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浦
新编九场京剧剧本《胭脂》 第六场：门生再审
星期五 五月 09, 2014 2:03 pm
第六场：门生再审
时间：紧接上场
场景；同第三场
〔大幕拉开。
〔鸣锣开道声中，济南衙役、童儿前导，吴南岱上场圆场。
吴唱：【西皮导板】
秋风送爽碧云天，
【西皮原板】
警世傲霜黄花地。
报国为民作表率，
慎思守志铭心底。
任它一笔糊涂账，
解来全不费功力。
稳操胜券撒下网，
擒拿真凶占先机。
〔胡图和东昌衙役急步上场。
胡：不知知府大人驾到。卑职迎接来迟，伏乞恕罪。
吴：罢了。贵县请啊——（径直步入大堂，坐在正中），胡大人，你也坐啊。
胡：府台大人在此，哪有卑职的座位？
吴：有事动问，只管坐下。
〔东昌衙役搬来一只座椅，胡图在一旁坐下。
胡：（擦汗）不知大人光临，有何训诫？
吴唱：【西皮原板】
日前行文到济南，
欲要求教解疑难。（胡图接白：卑职不敢。）
可曾仔细看供状？（胡图接白：自然仔细看过方能上报。）
内中藏有巧机关！（胡图接白：啊！卑职无能，请府台大人指教。吴南岱接白）
你自己再去看来！
〔吴南岱让童儿把卷宗交付胡图。
〔胡图颠来倒去，还是看不明白。童儿取回卷宗放在公案上吴南岱面前。
胡：这，这巧机关在哪里呀？
吴：你且听了——（接唱）【西皮二六】
鄂秋隼供词内设下谜团，
可惜你云雾里不识庐山。
若非是捐班换得前程来，
枉为你两榜出身父母官。 （接白）
夜间探望姑母回家之际谋奸拒杀——可有此供词？
胡：（继续擦汗）大概，大概有，（吴南岱插话：你可仔细了！）有，有，有有有！
吴：既曰夜间探望姑母回家之际，可曾传唤鄂秋隼的姑母到堂问话？
胡：没，没，没有。（还想狡辩）不过，姑母侄儿本是亲戚，说不定有包庇之嫌，作不得证，不问也罢。
吴：哼，一派胡言！来啊——念！
〔一衙役应声而出，递上证词给童儿。
童：鄂秋隼姑母及其左邻右舍证词——那天他姑母生日，做侄儿的特来祝寿。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不及回家；就住在姑母处，天亮之后梳洗已毕用过早餐方始拜别姑爹姑母，与乡邻作别。
吴：着啊——试问，鄂秋隼他如何能在拂晓之前摸黑逾墙持刀杀人？
〔胡图站立起来，不住颤抖。
吴：如此重要证据，你竟然置之不理不予详查！
胡：卑职，卑职有错。
吴：有错？！再来传唤胭脂上堂！
〔一衙役下场，引领胭脂上场后归位。
女：民女胭脂拜见知府大人，知县大人。
吴：起来回话。
女：是。（胭脂起身）
吴：那日知县审理，你曾在堂上说过哪句话来，胡知县听而不闻？
女：胭脂闻声心存疑惑，曾对知县老爷要说，恐怕不是接过传送绣鞋之人。话未说完，就被喝断。
吴：（对胡图）可有此事？
胡：我，我记不清了。
吴：嘿，人命关天，如此掉以轻心！
胡：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吴：撤座！
〔一衙役将座椅搬走。
吴：（暗示童儿）胭脂姑娘退下。来啊，带鄂秋隼！
〔童儿引领胭脂下场。一衙役下场引领鄂秋隼上场后归位。他仍然戴着锁链镣铐。上场后一头跪倒。
生：生员，（苦笑，摇头）哦，被革生员拜见大人。
吴：鄂秋隼，你且听了——（鄂秋隼这才发现堂上有两位大人）你谋奸拒杀的案卷已移送济南府衙，本府再审，你要实话实说！
生：敢不从命。
吴：案发当日，你何时到家？
生：回大人，我祝寿在姑母家住了一晚，因有蒙童课读，这才匆匆赶回，到家已是日上三杆。
吴：再来问你，你与死者之女胭脂可曾交谈？
生：从未交谈。
吴：好！业已向胭脂证实，索取绣鞋另有他人。你既无可能在凶杀现场出现，又不会在现场失落绣鞋。实属错判，本府确认你无罪，当堂释放。
〔衙役来解下锁链镣铐，鄂秋隼感恩不尽连连叩首。
生唱：【西皮流水】
不承想茫茫黑夜见光亮，
几承想奈何桥上又回阳。
谢大人雪沉冤功德无量，
愿大人到来朝入阁拜相！
吴；慎思守志，做人根本；报国为民，为官之道。你不必谢我，回头倒有一个该谢之人在等你。再是，你的秀才也被错革，我会行文学政即日恢复。须知秀才乃宰相之根苗，岂可轻弃。速速去吧。
胡：（迫不及待）啊呀，大人，放走了他，没有凶犯，如何结案？
吴：哼，你给我等着！
〔鄂秋隼再次拜谢后下场。
吴：来啊，传宿介！
〔一衙役引领宿介上场。
宿唱：【反西皮摇板】
难道说东窗事发？
难道要验真辩假？
云龙子测字不准？
春兰她拦阻不了终成虚话！
〔宿介当堂跪下
宿：生员叩见府台大人。
吴：秀才起来问话。
〔宿介起身，站立一旁。
吴：在本府面前，需得实话直说。
宿：晚生知晓了。
吴：你可认识东昌一位寡妇王春兰？
宿：回大人，她是我的表妹。
吴：王春兰和卞牛医之女胭脂可是熟识？
宿：她二人乃是闺中好友，情同姐妹。
吴：那你可知王春兰意欲与她做媒一事？
宿：原来府台大人要问此事？且听晚生从头道来——（接唱）
【西皮二六】
鄂秀才偶行过卞家门首，
胭脂女爱慕他潇洒风流。
春兰她愿作伐要我援手，
只为我与鄂生同年好友。
却不料他推托家境贫困，
或许是人腼腆不好开口。
故而我挺身出李代桃僵，
向胭脂去表态信物干求。
为的是将绣鞋转赠于他，
好促成这一对美满佳偶。
见表妹谈起了这桩美事，
谁料想鞋失落莫展一筹。（接白）
门前院内到处寻找还是不见绣鞋，于是只好再图良策。
吴：那后来呢？
宿：后来嘛，我早就有约和同好一起到济南游玩去了。
吴：何时离开东昌？
宿：就是失落绣鞋的第二天上午。
吴：那当晚你在何处？
宿：我，我——（背白）当晚我和春兰在一起，这，这么好说呢？（搓手，下了决心）我是和我表妹在一起。
吴：也就是说只有王春兰才能证明你当晚的下落？
宿：正是。
吴：（对侧幕内）童儿！
〔童儿应声上场，后面跟着胭脂。童儿归位。
吴：胭脂姑娘，你可曾辨认？
女：回大人，那晚隔窗来索取信物的正是此人。
宿：（抢答）我不是早就承认了吗。
吴：胭脂姑娘退下，刑房去留下证词备案。来啊，传王春兰！
〔一衙役下场，引领王春兰上场后归位。王春兰跪下叩首。
兰：民妇叩见府台大人。
吴：起来问话。
〔王春兰起身站过一旁。
吴：王春兰，我来问你——宿介言道，他接过胭脂绣鞋之后，又不慎失落，可有此事？
兰；回大人，确是四处寻找不见踪影。
吴：他说当晚是和你在一起？
兰：（背白）啊呀，这，这，这怎么好和堂上说呢？（以袖遮面，沉默不语）
吴：虽说此事有关风化，却更事涉命案（宿介王春兰都吓了一跳），不要害羞，照实说来！
兰：（轻声）是。
吴：昨日你等二人可曾算命测字？
宿/兰：（背白）哎呀，这，这怎么也让堂上知道了？！（回禀）确是。
吴：尔等抬头来看，我是何人？
〔宿介王春兰同时抬头直视，同时哎呀一声，跌倒在地。
宿/兰唱：（同时）【西皮散板】
哎呀，不好了啊——
知府曾乔装改扮来私访，
我二人心怀鬼胎（他）全知晓。
吊桶落在深井内，
难以打捞如何好？
他告诫恪守本土有机巧，
为的是唯恐宿介我/他外逃！（接白）
青天大老爷在上，绣鞋确实失落，宿介我/他也确是不可能再去卞家谋奸拒杀！
吴：哼，想你二人乃是表兄表妹，又有作奸犯科情事，如此相互作证何能采信？
宿/兰：府台大人，实在是冤枉啊！
吴唱：【西皮流水】
口口声声叫冤枉，
其实句句是虚妄。
索取绣鞋为试探，
冒名顶替专说谎。
早就犯下风流债，
睹物思人失心防。
先已明面修栈道，
既而再谋渡陈仓。
欲念难按逾墙去，
被阻拒奸逞凶狂。
佯作镇静去远游，
闻说结案回东昌！
〔宿介王春兰抱头痛哭。
兰：表兄，都是我害了你啊——（接唱）【反西皮散板】
懊悔有热心肠你我去作伐，
摊上这冤枉事人命比天大。
【西皮流水】（慢起）
失落绣鞋怎分辨，
无有人证难自拔。
原本想守孝三年可再醮，
你和我青梅竹马胜结发。
万一你不幸赴泉台，
春兰我誓言不再嫁！
宿唱：【西皮散板】
闻听表妹一番话，
肝肠寸断泪空洒。
【西皮垛板】
两心坚守守不成，
还劝你莫把我宿介【叫散】来牵挂！（接白）
常言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事已至此，晚生只求不要牵连他人知情不报，还请先行释放鄂秋隼！
吴：何需你来提醒！既愿招认，当堂画供！本府法外开恩，此事与你表妹无干，其他情事一概不予追究。
宿：（洒脱地）多谢大人。（画供）
吴：将王春兰带下堂去。宿介收押，即日行文学政革去秀才！
〔王春兰一步三回头地被带下堂去。宿介戴上锁链镣铐也被带下堂去。
吴：东昌县听了！本府将案卷递送刑部，同时要向吏部申报你的渎职和贪污受贿恶行，你回去听参吧！
胡；啊呀，大人哪——我审案是有犯错，可这贪污受贿完全是冤枉的啊。
吴：嘿嘿，又多了你一个喊冤枉的哦。
〔吴南岱走下座位拂袖而去，胡图颤抖不已。
〔二道幕下，毛大上场。
毛：（擤一下鼻子耸一耸肩）嗨嗨，想不到啊想不到！本来有了一个替死鬼，现在又来了一个新的替死鬼。原本还准备到啥地方躲一躲避避风头，这下子笃笃定定高枕无忧。济南知府行文刑部，批文一下，宿介喀嚓一声问斩，天下太平。啊呀，天下太平太太平平。居然我的运道会得介好，让我马上去赌场里博上几把。用不到出老千，照样筹码滚滚而来堆积成山。是了，待我走起来啊！
〔毛大屁颠屁颠地下场。
〔大幕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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