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栖枝
北美枫人物画廊
星期日 三月 26, 2006 11:01 pm
白水
小时候，总爱把冬天第一场大雪收起
小心翼翼
装进父亲暗色的小药瓶里
（因为母亲告诉我
昨年的初雪百病皆治）
然后虔诚的
藏匿
当我找到那场雪的时候
却发现我已忽略我整一个的青春
发现我丢了父亲
我郑重的倒出我的少年
看到那年的大雪
已然变成
一汪
纯白的
雪水
2006-1-22
《如果加拿大再冷一冷》
题记：我知道你不想让自己的心结冰。
白兄，如果加拿大再冷一冷
我想你一定穿上狐皮大氅
往南走
然后逆着地球的自转的方向
往西，跨过国际日期变更线
直走到日升鸡啼的中国
如果中国也在落雪，如果中国北部千里冰封
我会站在寒冷的风中
高高擎起我的手掌
而掌心向着一个万里逃难的
红狐
那么，我想你一定机敏的跳进我的手心
取暖
你知道么，白兄，我手心的那幅画
——那笼逼真的篝火
是吴道子馈赠我前世的真迹
2006-1-30
《晓鸣》
那鸡一叫，母亲就用簸箕盛粮食
先给你一根，再给我一根
碾棍
哥啊，我困，我说
我一说困，你就撅屁股，像匹小毛驴
那地球做的碾砣
不推自行，旋出呼呼的风声
谁知这一使劲，你就把自己推到了海外
这碾砣做的地球呵
哥在北美，弟在国内
一根碾棍走黎明
一根碾棍走黄昏
2006-1-22
石榴
春初我就取了那块石
把向西的果枝
压低
再压低
直低到地平线，随了夕日
向地球的后背转去
晓鸣兄，你就如此举手即摘、摘后即食
你这北美移民
亦不究这横空而悬的石榴
根扎何处
何人压枝
何人灌溉
压枝以何质地的石材
灌溉以何地脉的水
取牛肉之刀，剖圆为弧
一粒一籽
一行一列
嚼
和品
硕大饱满的象形字
酸酸甜甜的思想
你总夸，我的诗句
阴柔的汁液里
包裹着钙的核
你说这是倔强男人的倔强的骨头
你常常疑惑
石榴籽的晶莹，何以
不断的
渗着点点血红
那么，晓鸣兄，请你捡起
刚刚被你丢弃的那两块果皮
如切割之初
将它们仔细合拢
然后两手交合相捧
轻轻的触它的浑圆
触它表层的冷
是不是你已经感到它长长的一喘
它一喘之后的发暖、暖后的律动
人心一样的律动
正渐跳渐重
晓兄，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你摘取的
并非一颗平常的果实
是地球后背的那个困倦的人
解衣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也解下了累乏的心
并顺手挂上了
斜西的石榴枝
2006-3-4
和平岛
一束和煦的阳光
一片大大的太平洋
一座孤悬海外的岛
一所古久古旧的老庙
一位胡须过膝自己也忘记岁月的主持
敲
东
方
的
木
鱼
一笃一诗
一笃一词
2006-1-22
和平岛
那海水没了几没，淹了几淹，呛了几呛
于是你浮出你的手在大洋水面
浮萍一样，铺开
筑一座小岛
让栖居海外的乡音有了家乡
真的很好，用乳语
造一个宁静祥和的岛国
这里用泥土的碗盛粥
用竹子的长筷夹菜
用青铜的大鼎煮肉
用船形的卮饮酒
音乐和舞蹈自然不可或缺
那就击钟鸣罄
跳敦煌飞天
抑或吹箫
吹全套的清明上河图
抑或伴以羌鼓
吹全套的苏武牧羊
抑或弹琴，弹昭君怨
弹阳关三叠
荷叶一样，摊开你黄种人的手
铺在异域的大陆
并非语言的殖民，这小岛
完全是异域中的异域风景
你的手纹可以曲径通幽
沿此，可以一直向前
走进五千年的腹腔
2006-2-2
小霜
自从那年青莲眼花，把一庭院的明月
看作你
你就成了乡愁的代名词
于是你坐在加国的大街
吹箫
吹平湖秋月
哦，小霜，你苍凉的箫声
把广袤的北美森林感动得
眼圈通红
而大街上，人不敢走
那北纬66度以北，至今
积雪不融
2006-2-2
《雪泥》
梅花落地雪为泥
那是北中国的梅花盛开在
南半球的雪地
我想澳洲的袋鼠
一定神似中国画里的梅花鹿
十足的书卷气
旁边亭立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
已然换位于秀发飘逸的美女
她有林黛玉般的哀愁
读一句西厢
叹一句命苦
红日西下时，纤纤玉手
捡一柄花锄
葬落花
哪里是落花呵
哪里是花冢呵
这穹庐一样的突起
分明
是一部墨香浓郁的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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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诗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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