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脚鸟的飞翔

《有些问题无法回避》

星期日 五月 21, 2006 12:37 am



1、
“有些问题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除非我们生来就不受其约束。”不知什么时候读到卡夫卡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从小到大住的村庄。夕阳如血,最后一抹血红色的光线透过村庄的那棵古老得没有年龄的白果树,映照着破旧的四合院。这个院子经历祖辈六代至今,破落的迹象无言地表述着一种变迁,一种时间也无法准确言明的让人在不觉中就会陷入的无有尽头。

  直到至今也无法清晰言说出现这种印象的感觉的寓意。但当重新去读卡夫卡的那句话,还有其他的让我产生莫名的一种茫然前行却不知去向何处感觉的文字时,我或许在不觉中接近着一种没有尽头的远行,就如同和自己的精神一起苦行僧般行走着。
  “道路是没有尽头的,无所谓减少,无所谓增加,但每个人都用自己儿戏般的尺码去丈量。诚然,这一尺码的道路你还得走完,它将使你不能忘怀。”人的基本概念是精神,不应当被人也能用双脚行走这一事实所迷惑。就像语言,语言的基本概念是思想,而却一直被芸芸众生当作一种谈资亦或自以为是的吸引一群庸俗无聊的人所采用的把戏。语言不应该被那些容易激动的人和哗众而功利的人所操纵和利用。他们用一种强盗的逻辑认为语言最重要的的是创造无言之声。我想,语言不应该被这些人所认为的创造无言之声的看法迷惑。

  道路的没有尽头,正如我们作为人必须面对的一个事实,那就是除了一个精神世界外,我们一无所有,或者应该叫做别的都不存在。
  目标或许确有一个,道路却无一条;或者道路确有一条,我们的目标呢?我们就像一只可怜的蚂蚁,当面临眼前如此宽无边际的河流的时候,目标确有一个,想用尽一切办法过得这条河流,道路又在那里?道路或许也确有一条,就是这眼前没有尽头的通往河的对岸的一条路。路或许已在心中了,面对这眼前的河流时,我们早已不知下一步或我们是否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走过这条河流。

  就如同我们以往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对看到的一切提问时却没有任何回答。而今天,我们还是不能理解,自己那时怎么就会相信自己能够提问。
  但我们根本就不曾相信过什么,我们只是提问罢了。

  我们的目标与道路总是一种二律背反的。我们自己的本质与基本概念都不曾知道,又何谈去选择和放弃,相信亦或怀疑?我们只是提问罢了,它本身又能代表什么?就像我们准备过一条河的时候,如果我们从蚂蚁的角度去看待这条河流,我们的目标就会变成一种盲从;我们的道路就会变成一种牢房——一种把自我从一个旧的牢房转入新的牢房的原地行走。这是假想我们就是蚂蚁,当面临过河的时候的情境。从我们作为人本身的角度而言,或许单纯意义上的过这条河流并不足以让我们面临生与死,目标与道路的抉择。也许我们能直接从河的这边走到河的那边,或者通过乘船和别的外在工具而过河。然而,当从世界和历史的角度,我们过这河的行为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就是一种我们看待蚂蚁的行为的一种在我们自身上的再现。或者从我们自身短暂一生去看待这次过河的行为,就算过得了这条河流,下一步我们又是去向何方,为何必须选择过这条河流?下一步的道路又在哪里,目标又在哪里。
  就像我们提问的时候,以往不能理解,为何对看到的一切提问却没有回答;而后来,我们还是不能理解,自己那时就会相信自己能够提问。我们只是在过河罢了。不为过河而过河,不为提问而提问。卡夫卡说,“目标确有一个,道路却无一条;我们谓之路者,乃踌躇也。”
                 
     2、             
  有些问题是我们回避的。“只有一个精神世界而没有其他存在这一事实夺去了我们的希望,而给我们以确切性”。“人们无法逃脱自己。我们唯一可能做的是,在冷眼旁观中忘却命运在拿我们戏耍。”
  认识的产生的第一个标志是死亡的愿望。这种生活看来是无法不可忍受的,而另一种又不可企及。道路的无有尽头,正如我们只有一个精神世界;而认识,在它产生的时候也注定是在选择这没有尽头的道路中唯一的确切性。我们的希望也被这只有一个精神世界的事实夺去了。所以,当认识产生的时候,也标志着对死亡的愿望和死亡的逐步逼近。我们需要尽力去做那唯一可能做的,“在冷眼旁观中忘却命运在拿我们戏耍”。
  认识的产生也是死亡的开始,死亡的愿望。我们能面对那“除了一个精神世界外,别的什么都不存在”的事实时,我们就不会为想死而羞愧。我们憎恨旧的牢房(就如憎恨没有回答的提问),请求转入一个新的牢房。在那里我们却又学会了憎恨那新的牢房。这种行为的本身就在印证着我们自身认识的不完全性与道路的不确定性。我们只是在提问,只是在过河。我们根本就不曾相信过什么,正如我们不肯面对只有一个精神世界的事实,所以就不可能逃脱自我和冷眼旁观了。
  认识产生了,却又被否认。是以我们不断地由旧牢房转入新的牢房,等到刚好不再想憎恨这牢房的时候,我们又转入了一个新的牢房。
  我们自己编织了许多笼子;我们自己成了鸟。一个笼子就开始寻找一只鸟了。

       3、           
“假如你走过一片平原,假如你有良好的走的意愿,可是你却在往回走,那么这是件令人绝望的事情;但你如果是在攀登一座峭壁,它就像你自身从下往上看一样陡峭,那么倒退也可能是地理形态造成的,那你就不用绝望了。”就像一条秋天的道路:还未来得及打扫干净,它又为干枯的树叶所覆盖。

  那么我们面对眼前的一切而找不到路将去向何方,回头后面的路却被秋天的落叶覆盖时,我们又会怎样?直到此处我都没有去试图指引或者说出什么前进的道路和来时的方向,就像我们提问与过河本身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们后来也会变得不相信自己曾经有过提问与过河。但我们在这一生中还是在、这样把泥体温与过河,我们那唯一的存在又去了哪里?也许还是我们自身把它给忘记了。我们在往平原来时的方向回走。

  我们不可能不受约束,我们又能回避多久?
  将会发生什么?未来将带来什么?我们不知道,也毫无预感。我们唯一可能做的也因没有去做而变得无能为力了。
  当一只蜘蛛把自己从一个固定的点往下抛进自己结的网中时,它看见自己的面前是一个空荡荡的空间,它在其中找不到任何立足点,而它却劳累过度。我们的情形也与它一样。我们面前仍是一片空荡荡的虚空,却被自己身后的一个结果推动着。这种生活的复始,令人惊骇,不可忍受。
  我们却一直是这样活着的。忘记不了,逃避不了,只有面对了。再次读到卡夫卡的那句话时,我还是会想起村庄的夕阳中的院子,至于具体的图象和感觉,不过是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里不同的组合和提问罢了。
  我们应该理解这种幸福:“自己所站立的地面之大小不超出双足所覆盖的面积”。
                 
   2004年5月2日  西安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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