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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


星期一 四月 28, 2008 11:07 am


雨后

昨夜一场雨随风潜入
一株薄公英在清晨钻出石缝
挺挺身子 举着三只苞骨朵 送给晴空
微合的小嘴涂得金黄

一块大青石上跑满黑色巨蚂蚁
它们奔跑的形态很象水上的浮漂
向东向西 左冲右突 复而掉头
向南向北 碰撞 忙碌
空前绝后

忽然 奔跑的一只滑下石板
掉进石缝
一只手抓伸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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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植


星期日 四月 27, 2008 3:15 am


根植

你将一棵长青树连同一株长青藤
根植在我的心眼里 从此
所有的事物都向着这生命的青色
看齐
夜夜 我在它叶茂根深处酿泉
夜夜 听泉眼沽沽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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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ZT


星期六 四月 26, 2008 11:34 pm


浣溪沙(ZT)来自晓寒月倦博客

估计大家对这个词牌会比较熟悉。以往,小学课本里就有毛泽东的《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不知道现在课本里还保留没有。

其实远在这之前,因出生时赶上文化大革命的尾巴,早在呀呀学语时已经约略知道一些词牌,通过毛泽东诗词。不过那时熟悉的是水调歌头、沁园春等,似懂非懂,当时小小的心坎里,只觉那是很远地方传来的一种声音,远到渺茫,像是记忆中那并不清晰的田野与村舍传来的鸡鸣——两岁的时候,曾回到一次农村老家,那些残留的记忆,与词和词牌邂逅,就构成了如此遥远的意象。

而学这篇课文时,心中还充满了对伟大领袖的崇敬之情,因此学的格外努力。只记得当时老师要我们明白什么是词牌,而大部分同学都懵懵懂懂。我以自己的理解暗自对应老师的讲解,忽然之间似有所得,犹如寻到一条通往古代的小径一般,一时之间自得、惊喜交集,忘了收敛得意之色。被老师点名,要我解释一番。

记得当时是这样回答的:词牌是一种格式,古人按照这种格式往里面填字。当时老师有点惊异,但随即不屑地说:你这样答卷,一分都不会给你。

而现在,终于可以摆脱分数限制,随心所欲地写了。
按照一般的说法,这个词牌是唐时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不过我一直纳闷的是,唐朝的教坊又是从何而来的这个名字呢?并没有资料提及这点。有记载的,只是南唐中主做“浣溪沙”两首,手写赐于王感化(善讴歌者)。

提起“浣”字,就像一个敏感的按钮,触发了那头一位绝代风华的悲情女子,西施。

如果有一条溪叫“浣溪”的话,那一定是曾留下西施芳踪的若耶溪。这条溪在绍兴境内,如今已经更名平水江。

西施实在太出名。而太出名不外乎两种结局,一是由绚烂归于沉寂,一是由绚烂归于纷纭。西施自然是后者。关于她的结局,历来众说不一,有现实的,有传说的。最悲惨的是她在吴亡之后,被越王夫人沉于湖中;最悲哀的是她归来后越王要她侍寝,不从,赐死;最平淡的是沦落民间,成为寻常妇人;最浪漫的是与范蠡相携泛舟五湖……
世人只记住了她的美,因她确实倾了吴国。殊不知在政治的漩涡里,她是最无辜的一个。国君的争斗与一个小女子何干?她本可以唱着歌泛舟采莲,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小伙子谈一场恋爱。如果这样,历史上可能少了一种绝代风华——那种风华似经霜的菊,带了傲岸而尊贵的柔媚,平常人家没有土壤生长这样气度——但对于她自己来讲,何偿不是一种幸福?

可是,历史选择了她,她无从回避。十年陪伴,夫差也确是英雄。她真的会时刻不忘故国吗?十年,石头都会焐出绿苔,一颗心真的会那样毫无牵绊?午夜梦醒时,看着身边的那个人,她真的会满心全是仇恨?

人性中本有怜悯与脆弱。不知道,当初她脆弱时,支撑着她的,是怎样一种力量。

与范蠡的结局,自然是最圆满的,但却最不可信。这可能是后代人对英雄与佳人的一种希翼吧。其实,人生本无圆满,因为世界本不圆满。乾隆曾那样拼力要做“十全”老人而不得,这就是一个证明。人生的圆满,在于精神与灵魂的畅然,现实只是鞭子,不停地抽打,不停地刺痛。现实与圆满无关。

当她走到那个舞台中心时,注定已成为历史的焦点,不容她回避。卸妆后何去何从,观众认为不重要。

而梦回时,她最恋恋不忘的,仍是那条溪水吧。曾经,她在那里浣纱。贫困,但是快乐。那是种单纯的快乐,像水中飘动的纱,只有一种颜色;像纱中流淌的水,只有一种状态,叫透明。

浣溪——沙。

只是,她终于如溪底的流沙般,在翻卷中被带落于渺不可知之处。
其实,恐怕这词牌,说的是——浣纱溪,这才对劲。只是古诗词中常有词语对调的情况:官应老病休——老病应休官……等等。明知如此,却仍愿做如此解读。浣纱溪,太普通而平淡,激发不出想像的情愫,拒绝如此解读,呵呵。

而《浣溪沙》词牌,我首推秦观的这首: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词中魂魄是下阕两对句。即使不甚通文墨的人,恐怕也会有所共鸣吧。那花自枝头飞落,片片随风,仿佛一个个流动在尘世的梦。花落,梦散,余一地残缺的美丽,像是梦的碎片跌落在现实里。曾那样轻盈自在,曾那样天真童稚,都随梦,跌落了……

而那烟雨蒙蒙,无边无际。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片迷离的水雾中。雨若有若无,细不可见,似雾,抓不住,触手微凉时,已沾满衣襟。就如愁绪,来不及防备时,已浸得满心满眼。却依旧不可触摸,那愁绪,与这雨一起,在自己的世界里成为天空的基调,让人永不可逃脱。

喜欢这样的意境,氤氲着,暧昧着,如细若发丝的针,密密麻麻地刺着感应神经,不会很痛,但连成片,锥心的深刻。

相比之下,大晏的这首也有景语情语,但总觉得略逊秦郎一筹: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词的好处也在下阕的对句。与秦词相比,这句带给人的理性思考就多得多。眼前花落令人叹惋,无法挽留,让人不禁悲叹美好事物的易逝。而回首间,只听梁上呢喃之声不绝于耳,抬头,只见旧巢之间,依稀是去年那对燕子,竟还带了新的小燕子回来。

原来,美好的事物,也是此生彼长。花落了,但燕归了。生命的代谢,自然早就提示过我们,荣与枯相伴,新与旧交替。那么,叹惜什么呢?一切,都这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因此,自然才称之为自然。
大晏词胜在一种可提炼的空间。他那样轻淡而圆润地告诉了我们一个哲理,却又蕴在如此美好的意象之中,不是高高在上,只在对一花一物的吟咏中,透过花香鸟语传递给了我们。

还喜欢一首,是孙光宪的:

“半踏长裾婉约行,晚帘疏处见分明。此时堪恨昧平生。
早是消魂残烛影,更愁闻着品弦声。杳无消息若为情!”


说到情之动人,其实最为动心之处是在最初的向往阶段。及后,有了接触,挑明了意愿,说到底不过互相纠结而已。情总是先甜后苦的,一旦接触,便如同一块土地,生孔雀也生毒蛇一般,就有了苦痛有了煎熬——这几乎是一定的。而且这种苦痛,会被一些人当成爱情的印证来讴歌——琼瑶的小说大抵如是。

而最初的阶段,总是单纯而美好的。互相试探互相动心,却彼此并不明了,那样在意,时刻关心关注一举一动,看一眼,就是闪电击中;笑一笑,即如沐浴春风。彼此珍爱,不同于后来汲汲于计较自己的付出得失。

这就是一首“向往之词”。通篇并没有什么警句,但通读下来,就会被这样份执着朴素的情愫打动。

她在他眼里,中间还有很多阻隔,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拖着长长的裙裾曳地而行,在半卷的竹帘,看得如此分明。这个时候,真想去接近她,可是——素不相识,好恨啊!

她在烛光下秀丽的剪影已是让人消魂,更哪堪再听着她那铮铮的琴韵呢?

……
突然之间,一切都静止了,都中断了。我们看到的,是这样无奈地呻吟出的七个字:杳无消息若为情!”

中间,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如果仅止是向往与钦羡,不会有这样悠长涩滞的思念,不会这样将呐喊与呻吟一起发出。但,中间的过程被省略,只是留下了这一声叹息。

词人所描述的,是一种接近“灵”的感觉,她前行,她灯下品弦,伴着她的,是疏帘,是残烛。如此铺垫,将一个品性高洁的女子刻画的入木三分,使人自然想与她亲近,与她相交。

浣溪沙,把它看成装载西子红泪的杯吧。西子归去,留下古老的觞,在人间蒸腾出醉人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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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上忆吹箫 --ZT


星期六 四月 26, 2008 11:30 pm


凤凰台上忆吹箫 (ZT)来自晓寒月倦博客

如果没有以心相应自然的灵犀,就不会感动自然。如果没有抛却尘世繁华的淡然心绪,怎能笙箫缠绵,在空谷的云雾里鸣奏出超乎自然之外的乐声。

  这仿佛是一种悖论。人生而为人,因智慧而脱离了动物本能,群居处称为社会。然而其中有些人却依从于自然最原始的呼唤,拼力从社会中脱离。

  她是国君的女儿,秦穆公的掌上明珠。出身的显赫与尊贵的地位没让陷于险恶的政治风浪之中,她心有所系,那便是音乐。她以绝世姿容临世,却又不溶于世。人类创造出音乐,原本为祭祀上苍,那渺茫不可想象之处。而她于音乐,却似有了根系在此生,牵引她回归到最初的起点。

  她叫弄玉。

  她确实得天独厚。她衣食无忧,因她父亲是国君。她不必担心美貌带来的一切麻烦,在她的国度里,她可以抛开一切繁杂,醉心于音乐。

  音乐是上苍的恩赐,是人类灵性与大千万物的碰撞,沉浸在里面的时候,浑然忘我,与超然相接。真正能融于音乐的人,风雨相应悲喜,星云相合魂魄,万事万物,无不渗透于乐声中。

  笙,是她的专长。她兴致高昂时,一缕清亮的笙音直冲九霄,直吹得云聚广原,大野风起,月亮在明暗之间吞吐清辉,为之动容;她意兴阑珊时,笙音沉婉,叶纷纷坠落于根,犹自低旋,夜莺悲切呜咽,星黯无声;她心境平和时,笙音丰满柔和,水平无波,万物安适祥和,垂目静听,而脑海中,是今生最美的画面。

  在音乐中忘我,她忘记了自己身量渐长,年已及笄。父王要为她择婿了。各国王公早已风闻她的美貌与惊人才艺,纷纷前来求亲。她看不上那些在功利中杀伐的尘世中人,向父王提出,自己只寻知音。如果没有通音律、善吹笙者宁可不嫁。

  本来想把她当成政治筹码的穆公,忽然发觉了女儿身上那种出尘之气。她周身似乎笼罩着一种神秘的光,使人不可抵牾。
  求亲之人如潮水般涌来,亦如潮水般退去。她不怕岁月蹉跎,她有音乐相伴,并不寂寞。

  月夜,忽然一股情绪如沙尘般弥漫于心谷,那是难言的茫然。举世,真的没有知音吗?音乐如此之美,举世只有我一人懂吗?

  拿过相伴多年的那只笙,她凝神吹奏了起来。这一向是她排遣心绪的最好方式。下意识里,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她真的盼到了!隐隐的,似乎有仙乐从空中传来,正与自己乐声相和。她平静许久的心忽然激动起来,她更加投入地吹奏着,而那乐声,一直缭绕在她耳畔,并从她耳畔萦回到她梦里了。

  她如醉如痴。她不知道那是人是仙,只知道,她有了可以解读音律的知音。

  一连几夜都是如此,她终于按纳不住,向父王讲了这件事。
  天可怜见,终于见到了他。人说他喜欢吹箫,声可达几百里。一定是,上苍顾怜她,让她终于找到了知音,他叫箫史。

  谁都有那样的另一个人,只不知道今生能否遇到。而她,遇到了。他也遇到了。

  他们结为了夫妻。结不结夫妻又有什么重要呢?只要,有相同的音乐陪伴,只要,彼此是同根生,两心相许。他们是音乐生出的两条注定彼此缠绕的枝蔓。

  他居然能用箫学凤凰叫。他当然教她。而她,在他的悉心教育之下,十几年如一日,终于学成。凤凰围绕着他们盘旋飞舞的那一刻,天地间所有的色彩都黯淡了。而他们,在音乐声里得到了永生。

  父王为夫妻二人建造了一座台,理所当然地叫凤凰台。从此,他们常驻于台上,呼龙引凤,终于各跨龙凤升空归去。

  他们抛离了这纷扰迷离的人世,用一颗纯净的心,回归了自然。
  这是少数有圆满结局的传说之一,浪漫而温馨,没有一般传说的凄苦与离别。可是,千年之后,一位女子思念出门在外的丈夫时,忽然想起了这对神仙眷侣。

  俗世中的爱情,李清照与赵明诚可当得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的一对,可惜别离太多,浸渍的李清照的词婉约而苦涩,似丁香般结了千般愁绪。

  箫史弄玉的圆满,将她与丈夫的别离衬托的益发可悲。辗转一夜未眠,起来,面对那涓涓流水,思情与诗情突然萌发,她以《凤凰台上忆吹箫》为词牌,写下这样一首词: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箫史和弄玉应不知人间别离为何物,一经相见,终生不离。而李清照,却是见惯离别的女子,以如此美满的背景衬托离别的苦楚,巨大的反差直如红与黑般鲜明。

  她早上起来,狻猊(狮子)形铜香炉里,香早已冷却,而一夜未眠,将红绫被子揉得一片狼籍。懒懒的梳过头发,无心插花佩饰,装奁里已积满尘埃,抬头看,日头已升至半空了。

  最怕离别断人肠呵,在写书信时,话到嘴边,又吞咽下去,咽的我喉咙生疼。最近消瘦的如此厉害,不是因为“日日花前常病洒”,也不是“万里悲秋常做客”,那是什么呢?

  罢了!这次一去,即使唱千万遍《阳关》三叠,也终是难留住那人呵!他的去处,就宛如桃花源般渺不可寻,而我在楼上,你看我时,却烟雾弥漫,庭院深深深几许!只有楼前的流水,照见我终日蹙眉凝思的样子。而在蹙眉之时,却是愁上更添了愁绪呵。

  世间思妇诗,大抵男人所做,尽管传神,终如隔雾看花。李清照此词,却是一个女子真实的思情写照,吹散那层雾,一颗真实的心,浮雕般清晰自然。

  凤凰台上忆吹箫,只能相忆而已。俪影双双而去,只留下一堆颓败的泥土,将憧憬还原在世代的传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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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 ---词牌格式(ZT)


星期六 四月 26, 2008 11:22 pm


采桑子 (ZT)来自晓寒月倦博客


我坚信,在人世上空,始终有一双巨眼,在观察和感受。时光对于它来讲,是无穷的。人类的感情汇集到那里时,仿佛万流归海,百般滋味都化做腥咸的蓝色——宇宙本初的颜色。

它的名字叫传说。

我,就是传说中的人物,我叫罗敷。

从汉代时,我就成了一个代号,美女的代号。

先前,汉时的《列女传》就曾写过一个故事,《秋胡戏妻》,里面那个坚贞的美貌女子就叫罗敷。写秋胡是鲁大夫,与妻子成婚三天即别,三年后回家,路上遇到罗敷采桑。离家日久的秋胡已不认得久别的妻子,见罗敷美貌上前调戏,被罗敷坚拒。回家后夫妻相见方知彼此,罗敷不齿秋胡品性,赴沂水而死。

现代的女子看了这故事,可能会嗤之以鼻。这样花心的男人,甩了就是,何必以他的错误让自己赴死。死,就能解决一切吗?如果他真的用情不专,你的死,将宛如在他身上割了一刀,伤口深浅尚不能定,何况痛的时间。

何况,你究竟要的是什么?要他痛?他会痛,但不会痛很久。要他悔?即使他悔,也再与你无关。你以死为谏,值得吗?

《列女传》是儒家男人以他们躲在有色镜片后的眼光所看的女人,称道,今天来看未必真的值得称道;声讨,也未必真的有声讨必要。在我看来都是如此,现代女子们就可想而知了。

关于我的故事,最有名见于古乐府《陌上桑》:“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

在传说里,我明艳绝伦。在去采桑的路上,行人见我,会放下担子捋胡须;少年见我,也摘下帽子整理头巾——想引起我的注意而已。耕田的,种地的,只顾看我,人来人往,我吸引了一切目光,致使路上行人相撞而不断发生口角。

传说,将美好无限放大,但这不是事实。无论如何美的女子,在人海中,也似前赴后继的浪花,哪一朵最美,各人的感受不同,绝无可能万目同时注视一朵。美的浪花如此之我,人们目不暇接。任何钦羡的目光,也只能盯牢其中的一朵。那是你内心的那一朵,宛如对美的感知,从来不会达到百分之百一样。在人海中惊艳,往往只在错愕之间,斯人已渺,留下的只是悠长的回味。

所谓万人空巷看美女,真的,只是传说。即使如现代巩俐一般的美女,在不出名的情况下走过大街,也不过普通姑娘。可能会吸引几个艳羡的目光,但绝不会迷了一切路人的眼。

而无论是秋胡之妻罗敷还是那位拒绝太守夸夫的罗敷,有一点是相同的:故事,都是发生在采桑的路上。

采桑。在我们那个时代,曾是多么辛苦而又温馨的工作。低的桑叶,用手去摘,一片片放入篮里;长在高处的,就要爬到树上去。因为那白亮亮的蚕,只有吃了这种东西,才会生长,吐丝。而丝,是可以织出布、织出一家人生活前景的。

因此,我固执地认为,从唐教坊曲《采桑》起,所传承的,就是为了纪念在那样古老的时候,采桑女子的辛劳,以及她们曾织出那样斑斓悠远的生活。

后来,截取《采桑》一“遍”单行,用为词牌。

它自来就仿佛吹来一股带着原野香气的风,从古吹到今。我觉得,我是与它有关的,因为我也曾是采桑女子中的一位,曾那样欣喜于采到桑叶时的那份沉重和厚实。那是对自己未来把握的稳妥感觉,我,不需要借助任何外来的力量,我能养活自己。

《采桑子》在词牌里算是较为常用的。欧阳修偏爱此调,共作十三首,其中联单歌咏颍州西湖景物者十首,起句后三字都以“西湖好”结尾。因篇幅所限,这里仅录其中一首,我比较喜欢的: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蒙蒙,垂柳阑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这是这组词中的第四首。与其他同调不同的是,此词从哀景入手,着一“好”字,让人心下诧意。“狼籍残红”,一派令人慨叹的景象,“好”在哪里呢?而且,那柳絮蒙蔽了整个天空,悠悠扬扬,明显春事已残。再看栏畔那随风舞动的垂柳,“竟日”一词,写出了时间的飘移与空间的静寂——无人理会凭栏意,只有词人在此,竟然看了整整一天的风中舞柳,这是如何清畅而神幽的境界!

至此,“好”在哪里,仍然词意未明。下阕益发是曲终人散的悲凉。但转首“始觉”一句,颇有佛家顿悟之风。原来,虽然“游人去”,“笙歌散尽”使人惆怅,但繁华与喧闹的归寂,却让人感觉到掠过红尘之外的平静。很简单的两个字,但做到极难。那是心灵澄澈沉淀之后的定,是大智慧,不是小聪明。

最后两句,双燕从细雨中归来,于是词人垂下了帘栊。至此,词的意境全出。飞絮着雨,则春之狼藉可想,也是游人散尽的原因吧;室外雨,因此看了“竟日”的风,室内清寂可想;春去燕归来,新的事物在不同时态不同物种间循环往复的更新,所谓生生不已当如是。而词人的探幽之思,就在倏忽闪回之间得到了丰满的诠释。

喜欢他用这样的词句表现采桑旧韵。就如原野的风,到了这里,也成了“蕙风”,风,始终与雅相伴的。

另有一首,在西湖组词之外的,为自感身世的代表作,我也觉得不错:

“十年前是樽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老去光阴速可惊。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


看到这词,不由就想起那个放任自在的醉翁来。他一气连用二十个“也”,妙趣横生,我知道他的个性里的洒脱。那是一种真正极大限度的自由,身心的极度放松。只是,月白风清之后,他竟也有忧患。我知道,也看到,他的好友梅尧臣、苏舜钦相继辞世时他的悲痛;后来,他又患了糖尿病,受尽病痛折磨;再后来又被人诬为“帷薄不修”、“私从子妇”;又因对新法持有异议,受到弹劾……种种不幸,仅凝成这四字:“忧患凋零”!

一晃十年,光阴易逝呵,他怎么能不叹息光阴的流逝,真的让人心惊呵。

可是,当年的意气仍未改。再听听旧时的曲调,还似当时醉时的声音。可是,别把这个当成是老人真的如此看得开。试想,旧曲仍在,人事全非,知己已逝,再听旧曲,还会有当初的心情吗?想来,真让人眼含一包泪水而不敢流下。

怕惊扰他那颗沧桑却依旧新鲜的心呵。

但,我最喜欢的,却是大晏这首: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我知道,这词脍炙人口。作为词牌的组成部分,我也觉得“与有荣焉”。

前面说过,大晏词,珠圆玉润。即使是最悲凉的感情,在他那里过滤后,也变得温凉,不会让彻寒沁入人心,只是一丝丝,一缕缕地萦绕并迂回,让你放不下。

时光,只是催人快快老去,不相信多情为物。因此,滋生出如此多的离别,长亭更短亭,不过泪滴于衫襟,而酒,浇罢愁后,却如此轻易地让人清醒过来——我宁愿,长睡不醒。

镜头拉回,是秋天了。一夜瑟瑟的,是梧桐的叶子,落地有声。有云遮月,月色似明不明,梦也不安稳,那样美好的梦,希望它长留时,它却频频醒来,只空余怅惘……

哪里传达来这样一声嘹唳的大雁叫声?

在那样纷乱的声响与思绪里,这声雁鸣,仿佛惊醒迷梦的惊雷,尽管它不如雷声炸响,却有抵过雷声的透彻。在这声雁唳里,万籁失声,都沉寂在它的余音中了。

即使是千年后的你们。

那一声雁鸣,请记住。宛似在即将凋谢时,又怒放一次的花,给人的感觉,不仅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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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ZT


星期六 四月 26, 2008 11:17 pm


鹧鸪天(ZT)来自晓寒月倦博客

在南方,有一种鸟儿叫鹧鸪

它生活在云南西部及南部、贵州西南部、广西、海南、广东、福建、江西、浙江及安徽,是留鸟。留,是坚守,是一种珍贵的品质。唯其如此,那样多情的南方人才会如此眷恋与眷顾它。它留于南方,不做北飞;南方人便将它留于诗词,成为一种文化象征。
灰色的羽毛,不经意地画于头部的黑色线条,很不起眼。但,它生长在南方,生长在山野之乡,水滋润了它,南方的水土,将它养育成一种象征。

鹧鸪天,不是漫天飞翔的鹧鸪。它飞不高,且只能短距离飞行,它们永远也不会有如四十万只雪雁同时起飞般的壮观景象。然而,它生长在古时的南方。南方不仅养育了它,更养育了南方人水般的柔情。当这股柔情遇到“思”这种凝固剂时,就成了诗情与浪漫的结合体。
于是,我们听郑嵎在诗里幽幽地说:“春游鸡鹿塞,家在鹧鸪天。”看到这里,心里一亮又一惨,仿佛白茫茫的瓢泼大雨中一闪而过的电光,有那样渺茫而真实的刺痛。“家在鹧鸪天”,鹧鸪散漫的那方天宇下,是我的家,思绪就不期然回到那片含义丰富的水乡。

鹧鸪鸣声清脆,古人因之将一种笙笛类的乐调名之以“鹧鸪”。《宋史.乐志》中有姜夔说:“今大乐外,有曰夏笛鹧鸪,沈滞郁抑,失之太浊”。因此许浑《听歌鹧鸪》写到:“南国多倩多艳词,鹧鸪清怨绕梁飞。”郑谷《迁客》:“舞夜闻横笛,可堪吹鹧鸪?”鹧鸪,一直在与南方的纠缠中完善着自身形象。

因此,它又名为《思越人》、《思佳客》。越人,乃为南方人的代称。但我仍喜欢鹧鸪天这名字,给人的想像空间非常开阔,且自由。
而词,总是兼容并广博着。当它意识到鹧鸪的象征意义时,就毫不迟疑地将它收归名下,成为一首小令的词牌。但是,中国的文化的厚重与意蕴的深刻,使如此精悍的小令也有千年咀嚼不尽的滋味。

鹧鸪天,本由两首七绝合并而成;惟后阕换头,改第一句为三字两句。通体平仄,除后阕首、次两句有一定,及前阕首尾,后阕末句之第三字不能移易外,余均与七绝相通。但应仄起,不得用平起。
十分喜欢这种格式。它既在上阕保持了七绝的工整,又在下阕错落一句,三字与七字交互成句,读来琅琅上口,达到了雅声与随意的和谐统一,既利于诵读,又利于记忆。


写“鹧鸪天”的高手,我首推小晏。当初读词,读到小晏几阕时,但觉满口余香,真有含英咀华之感——不唯如此,英华总是香甜之物,而小晏此词,则酸、辣、咸——那是泪的味道——更丰富些,直如醍醐灌顶,让我浑浑噩噩了很多日子。那时,心里想的是这几首,嘴里念着也是这几首。它就像一壶酝酿了几千年的醇酒,被我发掘,而饮,而醉,且不愿醒来。

小晏,宋时的贾宝玉。父亲的富贵没有荫蔽他一生,也没有让他沉入险恶的宦海。他半生洒脱半生落拓,而无论洒脱与落拓,都没改那专属于他自己的真与纯。
真与纯,很简单的词,在现代被糟蹋得含义非常模糊了。其实这是很珍稀的品质,不是刻意去做,那是天然的,是带了温润与透亮的玉石,坚贞,但是脆弱。

因此,他写的词,在疏狂与放达背后,总能体味出一丝丝弱不禁风的水汽,那是精心与唯美。读他的词,总是怕碰落或惊动他的梦。那是个一生都活在梦里的人,永不改他最初的向往与追求。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头一次,我就是被这首词摄住了。“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这是怎样一种盼望,怎样一种煎熬!她独困危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天天照临楼间的夕阳,似乎永远不改当初的模样,绚烂的仿佛一个神话;而楼边那条小路,她日日看,在梦中都不会忘记——只为盼望出现的那个身影呵——但是,那萋萋春草年年被她看到枯黄,却依旧盼不到那个人的归来。夕阳无恙,而她,却终于似那秋草般,枯萎、黄去,却再也不曾有韶华回春。

这不是一种尖刻的痛,而是一种柔和的弹力,有震得人心神俱痴的力量。这也是小晏的魅力。真正有感染力的文字,决不是呼天抢地,而是泡在水中的药,只有喝下时,才会发觉它所产生的力量。

“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最初看到最后两句时,禁不住惊“咦”了一声。就想,天啊,怎么会有这样传神的形容思念?可贵之处在于,仅仅是这样单纯的思念。后来看到与小晏同时的学者程颐,每听到人诵“梦魂”两句时,必笑曰:“鬼语也!”不禁暗笑:大概凡出色之文,给人的某些感觉总是相通的。即如程颐般的夫子,竟然也激奖这两句风情万种的词句,它对人的感染力可想而知。

说小晏是宋时的贾宝玉,一点错也没有。看吧,某个酒席上,他见到一位色艺双绝的女子,心下倾慕,“无限向往之”,于是写下此词。看这词,总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邂逅“二丫头”的情景。这两位,一位现实一位虚幻,然而对于女性那种不自觉的景慕,却在相隔了五百多年之后,一脉相承下来。

这种景慕,因现实的局限,无法实现,于是转向梦中:“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管得住身管不住心,梦是礼法人网无法困住的。一个“又”字,几番意思:一,现实中初见她时,是踏了杨花的,在梦里去见她,是为“又”;二,暗示梦的频繁,一番醒来,一番睡去,连连相梦,思念转深;三,时间或许会过去,而思念依旧不减。
无一字着情,却字字写情,写到极痴处,成就一个晏小山。
“守得莲开结伴游,约开萍叶上兰舟。来时浦口云随棹,采罢江边月满楼。
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拚得为花愁。明朝万一西风动,争奈朱颜不耐秋。”


如今说到采莲,是一件多么风雅多么有诗情的事情。而在古代,采莲是一项挺辛苦的工作。采莲女早上划着船出去,直到明月东升才能回家,一天在船上,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当初注意到这词,是因为它写得极美,将辛苦诗化在优美的风景里,抽去日晒的黑色,还于明月的清辉。其实还是犯了现代人的通病,把采莲想像得诗情且画意。

它就是美。“来时浦口云随棹,采罢江边月满楼。”仿佛就看到无限美好的烟波云影,倒映在水中,一浆划去,水荡云散,涟漪跟随着浆一种行去,吱呀声里,还有清脆的笑随波漾开。

而当莲藕载满船时,江边一轮明月已初上,洒满画阁。月光下,白天寻常的景物也似仙境一般,何况这般花朵般的采莲姑娘。月光遮住了她们脸上的疲惫,只剩下甘甜的笑容,宛如莲子般清澈。

莲子心中苦。她们苦什么呢?怕的是“西风愁起渌波间”呵,秋一到来,那些脆弱的红颜,怎么可能奈得住秋的肃煞?她们呵,在怜花,也是在怜己。韶华终是短暂,那人生的秋天到来之前,她们该怎样做呢?

怜花,怜人的,是仍是小晏。
小晏其他的词,也各有特色,但,我仍以为鹧鸪天,是他最具代表性的词。而我也愿想象那永不会出现的情景:千万只鹧鸪高高飞起,遮蔽了天空。在那之下,一个孤独的身影昂首独立,千古一人。他身体散发出的氤氲光环,是那些悲悯女性的词,最亮的部分,叫《鹧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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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ller679
星期五 一月 01, 2010 1:45 am

2010年元旦来临,祝各位朋友幸福、健康、创新向上!
仅将江西庐山东林寺大安主持的弟子道元法师的短信转发大家分享:
[至远者非天涯而在人心,
至久者非天地而在真情,
之善者非雄才而在胸怀,
至亲者非血缘而在关爱。

愿远者近,
久者恒,
善者圣,
亲者共。

今天又是弥陀圣诞,
正在冬季佛七中,
就让我送去千亿圣号的祝福吧!
东林寺 道元]

华轩
星期五 十一月 27, 2009 3:22 am

问好秋枫林

你的字还很灵气呢

秋天的枫叶林
星期三 一月 28, 2009 3:56 am

祝福山城子老师新年快乐!故乡的年应是别有不同。
祝福酷我的朋友新春快乐!光阴又一载。

山城子
星期六 一月 24, 2009 5:56 am

山城子给秋妹拜年——祝你春节愉快安康幸福吉祥!
同享一首七绝:
牛来鼠去岁将除,年味浓浓瑞雪铺。
做客故乡竟半年,亲情蜜意可成书。
2009-1-24晚上于故乡辽西

雷晓波
星期六 十二月 13, 2008 6:48 am

问好!秋天的枫叶林

春天的雨露
星期三 十二月 03, 2008 6:10 am

不错不错 Very Happy

秋天的枫叶林
星期日 四月 27, 2008 7:34 am

欢迎朋友们串秋屋.
谢谢大家.

黑色闪电
星期日 四月 27, 2008 3:49 am

桃李不言,下字成蹊
来看秋天的枫树林

肖今
星期四 四月 24, 2008 10:26 am

好美的梨花,有好多年没见了。

frankjiang
星期日 三月 09, 2008 8:55 am

谢谢秋天的枫叶林,好美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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