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浦

金陵十二钗中的一个另类

星期二 四月 03, 2007 9:56 am



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惟见其诗意骇警故录于斯:“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是幻是真空历遍,闲风闲月枉吟哦。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 凡是书题者不少,此为绝调。诗句警拔,且深知拟书底里,惜乎失名矣。



此诗中间两联又似他人犹得以吟咏,唯首尾甚为精妙。众人所知,初看之下红楼之中矛盾之处很多。若是细细想去,恰是香菱所言看似不通,实在又是通极!所以说前两句“自执金矛又执戈, 自相戕戮自张罗。”写得好!但是红学家们真的要想勘破情关,最后又往往是情不情兮奈若何。



红楼之谜,多如牛毛。我所扩写的红楼小说“妙玉活冤孽”只是试图对金陵十二钗中的一个另类作一番身世探索。对于妙玉是一个另类人物,恐怕没有人会提出异议。但是她是怎样的一个另类,也就众说纷纭。



妙玉是金陵十二钗中唯一一个既无四大家族血缘也无姻缘关系的女性。但是她竟然排名第六!位于其前的五位分别是薛林两位以及元春探春和湘云。以出场镜头文字篇幅和贯穿故事主线的重要性而论,妙玉是不可能越过这五人去的。位列其后的六人,后三者地位由于有相对的特殊性或寡媳或孙女或早夭,看似无根无攀的妙玉还有可能超越;但后一半中的前三名地位低于妙玉则难以有合理的解释。



如何把妙玉在册子中的地位安置跟她本人的身份相吻合,也就是解释这一谜团令人煞费脑筋。刘心武开出的处方是把妙玉安排给与“叹无缘”的王孙公子陈也俊。



没有仔仔细细读过红楼多少遍的人大概都不知道陈也俊是何许人也?刘心武把他千辛万苦地给发掘出来,仅仅根据陈排名在韩奇冯紫英之后卫若兰之前,在第十四回给秦可卿送殡的名单中昙花一现。另外再补充的是俊字的同音字王字旁加一个君字所构成的僻字也是玉的一种,故而断定“王孙公子叹无缘”就归属于陈也俊。



照我的意见来看,这样的安排实在是牵强附会。陈也俊连得家中父亲的官职都不曾提及,只是属于王孙公子系列(刘心武原话),就那么容易地把他和妙玉拼凑到一块,又安排了一个“畸园”来让“畸人”妙玉跟陈公子在内谈情说爱。并且妙玉后来同贾宝玉有一番瓜葛,也是因为她想象中离别后的陈也俊应该具备贾宝玉那样的品格。读者诸君看了,会不会感到本末倒置?!妙玉心中的贾宝玉原来只是遥想中的陈也俊替代品?!真是匪夷所思。



至于刘心武说到妙玉的出家也是为了和陈也俊两小无猜忠贞不渝的爱情,更是天方夜谭。妙玉哭闹抗拒,以至拒进饮食,追求婚姻自主不成功则成仁这才到了玄墓蟠香寺出家。末了,刘心武又安排了一场惊心动魄英雌虎胆式拉响手榴弹炸药包和敌人同归于尽的结局。为了照应瓜州渡的闭幕地点,刘就让妙玉买舟南下相救贾宝玉,直到瓜州方始赶上。



如果说,刘心武写的秦可卿之死贾元春之死还有相当的可看性,那末妙玉之死便是刘的败笔。正因为读了刘心武红楼探轶小说系列的第三篇,才促使笔者构思提笔写这一篇“妙玉活冤孽”。



小说中前言部分写道:



写在前面

妙玉之谜,谜在其看似与贾王史薛四大家族毫无瓜葛,但却被曹雪芹列入金陵十二钗之六。欲打破此谜团,非是像刘心武那样将其与在红楼中实际上并未出场的王孙公子陈也俊捆在一起谈一场自由恋爱而能奏功。以小可之见,当另辟蹊径,方才有可能解此谜团。于是有此中篇小说《妙玉活冤孽》 - 共分十个部分:泄底;入庵;进京;遗囊;尘缘;心结;情关;宿孽;夙债;尾声。

尾声之后写道:



后记



相信有读者看后,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妙玉竟成了女同性恋?女双性恋?



其实曹雪芹早就埋下灰蛇草线蛛丝马迹。



《红楼梦》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 死金丹独艳理亲丧”里写道邢岫烟深知妙玉为人“放诞诡僻”,“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自称“畸零之人”,“槛外人”。



注意到这里所谓的“女不女男不男”,为何作者要借邢岫烟之口说她不男不女?!现实生活中不男不女的男性往往有可能是哪一种人?!那么不男不女的女性呢?!这一点很值得我们深思。再加上若联想到“零”就是指的“另”类,槛外即是“圈内”槛内即是圈外,由此可把“放诞诡僻”和“畸零”敷衍成篇,写出这部总共九个章节以一个不幸的半拉子作为女主角“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生涯的另类小说来。



另外,也正因为妙玉原应是甄宝玉之原配妻房,且与甄宝玉贾宝玉两者都有着那么多的瓜葛,所以她完全有资格入选金陵十二钗正册,且排名位于前六名。这排名资格绝对与刘心武笔下的无形小子陈也俊毫无关系。而甄宝玉贾宝玉在《红楼梦》里互为镜象。假作真来甄亦贾,于是笔者就此顺水推舟安排了几出真假宝玉的戏份。



有读者认为这“女不女男不男”是否可能是曹雪芹描写妙玉的个人性格,对此我不敢苟同。在红楼之中,性格怪异之人不是少数:男性中就有贾宝玉这一第一主人翁,冷郎君柳湘莲;女性中则是林黛玉这一第一女主人公,四丫头贾惜春,甚至于梨香院的龄官等。即使是明确写出有同性恋关系的藕官,曹公也不曾像对龄官那样写她的怪异,或者说指出她“女不女男不男”的腔调。



能够奠定妙玉在警幻仙姑那儿地位的人如果不是围绕着贾宝玉的话,那末只有是他的镜像甄宝玉。相对于陈也俊来说,只要甄宝玉一出场,陈也俊不仅没有还手之功,而且绝无招架之力。甄宝玉是重要的出场人物,是一名排名遥遥领先的王孙公子而决不是所谓王孙公子系列中的一员!因此与其让妙玉和陈也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还不如让妙玉和甄宝玉配成一对!



甄宝玉理直气壮地取代了陈也俊之后,情节安排也就有了突破瓶颈式的进展。妙玉对贾宝玉从厌恶不满发展到心有灵犀,甄宝玉的影子无时不在起着作用。到最后,唱“王孙公子叹无缘”的王孙公子是姓贾的一位,而姓甄的一位终于在历尽艰难之后“王孙公子叹有缘”!真假甄贾由此相互呼应,妙玉在其中则是连接两个一模一样两个氢原子的一个氧原字。当然一个氢原子可以游离成为氢离子,显示出它的阳性;而另一个则无缘体现阳性,成为氢氧根的一部分。



要安排妙玉婚姻破裂被送入空门,其理由正如前文所说从“邢岫烟深知”的内容演绎而来。我曾在上海西区一幢楼房里知道那儿的亭子间里住着一对“母女”,人家告诉说那是一对君子党。年纪幼小的缘故很不理解,追着要知道什么是君子党?起先还误以为是哪一种政党。而大人们也像小孩子家家问爸爸妈妈怎么会生孩子一样拒不予以回答。这心头的疑问直到晋阳大地才有了答案。在那儿我亲眼看到三个女同性恋者——三个杰出的知识女性。两个都有丈夫,一个那时单身。有丈夫的其中有一个已有一儿一女,她亲自制的图纸线条令人赞叹不已。可是她的伴侣居然亲手打了她丈夫一记耳光,可能是他提出抗议的缘故。因为只要她一来,那丈夫就得搬开。另一位则是其丈夫屡次表示再也不能容忍她和爱侣的亲热。这三个人都是属于女不女男不男性格怪癖的典型人物。



至于又说到拉子有可能转化为有正常性取向的女性,可参阅杨凡导演的电影“游园惊梦”。其中由王祖贤扮演的教师女主角在偶然看到吴彦祖扮演的男教师洗澡时的正面全裸体后,那火山一般爆发出来的常规性冲动导致她彻底地“背叛”了原先的情人五姨太翠花。而五姨太翠花本人则是沉湎于偷窥大宅门内打工族的赤膊身子,挑逗少年武生散戏后一同宵夜时雀牌赌博——赌注竟是逼他一件件地脱剥衣裤!



不能说我写的“妙玉活冤孽”就一定符合曹公脂砚的原先设想,但是从对不可及的事物尽量接近的角度来讲,读者诸君自可自行分析比较。犹如数学中无穷小的等级一样总会有一定的区别。


至于曹雪芹笔下并没有直言妙玉的真实性倾向,这一点不难理解。毕竟女同性恋在那个时代也都是禁忌,不能够像男同性恋那样赤裸裸地公开甚至于被认为是一种美谈。说到曹公能写藕官药官,而不明写妙玉,只能归结于为尊者(官宦小姐)保持隐私。这也应该是他的一种阶级局限,不能不在作为奴才的女戏子和有身份的闺阁千金之间有所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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