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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余秋雨——闪评《何谓文化》

星期三 五月 01, 2013 8:13 am



何谓余秋雨——闪评《何谓文化》         

                ·吴拯修 ·

  环顾今日书海,余秋雨的新作《何谓文化》竟如泥牛入水悄没声息。虽然余
秋雨在自序中“均祈教正”,但是连当年出词慷慨的“表扬家”如今也开始爱惜
自己的羽毛不置一词;真正的“批评家”也终于领悟于光远先生早些年说过的话,
“再批评余秋雨,会降低自己的身份”;甚至连那几个“职业诽谤者”或“咬余
专业户”——虽然余秋雨在《何谓文化》中还长戚戚地记挂着他们——也懒得动
笔“诬陷”,兼带到“境外诽谤集团”领取一点“出场费”了。

  《何谓文化》不是《文化苦旅》,杯底残酒已不像第一口那样甘美,昔日辉
煌的散文大家正在忍受晚景凄凉的煎熬。不管是赞扬还是批评,正如上海某大报
副总编所言,“现在大家都知道余秋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不值得认真对
待了。”文化界集体无意识地失去了和耍泼牛二一起玩的兴趣。当余秋雨“判定”
全世界都在嫉妒他、诽谤他、甚至无端诬陷他时,已经没有人在乎他了。

  虽然“评论坏书有害人品”,但是打扫卫生的事总得有人做。既然专业评论
家们全都歇着,且让我这个非著名非文化人寻个空档絮叨几句,闪进文坛评论一
下文化界对之不屑一顾的《何谓文化》,是谓“闪评”。

  尽管余秋雨声称他在《何谓文化》中用“最诚恳、最隆重的方式” “全面
解释文化究竟是什么”,欲使天下人昭昭。余秋雨甚至还自打满分:“对文化的
回答已经相当完整”(《何谓文化》,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10月,自序P5。
以下引用该书仅注页数)。但我必须承认,愚钝如我,与向余秋雨请教什么是文
化的那“五六个文化厅长”一样,依然昏昏于十里浓雾中。我读该书的唯一感受:
文化是个纲,纲举目张,应该月月讲,天天讲。谁是“中华文化忠诚的阐释者”、
当代“文化旗手”?舍我其我,非本余姓大师莫属。

  虽然在《何谓文化》中我们没有看到“何谓文化”,但我们却看到了“何谓
余秋雨”,因为正如法国著名作家米歇尔·福柯所言,“你以为你在说话,其实
是话在说你”。《何谓文化》就是余秋雨的“话”,那么,它是怎么“说”余秋
雨的呢? 是这样的:

  它“说”,他是一个自我夸扬,无限拔高自己的人。

  余秋雨告诉读者,他在国外的三篇演讲的第一篇,是“我在境外一所大学获
颁荣誉博士称号后的学术演讲。听讲者除了广大师生外,还有获颁荣誉博士称号
的那些第一流科学家。因为是向科学家论述文化,因此力求讲得严密、干净、周
致”(自序P2)。余秋雨通过“除了……还有……因为”的句式转换,把他对
“澳科大”学生的演讲变成“因为是向科学家论述文化”,这就把听众偷换成了
“那些第一流科学家”;而袁隆平、钟南山等人,也从去澳门接受获颁荣誉博士
称号者变成了专程去听余秋雨演讲的主要对象。虽然“澳科大”也和中南财经政
法大学一样,是余秋雨讥讽古远清时所说的“非文科学校”,但在这个“非文科
学校”背手挺胸接受余秋雨文化训示的居然都是名闻遐迩的“那些第一流科学
家”,余秋雨的文化地位可想而知。有了“那些一流科学家”垫背,余秋雨对自
己演讲的评价自然是“严密、干净、周致”。

  人们无需细辨,余秋雨是否真的在他所说的那些场合作过如此这般的演讲,
虽然经验告诉我们,他往往分不清,什么叫杜撰,什么叫真实。至少我们知道,
其讲话水分之多是出了名的,比如在正文中,他自己写着《利玛窦说》演讲的场
合是东京的“世界文明论坛”,而在序言中,这个不知究竟是何级别有什么人参
加的“论坛”,被余秋雨嘴一歪就变成了“联合国世界文明大会”,论坛与大会
的区别不能以道里计,是中学生都能判别的。此类例子举不胜举,在此仅指一斑。

  至于每次演讲都有一个“第一”:“第一流科学家”、“唯一受邀的中国演
讲者”、“第一份有关文化的世界报告”(自序P2)云云,更是余秋雨“头牌欲”
的自慰式习惯性宣泄。

  余秋雨还把自己当成了“章鱼保罗”再世的预言大师。既然没有一个人肯出
来推崇,余秋雨只好自我吹嘘说,早在十多年前考察欧洲的时候,他就判定西班
牙、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四国会是“贫困国家”,每年必须接受欧盟的援助;
其中,又判定希腊社会已经“走向疲惫、木然,很容易造成精神上的贫血和失重,
结果被现代文明所遗落”。而且,他还判定欧洲很多富裕国家社会福利的实际费
用是一个难以控制的无底洞,直接导致赤字增大和通货膨胀。而且,中国居然还
有“好几位财经专家”就此谦虚地向余秋雨请教,“为什么能在十多年前就得出
如此准确的预见?”(P58)

  尤其耸人听闻的是,书中介绍,“二十世纪末,又冒着生命危险贴地穿越数
万公里考察人类最重要的文明故地,对当代世界文明作出了一系列全新思考和紧
迫提醒。作为国际间唯一亲身完成这种穿越的人文教授,及时判断了新一轮恐怖
主义的发生地,准确预言了欧洲不同国家的经济危局,在海内外引起极大关注。”
(该书插页余秋雨照片文字说明)就差没有说他曾经准确预测美国的“9.11”,
并准确提供本·拉登的信息了。

  这本披着文化外衣的书还“说”,余秋雨不仅是文化大师和经济超人,他还
是一个007式的人物:“二十世纪末,最后那个冬天。我考察人类古文明四万公
里,已由中东抵达南亚、中亚之间。处处枪口,步步恐怖,生命悬于一线”,
“还没说完,几个持枪的男人走近了我们。那是这里的黑帮组织。” (P170)一
个不折不扣的为了全人类的文化事业,不惜深入到世界上最危险的地区,和恐怖
分子斗智斗勇的英雄,赫然降临人间。

  在该书的作者简介中,还将余秋雨称之为“中国最值得尊敬的文化人物”,
是“文采、学问、哲思、演讲皆臻高位的当代巨匠”。“贴地穿越”,“全新思
考”,“紧迫提醒”, “极大关注”,“遥遥领先”,最、最、最,熟悉余秋
雨文笔的读者,应该能够确定,这个简介虽然署着别人的名,其实来自余秋雨。

  它“说”,他是一个自喷烟雾,狐假别人虎威的人。

  它的“自序”说,“这是本书中最让我动情的部分。一些已经离世的文化巨
匠,几乎用全部生命揭示了文化的深层奥秘。”(自序P2)细读余秋雨记述与这
些所谓“文化巨匠”的交往,给人一种自喷烟雾单边“贴”的感觉。余秋雨一一
历数上海已故文化名人巴金、黄佐临、谢晋等人,先把他们抬到天上,说他们都
是“人们必须抬头仰望”的“孤独的云霞”(P154),——且不说这些所谓文化
巨匠经不经得起仰望,单看其中的造神思想是何其衰朽——然后千方百计插进下
面的文字,狐假着他们的虎威:

  “爸爸(巴金)说,这个样子吃饭,在余秋雨面前丢脸了!”(P146)

  终于,巴金越来越衰弱……也不能再听我(余秋雨)的书了。(P151)

  经过多方协调,他(黄作临)和我(余秋雨)一起被任命为“上海文化界高
级职称评审委员会”的“双主任”。(P121)

  他(黄佐临)在信中快乐地说:“读完那本书(指余秋雨的《观众心理美
学》)才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在摸索着观众心理美学。”(P120)

  就在这时,他(谢晋)礼贤下士,竟然破例聘请了一个艺术顾问,那就是比
他小二十多岁的我(余秋雨)。他与我的父亲同龄,我又与他的女儿同龄。这种
辈分错乱的聘请,只能是他,也只能是上海。(P92)

  经过这一番勾兑,余秋雨的文化含量自然快速加浓。大树特树别人的权威其
实是为了树自己的权威,水涨船高,人们看到的,不是这些巨匠有多么优秀,而
是走在他们前面的余秋雨有多么优秀。于是,余秋雨就成了“文采、学问、哲思、
演讲皆臻高位的当代巨匠”。

  耐人寻味的是,在这个所谓的文化巨匠队伍中没有了余秋雨曾经常挂嘴边的
王元化先生的身影。当年余秋雨在《长者》一文中曾经尽情讴歌王元化,在《借
我一生》中说王元化是“与我有密切交往的前辈学者”(《借我一生》第319
页)。在余秋雨的笔下,他是王元化忘年交,是王元化的学术知音,王元化从认
识他的第一天起就对他极为赏识,直到去世之前,还发短信力挺他。但是,后来
《王元化、林毓生谈话录》披露了王元化并不认同《秋雨时分》,说它“胡说八
道的东西太多了” (转引自《中国文学网》,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主
办)。这一来,“大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曾经的上海“学术重镇”王元化
遂即被余秋雨开除出巨匠队伍。余秋雨甚至在《何谓文化》中还要借黄佐临之口
向王元化先生射出一支暗箭:余秋雨谴责“一些我们尊敬的革命文化人”包括王
元化转弯抹角地贬低黄佐临的重大贡献,“黄佐临先生曾小心地对我说:‘夏衍
气量大一点,对我还可以。于伶先生和他的战友,包括文革结束后出任宣传部长
的王元化先生等等,就比较坚持他们地下斗争时的原则,对我比较冷漠。’”现
在,王、黄两位前辈都像陈逸飞一样“已经去世,因此不能自辩”(P184),余
秋雨散布这些无可稽考话,不是对两位老人的“随意伤害”吗?其自我好恶之行
径,不能不令人齿冷,他还要与王元化先生论“气量”!

  为此而耿耿于怀的余秋雨把恩师王元化先生踢出局外,拉来一个写作组原来
的同事章培恒来充数。该章曾因在“致仕”问题上为余秋雨“硬拗”而在学界落
下笑柄,如今被余秋雨借一个无名无姓的“日本汉学家”之口戴了顶巨高之帽:
“章培恒教授是钱钟书先生之后最渊博的百科全书。”(P193)从而被余秋雨送
进了巨匠队伍。也许是连出版社都看不过去,在该书“内容简介”中又删去了这
个“最渊博的百科全书”章培恒的名字。

  好奇来自未知。对于已经清楚的事情,人们便不再有多大的兴趣,“余秋雨
与写作组”便是如此。如果不是余秋雨直至2012年10月出版的《何谓文化》中还
在不停地晃动搅屎棍,谁还在乎他的那些陈年往事呢?

  他在书中,不仅宣称“石一歌”是周恩来领导的,巴金也是写作组的,还再
一次把自己打扮成反对文革、反对四人帮的英雄。当余秋雨左手拍胸右手指天说
自己“在年轻时连王洪文的喽啰也不怕,连样板戏的霸权也不怕,连禁开追悼会
的命令也不怕”时,除非有比铁还坚硬的证据,思维正常的人是不会相信的。余
秋雨强加给自己的一切不实之词,其实早就在读者心中被推倒。

  无需煞费苦心地抬出故去的伟人,无需把所谓的“文化重建活动”说得天花
乱坠,也不必编造文革中依然文化成就辉煌的神话,让历史由历史学家去考证研
究。更不必用“文化不灭,中华不死”之类的大词唬人,余秋雨只需简单地告诉
读者,这个“文化重建活动”究竟如何与他“息息相关”。具体地说,比如顾颉
刚教授主持标点的《二十四史》、《中国历史地图集》、《英汉大辞典》(陆谷
孙主编)、《汉语大辞典》(罗竹风主编)等等,其中有哪一个字是余秋雨写的;
或者说,在余秋雨的所有“文革”写作中,有哪一个字属于“文化重建活动”,
请余秋雨用食指指给我们看!还有余秋雨所罗列的文物考古成果中,哪一件与余
秋雨有什么相干,也请亲口说给读者听!否则,就是拿月亮上的事来说地球,真
的很不靠谱。

  李白有诗:“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余先生当时就不是什么
重要人物,现在也没有人苛责他,何必提到历史的高度,拿已故总理说事,余秋
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它“说”,他是一个自我高贵,贬低别人的“巧伪人”。

  它宣称:“文化的最终目标,就是在人间普及爱和善良”。数不清的诽谤者
批评余秋雨,最终只是给余秋雨提供表现大爱和善良的机会。在他的笔下,总会
有人要出面为余秋雨抱不平出气,他也总是出来拦阻,以德报怨:谢晋对朱大可
的批评很生气,不让他参加研讨会,而每次研讨会余秋雨都提议朱大可来参加,
谢晋的小肚鸡肠衬托着余秋雨的大爱(P95);为了不伤害原来“石一歌”成员
现已年迈的“那些老人”,余秋雨不仅宁愿忍受长期的委屈而“放弃自辩”,甚
至“心疼”“那个北大学生”(指余杰),怕一旦说明真相会从政治上给他带来
“终身性的伤害”(P172);至于“一个在电视上讲《三国》故事讲得不错的文
人”(指易中天),虽然他“文笔远不如口才”,但他在“诈捐”事件中,“快
速推高了全国性的诽谤大潮”,“很多气不过的年轻朋友要借机‘教训’一下那
个讲《三国》故事的人,都被我阻止了”(P180),因为虽然“有助于我恢复名
誉,但极有可能对他产生巨大压力。”(P181)易中天真应该额手称庆,庆幸自
己邂逅了菩萨。

  没有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会说这些话,听了这种话,是人都会笑的。

  特别搞笑的事,发生在那个“咬”出余秋雨不少“文史差错”的“上海一个
姓金的人”(指金文明)身上。面对他“这样重大的刑事犯罪”,我余秋雨不仅
“没有起诉”,还担心他“存在精神方面的障碍”。(P196)下面的话尤其表现
余秋雨的大爱无边:

  在一个聚会的场合,上海长海医院的一位医生告诉我,这个姓金的人,腰椎
出了大问题,要动手术,正好由他主刀。我一听,连忙拜托他精心治疗,并说如
果在医疗经费上发生了困难,我可以支援,但不要告诉别人。

  日前,我专程去上海考察金文明的“出了大问题”的腰椎。这位“姓金的”
先生哈哈大笑,说真是白天撞见鬼了。他说他从来没有在什么长海医院看过病,
他甚至不知道长海医院在哪里。他说,他只是希望余秋雨能改正他曾经给其指出
的错误,以免误导读者。即使偷偷地改也行,当然最好能有个说法,比如在最近
新修订的书中,干脆不明不白地把有“致仕”那一句全部删去了,删去这个标杆
性词语,未免有负章大学者为之辩护的良苦用心。他说他的腰椎至今还是好好的,
说时他挺直了腰板,拉开衣服让我看他的完好无损的腰。他不喜欢余秋雨总在这
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上纠缠。

  余秋雨编造的这个故事确实太过诡异。金文明动手术,余秋雨买单,又不能
告诉金文明,这让医院如何操作?即使曾经有此一议,毕竟没有兑现,说了又有
什么意思?何况当时就说不要告诉“那个姓金的病人”,为何现在又嚷得全世界
都知道?

  它“说”,他是一个自我矛盾,出尔反尔的人。

  比如他说,他“对自己身边的一家老式百货商店进行了预测”,“早早地发
现了这家商店一位能干的年轻经理,觉得他就是前途,便进行了投资。”(P58)
但他在《我等不到了》中告诉读者的恰恰相反,是那位走投无路的经理希望余秋
雨投资,增加职工的信心,因为商店的职工都是他的读者。他还说,让他终于下
决心的原因,是因为当年这家商店的一位女职工卖给他棉衣!

  比如,为了把“诺而未捐受质疑,事后无奈捐图书”的故事说圆,他说当时
就拿出50万元人民币捐建三个图书馆,但是谁也没有告诉。又因为书要他亲手一
本一本挑,所以就没有到位。易中天说的“谁把公众当傻子,那他就是天下第一
傻”,指的就是这个。余秋雨的目的没有达到,却把金克林、黄育海出卖了,他
们当年为之辩护的信誓旦旦都成了不负责任糊弄公众的漫天瞎说。陆正伟的《巴
金:这二十年》有载,巴金祖籍嘉兴,他对嘉兴图书馆有许多捐助,但他坚决阻
止了嘉兴方面命名巴金图书馆。古人云“德比于上而知耻”,如果余秋雨能以巴
金先生为镜鉴,或许会“知”点什么。余秋雨能看到陆正伟书中的写巴金读《文
化苦旅》的情节,怎么就看不到嘉兴图书馆的事?

  比如:“作为一个文化创造者必须是善良的,绝不会伤害别人,指责别人,
而只会帮助别人”(P30);但是,“唆使一个在文革中还只是婴儿的北大学生
向我投污”(P167)不是在“指责别人”吗?他甚至断言,“中国文人则大多助
纣为虐,几乎所有后果最坏的谣言,都是文人制造出来的。本来,传媒和互联网
的发达可以帮助搜寻证据,克服谣言,但事实证明,它们在很大程度上反而成了
谣言的翅膀,满天飞舞。”(P19)这是“绝不会伤害别人”吗?

  比如他说:“作为一个文化创造者……不会假借‘民意”来遮盖自己在主体
性上的乏力。”(P31)但正是在同一本书中,他又说:“经过三次‘民意测
验’,我均排名第一,便顺势任命我出任院长。”(P123)“2010年1月,国
内……票选‘谁是你最喜爱的当代作家’,名列第一,且遥遥领先”,票选不就
是民意吗?

  比如他喜欢给别人开书单,其中有:“明清小说,真正的顶峰杰作只有一部,
是《红楼梦》,必读。”(P61)但是,几年前他曾经对台湾记者说:“红楼梦
其实并不像吹捧的那么好。作为小说来说,枯燥乏味,内容沉闷,前后矛盾,故
事单调,这些都是红楼梦的最大的缺陷。书里的诗词大多数都是抄袭明末江南汉
人名士的,诗词的水准也并不高。”(记者央学平台北报导,台湾《联合报》
2006年7月28日)

  尤其可笑的是,在《借我一生》中,他说在军垦农场劳动,他以罕见的劳动
劲头镇住了许多身强力壮的汉子,最终被选为副排长,曾经有过“与英雄没有太
大区别”的抗洪壮举。但在《何谓文化》中,却说:“在农场劳动时带头以身体
堵住洪灾缺口,至少有一半是绝望中的自沉”(P164)。其实,余秋雨当年的作
为完全是进步青年正常的举动,何必加以新的解释拔高自己呢?

  日前,笔者在上海资料中心看到一个材料,倒是能充分反映余秋雨当年追随
革命的风范。1968年12月,1968届毕业生开始分配工作,余秋雨越过戏剧学院工
宣队和上海大专院校毕业生办公室,直接写信给市委领导,要求下乡插队。此事
终于惊动了上海高层,市委副书记徐景贤作了批示,要毕业生办公室(下称毕办)
调查并提出处理意见。办公室的张永烈向毕办传达了徐的批示。毕办派朱裕林到
“上戏”与工宣队的徐昌明和学校的曹景于一起讨论了余秋雨要求插队落户的要
求,一致的意见是:余秋雨已去农场,变动起来比较困难,故不准备考虑他一个
人去插队落户。于是,毕办向市革委会工宣队第一办公室专门发文报告了他们的
意见。此事遂告作罢。

  须知上海当时对大学生并无插队的要求,余秋雨的行动与知识青年无奈申请
下乡决不能相提并论。余秋雨这一看似突兀的别出心裁之举,其实是深思熟虑的
“出位”行动。在当时的情况下,它只能是一次激进的表态,用当下的话来说,
是一场不失时机的“作秀”,一次包赢的下注。结果当然是不会让他一个人去插
队,但已在组织留下了进步的印象。退一步说,万一上面同意余秋雨一个人插队
落户,那么他就是大学生中的“董加耕”, 一个前途无量的先进典型,社会又
多了一个青年楷模。

  余秋雨现在显然忘记或者装作忘记他的要求插队的邀宠信了。但是,在对公
众开放的上海资料服务中心,人们还可以看到当年处理这一事件的历史记载档案,
题目是“上海市大专院校毕业生办公室关于戏剧学院毕业生余秋雨要求插队的报
告”。

  这也叫“绝望中的自沉”吗?

  在余秋雨那里,人们看到了,舌头真的是无骨的。

  他是一个自我夸扬的人,一个自喷烟雾的人,一个自我高贵的人,一个自我
矛盾的人,简言之,是一个M·斯科特·派克所说的“谎言人”。

  斯科特在在其著作《谎言人》中“提到……恶之所以毁坏生命,是因为它的
基础是埋藏在深处的谎言。这个谎言就是相信‘我没有任何问题,我的确很好’。
只有‘谎言人’(People of the Lie)才会这样看待自己。‘谎言人’就是向
自己隐瞒自己的人,他们并不知道真实的自己,却以为自己知道(在后面这一点
上,他们不同于精神病患者)。这条谎言制造出完美的幻觉,而这种幻觉滋生出
隐藏的恶。……他用隐藏问题来‘解决’问题,结果让真正的问题变得更糟。”
(见《爱灵魂自我教程·心理学与梦》,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12月出版,
239-240页)

  “从事文化,从诚实开始。”(P55)话,说多对有多对,可惜它只是“余
秋雨牌手电”的一柱光亮,但愿他在照亮别人的同时也能照亮自己。因为他从事
的正是文化,他缺的正是诚实。

  此前读到著名评论家家张闳评论余秋雨的话:“余秋雨:他不断地提醒人们
——文学不能这样。”(张闳:《被宠坏的一代》,2012年9月9日《钱江晚报》)

  张闳的话言简意赅,一剑封喉。


------新语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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