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的断想

星期四 二月 07, 2008 9:56 pm

诗是诗人在穿越尘世的过程中个体生命体验的特殊心灵产物。人类以接力的方式作为一个集体进行长征____从原始森林出发迈向未知的未来,作为人类的一分子,诗人既参与到这个无限的集体长征中,同时又作为生命个体进行有限的生命旅程。所以诗人的生命体验是双重的,这也决定了由诗人个体创造的诗既具有独特的个人经验又具有群体意识,是个人和人类共同的精神记忆。人类的集体长征本初是为了跨越自然界,但随着人类队伍的日益庞大,这个长征也变成了跨越人类自身,人类从自己的朋友不仅还是自己的朋友,同时也变成了自己的敌人,自己的障碍。人类依靠科学技术,物质材料和体力不断建造新的高楼大厦,在世界留下人类智慧,力量和生存的痕迹,但人类更希望留下稍纵即逝的精神记忆,精神财富比物质财富更能持久。诗就是人类个体和集体精神记忆的一部分,它是诗人能留给世界的唯一可能永恒的遗产,也是诗人个体和人类集体更有力的生存证据。

经由诗人个体生命体验而产生的诗,各种各样,但我更倾向于是梦幻的呈现,梦幻里有理想,现实和超现实,有意识和潜意识,有理性和非理性。希腊诗人埃利蒂斯说:“我时常觉察到,内心被一种梦中之生活和生活中之梦相互渗透的感觉占据着。” 我对此深有同感。现实处于低于艺术的层次,现实可能包含诗,但不等于诗,更多的只是诗的材料;一旦时间过去现实就一闪而逝,它在诗人心灵中积淀转化为梦幻,诗人接触现实只是一瞬间,之后显现的是梦幻(尽管诗人能在空间上重返现场,但时间已移动,现实已消失) ;诗不直接经由现实,而是经由梦幻____在梦幻中可以发现现实的影子或碎片,诗经由梦幻抵达现实并超越现实达到艺术的审美层次。

诗作为诗人个体生命体验的特殊心灵产物,作为人类的精神记忆,作为人类生存的证据,诗人也许不特意去解决什么社会,哲学,科学或宗教等问题,如果说诗人一定也试图解决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拯救时间:象T.S. 艾略特在诗<四首四重凑>以及普鲁斯特在小说<追忆逝水年华>所作的那样。

作为普通人,在短暂的人生体验,诗人和其他人一样,面对人类所共同的一些精神问题,包括“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这样的终极哲学问题,诗人不必也不可能象科学家那样去追求物质实证,也不必像哲学家那样去作逻辑推演,诗人不是为了通过诗歌寻找一条道路去解决这些问题,诗人只是将自己和人类在寻求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中的生命体验以诗的形式将之转化为一种具有审美的艺术品,它是一种精神存储,它成为一面现实的哈哈镜,让人类从中可以观照自己,也成为烛光,为人类提供适度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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