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茶居

散文:搭上“支内”末班车

星期二 一月 01, 2008 9:22 am

[  心情: Amused ]

搭上“支内”末班车
——我的红湖情结[1]
文/ 山城子

⊙⊙
人生之路许多弯曲和拐点,
都是一种偶然。虽然,
那是背后的必然使然。

我是1969年7月1日到红湖厂的。坐的是老厂“支援内地建设”的末班车。
从东北到西南,是我人生之路的一个拐点。不来,守在沈阳,或者故乡北镇,也不知是怎样的另外一条?
来是一种偶然。那时我已积了8年工龄,5年分居。妻领着孩子在乡下,艰难着日子,总不是个事。但把乡籍弄到省城,就是抓着自己的头发上天,绝对没有希望的,只有失望与绝望。政策仅限于“对换”。我找到一个对换对象,单位是商店。我一个车工到商店做什?犹豫着有树叶砸到头上,说“三线”最后一批要人了!给妻写信,回说同意。我就跟车间革委会讲。恰好当时我成了车间可有可无的人——被打倒的车间领导班子中最小的那个(管青的专职),已经很自觉地到原先班组不在编地干活了——领导就同意了。

驻老厂专管联系调人的红湖厂人事干事马仕增,就到车间找我。他说你去160吧!我说可以(那时我简单的可以,也不问问那是个什么厂)。第二天他又来找我,说你别去160了,到我们100号吧!今天就给你下调令。我说100号太好了,我们车间很多人都在100号。

如果有命运之说,命运并不都能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当时不知马仕增与贵州长途电话怎样研究的,一夜之间我的命运脱离了160那个“寒枝”(系多年后验证-当时没有伯仲之分的),而落到红湖这棵大树上来了。

我们410一分厂33车间先我已有四、五批近百人奔赴“三线”了,成为460、170和100号的骨架结构。首班车只载四人,直抵红湖。那是65年夏季。车间支部书记刘福山赴任福利副厂长,调度室主任赵建民赴任7车间(后与2车间合并)主任,三工段总工长高吉楼赴任7车间副主任,工艺员赵承忠赴任7车间技术副主任。他们的命运是把握在组织手里的,下的是工作需要的“调令”。“三线建设不好,毛主席睡不好觉”,你能说不去吗?何况那是好事,都给你们“晋升”了呀!自然,他们都有种种困难,但组织的信任,是何等的荣耀之事呀!都暂不带家属欣然而赴。后顾无忧——我们共青团成立个小小服务队,每周走一遍,帮助买个煤购个粮什么的。

后来开出的车就人性化的多了,讲究“自愿”。大凡“自愿”,都有些个人考量的。上海籍的老师傅们,孩子都大了,“三线”可以招徒工的。而在沈阳就业,困难得很呢。我们车工组
的蔺师傅爱人在哈教书,调不到沈。他“自愿”了(应当说是一种必然了),分到170。与我最好的小刘却纯属偶然了。68年初,他夜班写班组交接班,那时是要写祝语的,就写“毛主席万寿无疆”,许是疲劳还是分神,竟把个“万”之写成了“无”。第二天接班者一看这还了得?“无寿无疆”,反标一个嘛!就到车间革委会“报案”去了。也幸亏是同派掌权,没有立刻揪出来批斗,但给反派看也得大会小会地检讨不完。检讨稿都是我写的,不过是颠来倒去的从排一回版罢了。事情稍平息,小刘觉得憋气,说他娘的上“三线”,就来了,分在460。同组的热恋女孩,拖了一年之后,还是不想去那个“鬼地方”,只好分道扬镳了。

不论是组织上的调遣,还是个人的自愿,反正从祖国的四面八方不断地集合到“三线”,不断地集合到红湖,整体上都是“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来了就投入到火热的初创之中了。至于其艰难、艰苦、艰辛,是每个人都必然经历的了——也不论青春何等美丽,在这交通不便、物质匮乏、文化生活几近为零的大山沟里,所能做的就只能是奉献了。所谓“献了青春献子孙”的前半句,该怎样来注释,却是如今年轻人不能想象,也无机缘可以体会的了。

1969年7月1日上午12时,我搭乘到贵阳办事的解放牌,一路吹着风进了红湖厂。领车去办事的人,叫郭汝华,他领我来到大食堂,自费给我买了四两米饭——切成豆腐块的那种蒸饭,一碟炒芸豆,有两三疙瘩腊肉,吃得很香的。是我平生第一次吃尝到腊肉的味道,也是我第一次吃到红湖厂的烟火。

嘿!屈指已是38年半的时光荏苒了呀!(
2007-12-27-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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