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脚鸟的飞翔
《关于诗,呓语或独舞》
星期六 五月 20, 2006 12:36 am
1、
二零零五年。三月,十七日。
古长安。雨后初霁。
寂静,无风。
斜阳倚西楼。
长安多尘土。而此刻的古长安,雨后的古长安,却是难得的好景致,如一位的中年妇女沐浴完后释然的神情——没有太多少女的艳丽而失实的容貌,没有太多的不谙世事——那样的神情,是经历生活与阅历后的释然与会心,是宁静,也是大智慧。
我爱此刻的古长安——我总是喜欢称西安这个城市为古长安,虽然我明知两者其实相去甚远——然而这本身又何尝不是我的固执和作无望之臆想,这原本便是我在对自己进行的一场无结局之梦想和“慢性自杀”。也罢,心中有些念想,总比一无所有强过些许。
长安已去。长安的人已去。
长安的孤寂,零落——
长安的诗,却留了下来。
长安有诗。诗在长安。
我身既处古长安,要写的和记下的,也是自己写在长安的诗。
2、
西安是个适合写诗的地方。
有个兄弟在我初来这里的时候,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后来我就记住了这句话,直到现在;后来我就开始写诗——以前也写,但那之后,我则开始写一个人或者也是许多人的的生活,用生活写诗,属于自己的,个体的,孤独的,散乱的,高蹈的,也是探索的沉默的诗——直到现在。
我们都有太多足以让自己燃烧的梦想,并为之无怨无悔。我们是那么的执着,迷狂,也找不到方向。有的人过了那样的年龄,后来便渐渐忘记了那曾经激越的年代和足以燃烧千万次的无数梦想——乌托邦的,或是高蹈的独舞;有的人正在这样的年龄和生活之中(至于将来会是怎样,不得而知。)并一直艰难而孤独地走在这青春的路上:
“你是不是像我
曾经走在这
青春的路上
头发张狂,留不住火
躁动的火”
——《远方》(之二) 胤子 2004、8、20
我就是走在这样一条青春的路上。
这是一条未知的路,它新奇,满是未知。它孤独,满是疑惑。它残酷,冷寂。它也许会让你窒息。它也是一朵满身带刺的鲜花。
这是一条生活的路,理想的路。它是要一个人忍住所有的孤独和寂寞,忍住所有的悲伤——不是少年强说愁的无病呻吟,而是要融进大地的真生活——独自一个人走下去的路。
那个兄弟在坚守着;而我,也在坚守着,虽然此刻这些呓语式的文字也许于别人而言是苍白和可笑的,但我还是认真而严肃的写了下去——这是属于我的生活和灵魂的地方,它将是我一生的精神事业的终止之处。
我的精神墓地。
我的诗。
3、
从去年回乡一趟过旧历的新年后,我似乎就开始沉默,不再如曾经的烦躁不安。旧历的新年最像新年,然而我在这旧历的新年中获得和失去的则是更多的沉默。也许是更大和更深的悲伤埋在心底深处吧,那是来自对生活所真切感受到的巨大的悲伤。
我开始理解了海子为什么不写日记的缘故。他短暂的一生只写了为数不多的几篇日记,而且都是诗情的激烈燃烧。其实,他的诗就是最真实和最好的日记。
那么,我的话就显得太多了。
想起加缪的那段话:
“人们不大可能理解:人放弃生活的内容,从来不是由于痛苦。心血来潮导致其他方式的生活,并且只表示对尘世的教训无限眷念。但也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达到一定的清醒后,人会觉得心灵已关闭大门,可以无怨无求地反对此前他人为是生活内容的东西,我是指 不再烦躁不安。没有再写下一行诗,兰波就在阿比西尼亚终其一生,这并不是由于爱好冒险,也不是放弃作家生涯,而是由于‘事情就是这样’。”
我的沉默和设若有一天“没有再写下一行诗”,并不代表我对诗和生活的背叛与逃离,那是我在忠实于生活,忠实于我自己的精神墓地。但我还会继续下去,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如果将来我又义无返顾地反对和放弃了此前的生活,我想也并不与如今矛盾——这都是缘自于无怨无求和心灵大门的关闭。
4、
我开始时时感到一种语言的苍白亦或是自身的苍白。我开始意识到自己话语的丧失,冷漠,沉默,混乱,毫无新意,寂寥……这些都成了我在给自我找的词语中开始意识到的一种沉默的来临和一段暂时的诗的激情或是生活的激情的丢失——这段日子已经开始。而我明白,这是必须对自我的超越和对于生活的再体验必须经历的,一定要要某个时间认真总结自我,也是重新打点生活:我之一生未来的精神墓地。我在现在要开始在这片墓地上填充些什么,这就是我这短暂却也是“漫长经历”的两年在古长安的日子——我该为它们作一次到现在为止的集结和回归:
长安的人,长安的诗。
人是异乡人。
诗是荒诞诗。
5、
只有一个精神世界而没有其他存在这一事实夺去了我们的希望,而给我们以确切 性。人们无法逃脱自己。我们唯一可能做的是,在冷眼旁观中妄取命运在拿我们戏耍。
而我留给自己的确切性的,将是我的诗和写下的所有于我自己而言精神层面上的所有文字——我的生活无须留念和留下什么,唯一的确切性,将是这些关于我自己而言的诗的生活和生活的诗。
高蹈者本质上便是孤独和低调的。
一个人的高蹈理应受到我的敬意。
任何文字,只要是怀着对生活的敬意与敬畏而写的,都应该有它本身的一席之地。正因为只有一个精神世界。所以我们的精神世界才是确切的,也是值得尊重的。至少,你要自己尊重自己和你所为之而活的生活。
6、
波德莱尔在随笔集《赤裸的心》中有这样一句话:
“艺术是什么?
献身。”
我则要问,写作是什么?诗是什么?
答曰:诗是对生活的写作。
写作,被泛音弄得抑扬顿挫,黑暗的大地,分散的 外在性,事物的突如其来和时刻的流逝在词语的边缘重新组织,写作:
“令人心碎,有阴影,山脊,一道道光线,光线被截断后又射到瞬息即逝的几何学的那些角和三角形中,而几何学在大海阴暗的浪涛的冲击下倒塌。以便在以后,重整旗鼓,继续存在下去。”(杜拉斯,《华北情人》,P218-219)
艺术是什么?
于我而言——
诗对于生活的写作和献身。
诗对于生活的重组,解构;
解构,然后荒诞化的再现……
2005、3、17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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