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浦

范迁(文取心):《桃子》(长篇小说)出版

星期四 十月 15, 2009 9:27 am



出版社: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出版日期:2008年
· ISBN:9787561344941
· 条形码:9787561344941
· 版本:1版
· 装帧:平装
· 开本:16
· 中文:中文


严歌苓:

认识范迁的人都知道他油画画得非常好,雕塑也极精彩。读他的小说,感觉是浏览一组组以文字为颜料和笔触刻画的人物肖像,这些人物也像他的油画和雕塑一样力度千钧,但又有颜料及画笔所不能及的内心轮廓,心理线条。
从他的长篇小说《错敲天堂门》和《白房子蓝瓶子》直到今天出版的《桃子》,范迁故事中的人物可以说是清一色的边缘,或说另类。失意艺术家,性错乱者,年轻的社会反叛者,甚至杀人放火的暴徒和罪犯。他的高明之处是以平常心去关怀似乎最不值得关怀的人们。以这种平常心,他让他的人物处在各种极致环境之中,由读者去观察人性是如何在外界的重压下扭曲和裂变,从而发生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他笔下的生活好似一场公平的游戏,你,我,他,我们众人,在现实对弈中,每个人只是棋路不一样而已,没有对或错,也没有高与下。某些人步步为营谨慎落子,某些人彷徨踌躇举棋不定,某些人偏听偏信毫无主见,某些人大砍大杀死中求生。人世如棋局,每个人的今天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过了汉界楚河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对于那些逸出社会的常规者,否定或肯定是道德学家的事,而范迁的小说抽丝剥茧,只是展露了人是如何地身不由己,如何地由一步转折导致了下一步转折,种种的一念之差聚集起来,让你看到每一个人生的形成都那么偶然,又那么必然。正像惠特曼的诗句:一粒沙子,也像一颗禽卵一样完整(直译)。
作为小说家的范迁,就像他作为画家和雕塑家一样,他的庞克组画与他雕塑的高尔基、托尔斯泰等文学巨人一样,渗透的是他的中肯关怀,忽略的是常规的正、负面评判。作为一个个体的人,所有的爱恋,憎恨,愤怒,失落,铤而走险都有其特殊来由,这正是人性的神秘与丰富。每一丁点外界环境的影响,每一次必然或偶然的自身经历,都在人物的潜意识里埋藏导线,积蓄炸药,但究竟是什么引爆出一次升华或堕落,是很难以道德逻辑论定的。也许小说就应该是这样,只陈列症状,不急于诊断,更不去开处方。可以说小说是审美的心理学和行为学,也可以说,弗洛伊德一筹莫展之处,正是小说家长袖善舞之时。
范迁写的是边缘人物的故事,很大一部分是移民的故事。所以更有其特殊性,这特殊性也颠覆了我们对“正常”的概念。加缪说:要想了解一个城市,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去看它的人民怎样生,怎样相爱,怎样死去(大意)。范迁以他的故事和人物展现出一方水土,移民的水土,比一般意义的社会人生更加充满变数和机缘。这方水土的生与死,爱与恨,罪与罚,更加色彩浓烈,更加魔幻,更加血腥,却又深藏爱与柔情。

“恶之花”与“现世报”

─读范迁长篇小说《桃子》


程宝林

我一直没有改变对范迁长篇小说的基本看法─他的作品,常常用密集的、偏向极端的情节推动故事发展,作品中的人物,往往具有国际性生存的背景─从一片大陆,到另一片大陆。《古玩街》中的却斯是这样,《丁托雷托庄园》中漂泊意大利的颓废华人画家是这样,这本《桃子》中的主人公也是这样。在绝大多数海外华文作家,将自己的笔触固定在海外谋生的艰难与得意之时,范迁却凭仗着自己的生花妙笔,为读者谱写出了一曲曲海外畸零人的命运哀歌。

这部长篇小说的主人公“我”,是一个由4人组成的小小黑道团伙的“大哥”。他原本是一个职业军人,曾在中国南方过境外的战场上,杀人如麻,对死亡见惯不惊。后来,他受雇到香港,干了一票谋杀的“业务”,从此亡命天涯,偷渡到了美国加州旧金山湾区。在这里,在他最终被联邦调查局逮捕之前,干过几乎所有伤天害理的事情:谋杀、强奸、贩毒。如果加上该书中对金融诈骗事件的描写,那么,可以这么说,这本书是展示丑陋人生与无情命运的绝望之书。

这本书的基调是暗淡而阴郁的,文字之间,很难见到暖色的东西,如爱,如友情,如亲情。甚至,找遍了全书,也没有找到主人公的出处─他之所以成为他的那个根。我们只知道,他是福建人。此外,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故乡,这些构成一个有血有肉灵魂的要素,都被作者或许有意或许无意地虚空化或剔出。而他从一个退伍军人,到职业杀手,这一步也迈得轻而易举。是什么力量在推动他,一步一步走向更大的暴戾、邪恶和残忍?作者没有,也不打算给出答案,因为这原本就没有答案。一念之差,或一步之错,就真正应了小说中多次引用的一句深具中国哲理的话:开弓没有回头箭。毁灭之旅一旦启动,就自身获得了加速度,而变得一发不可收,终至万劫不复。

黑帮成员之一的歪嘴,真正想摆脱“人在江河,身不由己”的宿命。他爱上了被同伙遗弃的女人桃子,最终,两人搬家,组成了一个家庭,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人的生活。在第21节的结尾部份,通过前去踩点、试图加害桃子的“我”对他们所租地下室内生活情景的想象,描绘出了一幅对普通人来说平凡不过,对这些畸零者却无疑黄粱美梦的情景:女人(桃子)正在洗碗,苗条又肉感的背影、白嫩的手臂……再过半个时辰,他俩就会并排躺到卧室那张大床上,黑暗中一只习惯了装拆枪械的手在女人曲线玲珑的胴体上游走。

这样的一大段幻想性的描写,其实凸现的,正是“我”灵魂中残存的人性。但是,在现实中,往往正是这样:人性复苏的瞬间,转瞬即逝;而人性被兽性侵占的时间,却似乎漫长无期。“我”终于决定要将桃子置之死地了。这里面,既有对歪嘴背叛黑道团伙的惩罚因素,更多的,恐怕是对自己无力从罪恶的深渊里自拔的恼羞成怒。

“我”约歪嘴在餐馆吃饭,将他调虎离山,好让杀手阿松潜入歪嘴和桃子的地下室,将桃子“做掉”。在席间,“我”终于明白,桃子从来没有去过香港。“我”做第一票谋杀生意时,那个男友被当面杀害的女人,并不是桃子。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该发生的,注定了要发生。小说在这里,叙述的张力达到最大值。

范迁无意于用小说来“文以载道”,说出“恶有恶报”的因果。但书中的几乎所有重要角色,都无一例外,遭到了命运的严罚。这种严罚来得都很突然,完全省略了审判的程序。这种长篇小说类型化的创作方式,在美国并不鲜见,如史蒂芬金的惊悚悬疑小说,就风行于世。近年来在海外迅速崛起的小说家范迁,在长篇小说领域,就这样为读者展示出一幅幅风格独特的命运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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