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 blog
雪野
星期日 十一月 11, 2007 11:17 am
冬天的中心雷声不展
一夜大雪稳住黎明
—大解
玻璃上结出了窗花。窗花上的风景接近童话。那上面的松树被白雪覆盖。挺拔俊美的树林旁，低矮的房屋也由冰和白雪盖成。每天早晨，我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冰凌花。它是那么美，使我不忍对着它呼吸。一点点哈气，它就会融化。
那是我最喜欢的花。尽管它只有一种颜色。可那是白色。圣洁的白色。它不是豆腐软软的白、不是石膏粉肉肉的白、不是石灰干干的白、也不是的确良薄薄的白，那冰清玉洁的白,高贵而又单纯。它极度的单纯变成了深邃。
阳光落在窗户上，窗户仿佛是由光组成的一道半透明的墙。我据此认为，外面的世界阳光普照，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温暖。每天我们都受到小小的欺骗。迅速抛开温暖的棉被，生怕稍一迟疑，丧失起床的勇气。
冬天，家长允许我的懒睡。农闲的季节，我们更想尽情的玩耍、嬉戏。团个雪球、或是把冻得冰凉的小手，直接贴在大人的胸脯上。放进去又迅速地抽出，在他被冰得“嗷”叫一声，一双大手还没抓住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远远的闪开了。这亲情中的恶作剧，让人心满意足，其中也隐含着小小的报复，和隐藏更深，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小小的挑战。在内心深处，我们渴望和大人平等。
借此暂时逃离家园。和一般大的孩子堆雪人、打雪仗。
玩闹也会演变成战争。从游戏开始，至仇恨结束。一群孩子分裂。这更像成人世界。人生存在惯性。大多数的人生只是在滑行。只不过孩子的仇恨不是种子，倒像是浮萍，随着一阵风飘散，回复到白雪般的纯净。
四野的高山，白雪皑皑。白雪覆盖的田野上，稻草人变成了雪人。这不能行走的人形，在瞬间让人凝神。它孤单、它一个人。人的脆弱有时不堪一击，没来由的悲悯情怀属于每个人。
雪野上我们追踪野兔的踪迹。我们从未抓住过野兔。这不妨碍我们每年，到野地上去寻找。我们的手和脚，每年都被冻肿，甚至被冻伤。可是回想起这样的冬天，总有回肠荡气的感觉。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冬天。冬天的大风掀翻屋顶的茅草，吹得电线发出“呜呜”的悲鸣。在北方出生，我最爱北方的四季分明。如果没有雪，冬天还算什么冬天。
上一场雪被一场场风抽得干枯，尘土无孔不入，雪变得脏污，不堪入目。如席的雪花又在天空飘洒，像是漫无目的。它们下得安安静静，没有声响。
野兔的脚迹在无边的落雪中了无痕迹。稻草人消失在雪中；远山也被白雪更换。白雪遮住村庄，也遮住了我的眼帘。那些雪呀，大得仿佛就是来改变这个世界。
我在雪中，道路消失了。在雪中，没有时间也没有方向。雪下得不声不响，世界的声音也全部哑掉。漫天的大雪，笼罩着我，好象从我的身子穿过。我感觉我身子的一半变成雪啦。它在我的内心堆积着。
在雪中我变得小了。我负担不了雪的重量。在到处都是雪的地方，我变得莫名其妙。在到处都是雪的地方，我是什么呀。
天上落下雪白雪白的雪。天上地下只有雪呀。看着满天的大雪，我说：“我的眼睛瞎啦”。
一场大雪，天地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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