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海的那几天

星期六 二月 24, 2007 9:26 am

2004年夏天吧,应该是八月份,我们到青海去。飞机在西宁机场降落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青海省博物馆的几个朋友等在那里。看到西宁机场,我吓了一跳。这么简陋的建筑,出发、到达厅像工厂临时搭建的饭堂,很小。
老李事先并没有告诉我们是这样安排的。一下飞机我们就上了中巴,一路往玉树赶,在西宁并不停留,回头再来西宁。
这个安排节省了时间,但忽略了一点,我们第一次上高原,需要适应一下。西宁海拔2100米,应该停留一晚或一天,再往高海拔地区,这样对人的健康有利。
在车上他们准备了氧气瓶(事后证明这个安排几乎就是救了我的命),黄瓜,抗高原反应的药物等。我很快睡着了。凌晨三点车停在了一个小餐馆,每人吃了稀里糊涂的一碗面。在这条路上,能有个餐馆就不错了,别的都没法挑。明明是夏天却冷得直抖,幸亏带了冬天的衣服,赶紧穿上。这个时候也还没什么严重的反应,据说海拔在三千多点吧。

天亮以后,中巴车继续以80码的速度在高原的简易公路上疾驶。从资料上看这条路显然比去西藏的那条路要好得多。早晨清冽的空气里,我们像在平原上走。草原是平坦广阔的,山离我们至少在五公里以外,而且并不高,但有一股远古洪荒的雄浑森然之气。
中间停下来休息时,我们下来走走。我这时并没有什么太难受的感觉,只是脑袋略有点晕。我还以为是一夜没睡好的原因,不以为意,还跟老刘跑到100米外的藏民的蒙古包里,给他们拍照。有两个藏族的年青小伙子披着黄军大衣,只会说一两句汉语,大家只能笑笑,不能作过多的交流,他们居然还打着手势说让我们把照片寄回来,我不知道寄哪里,难道寄到这四处流动的蒙古包吗?他们也说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我估计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午饭后我开始感觉到非常难受,司机老王说这儿海拔大概在4000米左右。手指甲和手掌心都从红变青。我说这就是青海之所以叫青海的原因吧。过了一会儿就没有开玩笑的力气了,吃了水果,没有什么效果。现在回忆起来,那种难受之感已有点模糊,但仍心有余悸,那种极端痛苦和恐惧的状态印在心里抹不去。几乎奄奄一息,闭上眼睛不敢看窗外,魂魄似乎正被一点一点地抽去。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睡着了似乎会好一点。硬撑着不吸氧,因为两位50岁的老先生都没吸氧,我一个年青人怎么吸氧呢?后来有人告诉我,其实高原反应是不一定的,有时身体越好的人,反应越强烈。
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难受而醒的。我觉得几乎快完蛋了,在大家劝说下,我开始吸氧,其实这一瓶氧气后来没有人吸过,成了我的专利。
生平第一次吸氧,觉得有点奇怪。氧气刚进鼻子的时候,略有点刺鼻,一会儿就好了。有了氧气,就像一个快饿死的人有了一口饭,很快就不一样了。我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下午四点左右,车在一个小地方堵住了,本来高原行车,前后都很难看到车,偶尔有车迎头会面。这时却排了一个500米以上的长龙。到前面一看,原来有一段路面被小溪水冲坏了,而这段偏是个小涵洞,有一米多深,车是过不去的,有一台修路车,挖土机在那里折腾来,折腾去,总也弄不好。我们下了车,顺便转转,这里只有一两户人家,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热闹吧。公路边上有一个小山包,我吸了氧,似乎有了精神,还跟老刘爬了20多米上去,拍整个堵车和抢修的场面。
山坡上那户人家,跟一般牧民不同,用土坯建了茅屋,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在那里摇头晃脑前前后后地乱跑,他们当然没有高原反应。给他们拍照片,他们就停下来笑,可惜没有东西送给他们,他们也不跟你要。
他们家养了两只藏敖,凶悍无比。我一接近,它们就狂吼、狂冲,简直有天崩地裂之势,这种犬身高体壮,重的有100多斤,跟一个成年人差不多,不要说人,连虎、狼都怕它。高原上没有虎,但狼群是很多的,有了它,狼就不敢来吃羊。在高原上,经常有这样的场景:主人将摩托车放在一边,(路好了,不再骑马)躺在地上睡大觉,数以百计的羊群由一只藏敖看着。它很负责任,哪只羊走得稍离队伍,它就冲过去把它赶回羊群。狼绝对打不过它的,所以狼不敢冒生命危险来吃羊。而藏敖只有主人把羊宰了给它吃,它才吃,绝对不会自己擅自去吃一只羊。它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我看过警犬和公安一起埋伏时,警犬绝对一声不吭,那种担心它会暴露的想法是多余的。它们除了不会说话,什么都明白。多可爱的动物啊,忠心耿耿,所求不过一餐,难怪人类那么喜欢狗呢,狗死了,比一般的朋友死了都伤心。一般的朋友哪有狗这么忠心,这么永不背叛。
可能是走了点路,我又难受起来。跑到车里去吸氧。这时有一辆越野车,从河滩的乱石冲过去了。所有的人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时只恨我们开的不是越野车,要不然也可牛一把。有个妇女,抱着孩子,看到我们的车停在离河滩很近的地方,以为我们也能过去,就过来求着要上我们的车。她说是四川人,大巴堵在后面,她的孩子才一岁,来看做建筑工人的老公,现在孩子有高原反应,非常危险,她要赶紧去玉树救孩子。司机可能是见惯了,不同意她上车。博物馆的李扬心中不忍,(毕竟女人更有同情心)正在犹豫,我忍不住发话了,我说就让她上来吧,有什么关系。我一说话,司机当然就不说话了,我毕竟是从广东来的贵客嘛。也许司机呵斥她,就是怕我们不愿意。
她上来后,大家拿东西给她吃,又责备她不应该带这么小的孩子上高原,后来有别的车能过去,赶紧让她跟那辆车走了。
听说这里已经堵了很久了。因为赶上赛马节,有一位驻西宁的新华社记者也被堵在这,发现没人管,马上向上反映,玉树州长从西宁赶过来才解决问题。

五点多快六点的时候,路终于修好了,由于时差关系,这儿九点天才黑,所以大家赶路还是没问题。
海拔越来越高,吸氧也不行了。我只能闭上眼争取睡着,睡着会减轻症状。朦胧中感觉上山,有人说这里是5200多米的山口,又感觉下山。一下就到了2000多米的地方,我也好一点了。路边沿着山脚下的谷地,是一条河,有十几米宽。这里的山就跟湘粤赣没什么区别了,山陡谷深,植被丰富。他们说这是通天河,长江的源头。
好不容易在天快黑的时候到了玉树。
在一个象仓库一样的地方下了车,睁开眼,有穿藏族衣服的女孩早已等在那里。她们的个子都很高,而且汉语都很好。她们给我们献了哈达,告诉我们在北京待过。
上二楼招待所,我简直就象大病的人,每走一步都要歇口气。
我、老李、老刘三个人一间房,洗脸水在门口桶里,洗漱完的水倒到门口另一个桶里。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两块木板担着,中间的缝就是“出口”之处,阵阵臭气从下面传出来。冬天零下几十度那可怎么办?冻掉了最可宝贵的地方那可不是玩的。据说这已是玉树最好的招待所之一了,老外来了也只能住这样的,本来赛马节都没房了,还是找人才订到。因为平时没人来,所以招待所、旅店很少。
玉树虽说是州府所在地,实际上只是个小镇。有点象我小时候呆过的七十年代的县城。

青海省文物局的局长正在玉树公务,请我们吃饭。街口转弯处的这间饭馆应该也是个大地方,但吃的东西可不敢恭维。也许是我没胃口吧。
吃饭之前,先来了活佛。这活佛可不一般,是信仰藏传佛教的藏民心中的神。平时去寺庙,是不可能见到他的。宗教节日的时候,人山人海,他手里拿个小棍子,在每个人头上碰一下,被碰的人会觉得幸福无比,一年都会鸿运当头。
我们能见到活佛,是因为文物局局长的面子。而庙宇的维修资金,有赖文物局的拨放。活佛略胖,眉宇慈祥,因为天快黑了,还有点毛毛细雨,年龄不太看得出来,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寺庙一切费用主要靠信众捐献,在藏区,这数量是巨大的。但活佛坐的并非什么名牌越野车,只是最便宜的五万多人民币的长安小面包,四、五个随从跟着他一起从车上下来。他们个子都挺大,显得车太小太挤了。
活佛给我们每个人脖子上挂了哈达。刚才那两个女子给我们献哈达,是举到自己眉毛这么高的,而活佛给我们挂哈达,象授勋一样,只举到自己肩膀那么高
文物局长说我的身体反应很强烈,活佛于是走过来,用他的额头碰了碰我的额头,说:“把我的福气传给你。”这种待遇可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活佛当然不会跟我们一起吃饭,毛毛细雨中带着他的随从,开着那辆我担心随时会抛锚的小面包匆匆地走了。临走时按照汉族的习惯说了句客气话:“到我家去玩”,活佛是有家的。我感慨活佛的聪明,以及在细微之处赢得别人的谦和。
我简单吃了几口,就撑不住了,先回房休息。他们回来后,看我还在吸氧,都有点紧张,问要不要去打吊针。又一想诊所肯定关门了,因为我有些感冒及气管炎的先兆,就赶紧去药店买了些药回来吃了。

不知道是睡了一夜有点适应的原因,(玉树海拔只有2900米)还是活佛的法力,总之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已经不太难受了。于是我们一起去赛马节现场。
路上经过一所小学,看到藏族的孩子们在踢足球。他们从小生长在这里,怎么奔跑都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去到平原,他们也会因为晕氧而倒下,跟我一样。
赛马节放在两座高山之间的草原上,有一条浅浅的溪水流过,马和摩托车都可以从溪水以及水中的乱石上走过。这里无所谓什么路,地势很平坦,怎么走都可以。
这块草原大概有几十个足球场那么大,都是矮小贴地的草。人走多的地方,只有土而没有草了。山很高大威严,不象南方的山体积小,线条柔和。
今天阳光很好,上午十点钟,也不冷,气温大概在十八、九度。
草地一侧搭建了一个临时的主席台,照例又是一些领导之类的要讲话。周围有许多临时的帐篷,卖一些小商品,许多孩子们正等待着,准备跳藏族风格的集体舞,嗓音高亢的本州民间女歌唱家正在通过扩音器唱藏族歌曲。
各种各样的人都来了,有喇嘛,也有远道而来的道士,有外国游客(大概有一、两百人),有难得露面的漂亮的藏族世家女子,皮肤比一般藏民要白。
藏族女子都很高,大概都有1.7米左右,五官轮廓都很清晰。后来听青海博物馆的人说,藏族在远古与日耳曼人(即德国人)是同一祖先,后来迁移到青藏高原。
以前都说藏族人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结婚、死亡。洗澡少,跟这里的自然环境恶劣有很大的关系。
这里高山缺氧,稍不注意患上感冒、肺炎之类的,就可能会送命。在远古时代,没有氧气瓶,没有消炎药,高原地区夏天洗澡也容易着凉感冒。
现在很多城里的藏民,已经向汉族学习,经常洗澡了。玉树就有澡堂。其实习惯的改变是很容易的。

中午吃饭,我们找了一个长满树木象植物园一样的地方,有几十亩地大,里面有一个象大排档一样的餐厅,都在室外吃,有遮阳伞,空气很好,阳光也很温暖。这在高原上可是不容易见到的,只有在玉树这种不到三千米的河谷地带才有。感觉象是在莫斯科郊外。
但端上来的大块羊肉实在无法下咽。没有任何配料,没有油,没有辣椒、盐,就用水煮熟,要用刀一片片割下来吃。羊羶味实在太大了,没有办法吃。我一贯以什么都吃而著称,什么广东菜、湖南菜、江苏菜、福建菜、泰国菜、印度菜、西餐,没有我不爱吃的。但在这儿,我第一次饿肚子了。一桌的人,也都吃不下。我都吃不下了,他们还能吃吗!幸好我买了一只西瓜,大家就以这只西瓜充饥,倒也不错。

吃过饭,去看天葬台。半路上在一个峡谷(公路从峡谷穿过)一侧的山坡上看纪念文成公主的庙。据说文成公主入藏曾在这歇过脚,但也有人说文成公主走的根本不是这条路线。古人的记载总不能写详细一点,害得后人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争论。他们那时节奏慢,文职人员又很多,朝廷的奉禄供养着,不知整天在干些什么。这一路每天详细地写个日记,都经过哪些地方,叫什么名字,自然地貌和社会状况怎么样,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啊。可能他们觉得这些细节不重要,但历史如果失去了细节,就变得干枯灰暗,了无生气。而其实历史本身并不是这样,它跟我们一样,每天在生活、时间的河流里顺流而下,每分每秒都由细节构成。每个历史人物都活过,青春过,美好过,爱过,希望过,每个细节加在一起,构成了他们的生命。
我从小喜欢历史,是因为我总在那些枯燥的记载背后,想象它们的细节,总是脱不了文学的这个角度。有时一两句话,能让我掩卷沉思或遐想一、两个小时。那时我看书总喜欢在屋后安静的地方,有树有草,有各种植物和花。有时候在水边,旁边就是农田,但我在荫凉的地方,因为看书不能有太阳直射光。这当然不是在天气冷的时候,为了有一块空地,还要花点力气除去杂草……几乎每个暑假我都是这样度过的。现在想起来,这种生活是多么地惬意啊!
文成公主当年生活的细节是怎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了,这是文化的一大损失。只有几个庙,跟菩萨一样大同小异的塑像,总让人觉得有很多遗憾。当然翻开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这样的遗憾太多了。1300多年过去了,长江的中下游上演了多少故事,变化太大了。而这个处于上游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在我看来,这正是它的价值之一,能让我们寻访到一些较久远的、被时间保留下来的东西。

通往天葬台的路,确实太美了。山脚下的草原上,几米宽的溪水浅浅地流过,溪边开满了野花,奶牛在吃草,偶尔有一两个人赶着十几匹马构成的马队慢慢越过溪水而去。草原上没有什么人迹和遮拦,溪水自然形成的弯曲非常优美,能让人想起“少女”之类的词。远处是连绵的群山,天特别地蓝,有大朵的白云,阳光很温暖……太象梦境中或诗歌里的标准理想了。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做天葬台,显然是把天葬看得很神圣很美好的。
天葬台在一个开阔的有缓坡的小山顶上,并非什么悬崖绝壁之类的,车可以一直开上来。旁边有一些精致的祭拜的屋子,点着长明灯,有很大的转的经幡,我们每个人都转一遍,李扬说转一次就替亡灵超度一次。有两个老人在天葬台上面的山坡上坐着,手里不停地转着金属的小经幡,看见我们就笑笑,也不说话。我们拍照合影,他们都温和地听任,但就是不说话。
天葬台就是几块麻石铺就的地面,隐约有血腥之气,也许仅是心理作用。其实人也是动物之一种,菜市场的宰猪杀羊不就是这样吗。同行的青海博物馆的人讲,藏族人10岁以下去世,就放在水里漂走,回归大自然,所以他们一般不吃鱼。其余的人就在这样的天葬台,由老鹰吃了去。因为鹰吃不了那么大块的人,就砍成小块给它们吃,认为可以将灵魂带到天上。如果那几天老鹰恰巧较饱,不来吃,人们就会认为死者生前干了坏事,家属是要蒙羞的,只能转到另一个天葬台了。
这只是一个民族的风俗而已,其实更接近大自然的法则。在自然界,一种动物死了,由其它动物来吃,构成了一个良好的食物链和循环,用自然的方式来净化。当然如果是恶病死亡的,也许会形成瘟疫。不过一般不同动物之间的病是不传染的。总之它与别的民族土葬、火葬、悬棺一样,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我们脱离自然久了,觉得它很神秘,又有几分恐怖。
那天下午天上硕大的白云和投在山坡上的影子,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要离开玉树了,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来了。中国很大,世界也很大,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这里的人和我们一样,在太阳底下有着自己的生活。
天不亮就起床,上车就闭上眼睛继续睡。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五千多米的那个山口。仗着有点适应,我们都下车拍照留念。司机急得喊:“只能两分钟,不走有危险。”果然,虽然穿着大衣,下车还是冷得直抖。赶紧上车,还是恶心得吐了。司机赶紧开车。我闭上眼吸氧。
车沿着盘山公路往下开,对面的山梁离得很远,非常壮阔,转弯的地方还有河流形成的大块的河滩,好像是沙滩,可以踢足球、赛马。周围的景象让你不觉的在这么高的海拔上,只是山上只长草不长树,能让你隐约想起这是青藏高原。
在这五千米的地方,依然有账篷,有羊群,升起了炊烟,还有人用高音——就是我们常听西藏的歌手唱的那种,简直跟海拔一样高——在唱歌。天哪,我们拍张照都受不了,他却像在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厅,自鸣得意。我们那天吃的羊肉,就是这种吸氧少,吃高原草的。不过可能做的方法的问题,实在没法吃啊!看来我们早已被文明给退化了,五千年后人类又该当如何呢?

以前在青藏高原,蔬菜很少吃到。当然现在交通发达,不成问题了。其实藏民用茶和奶混在一起饮用,可以得到多种维生素,解决没有蔬菜水果的问题。历史上汉藏贸易,茶叶是最主要的。那时只要一停茶市,藏人就要求和了,类似今天的经济封锁。
经过我们来时受阻的地方,现在知道叫清水河镇,离那个地方不远就是镇子。在这里吃午饭,只有很简单的家常菜,三四张桌子的小排档,再没有更好的饭馆了。我穿着军大衣,厨师却穿短袖,问他冷不冷,他说不冷。他来自四川,我把他拉到外面照了张合影。
从清水河到彩石峡,景象很壮阔,让你想到史前时期、恐龙时代。一眼可以看到天尽头,略有些弯曲的双车对开的简易公路在前面延伸到天边。两边都是比路基低的原野,长着很少的草,天边是连绵无边的不高但雄浑的山,几乎看不到动物,只是我们这条路上,偶尔有一两部车对开过来。这里大概从清水河到彩石峡,景象很壮阔,让你想到史前时期、恐龙时代。一眼可以看到天尽头,略有些弯曲的双车对开的简易公路在前面延伸到天边。两边都是比路基低的原野,长着很少的草,天边是连绵无边的不高但雄浑的山,几乎看不到动物,只是我们这条路上,偶尔有一两部车对开过来。这里大概海拔在3000多米,非常荒凉。有时候过一座山,就会有长得好的草原,藏民放牧着羊群。他们一般开摩托车,看羊的事让藏敖去做,自己在账篷睡觉。

在玉树的时候,曾经看到很多藏敖,各个品种的,个子有大有小,大的60公斤以上,都很凶猛傲僻,与一般狗的乖巧大不相同。
大概在彩石峡和温泉峡之间,过一座山时又上到4000多米,可能有4300-4500米,下起了雪珠。这里的草长得与别处的不同,墨绿的,每棵有巴掌大,但不成片。依然有羊吃草,看到下雪就在山壁上半尺宽的凹处躲着。
温泉峡过了是河卡镇。这里的许多峡谷就跟《国家地理》杂志上的差不多。青藏高原,是地理的一大奇观。
河卡镇过了是海南州,这里是司机老王的家。这里已是湟水流域,主要是汉族人居住。基本上像一个小镇,当然要比玉树、清水河、河卡镇要好得多。

要到西宁的时候拐向青海湖,在路上看到远处的雪山,而离湖不远是大片的油菜花地。江浙油菜花是四月份开,现在已是八月份,整晚了四个月。
青海湖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听说这里的鱼原来很多,因为受藏风俗影响,没有人吃。但大跃进后闹饥荒,活命要紧,什么也顾不上了,这里的鱼因此救了不少人。

越近西宁,草场越好,也出现许多树庄,跟内地几乎一样。
西宁比内地的省会城市略小些,比一般中等城市要大些。青海省总共五、六百万人口,绝大部分集中在西宁,但还没有深圳人口多。
各个州的领导其实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西宁,西宁郊区的许多别墅,都是有钱的藏人买的。他们当然是很汉化了。
西宁街上的饭店,像样一点的,装潢与广州珠海的都没什么区别,菜也做得很好。只是他们劝酒比较吓人,不是一杯杯地喝,而是拿一个盘子,倒上六、七杯,一次喝六、七杯。这里的白酒很好喝,可惜我高原反应让身体很差,虽然西宁2100的海拔让我已没有什么感觉,但还是不能喝酒,当然也少了一劫。
这个反应让我回到珠海后一个多月都没恢复过来,并引起了慢性支气管炎,到春节前还时有发作,后来服用虫草胶囊,才彻底治根。
在西宁呆了两个晚上,参观了青海省博物馆和郊区的一个寺庙,跟几个馆长做了一番交流,这次青海之旅就这样结束了,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去。

请使用以下网址来引用本篇文章:

http://coviews.com/trackback.php?e=2892
1页/共1
作者 留言
这篇文章没有任何回响。
从以前的帖子开始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