 山城子
雨 中
连雨天。可贵的太阳躲在云层背后不出来
我在贵阳，我在雨中
潮湿的雨下得心里很潮湿
许多潮湿的日子叠印在三十年前
妻把空了的面口袋抖了又抖，落了晨星
日暮时买米人还没回来，摔在泥泞途中
绍光陷在阴冷潮湿里铁锈般层层削落
青春，无法返回枝头
路旁的冬青树悄悄开起密密实实的小花儿
只等太阳出来。太阳出来，馨香弥漫
我不在贵阳，我不在雨中
车 上
许多高大的东西使劲地挤在了天穹
许多矮小的东西竞相在路上爬行
公交司机跟下班的乘客聊个不住
他们都很熟悉，七嘴八舌，有人很陌生
他们在说儿女高考之前或之后的事情
许多判断句都有一种担心的不确定
内行的词语，只能缄默。开门、关门
走走、停停。哪里是我的车站呢？
原 声
在很兴旺的一个吃酸汤鱼的地方
我听到了原声，比阿宝还原声的女声
从苗寨飞进城里的两只小云雀
展翅入云，入九霄，入九霄之外
然后战斗机一样俯冲，俯冲，翻筋斗
做弧线滑行，渐渐贴近跑道，停住
牛角里原汁原味的米酒一直接通客人的
嘴巴。歌声再起时，有人变成关公
归 来
坐上工厂大客归来把贵阳甩在身后
甩不开的是在贵阳上班的女儿、女婿
上学的外孙子，还有从上海飞来
接待软件培训接待黄果树之旅的儿子
他们快乐而疲惫地奔忙于尘嚣
我与妻闲散于快乐与疲惫之外。归来
只有自己的家，才可以笼得住夕阳
天边渐渐红出绚烂多姿的色彩
返 青
文/ 山城子
乡间小路。听一片蛙鸣似的声音
返青了！返青了！返青了！
年年返青，今又返青。总是乐于返青时
不想之后的风摧、雹砸
不想之后的荒旱、龟裂
不是一块稻田，不是一个坝子
冗长的日子灰暗如往，选择一个亮点
乐一乐。盲目也毕竟是乐
我弯下腰去，轻抚那些秧秧儿
确实蓄满了期望，平安颜色的期望
一代代的汗水、泪水，淌成历史之河
从未抵达海洋
返青了！返青了……跟着乐么？
通讯：贵州省平坝县枫林高中 李德贵
邮编：56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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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短发的老师（外三首）
文/ 山城子
大块大块的洁白
悠悠向北。是否可以叫做“进发”
我飘了起来，去搭乘
八千里路需要多少时间
溯回，应是三十八个春秋冬夏
如果再加上十年
我就坐在梦里的那个教室了
很破烂，又很新鲜
那位剪短发的老师眼睛总是美丽着
到假期就把我喊到她屋里
——借给我，一书包的书
其中的一本叫《天有多大》
究竟有多大？今天我仰躺在地板上
天，只比落地窗大了一半
——看着看着，泪已流下
近黄昏一刻
叫声。很像招呼，传进屋来
影像。贴在窗玻璃上
对面楼顶，太阳能热水器
一只喜鹊来回窜动。招呼谁？
世界上有许多声音，很像
——单方面的急迫。互动的
日子，被搁在岁月的浅滩
后来，耳朵仿佛失聪；视线
也仿佛被什么切断。切不断的
是：日积月累的遗憾
瘦弱的发芽之后
憧憬是儿时埋入土壤的
瘦弱的发芽，被时间忽略
春过去了，夏过去了
秋才噼噼叭叭地开起小花
一枝枝的细腻来自成熟
淡淡的清香，与鼻息有关
相通，自会觅到树下
欣然互动，享一天彩霞
别再深陷……
别再深陷臭气熏天的垃圾
别在深陷霉味横流的污水
别在深陷生理或心理的诱惑
给自己一点时间，看看花吧
——不论何时何地
花儿无声地开放
每个瓣儿都鲜嫩纯净无比
每柱蕊都举起金色的希冀
只要全身心融入
谁都能够清凉、清亮、清晰
不必踌躇于夜晚
那时花都开在书页中
只要打开在灯下
馨香就流溢而出，进入月色
进入广漠深邃的安宁和欣喜
陶醉，不肯睡去
疲惫于心计的阴影
拔出腿来吧——别再受罪
只要扶正目光
花儿就会引你走向美丽
通讯：贵州省平坝县枫林高中 李德贵
邮编：561109
电子信箱：shanchengzil@163.com
今天的阳光（外三首）
文/ 山城子
今天的阳光，格外香
今天的阳光，伴着风缓行
漫过来，漫过来，楼群、树丛、我的眼睛
麻雀闭上嘴巴，嗅于树荫
白鹭停住翅膀，向下飘行
不知白云嗅到没有，迟迟疑疑，鸟瞰
一株株冬青高举一团团的嫩黄，回忆
冬雪压枝的苦楚
春寒雨冻的疼痛
表情静静，默不作声
小伙儿与癞蛤蟆
小伙儿惦上了邻家高贵的脸蛋儿
邻家把一句俗语丢给了小伙儿。但
我觉得癞蛤蟆的“想”，不是要做爱
我曾看见它们蹲在路旁，咬牙切齿
那时正有几只黑天鹅飞驰在公路上
张扬的翅膀黑压压屏蔽了阳光
谁不知道癞蛤蟆生产了许多蝌蚪
却被黑天鹅们大摇大摆地做了美餐
在一个普通的池塘，普通的午后
小蝌蚪们很焦急地寻找妈妈的时候
邻家把一句俗语丢给了小伙儿
小伙儿就想起了咬牙切齿的癞蛤蟆
隐喻一盘桃子
一盘桃子，洗得干干净净
它们隐喻着什么，你不肯拿到嘴边？
不是一颗颗心，很像一颗颗心
那样的贴近。香甜，一个个渐行渐远
没擦干的水珠，是谁遗留的泪痕？
不是忧伤，不是伤别，是笑，是大笑
是直不起腰的笑呀！当杯盘还没狼籍
当频频对饮，满桌沸腾许多的声音
你缓缓抓起一只，托在手心，痴看
然后贴近胸口，泪就流出来了
三角梅
起初，只有淡淡的紫
如叶儿，很不起眼
但你发现了期望的眼神
默默起劲
后来色彩日深一日
辨清了展开的三个花瓣儿
一瓣儿天真，一瓣儿憧憬
一瓣儿现实的活泼烂漫
窗前陡然地有了魅力
美的生态，土壤才能成全
最后发表的金圆状花蕊
是怎样令人惊目？
通讯：贵州省平坝县枫林高中 李德贵
邮编：561109
电子信箱：shanchengzil@163.com
把修辞格投进邮筒（外三首）
文/ 山城子
信息业通感到空前的高度
我将隐喻装入信封
总以为那是一组顶针似的通道
可以回环至绿色的天穹
那里的太阳也夸张成绿色
夜幕，排比和对仗绿色的星星
森林、草地、山谷、河流
处处引用鸣啭、香味、色彩
绿云与绿风比拟我的窝巢
总是飞白的心，栖息成一叶
安静的绿色。复沓黄昏
异配一个真实而愉快的生命
哦！我把修辞格投进邮筒
从天气写起
阴天与晴天只隔着两句话的距离
人们常于碰面时，用来打招呼
今天天气雨先在心里下着，细细密密
新买的一批李子被我洗得干干净净
尝一尝，是又甜又脆的那一类品种
无法考证它们都来自山里哪一株树
像许多打工仔儿，只见云集建筑工地
不知山南海北来自哪里？
老板正精心盘算，一摞摞叠起
天泪，终于自上而下劈落
被我吃掉的李子，无法回到枝上
吐核时，觉得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大地的呻吟
是我把你们养育
却将沉重的轰鸣，不停地加于我身
一条一条地捆绑
坚硬难忍
你们飞驰的好舒畅、好爽快
全然不见我皮肤的结痂，新旧交错
血从挤压中继续渗出
何年何月，了结？
儿子！我是你的母亲呀
什么叫母亲？字典上
还写着吗？
早熟的小西瓜
一个小西瓜，或无数个。二、三斤
可谓袖珍。四月开花，五月摘下
瓤红，肉甜，只是籽儿不黑
不知为什么？不黑的还有猪仔儿
六月生，七月长，八月胖，九月杀
送入嘴里木木的。舌苔变厚了？
不黑的还有胖小子。十岁是个孩儿
十一岁汗毛渐重，十二岁长出胡子
小女孩儿也初潮了
别问谁发明的。生物激素，“伪大”
早该申报“恶毙尔”了
妻说：别再买！！
我说：老头了，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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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编：56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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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四个时辰（组诗）
文/ 山城子
卯 兔
太阳追着，是热的
风迎着，是凉的
小溪钻过桥洞，是快乐的
山寨、田坝，看见了什么
一排冬青摇过来，有鸟唱
唱什么？谁知。知道的是
一前一后两双轻便的鞋
一步步踏响《两只蝴蝶》
午 马
谁躺在沙发上，躺着看
谁靠在人身上，靠着看
解不开的不等式是“今日说法”
躺者，被说到鼾国里去了
靠者，悄悄抓过控制权
掌控到凤凰台去会见杨锦麟
酉 鸡
不会做菜的人只会做饭
不必火炉、燃气灶，只需电煲
命令是刮刮土豆，弄弄豆角
然后看伊，表演辽西烹调
挂在窗外，蜘蛛急得转圈儿
许多香味，它网粘不到
子 鼠
睡前，节目是分吃牛奶
之前，白菜萝卜——各有所爱
走廊上有脚步声，回到现实
开了门，可以听城战报告
可以假装听，烫烫脚
反复掂量一个俗词去不去掉
站在窗前（外一首）
文/ 山城子
看到叶子们碧绿着，茂盛着
同时也准备着，枯黄和凋零
但一点也不泄气。它们
竞相展开，伸向天空，伸向夏季
如果我不站在窗前
只是站在自己落在地板上的影子
我会想些什么呢？假设
已经没有了天空和夏季
骑
人骑在脚踏车上、摩托上
人骑在小轿车上、火车、轮船上
人骑在飞机、飞船上
人骑在月亮、太阳上。穿越尘嚣
我，只骑，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
乡间小路，僻静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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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以后（组诗）
文/ 山城子
碧绿的肥硕
碧绿的肥硕，扬起宽长的胳膊
迎住行人目光，大方展示怀中嫩嫩的
几绺红缨儿。像一种渴望，燃烧欣喜
喊出来，我们正在幸福孕育；没喊出
将被谁收去。干枯于秋后，风中站立
先开的向日葵
占尽天时。一圈镶金的脸饰向着东方
笑的甜蜜，笑得就要露出黑黑的牙齿
不可预知，将与谁对咬
把初恋的情窦，咬碎一地
白鹭与泥鳅
铺满视野。返青的稻田一只白鹭突然
飞起又飞落，划出一条白色的美丽
瞬间隐匿。只能想象，一尾泥鳅逃命
深深钻入泥，不敢再轻意。可是
总有一些伙伴儿躲避不及——
因生存而浮身，而流浪，而遭遇
以云彩的姿势行走（外一首）
文/ 山城子
黑色云彩，带正电荷
白色云彩，带负电荷
以云彩的姿势行走、追赶、回旋
邂逅。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
视线相碰，闪N字形光亮
心空激荡最巨大的声音
不是愤怒，兴奋无法抑制
泪，铺天盖地，养育生命
许多必需的动作，完成
挽臂，青山飞瀑，一弯彩虹
有声有色，有动有静
夕阳，两张脸，两树芙蓉
魔
魔，挥舞,踌躇满志，散在空气里
许多人献媚、追随，张大嘴巴
许多人从里向外，生长，魔的症状
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由红变绿,眼睛
几辈子与魔无缘，今天，撞着
全身毛孔疯狂地扩张开来，开始滴血
老娘进屋来，无论如何，认不出
出去！出去！不是叫花子公寓
分分秒秒，埋伏，阴暗之处
所有进入视线的生命，都是活靶子
俘获越多，病情，越发不可收拾
人性与人生，大块大块地烂掉
见不到，穿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不约而同，都脱，赤条条的
也寻不到，穿黑袍子的道士
道士，躲入青城山，开始节衣缩食
通讯：贵州省平坝县枫林高中 李德贵
邮编：56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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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地小署（组诗）
文/ 山城子
浮云走过青山
半透明的思维匆匆掠过
蓬乱的头发。青山抹了一把脸
几千年了都是这样，不挪位置
山下农民起早贪晚
路边几块田的水，没了踪影
一个背篓，背着电机和水管
额头堆起的纹路一直梳理不开
雕刻的不是浮云，是青山
稻田绿遍坝子
坝子很大，四下里围着青山人家
绿色很平，铺得心情开阔天涯
无数只笔，加颜添彩，年年岁岁
从来没人，称他们为艺术大师
从不收费，这样宽大的天地展厅
走在乡路，我们成了一幅油画
青纱帐站满坡地
包谷怀中伸出一缨缨红色的惊喜
探出头的向日葵都向东望去
高高低低，毗邻着座座青山
青纱帐碧碧苍苍站满了坡地
趁着晴朗仔细地修辞
横过来的阳光，很注意逐叶点染
未定浆的玉米棒子卖不上好价钱
十几穗才抵一盒翻盖的香烟
南瓜花开在房顶
从密密实实绿色手掌间举出
南瓜花亮亮地开在民宅房顶上
雄花被称为谎花远远多于雌花
雌花默默养育，不说话
南瓜小饼是城市大酒店一道菜
偏爱的人都说可以治疗高血压
农民的高血压是勒一条布在额头
晕晕乎乎爬上房顶摘南瓜
今天下午的情绪
文/ 山城子
下午，谁？将醒未醒
意象里逸出一个怪诞得很的东西
脑部，分离出一缕清风
穿窗而入，梳理自己朦胧的睡意
或者，分离出一朵思绪
从高天鸟瞰，今生以来的行迹
究竟何许人也？
时空中从未照面看个仔细
不知道该向谁请教
自己为什么永远永远走不出自己？
长久地滞于主观
一个孤寂，正深深地扎下根来
通讯：贵州省平坝县枫林高中 李德贵
邮编：56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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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 |
冰清
二品总督
（刚入二品，小心做人）
注册时间: 2005-04-03
帖子: 1180
|
 发表于: 星期二 七月 18, 2006 11:57 a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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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小饼是城市大酒店一道菜
偏爱的人都说可以治疗高血压
农民的高血压是勒一条布在额头
晕晕乎乎爬上房顶摘南瓜
想象奇妙、真切，诙谐而又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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