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 blog
几首2
星期六 十一月 10, 2007 9:45 am
题一副风景照片
那些庄稼一株一株地倒下了
你看着美丽的头颅沾满泥土
眼神一如当初，平和而又坚定
在暴风雨中你不能干任何事情
你的肩头
挡不住马蹄般的风
这是午时三刻以后
午时三刻，你说
不要说草嫩，也不要说谷成
谁知哪片云后躲着风暴
暴风雨中的城楼阴森而又庄重
那株愤怒的高粱被推上了广阔的背景
叶子掉尽了
青筋般的根须裸露着
在极黑的天空
那颗不屈的头颅就象火焰
披蓑衣的农人看到它 比城楼
还高，还壮观
弯下腰来，扶起庄稼，
用木棍固定
这是暴风雨过后的事情
这样的时刻虽短
却贯穿你的一生
不知是哪一年的风暴
袭击了这片土壤
仿佛是有了庄稼
就有了这场较量
驻足在秋天的原野
那头小黑鼠在我脚边
象箭一样消失了
很久了，听不到犬吠
也听不见牧歌
庄稼地里的陌生人
忙忙碌碌地干到很晚
直到田野干干净净的象被风舔过
满意的样子
就象帝王似的
我也有过自己的土地
杂草丛生总是荒芜着
捡食的鸟打个旋就飞走了
庄稼收割完了
原野显得孤独而又辽阔
我想象得出
我的老父亲
怎样把大捆大捆的高粱
往家里驮
坐在石凳上看屋檐下
叽叽喳喳的黄鸟
恬静而又平和
我还记得那句话
一块不大的地里什么都种
什么也不会收获太多
我自己的土地
抛弃了 就象抛弃一双旧鞋
以后的日子就被风托着
我的老父亲
心就没有一刻象你一样
恬静而又平和
我还记得那句话
没有自己的土地
什么也不能收获
秋天的原野水声平和
嫩嫩的麦田仿佛是唯一的绿色
我的老父亲
谛听水声 我喃喃自语
成熟不仅仅在秋天
成熟的不仅仅是秋天
《激动不安》
每次踏上这条路
我就激动不安
忍不住多看两眼
庄稼长势很旺
从我走的那天
我不在的日子
一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我直达终点
这样村庄成了一张渐渐陌生的了脸
村庄里的人还是粗眉大眼
不相识的孩子曳着大人的衣角躲在后边
没有他们的日子
一些事情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我们互相无法体验
这样在村庄我很孤单
一个人面对村庄
这让我激动不安
《成熟幻象》
可以喘息一下了
天空逐渐辽阔
站在晴空下
忍不住就想敞开嗓门吆喝
高粱宛若古钟被敲响
侧耳伏在青葱的叶子上
声音象露珠顺着高粱节滑落
犹如涟漪细碎地贴着水面远荡
我听到那吆喝竟来自时光的源头
开始极细极坚韧渐至波澜起伏
先人们在我的四周
一举手一投足说不尽的无奈与屈辱
先人门纷纷倒下去
种子生生不息传下来
此瞬犹如火花骤然闪亮又逐渐暗淡
回过神来 我深信 那青葱的叶子
因泪水才如此丰腴
当我的气息弥漫原野
田野里的庄稼人 喃喃自语
高粱红透了
高粱红透了
含起一枚叶片悠悠的吹
我洞见高粱和人间发生了什么
在阳光照耀的屋宇在铺展不尽的路
再也没有人因粮食奔波
因粮食痛哭
《忧郁的高粱》
总是有风平和的栖息在原野上
高粱潜伏在日子里
什么也不说
常有昔日的情人隔着喧闹的世界
向原野眺望
高粱就是草屑
一种现世的目光扰乱了田野的安详
栖息在原野上的风
沉默 是一片死寂
刮起 是满天的风暴
高粱尴尬地站在原野上
《玉米地》
这是两块紧挨着的玉米地
我已听到她微微的喘息
我已看到她的眼睛蒙着汗水
白皙的脖子划出细细的血迹
云样的手，还拿不好收割的工具
这是两块紧挨着的玉米地
这是两块紧挨着的玉米地
心说：去帮她收获
风说：你有你的玉米地
犹犹郁郁
风吹走了落日最后的余辉
犹犹郁郁
收获季节匆匆过去
这是两块紧挨着的玉米地
没有明显的界限把它们分离
表述
村庄就象一座堤坝
时间就象坝内的水
伸出迟钝的手吧
时间流得缓慢
门前古老的洋槐树
活得好象没有年头
吐出舌头的狗和人一样
一睡就过了下午
风绵软得就象情人的话语
很长时间也想不出
着贫瘠的地方会有一座村庄
这先人的村庄
一些人和事
它们流传
持久的声音
让人支持不住
那村庄的灵魂
比幸福和灾难更深
《蝴蝶》
多么自由的飞翔 抛弃了重量
看着你轻盈的振翅
一生的梦想让我热泪盈眶
从花蕊到花蕊
你带来芬芳
多么熟悉的身影
好象来自灵魂的故乡
在故乡
我只比蝴蝶少双翅膀
灵魂上的飞翔
云一样的空灵 形而上
在异地的花枝上
这些精灵似的小东西
带来了甜蜜和忧伤
蝴蝶的翅
我致命的伤
我最爱的蝴蝶
环绕我飞翔
《房屋》
一座房子是一首诗，是我母亲营造的意境
那些石头、水泥、门窗、檩子和大梁
是我母亲脑海中的意象
石头的地基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砌成
那些石头全是母亲背回家来
又一块块磨得方正
看着地基，我们活得踏实、执着而又坚定
当窗棂抹上最后一层油彩
我已经不能把房子和母亲截然分开
她围着房子来回地走
不停地搓着粗糙的双手
她叹息一声，昏倒在地
支撑她的精神，她已用完
她再也支撑不住
房子还没有封顶的时候
我就已经从村庄走出
如今母亲总是拉着我的手
让我静下心来，扎下根，顶门立户
我一迈出门槛，她就泪水涟涟 六神无主
我从来不说，
这座房子仅仅是我脑海中的意象
虽然我常常回顾
让我想起苦难
并且流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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