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歌如用比喻
星期六 二月 24, 2007 12:28 pm
《圣经·马可福音4》:用比喻的目的
无人的时候,跟随耶稣的人和十二个门徒问他这比喻(前面讲的撒种)的意思。耶稣对他们说:“神国的奥秘只叫你们知道;若是对外人讲,凡事就用比喻,叫他们
看是看见,却不晓得;
听是听见,却不明白。
恐怕他们回转过来,就得赦免。”
耶稣的话,一下子扎到我的心坎上去了。你想,我为什么要写诗歌呢?不就是为了让人“看是看见,却不晓得;听是听见,却不明白”我究竟想要表达的东西吗?早期我确实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去写诗歌,而这诗歌又代表着另一种身份——日记,日记又隐藏着别的头衔——知己。长持以往,便真的套到诗歌圈里去了,诗情也由私略转公,语言由棱角磨到椭圆,也可算是歪打正着吧。
有一次在长途中,与布衣聊起文人墨客,谈到鲁迅先生,说鲁迅先生的笔锋利是锋利,可惜只是点破矛盾与问题的根生处,却少言策略方案,令人知晓切实可行之路。先生骂醒了国人,使国人更加愤世嫉俗,陷入更深的痛苦,也许他认为惹急的兔子牙齿更尖利,如果他的笔能召集兔子的愤恨,那么奴隶也是能翻身的。在博文四溢的今天,骂人为快的鲁迅绝不会想到他也被世人所骂,我欣赏前者骂的勇气和正义,我迷惑后者骂的立场与偏颇,无论如何这都是有驳自然法则。如果不能相提并论的事物你非要去摆起来混为一谈时,我建议研究一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这肯定能洗脑助长。对于鲁迅先生的保留,我当然也有不解,不过现在我可以用耶稣的话来解围了。
去年学现当代文学作品时,发现一个很沉重的现象——自杀,这是那个文革年代文人走投无路时唯一一条路,很多文人都不敢掏心掏肺地讲话写字,那时一句不真实的证词就可以把一个生命推到断崖。如果巴老当时就随想随写,那么何用在夕阳下忏悔呢?事已往人已过,《随想录》再真实、再勇气罕见,又能怎样?那也只能留给做学问的人去捣鼓去解剖去追根罢了。究竟对后来普众起了多大作用,谁知道呢?巴老这不就是人生比喻的学问吗?眼见心不明,耳闻心不详。等过了火头,再慢慢向上帝忏悔,待“他们回转过来,就得赦免”。
返回写诗歌的话题,从诗经到唐诗宋词元曲,比喻是诗歌里最最常见的手法,比喻的妙处,就像是一道画面优美的屏风,其后的人儿长得什么模样,那就随客官自由发挥想象力了,可以貌似天仙,也可以形如八戒……一句话“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各取所需。臧克家的《有的人》,郭沫若的《炉中煤》,闻一多的《死水》和《发现》等等,作者们对祖国又爱又恨的情感在当时当势下只好埋藏在诗歌里,隐喻在诗句中,这与鲁迅先生的保留是同工异曲的。其实这也保护了他们自己,不然真可能成了英勇无畏的董存瑞,用火热的胸膛去挡敌人冰冷的碉堡,这样文人会死得有所不值,因为那是自己人的碉堡。
诗歌,就是一层窗户纸。透过窗户纸,隐约含糊有朦胧之美,一旦将它戳破,那有可能是满目疮痍。诗歌美就美在它能遮短显长,那不是欺骗也不是隐瞒,而是“我只说当说的,你自己去想你的”。诗歌,既可以流水帐,又可以蓄谋,至于深浅全随作者心愿,你想让人明白些,你就多坦露些,你若只想让某人明白些,那你就暗藏玄机。总之,赞美也好,臭骂也罢,抒情、叙事、议论也是,最好话不要太直白,留点空白在,不怕无人解。
20070225凌晨
附:郭沫若《炉中煤》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不辜负你的殷勤,
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思量。
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模样!
啊,我年青的女郎!
你该知道了我的前身?
你该不嫌我黑奴卤莽?
要我这黑奴底胸中,
才有火一样的心肠。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想我的前身
原本是有用的栋梁,
我活埋在地底多年,
到今朝才得重见天光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自从重见天光,
我常常思念我的故乡,
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