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

采桑子 ---词牌格式(ZT)

星期六 四月 26, 2008 11:22 pm



采桑子 (ZT)来自晓寒月倦博客


我坚信,在人世上空,始终有一双巨眼,在观察和感受。时光对于它来讲,是无穷的。人类的感情汇集到那里时,仿佛万流归海,百般滋味都化做腥咸的蓝色——宇宙本初的颜色。

它的名字叫传说。

我,就是传说中的人物,我叫罗敷。

从汉代时,我就成了一个代号,美女的代号。

先前,汉时的《列女传》就曾写过一个故事,《秋胡戏妻》,里面那个坚贞的美貌女子就叫罗敷。写秋胡是鲁大夫,与妻子成婚三天即别,三年后回家,路上遇到罗敷采桑。离家日久的秋胡已不认得久别的妻子,见罗敷美貌上前调戏,被罗敷坚拒。回家后夫妻相见方知彼此,罗敷不齿秋胡品性,赴沂水而死。

现代的女子看了这故事,可能会嗤之以鼻。这样花心的男人,甩了就是,何必以他的错误让自己赴死。死,就能解决一切吗?如果他真的用情不专,你的死,将宛如在他身上割了一刀,伤口深浅尚不能定,何况痛的时间。

何况,你究竟要的是什么?要他痛?他会痛,但不会痛很久。要他悔?即使他悔,也再与你无关。你以死为谏,值得吗?

《列女传》是儒家男人以他们躲在有色镜片后的眼光所看的女人,称道,今天来看未必真的值得称道;声讨,也未必真的有声讨必要。在我看来都是如此,现代女子们就可想而知了。

关于我的故事,最有名见于古乐府《陌上桑》:“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

在传说里,我明艳绝伦。在去采桑的路上,行人见我,会放下担子捋胡须;少年见我,也摘下帽子整理头巾——想引起我的注意而已。耕田的,种地的,只顾看我,人来人往,我吸引了一切目光,致使路上行人相撞而不断发生口角。

传说,将美好无限放大,但这不是事实。无论如何美的女子,在人海中,也似前赴后继的浪花,哪一朵最美,各人的感受不同,绝无可能万目同时注视一朵。美的浪花如此之我,人们目不暇接。任何钦羡的目光,也只能盯牢其中的一朵。那是你内心的那一朵,宛如对美的感知,从来不会达到百分之百一样。在人海中惊艳,往往只在错愕之间,斯人已渺,留下的只是悠长的回味。

所谓万人空巷看美女,真的,只是传说。即使如现代巩俐一般的美女,在不出名的情况下走过大街,也不过普通姑娘。可能会吸引几个艳羡的目光,但绝不会迷了一切路人的眼。

而无论是秋胡之妻罗敷还是那位拒绝太守夸夫的罗敷,有一点是相同的:故事,都是发生在采桑的路上。

采桑。在我们那个时代,曾是多么辛苦而又温馨的工作。低的桑叶,用手去摘,一片片放入篮里;长在高处的,就要爬到树上去。因为那白亮亮的蚕,只有吃了这种东西,才会生长,吐丝。而丝,是可以织出布、织出一家人生活前景的。

因此,我固执地认为,从唐教坊曲《采桑》起,所传承的,就是为了纪念在那样古老的时候,采桑女子的辛劳,以及她们曾织出那样斑斓悠远的生活。

后来,截取《采桑》一“遍”单行,用为词牌。

它自来就仿佛吹来一股带着原野香气的风,从古吹到今。我觉得,我是与它有关的,因为我也曾是采桑女子中的一位,曾那样欣喜于采到桑叶时的那份沉重和厚实。那是对自己未来把握的稳妥感觉,我,不需要借助任何外来的力量,我能养活自己。

《采桑子》在词牌里算是较为常用的。欧阳修偏爱此调,共作十三首,其中联单歌咏颍州西湖景物者十首,起句后三字都以“西湖好”结尾。因篇幅所限,这里仅录其中一首,我比较喜欢的: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这是这组词中的第四首。与其他同调不同的是,此词从哀景入手,着一“好”字,让人心下诧意。“狼籍残红”,一派令人慨叹的景象,“好”在哪里呢?而且,那柳絮蒙蔽了整个天空,悠悠扬扬,明显春事已残。再看栏畔那随风舞动的垂柳,“竟日”一词,写出了时间的飘移与空间的静寂——无人理会凭栏意,只有词人在此,竟然看了整整一天的风中舞柳,这是如何清畅而神幽的境界!

至此,“好”在哪里,仍然词意未明。下阕益发是曲终人散的悲凉。但转首“始觉”一句,颇有佛家顿悟之风。原来,虽然“游人去”,“笙歌散尽”使人惆怅,但繁华与喧闹的归寂,却让人感觉到掠过红尘之外的平静。很简单的两个字,但做到极难。那是心灵澄澈沉淀之后的定,是大智慧,不是小聪明。

最后两句,双燕从细雨中归来,于是词人垂下了帘栊。至此,词的意境全出。飞絮着雨,则春之狼藉可想,也是游人散尽的原因吧;室外雨,因此看了“竟日”的风,室内清寂可想;春去燕归来,新的事物在不同时态不同物种间循环往复的更新,所谓生生不已当如是。而词人的探幽之思,就在倏忽闪回之间得到了丰满的诠释。

喜欢他用这样的词句表现采桑旧韵。就如原野的风,到了这里,也成了“蕙风”,风,始终与雅相伴的。

另有一首,在西湖组词之外的,为自感身世的代表作,我也觉得不错:

“十年前是樽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老去光阴速可惊。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


看到这词,不由就想起那个放任自在的醉翁来。他一气连用二十个“也”,妙趣横生,我知道他的个性里的洒脱。那是一种真正极大限度的自由,身心的极度放松。只是,月白风清之后,他竟也有忧患。我知道,也看到,他的好友梅尧臣、苏舜钦相继辞世时他的悲痛;后来,他又患了糖尿病,受尽病痛折磨;再后来又被人诬为“帷薄不修”、“私从子妇”;又因对新法持有异议,受到弹劾……种种不幸,仅凝成这四字:“忧患凋零”!

一晃十年,光阴易逝呵,他怎么能不叹息光阴的流逝,真的让人心惊呵。

可是,当年的意气仍未改。再听听旧时的曲调,还似当时醉时的声音。可是,别把这个当成是老人真的如此看得开。试想,旧曲仍在,人事全非,知己已逝,再听旧曲,还会有当初的心情吗?想来,真让人眼含一包泪水而不敢流下。

怕惊扰他那颗沧桑却依旧新鲜的心呵。

但,我最喜欢的,却是大晏这首: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我知道,这词脍炙人口。作为词牌的组成部分,我也觉得“与有荣焉”。

前面说过,大晏词,珠圆玉润。即使是最悲凉的感情,在他那里过滤后,也变得温凉,不会让彻寒沁入人心,只是一丝丝,一缕缕地萦绕并迂回,让你放不下。

时光,只是催人快快老去,不相信多情为物。因此,滋生出如此多的离别,长亭更短亭,不过泪滴于衫襟,而酒,浇罢愁后,却如此轻易地让人清醒过来——我宁愿,长睡不醒。

镜头拉回,是秋天了。一夜瑟瑟的,是梧桐的叶子,落地有声。有云遮月,月色似明不明,梦也不安稳,那样美好的梦,希望它长留时,它却频频醒来,只空余怅惘……

哪里传达来这样一声嘹唳的大雁叫声?

在那样纷乱的声响与思绪里,这声雁鸣,仿佛惊醒迷梦的惊雷,尽管它不如雷声炸响,却有抵过雷声的透彻。在这声雁唳里,万籁失声,都沉寂在它的余音中了。

即使是千年后的你们。

那一声雁鸣,请记住。宛似在即将凋谢时,又怒放一次的花,给人的感觉,不仅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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