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翅膀

贺周强友高取中国音乐学院

星期二 三月 21, 2006 2:3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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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周强友高取中国音乐学院


生 活 起 伏 如 无 调 旋 律

命 运 左 右 似 有 舵 船 儿


1988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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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策风
二品总督总管
(回首人生,前途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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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三 十一月 01, 2006 9:35 am    发表主题:    

周强的音乐路(作者:周强)现在很少坐火车了,但每次在路途上,我都会想起十三年前的火车上那拥挤的人群,那少年单纯而又从未出过远门的我,从重庆一路站到上海去考试的情景。

1992年我在重庆棉纺四厂工作已经有三年了,我的工作是把一匹匹成捆的棉布从织机上搬到另一个架子上,日复一日单调乏味每天都这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样的工作让我的父亲很满足,因为我从小生长在一个偏远闭塞离县城一百里以外的农村,是顶替父亲才当上了工人,所以我的一切音乐爱好都被作为高级技工的父亲看成是不务正业,“农转非,铁饭碗”。在实在的父亲眼中才是真实的生活。每天歌声缭缭却是父亲眼中摸不着的神话。可我的心不甘心如此,虽然我不知将来能干什么,但唱歌仿佛就是我天生的爱好,我是那样的酷爱。没有老师,我每天就跟随磁带练习。宿舍、工厂的后山坡上,时时飘出我愉快的歌声。那时的工资只有六十来块钱一个月,我花了二十多块钱进了当时县里文化馆办的一个短期培训班,遇上我的第一个恩师,黄文庆老师。我的人生也许从这时开始有了转折。

黄老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一生淡名轻利,只一心扑在教学中,培养了很多很优秀的学生。老师给我很多鼓励和照顾,当年也是因为他一句话,说“要考不上,工作丢了,我们可以再找嘛,相信你是没有问题。”给了我勇气。因为我当时工作,很难请长假去外地考试,怕考不上,回来又丢了工作,非常矛盾犹豫不决。当时也不了解自己的水平与外面的差距,就因为老师那一句壮胆的话,才让我踏上改变命运的征途。 

现在想来,考上中国音乐学院似乎也是因为阴差阳错,颇有戏剧性。我参加了两次专业考试。第一年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带着试试看的心情,去考了四川境内的所有艺术学校。最高的愿望是四川音乐学院。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收到了报考所有院校的专业录取通知书。这让我的信心大增,但因为当时为了参加工作放弃了念高中,我的文化课考试因为差一分没有被通过而作罢。后来才知道,我在四川音乐学院的专业排名是第一,文化是可以降分的,由于我不了解情况而与四川音乐学院失之交臂。可也正应了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第二年,我的两个伙伴,去上海考试,约我一道,黄老师和师母古老师也鼓励我一定要去,我的心被他们鼓动的跃跃欲试。可父亲知道后,对我工作的车间主任说:“谁给假让他走,我就找他要人”。也正因为年青,热血冲动,更因为对音乐的渴求,父亲的话没有阻挡我闯荡的决心。没有路费,几个工友凑了一百多块钱,因为全国几大音乐院校都在上海招生,我悄悄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都说人的一生,要有朋友为伴,我要谢谢好多给我帮助的人。很幸运,我到上海音乐学院后,我的一位师姐(黄老师的学生),为我引见了王品素老师,当时是想,临阵磨枪,即使考不上,让音乐学院的老师指导一下,也不枉我千里迢迢的来一趟,老师听我唱了几首歌,就对我说了一句话:“小伙子,好好考吧”。就这一句话,让我费心琢磨了一整夜,这是算好呢,还是不行呀。第二天,硬着头皮,我上了中国音乐学院在上海设的考场,记得当时我唱了四首歌,有《乌苏里船歌》、《在那遥远的地方》、《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槐花几时开》,初试,复试,同去的伙伴都下了,我一关又一关幸运的留了下来。考完后,有一位慈爱的老师告诉我(考上大学后才知道是朱以为老师和马淑明老师),回去好好复习文化吧。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感觉似乎我很有希望。年少的我就被这些些话一次次肯定自己,又一次次否定,上全国著名的院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居然还想考上海音乐学院和中央音乐学院。中央音乐学院的专业三试要到北京进行,两个伙伴都回去了,我已经身无分文,感谢我的师姐借给我一百块钱,到如今我也没打算还她,因为这情义远远超出了一百块钱的份量。我独自来到北京,还特意来到天安门,记得当时我还花了昂贵的代价五元钱,在天安门广场上留影。因为我想这辈子,可能再也来不了北京了,就让我留个永久的纪念吧。北京,我来过了。

回家后,给老师汇报了一切,老师也帮我分析,让你好好复习文化,估计就是专业能通过,虽然我的心里忐忑,可我还是在工作之余加紧复习。不久,几所考过的音乐学院专业通知来了。我的学习动力就更强劲了。由于我住的集体宿舍,晚上十点半就要关灯,于是,廊上的灯下,清晨的山坡上都有我的身影,我象着了魔,眼一睁开就是书,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文化课成绩超出录取线近一百分。记得那一天,阳光灿烂,我收到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录取通知书。我激动得一脚踹开了宿舍的房门,把这一喜讯告诉了我的工友们,让他们一起分享我的快乐与幸福。可我父亲知道后,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好好的工作不做,还念什么书,现在骗子多得很。做不通我的工作,还想撕掉我的通知书,不能怪我的父亲,在那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整个四川省都没有一个考上中国音乐学院,谁也不知道那个学校,父亲认为我都已经能挣钱了,还要去读书,还不知毕业会分到哪里,当时我已是“农转非”了,对我爸而言,已是难得的好运,而当时厂里的一些所谓“能人”,也传说他怎么能考上中国音乐学院,骗人的。父亲更是相信他们。

感谢我纯朴的母亲。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妇,我一直生长在她朴实简单的教育中。她的愿望很单纯,只要孩子健康快乐。她拦下父亲,“三娃儿要去,你就让他去,你别把他逼疯了。”就这样,一直等到学校的政审到了乡里,并且要把我的户口迁入北京。相信党和国家的父亲才放下他替儿的担心。为了给儿子挣读大学的费用,退休的父亲又在外给人打工,我知道父亲是个只做不说,一切都不露于言表的人。爸爸,儿子一直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儿子将用一生的勤奋和努力去做得更好。直到我工作那年。我专门去到父亲工作的地方,几乎是含着眼泪把他接回家,还借钱买了一台20寸的长虹彩色电视机,真想做得尽量好一些,让父母安享晚年。

那年九月,我来到了梦寐已求的地方,中国音乐学院。大学生活对我来说都很新鲜,我们全班全国只招了五个人,所以全国一个省都均不到一个,真的是万里挑一。那时系里上下几个年级就我一个男高音,刚进校门,我也象找到了学习的地方,可一切并不象想象中那样顺利,我的专业课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学习很不理想,我那时的声乐老师离我们学院有十公里的路程,记忆中总是在路上奔波从去老师家里上专业课,而老师因为一些原因上不了,记得有一次我在雪地里等了一天。 我开始徬徨,甚至想过由本科转为专科少念一年,早点工作。也许什么事到了最低谷,就是一个转折。我的老师离开了学校,两年后我才知道,临走时他找到金老师,说别的学生我不管,这个学生是个苗子,您一定要收下他。于是我找到金老师,可金老师说他太忙碌没有时间,我却没有沮丧,我自己觉得我本来还不够水平跟金老师上课。在那一段时间,我的专业就处于没老师状态,虽然很苦闷,可我还是不能放下别的课程的学习,于是常常到琴房独自练琴。两个月后的一天上午,我在琴房练琴,琴房门被轻轻推开了,金老师进来了,虽然他当时是我们系主任,可我感觉上还是很激动,他说“小伙子,来,我听你唱唱。”我很紧张,但我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唱完两首歌后,金老师问我:“小伙子,想跟我学吗?”天啊,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可能全国学民族声乐的人,没人不想跟金老师学,他培养了很多很优秀的学生,从李谷一、彭丽媛到张也、闫维文、宋祖英,无一不是当今著名的歌唱演员,我能有这样的机会吗?我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 想,当然想。”“那你去系里写个申请。”等金老师说完这话离开后,我几乎是飞跑到系里,递交了申请,几天后,我如愿成为金老师的学生,后来才知道,金老师在此前早已考查我好久,可能因为我的真诚,我赢得老师的信任。

我们专业学习是五年制,大学的后四年,我都是跟随金老师学习,但是师从名师,开始也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一帆风顺。跟老师学的第一年,也是我的大二那年的期末考试,我的专业成绩由入学第一滑到了倒数第一,甚至也有老师问我,“你的音色怎么不如以前了?”我非常苦恼,又不敢对老师讲,跑到理发店去剃了一个光头,想一切从头做起。可后来想来想去,还是鼓起勇气,对老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没想到,老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管他们干嘛,自己好好唱。”很庆幸,我当时还有一个忘年交,他四十岁到学校念成人大专,和我一个宿舍,我叫他“老陈”,当我把这些烦恼告诉他后,他对我说,老师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他有学问,别人能够听出的问题难道金老师就听不出来!你跟他学习,就要相信他。听了他的话,我从此不再分心,安心按老师所说的一步步认真练习。我现在也常常这样要求我的学生。老师毕竟有丰富的经验,他能计划我今后的发展,到三年级,我的专业就有了很大的提高,四年级,我一跃回到我专业第一的位置,我开始从内心佩服老师的高瞻远瞩,并更深刻的体会到老师所说的声乐学习是由自然---不自然---自然的学习阶段。而老师对我也越来越满意,记得有一次,老师对来参观的团说,“他们说我只会教女学生,你们听听我这个男高音。”一行人听我唱完几首歌后,赞不绝口,我也成为了老师的骄傲。

老师不是张扬的人,也很少用语言表露自己的心绪。但他对学生的关心,却让我深受感动。有一次考试,我很紧张,老师就用纸巾写了几个字,急急走过来,递给我。上写道:“深吸气……”这张纸巾,我至今保存,他见证了我们的师生情谊。

一晃就到五年级毕业的供需见面,我出色的演唱,让用人单位纷踏而至,有总政歌剧团,重庆的单位,甚至有广州的单位开出诱人的条件,我有些心动,也有些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问老师,可老师总是说,该考就考。可我问他那些单位能不能去的时候,他又说,北京挺好。一直到我有一天,老师的爱人悄悄告诉我,“他一直想把你留在身边,所以让你留校了。”我才知道老师对我早有安排,并且说老师怕有万一的变故,而刻意为我单独申请的一个指标,而这些,老师到现在也从未对我说一个字。而我除了内心对老师的尊敬外,而到如今,我清晰的记得,曾在一天早晨碰上后随便请老师吃过两根油条。

97年,我毕业留校,成了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系最年青的专业老师,这所全国民族音乐的最高学府,接纳我成为他的一员。

时间很快啊,我已经有八年的教龄了,这几年的工作重心主要放在了教学上,在潜心教学中,教学相长也不断丰富了我的演唱经验,我不断参加国内的各种演出,让自己的歌唱技艺日益成熟。我相信宝剑峰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看着我的学生成长起来,我的工作重心又开始有了新的调整。三十岁对于我来说,正是当年。2004年9月,应中国音乐家协会音像出版社之邀,出版了首张个人专辑,专辑出版后,获得业界同仁的高度赞赏。他们说,你的音色干净,淳美,声音松弛流畅,没想到,你唱得这样好,又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舞台上多去展示自己歌唱才华。今年年初,我随金老师,二度到港,当我演出完后,众多观众拥向后台,他们激动的对我说,“你唱得太棒了!”甚至有演出公司当场邀请我秋天到香港举行两场个人演唱会。更有人问我,“你唱得这么好,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你?”我觉得这并不矛盾。当初就是因为老师的指引,才让我走了声乐之路,当初也是因为老师的培养,才有了我的今天,我不能只是得到别人的帮助,我更应从老师身上,学会奉献。我并不后悔我前些年,默默无闻的站在背后,我愿意欣喜的看到我的学生和我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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