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浦

结缡之后——第一部:黛玉之死(5)

星期三 六月 13, 2007 3:36 pm



懒慵慵地挣扎着起身。小心地跨过宝玉蜷缩在一边依然沉睡着的身体,下得床来。

早在门外听动静的雪雁轻轻地敲了一下新房门,悄悄地踏进来。

依然悄悄地招呼:“姑娘,起得早啊。让我来替你梳头。”

雪雁是自己从苏州带过来的,特许照旧称呼。往时的旧人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不想再都教改了称呼便唤不起儿时的回忆。留着一个人把自己仍然称作姑娘,也显得不生分。紫鹃是好是贴心,人大了几岁懂的事也多。比起来,雪雁还是稚嫩些。现在让紫鹃去顶花袭人的缺,今后就不单单是主仆关系。所以,更得保留雪雁她从在姑苏娘家儿时就相伴的一层关系。

说起来,雪雁着实比较粗心不细致。她一点也没有看出新房内有何异样。反正姑娘一直是病恹恹泪隐隐的,从小到现在看久了早就习以为常。

伺候好了昔日的林姑娘今朝的宝二奶奶,新奶奶发话下来。

“你去叫紫鹃过来,等二爷醒来了之后伺候他梳洗。”

“是。”

“把燕窝端到书房来。”

“知道了。”

雪雁退下去之后,黛玉她也离了新房踏进书房坐定。

只是无情绪。翻书没有劲,翻过两页就便扔下。提起笔来,想写些什么,脑子空空又昏昏沉沉。莫名其妙地想起两句“欢娱日嫌短,寂寞夜更长”。觉得诗句意境不佳,偏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谁的大作。


轮到宝玉醒来,赖在床头,只觉得神疲身乏。

梦回警觉,一摸身边无人。直觉地叫出声来:“袭人”。

“二爷醒了。”

应声的是紫鹃。她一步踏上来,撩起帐沿挂好银钩。伸出双手要来搀扶宝二爷起身。

“袭人呢?”

“她不在,有我来伺候二爷。”

“怎么,她病了?!”

“不是。她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这个时候?昨儿个我还见她,怎么不言语一声?”

“这得问二奶奶。”

带着满腹疑云,丝毫不情不愿地起床。坐在一旁发呆。一下子看到紫鹃去叠被铺床,却又警醒要站起来拦阻又不好意思地坐下。

紫鹃不声不响地回过身来,转向宝玉。四目对视,两个人脸上都是红扑扑地。

“二爷,来,我给你梳头。”


弄明白了,今后就是紫鹃——她正式代替袭人成了宝玉的通房大丫头。

也明白了为什么袭人必得送回娘家去。

大姑娘上花轿做新娘的,哪能容一个早在自己前头先就占有了新郎的人晃来晃去。早早晚晚看着多不舒坦!

走就走了吧。宝玉虽觉遗憾满怀,却也不好说得什么。何况本已觉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遗憾满怀便成了满怀歉疚。

没两天,宝玉就习惯了娇妻美婢的新生活。


很快就是三朝。

黛玉照例早早起身。宝玉也是一骨碌地起身。接二连三地失误,虽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不敢再赖床,献殷勤地要帮黛玉梳洗。

“一边去,不用。有雪雁呢。”

讪讪地站过一旁。

“今儿个你到紫鹃房里去睡。”

“这,这,这不大好吧。”

“我让紫鹃跟老太太太太都回过。不妨事, 再说今天我身上来。”

“哦,嗯……。”

“嗯什么啊,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说过的?什么话?!”

提你一句。“西厢记!”

恍然大悟。是那句“若共你多情小姐共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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