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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C 夜归殊途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25 am
08-C 夜归殊途
<空>
人声犬吠.夜晚很旧
不再想起美——
空无的冢.我在桶状的屋子里大声哭泣:
君子兰开得潦草,北风烟雪,过眼浮云
仿佛更旧的镜面上
弹出一株株会说话的水生植物
张开大嘴向远处呼救
而火车终于停下来,卸下行李和人群
2007已不了了之
我没有什么兴趣再换上另一列
没有终点站的夜行车
远方再远,还是要扑上去
人群把我堆积得越久
我越不能相信阳光
能够多掉下来几块
众生平等,但一些星辰廖落
<不弃>
我需要的节奏必须急速律动
这是区别于他人
越过繁华之城的关键
无所谓宽大的街道,有一条小路通过即可
也无所谓单薄和圆满.熟人
更要越过我的酒,我的船
我的射程之内没有山野巨兽
城市中有时孤灯昏黄
水声拍打逐个远去的人影
我们穿新鞋子,走老路
可怜窗外所能见到的落叶
一些以为是森林
一些擦过公交站牌
却对所有站名熟视无睹:
无法遗忘而又一言不发——
<十二叹>
“这就是确保不朽的唯一途径。”
那么死亡呢?
请忽略他手上的疑云
请给泥土带来十二个月的完整
给命运安排一条毒蛇的象征
并使它腰身挺拔,金牙不朽
永不失去对黑夜的依赖
信仰它,无疑是
悬挂在头上的一柄吹毛利刃
而人在路途,要有大欲望
所有表情里的符号
都要求内心平静
仇视一切波澜,徒增蹉跎感
<破坏者>
我忽然做了一件什么事
砸坏一只蛋
揉碎最后的面包?还是
替上帝打出命运牌
我不过坐等天亮
在幽暗中——
像大地上悄悄竖起的一根中指
<疑问>
我很认真的在呼吸,先是弹掉烟灰
然后习惯性的捋胡子
但是它们不存在了
在早上临睡前(在早上临睡前?)
是的,在早上临睡前——
(我的夜晚从早晨开始)
我面无表情的剔去它们
就像剔去它们,我就真的六根清静了
而冬天的风刮过秃树林
我的手势停止在下颏上
未及死去的鱼,尾巴还挺多
它把多余的都留给了我——
<归>
很少这样触及浪漫
有东西在燃烧
在长,盛大而且奇怪的厚重
抱歉我刚停顿了
我看不到天空,荒野
文明的尺度似乎又回到真实的火药时代
任性的棉花,冷言冷语
难道车轮扬起的都是子弹
而碾碎的都是肢体?
现在忽略不掉的烈火
受诅咒的——潮湿和垂落
我不能说出这种秩序
就是除夕之夜
一头撞进家门的狂喜
我也不排除被设置的路标
此时正成为一张
手里握得越发膨胀的票根
<黑雪>
在大雪中,男人和女人
单纯的白色森林
从我的诗句里延伸到所有临时庇护所
诉求应对诉求:
“让我们都回家吧”,我曾是——
在异乡沉默,或曾喧哗的人
我住过茅棚,工房
有铁皮屋顶的现代化厂区
但是现在我需要风一样的速度
穿过你的城市,田野
回到有奶牛,地窖,收割后的庄稼
同样也是白色危机的地方
我已归心似箭了
死亡的粉末不再轻盈
而变得沉重的呼吸,
大雪飘舞,万物都一无是处
我不会放弃乡音
是啊,我更不会放弃乡愁
<快雪无晴>
我不想说出躁动——
温柔而锋利的侵袭
580万人仅仅是一个数字
19个省市,128万平方公里
上百对列车和无数
睡在路上的困兽
水木静寂,怎么会虚度到
雪白与动容的共存
你静立的花朵,家乡
无助中凉了又凉的茶饭
在梦里轻松行走
不会耽于途中金黄的想象
老一点,再老去十年
因为恐惧和期盼
太多,你不会望断这条路的泥泞
和永无尽头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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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B 月下江河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20 am
08-B 月下江河
镁都
尖顶,圆腹——
太阳城和欧洲城
两枚红旗下的蛋
石头中的石头
被泄露出去的秘密是我
所沉默的部分
这里栽种着:
镁砂,滑石,硼矿
负伤的金牛山人
迷镇山娘娘庙
一个老人和另一个
老人,孩子们看着
匹夫卖掉企业
交易俄罗斯少女
陷入金色和孤独中的权杖
像一声猴子的咳嗽
它矽肺了,惟有死
在荒芜的动物园中
代表着打开的白色词语:
依次是老人,孩子
盘龙山,盼盼,青花
豆瓣酱和大米
全国经济百强县
苹果被掏空
只有鼹鼠横行
姓名作废,地址全无
2008-1-16
黑雪
所以我决意一个人醒着
这些花都不真实
在腊月,不能提供绿
无法繁茂得东城连着西城
此时夜静更深
缺少委婉和通透
静止的线索
动物们都伪装成温存
打着考究的酣声
做着从天而降的梦
我没有可以惊扰它们的理由
当我发现老去的秘密
也只是,在自己心里
多一条横向刻画的曲线
我以为这是错误的
在肉体上多点快乐
何尝不是宽慰
希求总带有爆炸的危险
各种委曲求全
每个旧梦复发的人
都使我想起掩埋在
黑的和白的
或者格外混淆的
孤立之中的愉悦感
那种秘密演出
倾斜之于躁动
来得似乎比突然更小一些
2008-1-18
对抗
进入物,和个体之间
我感到忧郁
闪电无罪,上面没有呈现出涌动
没有气流和飞砂
也没有滑铁卢
含蓄的地壳睡着
休息,也迟疑
他们知道峭壁的另一层面
有蜿蜒,有旷野和海
静悄悄不可触摸的余晖
2008-1-18
对手
树木一定会臣服于锯齿
我们这样解释婚姻
而石块终究都会变成粉末状的
因为水太好动了
空气也是如此
还有人群里
一致传承的习俗
它消磨人啊——
进入被尊重的
受鄙视的,所有无法无天
和浪荡不羁的
新鲜活泼的肉体
而身外之物被打败了
空留扬沙千里
红尘一日,又一日.
2008-01-19
功夫
一个人的撕裂,不可能像瓷器一样
破碎时发出声音,快活的救出自己
因此我走向炉子,走向铁和煤灰
我继续对一场生命之外的大火欲言又止:
令人着迷的称谓,遗忘和纵情
该是割去杂草的时候了
什么地点,与什么人
照着一地谎言的白月光.而在失物招领处
全新的木椅子,可以并排坐上去
我们都是丢失自己的木偶
还有鞋子,舒缓而华丽的纸牌
如一句话被打出去,在镜子里漂移
很久没有得到回应,木偶们坐着
死去了——
又是一些木纹和笑容,被水吸收
2008-1-20
满
“把枯枝分离出去,从花儿们中间
该有的有,该没有的什么都不要”
因为还年少,羽毛中的异质丰富些
才衬得上好年景,而他不是简约的
用两种方式复述桃花静谧和无邪
开始时会有些不一样.后来做着梦
小心拂拭这些薄纸,笔迹潦草之处
祈求不必降临苦难给我们:旧木头
仍然是一截收拢在苍茫中的断翅
我在黑暗中关闭门,桃花盈满如初
2008-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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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A 潮打空城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19 am
08-A 潮打空城
慢
我看见松散——
细碎的丰富
林间空地上有小我
无数个,已经分离的光
石块遍及夜晚
他人交媾之中的身体
可能很空,很陌生
此时微风来得突兀
目的性极强
而我心已年深日久了
扯不住一片闲云
落去也好
我想夜雪无声
以后的日子
唯愿花开不败
2008-1-8
疾
旧病复发,眼角潮润
使我保持担心
不可预知的风声
及早压低树冠
把果汁留给玻璃杯
从别人的房子走回自己的房子
冻伤是个必然
而玫瑰是对的,有尖刺
不得不痛恨钥匙
一些程序老了
时间之祸可以单行,可以垂直
在笔迹零乱的书本上
养爱脸红的小狗
荒诞启示录
人一旦感到隐忧
别处的意义
瞬间就会面目全非——
2008-1-9
行走
像平常一样快活
不吝惜口哨
还敞开衣襟迎接属牛的北风
时值三九第八天
听不到一只飞鸟的哀鸣
可能家园已经冻僵
星光一夜偏北
飘摇着灰烬的全部
而乌云盖雪之景
在地势与走向上
没有什么不同
回忆那一年
想尝尝雪白的味道
于是放下十七岁
出门向东是国家
再退后五百里
成年,中年,老年
量出墓地三尺
在清淡中微感自足
2008-1-10
童年
而我不是细碎的
略甜的,发光
且能碰撞出响声的
不是受瞩目的
有宽阔额头,瘦长枝条的
或者神秘宗族的
天生享受来龙去脉的
我确实是薄片
单筋骨,敬畏落差的
越想依赖火
越不能平行的
我那时取得钻石
却当做粪土
投入火中换成光焰
毫无意义和
放置过了时效的——
2008-1-11
废墟
新雨上升,我拒绝睹物思人
很难一见的泥泞
水窝边的脚印
再也不能藏住小鱼游动
天空有时还那么明亮
有些人却枯萎了
只能像蝴蝶一样飞
捏住他的翅膀
也不觉得疼
不叫喊,让人去猜
他们在别处无声的笑
许多张卑微的脸
要么粘着草籽
要么散发着秋天的阳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们放弃干草垛
使用比海洋更深的蓝
注视灰暗的我们
并不因此而要求什么
2008-1-12
平庸论1
你们约束我——
种草坪,围栅栏
透过锁孔说话
打开新鲜的比喻
可以暗地里对群山悲悯
但不能过于醒目
而流水终究
也凌乱了
身体早晚是个零
你要的开头落满尘埃
声音归声音
根扎在哪里不重要
来去都是一声血
有艳阳丽日
有船到小桥头
2008-1-12
平庸论2
你们约束我
谈论是非,抗拒江湖
中的一切
偶尔当我是个铁匠
对有形的物质
叮噹以外,不怀二心
彻夜锤炼锻烧
从而不露出尖刃
因此我成为砧上
仅有的一小块儿
持续发热的铁
我有规规矩矩的形状
风不吹我时
我是高原
我是你的冻土层
2008-1-12
托梦
天色已经掉下去了
去冬今春
香樟换做梧桐
没有叶子的树
隔着不同的人和相同的事
像摸着肚皮说话
枕头敷衍口吃
而教你闭着眼睛数
绵羊的人
嘴角有浮萍的碎
他说摸到一个盲人
有四条腿,会说谎
刚刚被列车撞死
他得偿所愿
如同在我的祖国
没有枝叶的树
随便哪一棵
就这么晃动一下
2008-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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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2007年下半年的诗歌
星期日 六月 01, 2008 6:38 am
[  心情: Sleepy ]
◇ 在
经一片叶子的脉络到达森林
我在，心不在
心被一阵疾风带往秋天
卡在奔流不息的辽河水中
一声叹息，一个旋涡
一阵阵鸥鹭的叫声
不要再长大了
我心中的草原，房前屋后温顺良善的流云
星期二 2007 07 03
◇ 一种情绪叫做昏黄
高不过收获的颜色，那渺小的，锦缎一样的天空
原来不需要我们去撒欢
在我遥望了许久的铁塔上
有少年时攀爬的影子
如今我不再去那里
黑黝黝的铁塔，从记忆中矮下半截
多年以前小河还在，水草茂盛，灯火在山下摇摇欲坠
星期二 2007 07 03
◇ 好象是这样
我和来时的朋友，将远去天堂
路过波光鳞鳞的水面
有一两声鸟叫，好看的猫
从湖边提走了一条正在咒骂的鱼
星期二 2007 07 03
◇ 匹夫
地层表面，湿度正好
温度偏高
磁场有远也有近
仿佛纸制的阉人，手拿真刀真枪
从午夜的睡眠里杀人
杀掉煤气，杀掉水龙头
杀纸上的4号宋体小字
他怒不可遏
他杀不死虚构的好汉
他在自己的真实以外，恨恨的发怒
星期二 2007 07 03
◇ 藏域
在地图上，西藏有什么
旅人都往那里跑
藏羚羊的头骨排列成圣山
长长的朝拜之路
一路石子。高原的云铺陈在天上
飘浮。飘得又高又远
像是从未被人动过的
小乳房，一只挨着一只
饱含奶水，这样圣湖也深远了
也蓝得挂不住
一件薄裳。
这样空旷和苦寒的胸怀
容你背负俗尘而去
不加重，不减轻
如你之去，只扫过一眼的地图
而那里的名字，仍然是西藏
星期二 2007 07 03
◇ 非
你不会光着脚走过街道
你的勇气正消弥于城市所有的细枝末节
在候鸟回来的路上
拧下一盏暧昧的路灯
把咖啡伴侣
和问路的机会，都留给温情一夜
天空在持续萎糜，蓝在蓝色以外横刀夺爱
像大潮上的河水一样昂头
我在走投无路之中打响
一个晚上的振铃
除了我的呼吸，我的夜晚
任何声讯都无人接听
◇ 钓
我看到模糊的渔汛里盛开着桃花
我听撑船的人自顾自唱着小调
桃花开了，燕子飞了
关他打渔什么事，水流三千里
年年都是江心亭上醉几回
◇ 错
错了，你不是，风也不是
被象征的事物似是而非
蚂蚁不懂象征，它在奔波中不无焦虑
它穿过叶片或墙角
碰碰触须，爱的和恨的都是谁
一群穿着官服做戏子
袖手旁观的人
建造了罗马城？
流年不是眼泪，城池也不是
蚂蚁的秘密藏而不露
它至今不说，也无人敢于询问
◇ 垂
别惹一棵在痛苦中纠葛的丁香树
给她风，安慰可有可无
谈话可有可无，给她后庭流水潺潺
落花飘着飘着就睡了
白云边只有三尺
墙里墙外，不可收拾的景物
似乎只要走一走就能抵达休眠
◇ 做恶
有些小小不言的脾性
在身心里根深蒂固
此一时，彼一时
去年被指为零落，今年春日沉沉
翻垦夜幕深处的土地，或者独自逆流而上银河
在那里栽花，种草。在那里
养成满头白发
守候黑夜来临
对着满树流言，我可以无恶不做
也可以，什么都不说
◇ 动作
天亮了，我所不了解的事物
一一隐去，五月槐花，六月石榴
夏露和火车站钟楼上的报时
都来得相当的准确
把右手边的香烟放到左手
我为了一棵树，愿意
多一点突兀的想象
不能怀念覆盆子
和十万八千里之外，辽与阔的差池
我只把故去和存在过的某些人
都细细的想一遍
把名字也小小的，读出声来
◇ 惑
深夜微甜，风着了凉就习习的吹
两个孩子在花园里跳肚皮舞
草叶上的豹子
跑得很慢
比起我啜饮烈酒
时光仿佛远道而来
仿佛我醉在一堵空墙里面
实心的砖，不易醒
我所挥舞的人皮面具
实际上是被人心左右的
发甜的味道--有人需要整容
有人等着，在草尖上面凝结成水珠
◇ 字
为什么要找回一个已被失落的文字
让它象形，或望文生义？
我不要介于苦和咸之间的味道
正如我对前行的光或黑暗
带有一丝敬畏。不生长也不枯萎的叶子
是可怕的，不微笑也不哭泣的人
你怎么敢考虑，把静寂的时间都留给
他一个人，他会挣脱自己的肉体
从而感染更多没有信仰的灵魂
在世界的窗口之外游荡
这些尖利的子弹
尚未呼啸而过的文字，有百草的香气
星期四 2007 07 12
◇ 大火
你看，旷野里燃烧着的向日葵
连绵不断的火光
是不是有明白无误的堕落？
一万座太阳神的宫殿
拥挤在火焰中哀恸不止。被射落的
你，我，耽于粮草
似乎还有若干小境界
为什么不能是一场夜雨？
暗淡和沉陷，大地上养不败的野花
和一些靠近天使的人
他的双眼
总是被远来的蝴蝶，打乱了次序
星期六 2007 07 14
◇ 老水手
沉下去，往死里沉
紧闭双眼够不够
不然再加上巨石块和，一些缠绵的藤条
做为老水手习惯了看薄暮妖娆之美
描述陆地以外，那些与森林无关的大块水域
消融争夺之心
把泥沙俱下的柔软也放进
不相干的夜晚，装做没有目睹现实的皮肉
那些掐着某个身体末端抖掉
最后几滴尿液的人
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没有准备棺木的小丑
也必将沉没于浮光掠影的泡沫之下
2007年7月15日
◇ 抱歉
沉得还很不够
从夜晚分离出来更多的星星
就为了给死水加一点生机
你挽起树林和鱼群
这两个词语，却不准备让它们都活动起来
你做到了执迷不悟
并对闪着寒光和尖利无比的权杖
说出了抱歉
你追随一个黑洞且不打算回头
2007年7月15日
◇ 策略性抒情
怀念一下村庄，稻草垛
河流与少见的小野兽
我并不是刚刚消失
路上很多人看我，给我的前方增加些点缀
我还是不同于他们
在呼吸方面，还有脚力及其节奏上
我被埋葬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没有任何温泉能洗去征尘
拥挤的小毛病
不断死亡的影子
以及呼嚎着但不被重视的
无法爆发的土壤层
2007年7月16日
◇ 解释
在意一段并不美好的生活时光
总是从心里暗暗滋生出，一种令人困惑的物质
不可偏废信仰的作用
你应该--------
堂堂正正的铰碎肉
经牙齿到胃囊，不过两分钟的行程
悲哀自有悲哀的分解酶
如是解释，又重新呈现的悲哀
你可以化整为零
或者，再给他一扇来去自由的门
2007年7月16日
◇ 原谅
原谅你，就象原谅一个秋天
原谅无所事事的夜雨
带伤而走的刺客
所有树木都不会用枝条抓住离遁而去
的飞鸟
这让它有所沉重，感悟动机
存在。如同把尖刀掷给水
不声不响的跳过火焰
仿佛利刃，寒光，从未割裂过
从未达到齿冷，和努力鲜艳一次的自焚
2007 07 17
◇ 深蓝即是黑
不要烧死我的虫蚁
我在它们中间
也长触角，从腹部发音
我有发达的翅膀或坚壳利齿与百足
我喜欢用长长的甬道运送黑夜抵达极昼
并通过冻土层隔绝涂炭和毒火
你不要相信深蓝
渗透给天空的火光。我还是想念野棉花放白的日子
那块不大的土地上有欢呼雀跃
有冬夏往复和潜藏的神
我看到虫子们排列成刀斧之刃
一茬一茬，逐渐割掉纷杂的东西
2007年7月18日
◇ 关于
我在故乡提笔忘字
尚有些尘缘未了
葡萄树上只长出，皮肤过敏一样的几串小粒子
今年有夏旱，凡事都青涩
我就要老了，还剩下一个白天
一个夜晚，要用来承受痛痒
容我啜完这口老酒，写好献词
然后闪身躲进浮萍
做一只浪荡黄昏的青蛙
我会大腹便便，随意析出一些水泡
在阳光下，恣肆忘情，或者什么都不想
2007年7月18日
◇ 不能停止的忧伤
还有未送达的地址
藏匿一些小念头
停留在被瞬间惊呆的白纸上
我在猜想白纸的前生
一定是棵懂得含蓄和忧伤的树
一定有许多鸟
在它的枝叶里筑巢孵卵
抚育后代。现在我面对着这张白纸一言不发
我像一只灵猫轻踩被黑暗填满的秩序
在更空旷的房间里
我看到这张白纸的前生今世
长出摇摆的叶子
窗外吹风，它就微微的动
2007年7月18日
◇ 银河
有忧伤多好，像有一面自己的镜子
好在这么一想，我就透明得不能自已
好在我的银河中心，是一堆磁铁
所有周边性的事物都有鹊桥，照应着
无数形色匆匆，飞过的枯冢和白骨
你问他香，他就说臭，他叹服怀抱中
时间的珍宝和美女。水可以给人幻象
也可以，淹没一切真实，手托宝塔
不能代表真神的灵魂都有着如许水性
你我在此中，总是搞不清惶恐和渺小
银河没有渡船，没有小哀愁与眼泪
我让发光的星体沦陷于此，吐出忧伤
2007年7月19日
◇ 月牙泉
五色沙爱上蒲草，它不会飘散
遮挡在月牙泉的裙边
它陷入自己的冷静，撕咬碎银和牙齿
你是楼兰，我或为鸣沙
折戟被掩埋锋芒
两千年一弯为我而开的新月
去照醒铁背鱼不变的幻梦好不好
你亮一亮，清一清
留下药泉之名和七星草
等着我，随后就服下长生不老的毒誓
2007-07-19
◇ 蝴蝶泉
洗净空谷，暴风乌云
还要洗去传说
蝴蝶相会的日子
不妨生出水漾和丝绸围裹的夜合欢
不用花费很长的时间采集林木
芳香与斩不断的曼妙流水
远方已与远方同在
沉潜时你是水，飞升时
你是连须钩足，不能舍弃的绚丽
现在我是树，一生一世
一叶一枝，都属于不散的缠绵
2007 07 19
◇ 树影
追念往事，不如伏在窗前看景
杜撰高山大海和流霞万里
享受间歇性的寂寞发作
可以略施小计掩盖，也可以整夜无所事事
听凭一个恍惚的念头中途怯场而走
偏南方正在结草衔环
杀鸡，宰羊，大好的空旷
树叶子和雨水同为主体：
------“关于未来，每次你看着它
它都会变化
因为你看着它。
而正因为如此，其他的一切都变会得更加模糊”
2007-07-21
◇ 夜读
午夜像雾，少有吹风
苇条子的三种命运
其一与我相关
我需要纤维，把白和凝固的生命装订成册，留在身边
但我不必为剥夺而羞惭，或假以鳄鱼的眼泪
我一向如此矜持
一种只是仿佛的东西
平白无故的穿过我的身体
2007-07-23
◇ 夜归人
还得多等几天
在草皮上
静卧的马匹就要离开铜雕像的底座
它需要的是秋天，无尽的落叶
潜伏和蔓延青铜的锈迹
直到一只流浪猫从雕像旁，捡走被黄昏失落的影子
它的阴沉通透的双眼
才开始洞察世事，它偶尔对铜的身体略有异议
或者爱上，那条潜入黑暗的秘密通道
伴随小小的嘈杂。
有时灯光，比心地更薄
一阵一阵敲打地面，足音锋芒毕露
2007-07-25
◇ 反诗
把外套挂在墙边，把影子也投射上去
一些文字从肉体中滚落出来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黄罗伞盖下面多少良心事
都做了屈死鬼
这样更好，西装革履，人面畜牲
把他们的血也都涂到墙上去
题一首反诗，几千年不动声色
乖乖的，做一堆蒙面的字迹
让心里有草的人，从心底往外的冷
发慌，连面孔也绿得空空荡荡
仿佛一阵微风吹过，题诗之人正在摇头晃脑
2007-07-25
◇ 宽心辞
把天空放下来。把雷电、雨水、白云折成半个节气
塞进袖筒。移动一枝滴泪的红蜡烛
再把豺狼放进亡羊之牢，如同洞房中的欢娱
尽情往复三遍。而后搬走土地
烧毁青草和粮囤，解舟辑之劳苦
入乡关，埋忠骨，放狼烟。
看看最后还能剩下什么，天下之大，率土之滨。
2007-07-25
◇ 黑预言
一切都已暗了下来，天色凝重，一场将至未至的暴雨
及时找到掩蔽的出口。风吹树叶，吹拂身后的脚步声
有些想法伺机落地生根：我已在灯光下，在预言之外
找出大大小小与悲伤有关的凹痕，我在那里埋下隐患
焦灼，或为某一个人的距离而悲伤不已；另一种角色
出现得有些唐突，就像不该出现的人，和相爱的方式
他们先后离开，为道德上的歧义与归宿，先编造理由
而后经受到相应的损伤。他们的身体赤裸在钉子中间
必然发生流血，必然隆起一块盛大与卑微置换的高地
2007-07-27
◇ 黑预言
一切都已暗了下来，天色凝重
一场将至未至的暴雨
及时找到掩蔽的出口。风吹树叶，吹拂身后的脚步声
有些想法伺机落地生根
我已在灯光下，在预言之外
找出大大小小与悲伤
有关的凹痕，我在那里埋下隐患
焦灼，或为某一个人的距离而悲伤不已
另一种角色出现得有些唐突
就像不该出现的人，和相爱的方式
他们先后离开，为道德上的歧义与归宿
先编造理由，而后经受到相应的损伤
他们的身体赤裸在钉子中间
必然发生流血
必然隆起一块，盛大与卑微置换的高地
◇ 夜班
没有往事的人是可耻的
讲述一件正确的事
刀和磨砺之间，会发出火光
你的命运，是风暴的命运
被搬倒的油葫芦
漏出油，一对小脚踩着紧锣密鼓
让旁边的人笑出声来
捂住嘴唇的四根手指
轮换着折磨人
它们都是我换岗，重新带来的
2007-07-28
¤ 太行与飞鸟
一只鸟藏进树林
夜色被凝聚
空气多么犹豫。迟钝，没有风
在飞鸟的心里及鸣叫以外
望过去，都是静悄悄的脚步
我在千里太行深处
像一滴清凉的山泉水
慢慢渗入鱼的呼吸
我从它的眼睛里拾取
一小块透明
花开过，林子又重新空旷起来
¤ 过牛郎庄
在峡谷，在大山腹地
我把这个传说当成昏暗之中
唯一的光亮
可以折叠的，河流的图案
像一头在柳树下的老牛
和琢磨不透的，横向断裂的岩层
与另一小段树枝
有什么不同。我把三枚野核桃
揣进怀里，它们不会看到
一个在雨中迷路的影子
如何跃身而下
又是如何，摔成晨雨中猩红的野花
¤ 挺进太行
拆开没有尽头的铁轨
一路随车厢颠簸
一样昏昏欲睡。两个人的远
像极了深夜长长的街巷
我已不再虔诚于空空如也的腔体
大地上的灰烬，寻找另外倾斜的途径
野鸟们坚执的方向
有白色的影子，要顺着发丝
飘回家，我看到家在千里之外
越来越浓重的雾汽
使相当一部分人
身体和面孔，都摇晃得更加厉害
¤ 立秋，印象
进入一场体面的谈话
使我感到某些局促不安的因素
季节并不危险
但要经过草海周边
因为没有一个数字属于火场
属于胜利者
或蚂蚁高举的火把
我们各自的收获，都要颗粒归仓
失去了关紧的栅栏门
我们对于感知轻松自在
还缺少一定的耐心
除此之外，鸟翅无边无际的飞
农民还吐不出谷粒
2007 08 12
¤ 写给自己或是一场梦境
不肯思考的乌鸦，美丽而缺少理性
我已平复到不多想，不多看
不再提及，任何有声有色的东西
我熟悉自己的弱点
就像初相识的人们窥探到
我不具有外交家的豪迈
我甚至怀疑被自己苟全的肉体
是天地间一叶青涩的细草
由土壤触及天空
我仰慕断头台上的躯体
怎么也要比穿行在街巷中的小贩高贵些
暴风雨离我而去
在小房间里踱来踱去的人
看对面屋顶上猫在叫春
挂念这个词，意味着被假象伤及自己
废墟中的书页，有自己的言说
我能承受得住屋檐下的
滴水声，而雨中小径
总有独行的人，手拿雨伞倏忽而逝
由一只独角兽送回来的怒吼
从天空中炸响
一瞬间，灰烬们全数融入活的坟墓
2007 08 13
¤ 悲秋
八月未了，开始想念九月
这样周而复始的草率，追究不出原因
道路上那么多茅草
没有属于我的，追不上，割不净
我开始敦促干旱季节快些结束
四面空墙，歧义的果子
像抓住日子的尾巴，一座巨大的桥梁奄奄一息
河水流经的峡谷
陷入死寂。破碎的光和影的交谈
水发出细响，一阵阵微妙的风
2007 08 16
¤ 无题
——记15日夜梦
临睡前想想虫鸣
无用的夜色
片刻水灾和晃眼的秘密
有时候从梦境里听出几声狗叫
那是遥远的
不可复制和忽略不计的声音
在为旧事结蛛网
或让一场小雨
又从头来过
现在我只是湿润一下
对外界的感受
而无论此时我看不看窗外
那些秋虫，都继续呢哝
2007 08 16
¤ 秋老虎
野鸟的惊叫，空大而无内心
但我不必为此担忧
这个世界没有更好的悲伤
让人在悲伤中忘记悲伤
就像那根发不出音的竹箫
既止于冷静又为之动容
现在我是桥头，一匹古怪的石狮子
在午后，用双眼含住秋水
望着阳光持续冲刷地面
我不介意。我情愿扶住任意一缕过往的风
要用千年之爱和一个象样的理由
把落叶和余晖，都寒喧一遍
2007 08 19
¤ 秋风词
秋风吹得很疾，秋风没有家乡
秋风不能因为疲惫而停留
现在它轻下来，被卸去的重量留给说话太多的麦田
转动的风车让时间充满了气体，刻度缩小
自由拉伸出菊花的容貌
于是恰好抓住九月的机会，左右逢源
聚沙成塔，成锦绣。看一个热闹的小村庄
即使现在呼啸而过的这个地方是一天中
最可有可无的部分，像偷窥者看到农夫的妻子
在微笑，在点头：一条肩带上的小蛇
从这把椅子飞到另一把椅子上
它不知道，没有人想起追问既成的事实
但是来吧沉闷的树林，迟早要抵达的脚步声
似乎没有一块是铁，紧扎在黑色的翅膀上
天上有火，地下有火，心里和眼睛遍布着火
何时可以烧化成灰？狡诘的意图被捉住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秋风吹来和吹去，吹在最不可能的方向上
2007 08 20
¤ 电影院里的人
独坐在电影院里，现在还没有灯光和观众
片刻的宁静被投注给丧失的真实
只是一个不关心影像的人
才可以这样专注于静
吵架的对白，盲目的灯火
闲逛至某角落里的麻雀
如我坐在电影院中，仿佛与别人的好望角刚刚分手
2007 08 21
¤ 二分之一狂想
小路从这头走向那头
前面是冬小麦，后面是油菜花
可以铺上铁轨，胡乱拖出几节车厢
顺便对速度施暴。
路过家乡时难免包藏祸心
当然也要不思悔改
追打鸡鸭鹅狗，免去少年多情的烦恼
一分钟可以犹豫出多种植物
我不会眺望更远
卷卷袖子，我们这就下河摸鱼去
2007 08 21
即景1：《初秋惆怅，远望盘龙山》
这儿的周围是田野
一块连着一块
一个圆挨着一个圆的
仿佛不是山啊，而是大地受诅咒的皮肤
起了皱纹，又被刻意涂上绿漆
它们是被无端罗列的史前怪兽
它们是活的，有呼吸。
2007 08 26
即景2： 《街景》
这里或那里，我有小于草莓的决心
不发光，但他们遵守红绿灯
让我静置一棵更加乏味的树
我的身体中已经开始长出青叶子
可以牧牛羊；有一块皮肤上面还蓄了水
这到底是谁的错……结实的老邻居种玉米
他时而帮我锄锄草
理理发
一起谈天气，说百无聊赖的黄豆芽
2007 08 26
即景3： 《晨色中的体育场》
九月忌口，不开花
可以动用马尾巴的功能，着些笔墨
一个男孩跑进体育场，他的球不见了
他在众人身边玩弄蚂蚁和火柴
鳏夫得到肥蟹子
这里没有透彻和明净
一切从头开始。攫取和移动
收藏的总量不变
男孩热衷于照料百草
他出生即是多情的种子，心无旁骛
他一直如此老练，对世事不识风情
2007 08 26
¤ 逝
一滴雨水是绝密的
不怀理想
飞来飞去
她也是有经验的
不断的赴死和摔碎
一把一把晶莹的骨头
就像我所建造的家园
那么多水草
和风沙
还有隐喻的荧火虫
你捉住了几只
使我想起的海滩和田野上
都有了灯光
有些人在散步，并不停的告别
2007 08 28
¤ 8月28日月蚀
风是锈死的，告别很轻
每走一步都是责任
但云只有一片，又是孤单和不可采攫的
如果推移时光进入水
植物们照例清凉
隧道通往天空
复制新的金属给空气和地面
他们说生物的种类与高度：
昏黄不可废止
不可取
身体内的距离不被限定
当抗拒成为习惯
流动正吞噬沉闷时的隐退
2007 08 30
¤ 某某人
我惊异于纸片中间有些微小的响动
例如在地下蠕动粗大的根，一眼水井模样的通道
我说他们是魔茧
穿上文明的便服就已经死去。
十月的时候我的皮肤开始粗枝大叶
这么多的噱头
闪光和呐喊还不够
我竟然想念春天
我想从无到有养育簇新的细叶子
也许留一片给自己，也许
长势良好的时候把死海放进去
2007 08 31
Θ 灰麻雀
谷物清晰。我指着满眼浩荡的砂砾
仿佛身体里长满了石头
我仍然不能按照阳光的意图
获取安慰
在麦地中长途跋涉
徒有坚持，不可称之为不严肃
我提取流水中一小段弯曲的部分
作为可以被人称道的掠夺
稻草人之间正进行猜忌
与对话；掠食者形体还在，而猖獗全无
2007 09 01
Θ 插曲
既然大鱼不能上手，就当然要用言语进行调戏
但首先自己想好
谁是你的欢喜冤家并说出这有什么分别
在那些让人开始变得昏昏噩噩的河边，你捡出几寸骨头
仿佛一张白纸被写上文字，不轻不重，而又兴趣盎然
2007-09-01
Θ 边缘人的河流
避开潮汛，我触摸到河床上
积淀的淤泥和卵石
我跟着那些游鱼行走
在泛着草沫子的边缘部分
扎下浮肿的愿望与气根
我还有剩余的机会
使用一次与天堂无限接近的翅膀
但我不可能是海
有些爱，她们太轻了
她们必是慌张的夜鸟，潜在一抹阴影里飞
2007 09 02
Θ 速度
这就是一切，风的。世界徒有其表
一切的一切在他人的描述中
变得不真实和不可靠。不幸者们的狐疑小于道路的弯度
小于切换到忏悔状态下，一匹野狼的眼泪
现在回到我早已写好的墓志铭中
说说一生的冲击，理解了什么
为什么哀伤的童年让人骨头缝里冒凉风
是什么躲过摇摇晃晃的草
而尘归尘，土归土，没有人站出来表示异议
2007 09 02
Θ 旧事
一小块枕边的时光中开满了金盏菊
香熏丽日。野鸽子呼喊着敲碎乳白色的雾
此时我的脊背上落满乌鸦
天气没有黑白和界限
所以我决定放弃夜
在随处可见裂缝的玻璃之城
对毒药的性别做些猜测
我已饱尝浮云焦灼与城市华丽的暴行
被黑暗吓坏的情绪，直达根部
现在还剩下一部分小颗粒
做为尘土，像流言一样
我感受到它轻柔苍白的声音，它的体温
始终对舒缓有致的疼痛亲历亲为
2007 09 04
Θ 遗忘
我正在想一个环节。夏天忽然就过去了
整个过程多像盘龙山的腰身
有蝴蝶的花纹及体态
完整的巧合，这让人疑窦丛生
我需要一个更加严谨的抉择：
乘以可以收割的薪水、聚会、休闲并佯装事业有成
加上几种爱好、偶尔去吃吃鸿门宴
避开暧昧、假笑和隔靴搔痒的不实之词
而关于前程总有不菲的代价
必须除以或减去像以往一样的清晰与真实
天空逐渐高远了
沉默着进入昆虫们失去绿叶的隐忧
我怀念她们。
但我已经想不起某些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2007 09 06
Θ 孤绝
黄昏一点都不持久
太阳觉得累了
我也是。但我不说话，我在嘈杂中骑着一匹马
你看时间的水，流淌得多快啊……
瀑布下面有个永远填不满的洞
上面也有个洞，有时候是一轮月亮
有时候是一种伤心的滑翔
但我注意到那其实是很多人想得到的
可以覆盖心灵的地衣
远古一点，或湿润一点
就像黄昏突然消失
而沉寂无须任何铺垫就爬上了额头
2007 09 07
Θ 在秋天；兼致扎西
我看得见苦味的刺槐叶子
在秋风中慢慢变老
我还听得见树叶落下时哽咽的叹息
一声比一声金黄
在金环蛇的火焰中：
*“我理解星星的孤单即使它们数目众多
爱得像标本”……
没有眼泪也许是最好的
小伎俩。
用来瞒骗自己
使辛酸的往事倍加蒙尘……
*“我不断提醒自己善良是因为有时我邪恶”
这不算是个带有讽刺意味的忠告
很多事情没有结局之前
要留给，妇女们一些泼辣
而在这之后，我们谁会怀疑落叶的去向
注：*摘自扎西的“日记”。
2007 09 07
大写意:文学院的秋天
这是第几次看到秋风停下来
时间的旋涡中,三天艳阳
七日云遮雾绕,他们取回丝绸和沙漠
但那广大的锈迹还蒙在脸上
我何其颓废----这样的年代中摇一下头都是痛苦
我害怕着院墙边的油白菜和串串红
她们也有爱啊,那破败的寂静
我猜不透逐渐被风尘取代的晨露
在早餐与蓝球场中间还有些许尺寸
一个人把风情放进身体里
肯定是坚定的值守内心中的尘埃
而有人不想要的结果,却是湿润和及时的
就像我看到鲁迅的铜雕像立在墙边
黑白色的蝴蝶飞上二楼
我还是想起不可敲击的家门,那么远------
"第12座位"
这是一个微小的词语
手边有一些烟雾
头上也是如此
偶尔让人感念房间宽敞
人数众多.我不是无情的
有人推门进来,有人离席而去
他们在座位上演变和分裂自己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我开始想念与数字无关的
摇摆不定的柳枝了
刚刚写在桌面上的粉笔字
变成风和虚汗
我谨慎的摇摆自己
门,窗子,花束,麦克风和递茶的女人
在今天下午,第12座位附近
曾经留驻过二十分钟.
小记
我请求不断的袭来
凉风,飞蛾,远处持续啼哭的婴儿
给一部分时间打上死结
在断壁残垣的乌有之乡
一座花园的质地
左右了我指尖上最柔弱的感知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被摔落
在地面上的影子有什么意图?
安宁而有效的撤退
仿佛一百年挖通一条河流
我毫不掩饰裸露在体外的慌张
就像被一只乌鸦盯住的
人的眼神......
总是不够简洁,不能复述
Θ 泡子沿水库
有一截枯枝触到微微震颤的湖水
远处的烟岚偏安一隅
寂静的山庄
我用赤裸喊醒她……“拆除那屋顶！”
我跑在环湖的斜坡上
有人看得见我狂奔的身子吗？
彼此问候，谢绝触摸火舌
我离开得很奇怪，在那喷泉消失之地
很多人从湖边撤走了
进入无边的静夜，凉风随处蔓延
向日葵未成熟的种子
如我所见。胶着在妻儿老少的周围
但他们不是去年欢娱的鸟啊
离天空很近，离蜿蜒很远
心事一眼望不见尽头。我从水岸向远处出发
不必为来过这里的人做出解释
重生墙
一 死雾
1-1
两个人蹑手蹑脚
走过向南倾斜的街道
两个在砖墙和
水泥缝隙中呼吸的虫豸
一点一点穿行
从灰暗中发出声响
确实存在过的红松林
在内心,像一件被抽走灵魂的瓷器
只剩下发光的外壳
焦糊的味道始终在河面上
流动.它的断言使某个患者
心室加剧膨大
一杆标枪投向浓雾
伤口即开即合,这个暗示
像话语突然被中断,有点煽情
又是短暂的,无法被弥补
1-2
接受新的指责.木地板在脚下
保持一点点林子的响声
而且应该说出,它们所承担的那些
人,或者器物的孤独
像它们正在承受的
孤独一样.坚守本身的承担
而人们都是林子中的一棵树啊
最卑微的风也要移动
它享受着所有移动着的事物
以暴力,或你所能理解的温柔
1-3
你找到了什么?涂满烟渍的墙
还是说出的错误里
夹带着几颗龋齿
被期待的盛装舞步,甜腻
的床第之欢
你仅以一张透明的木浆纸
让小小的风眼脱离玫瑰
和葡萄酒滴的香气
在这里,无法容纳一扇掩蔽的门
就是水与油相溶
也不能如此,躲过比想象中
更生动的一劫
1-4
她要的草莓在纸盘中留下
一滩鲜红的水迹,巨大的波浪
被掀起.门铃,漆黑的可扭动的把手
藏在你进出的身影后
------------可是
被褪去的暗流重又出现
有风景的灯光,谁也不清楚的风向
在云朵之下
正试图扭转什么
或独自深刻的沿袭着死灵气息
1-5
房子,铁器,纠缠在一起的唇
被夜晚说出真相
并且是:花朵,他乡,剧烈的暴风雨
一小盒茗茶,咳嗽,眼神
不明就里的询问
她就那个等着天亮的鹇鸟
隔着水汽回升体温
一点点的,必要的
下着细雨
1-6
夜晚睡了,撒落一地村庄
半个月亮碎了,所有屋顶的鳞片
吱吱咯咯擦出亮光
金属被救出污浊的空气
而一切单细胞苏醒着
它们拥挤在一起
仿佛那头冷硬透明的狮子
但没有人
亲吻草地上一颗流泪的浆果
1-7
细微的躁动告诉你
我来过.坍塌的花房,冷香
在你金色的腹部周围
和风细雨.在你颤动的睫毛上有一条河
一条令人窒息的峡谷
有点不安分.
后来是某些词语的失落
沉寂得没道理
最后是我无所谓的崩溃
风把我四分五裂
1-8
风雨把我敲打,在骨髓中窜动
身体中的另一些人在哭泣
从头再来,这些人都在享用混沌之音
不要以为彻头彻尾的想法和
冲动,就能见到新的早晨
一个中午和晚上,空间的花朵
有蒸发掉的理由,我们自己先抛弃向北的铁路线
我们不认识的地图上,再无幸福可言
1-9
你喜爱的东西不多了
比如一支无用的羽毛
悲恸,落寞,悱侧
和你深掘着的一座墓地
有了相当清楚的关联
现在一股清流从淤泥中涌动
像一道闪电,风在树丛中暗生
搬动将要被清理出去的
籽核,石块,豺狼们的遗骸
一切于荒野中不可被记得起的阴影
然后说:这真是个好天气
------或者一根奇异的羽毛
1-10
我以为这是值得高兴的十年
仅此而已.因为临街的窗户被关上
完全钙化的野蔷薇,山毛榉
本身正被仇视和消隐的
隔年的快活
我也不怀疑拥抱蒙娜丽莎的
年轻小子,是生力的
有一抹毛绒绒的胡子
他的内心是一片海
有特殊材质合成的面部轮廓
往往过去了两个十年以后
他才会被钙化成为另一个人
他的活力其实不太多,也不太少
二 暗开的书页
2-1
我不属于这片雨林
搬走它.
留给我空空的墙
或者一片不可再雕塑的光的尸体
仿佛傍晚的深红
不小心被其撕碎
填补它的,雾蔼的黑色
总是从西方来
带着花枝,霜雪
和煞有介事的苦味
2-2
不再是温吞的河床
暴雨说过了
除此以外,什么都别无二致
和不再坚守的沙漠一样
它的属性就是偏执
所以无聊,不胜其烦
它被传染于永夜
具有不动,寡言,威猛
和铁,逐渐锈蚀的本质
它的兴趣在于无动于衷
对我们,对你和我
2-3
从身体里掏出一种声音
你可以看得见
音符振荡,人头落地
那是我不屈服的脸
正融合于-----不可触摸的云
2-4
看一张石头的脸直到它出生
仿佛干枯的,褐色的落叶们
居无定所,四处游荡
我相信逗留在这样的
文字中的情绪并不多
只有做完一件
很正经的事情才会
耐心的看一会壁画
想一想同床共枕的人
2-5
新鲜的木质纹理
飘散在空气和指缝中的腥味
一个人走与一个人哭
相去不是甚远
以至于流动
让人看到搁置很久
没有生气的土地
猎人与猎物同属于岩洞和石块
潜在的游戏,一场盛宴
在追逐中展开
一本书中写的如此明确
自然,而又纯粹
2-6
面对面的来临或消逝
当一朵花或一处老宅
一个在骨肉中奔跑的熟知的朋友
不再擎着嘴唇上的沙漏
向着一把藤木椅子喋喋不休
而在昏暗的某处,你的黄金和灰尘
都像安魂曲一样现出你的暮色
现在的一切
都还在这里,失足的火焰
烧熔金石
从遥遥晃晃的正午
一切于我清晰而又模糊的
大草原,孤岛
炭火一样灵活的眼神
从对面升起
触痛感的,来临或消逝
2-7
一阵细微的鼓乐从角落里传来
我仍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怀揣着小鹿,但不回头
你会在花开的时候想起我
在树梢的末端,挥舞
韧性的手指,明亮的天空中的小睡衣
脐橙和甘草的气味，在晨霭中
那儿的溪水有悠远的声音
一孔竹笛,焦尾的琴
不远处，在河岸边的拱桥下，
你看见一些走动的
细小叶子的蕨类植物
有的带着红边儿,有微刺，
锯齿,以及布谷鸟在泥泞中
2-8
在我短短的衣袖上
我身后淡得风一吹就消逝的记忆
烟雾中的,收拢翅膀的鸟儿
在深夜里尖叫
一枚镜子所照见的事实是:
桥上的路要从桥下走
逆风的风筝飞得高
除非我不在乎----
锋芒毕露的
我的模棱两可和低头不语
2-9
我对早晨仰望----
一天的开始,竟然连露水都不沾
所以我逐渐消失在真空中
在你不同的夜里
放弃形状和温度
我去最北方的一个小岛
一直停留,像一尾鱼
游过不必占有和期待的沙滩
我确信没有一棵树影
注意过我.在我没有了
所遭遇过的任何甜蜜与忧伤
我这时都忘了
犹如我望见更远的远处
有一条灰暗的直线
没有什么比这个
更使人难为情的标记了
2-10
触摸她,显而易见的猫
瘦长而且分叉的身体
掌握黑暗通道的动物
爱欲穿过森林
长毛,发亮,带着一种逃脱的智慧
走向并未封冻的溪
没有人可以替你活得长久
无须庇护幼年,窄小
不被豹子放在眼中的壳
她是你细如柳丝的夭折的妹妹
三 流年
3-1
我们过着有海盗的日子
时常遭遇劫匪,嗑迷药
我们一向奉公守法,随身带好出生证明
以防偶尔
感情用事
因此是你是街头上独行的那个人
我们把你放入内陆海
的暴风雨中
通过大洋暖流的中心
我们抱着一束荆棘
像亲抚纪念碑下的玫瑰
但是没有人亲吻夜
没有人抱着,灯火通明的脸庞
像抱着某一个亲人
3-2
你在雪地里抬头仰望
你的脚踝陷得很深
被望见的灯光果然很模糊
你从喉咙里发出的怪笑忽高忽低
就要落地生根
仿佛从泥土中爬出另一个你:
甩甩袖子----
“下辈子不再顺从流水
不做这个泥块”
你知道的碎屑就这么多
而且充满了白色
3-3
陈年也不过是一眨眼
流离的死灰
曾经衰败如铜
像草一样哀哀恸哭
如果这些陈年中的一个
死过几回
你孤独的盐份
会在某个不曾打开的窗前
凝结成霜
3-4
突然发生的事,现在落雨
一朵奇异的花盛开
在雨中.她拿去了我折成无数段落的往事
我分岔并且越来越小的慌张
3-5
不一样的十月,肖邦泣不成声
他还在本地失眠,木偶一样摆动身体
他留在九月的景色当中
回不来,在那里他是个赎罪的羔羊
他想哭的时候
就会寂寞的望着,装满泥土的银杯
3-6
不贞的鱼在空气中
在微风里停住
远处不少的阔叶杨林和红枫树
站在山坡上,像一群刚刚获得重生的人
在一片更大的水域中
正枝繁叶茂
而实际上没有因为水,或者
再往前走一点是空地
就心存疑虑和尴尬
不洁的需要仿佛是黑影
这些林子都太暗了
管他呢----
其实陆地也不固定
3-7
初雪使我想到野外
低低的黄昏
白山黑水之间,一些平常得不能被挂怀的事情
我有着一束稻草人似的
低低的灵魂,时常被风刮走
在外面，在白桦林外以及
刺茅丛中，它也一样
并没有摆脱愁肠百结的丝绸
3-8
冒着热气的冬天
从未曾见过的腐叶和灰尘
这是我第一次击倒自己
在松软的林间空地
收割后的庄稼散发着原始的气味儿
介于冰块和泥土之间
与飞鸟共享
这种味道似乎无处不在
又无处可寻，它就像黑猫在夜晚
捕住一只老鼠
然后悄然回头望你一眼
3-9
就是这个人，现在和
曾经是现在的过去
用同一脸型玩同一个花样
他从身边搬走椅子和床
而不去改变在镜子中
表示追随的嘴脸
他的意识甚至在忘情中失去效力
然后他欢快的摘下帽子
用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说：“我有一双强大的翅膀
我可以制造冰
还可以拉长时间
我要从薄嘴唇中幻化出一只神鸟”
3-10
一睁眼就能见到
那只绵羊的腿
山坡后面还有一些雾
但窗子是关着的
在门后，没有尽头的黝黑隧道里
大眼睛的小女孩消失了
她留下清澈的露水
和空空的风
在某年某月里回响
她偶尔回来整理新牧草
没有人望见她是
格外悲伤的-----
四 向内
4-1
我似乎弄丢了自己
就像水受到污染
有时候竹子开花可以超越更多流动
斑斓的岩石啊,涂涂抹抹又是一年
4-2
那牢狱是宁静的,推崇铁钉的细节
悉心存放我们大大小小的陋行
水做为中间派保守有余
使一片碎瓦,在自己的中心,插入意外的成分
4-3
找出一种办法克制火
与水的骚动
不能逃跑的桌椅
你作为影子,几曾害怕过选择存在的姿态
4-4
一地碎纸，成片散落的哑默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藏起来
窗外消逝的叶子在雪野里毫不迟疑的走
温热的水滴，仅有的白.
4-5
有一阵倒影,站立很久了
和整排燃烧的,空大的街灯相比
打开自己比踩疼空气更有难度
如果某天词语都死去,黑洞当然会不请自来
4-6
你可以带上这把刀
需要时就变换些尖锐出来,有的形状
在助长迟钝.在游戏的拳头中间
揉成软泥,而你恰巧忘了性别是什么材料
4-7
大树长成了,海水还在冲刷岩石
自然界中的弯曲正如不可预期的那样
空气中还有一点小光泽.你看:
后面路过的岛上一棵树也没有
4-8
最好黑夜是无尽的,没有具体数目
墙壁之间夹藏着不可吐露的美
我们是枝叶，不能没有
夜莺一样的忽远忽近,我们要这荒废的焦虑
4-9
私有的镜子,对面是人
一生里什么都没看到然后迅速被忘记
我不觉得害怕空泛和模糊
金属又朦胧了,我被瞧着活像一只鸟
4-10
不会有,比昨天的飘浮更加宽容
和清楚的理由了,不会碰伤
虚构的戏.你想过爬上幽暗的河沿做一只穷壁虎
在野草丛中倾听虫鸣:这里有足够多的墓
2007。10。1日
五 墙壁上的欲
5-1
隔夜的胶着没有味道
房事化繁为简
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在窗边留下蝴蝶标记
说明今冬的一夜匆匆来过
天亮可以吞去隐忧
无忧者,蝴蝶飞入水雾
省去信纸信封,邮票若干
没有确凿的证词
说明谁非走不可,谁非留不行
5-2
当我们一而再的驻足于田野
城市渐渐成为干燥的牛粪
神在天上飞,抑郁的看着我们
看着花白的土地上不再有稠密的河流
于是神把被我们踢落的石块
又放回戈壁
终于夜又黑下来,四处枪声响起
5-3
只是轻轻的吹一吹它
瘦马从月亮上
走下来。
它给身体一个巨大的铁柜子装下疾病
渴望,一切不能容忍的唠叨
它还有个小小的癖性----
和所有人
平等的做一些梦,和爱
5-4
她没有用黑色的眼睛紧盯着我看
在微弱的火光下,忽略脸色
和粗枝大叶的伪装。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暧昧.她的手上有清楚的标志：
当她回头看到一只蝴蝶
飞落在墙头上.似乎受到一些惊吓
被出卖掉的机警
让人想起一桶一桶的灰烬
陌生人举起手掌边缘的伤痕
就是为了证明肮脏
和须发皆白的老朽的过程
人人都要死在自己手上
像一把椅子,不能轻易谈论平衡
割净的大地,秋后没有什么是你新的去处
你该忘记过去是一缕
停息的风，不确切
也不表白死去的欲望
并且说“停在绿叶中的鸟儿
从远方来的声音,一样有灰暗之处”
用黑眼睛看到的活动的空气
有时也艳若桃花
但你用尽了良木来栖禽
桃花下的泥土也是粉色的沉默
大海吐出了一声叹息
浓雾从瞑想中醒来
古老的面孔,出生于本性
悲伤与悲伤连在一起
连风都吹不开
当你用着更加悲伤的表情凝望
看一片大火
有许多张面孔在里面燃烧
5-5
呆在原地别动,你有小片的焦虑
在薄薄的嘴唇里隐藏
你知道漫长的冬天只有一条路可走
道路泥泞得没有个完结
即使所有明亮都消失
躲在房间里,看一无是处的光线逐渐暗淡下去
仿佛一种减缓疼痛、衰老
与死亡的漠然气氛
被鼓舞成表面正在凹陷进去的铁
一抹忽然越过小山头的
庞大的寂静
在某些人眼里----总是说不清楚颜色
5-6
不想再看那远山
阴郁的树林
以及日复一日被熄灭的大火球
飞鸟像是从天空中射过的一粒子弹
我因此放弃了淮南淮北,层层布衣
仿佛洁净的,不曾受到侵扰的魂灵
正变得绵软并且消失
在灼热的夏天
也放弃迎合多情的海浪
面对现实,突如其来的淹没
我有覆水难收之感
5-7
该找些事情做,白纸都发霉了
闲言碎语从方言中弥漫出一些湿气
出落成水银样的细小果实
人还是畏首畏尾的
看上去怕冷,缺乏红润
早晚说到梦境里她要提篮打水
有一点凉,有一点快
何不阻止瓶子里的阳光
溢出就会疲倦,变老而且发皱
所以要铺平星期六
照顾好这只小兽,使它有
独处的椅子----可以随意摇晃身体
安慰不请自来
这一段无味的马虎,须自由发挥
5-8
一只抱紧自己的木盆
从上游漂下来
从水草丰美的河源地带送来野百合
初冬本应具有一点小小的隐患
现在可爱被模糊了
北风抓住一部分浮想
没有暗示,却也不要你的凝望
窗子就做为与世隔绝的假设
有什么不好,有旁观
牛奶,和哭着采摘的宁静
5-9
羊油灯彻夜不睡
睡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梦到的
不要想着针织草原
蝗虫洗劫粮食
把游牧季节藏匿起来
某些时光像一件旧木器，抚摸它们
顺着木纹阴沉进去
抖动的双肩,蜷缩在角落
好象对醒来后的一切事物
仍有模糊不清,及悚然注视的习惯
仿佛有只水鸟羽毛广大
在史前,曾经展开过
后来成为交谈中
一件不被破解的密码
鱼游回了自己
淡水是冰山
在海洋中的一座城
石竹花为春天,不遗余力
5-10
在干燥的风里,马蹄窝和沙丘都有各自的圆
也许前行是对的.但枯枝禁不住藤蔓缠绕
叙述这样的一个事实而你照旧
滑向暮年,你没有力气重复那些同样衰老的动作
你可能会善用黑漆瓦罐一样的口音
表情,语调,看起来用手掌擦汗的习惯没丢多少
从高梁米水饭小咸鱼和冒火的小烧中
重复微妙的转变,并且没有观众可以选择
用一盘废弃的石磨使旧事物被逆转
有很好的呈现,这仅仅是开在金黄色葵花上面
命运的一种.一小截残存于坚冰深层的
呜呜咽咽向远处皱着表情的瘦荆条
奥妙隐在水波里,黑暗中有人清楚的卸去温润
那些被惊恐和辽远所替代的响声
在童心被毁坏的同时掩盖了暴动的秉性
一些稍低的私语让夜温暖
像长城在关外
有白露为霜:随着黄牛吃着牧草的节奏
骑马的人进入无声世界
他忘记了冷,无数个世代化为悲悯的灰烬
并没有踪迹和粪土
他自己
在一个似有若无的空间之外被消除
六 立约书
6-1
尽快的解除毒性
寒温替换。难以自圆其说的时候就孤独
当一把忽然锈死的锁
高高低低的,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
俨然是不远万里的局外人
他们说用双手垒起的世界多么荒凉
飞过就像一只哀伤的鸟
厌烦来自于地面
万物的根们,正用手狠狠抠着泥土
6-2
沉闷的原住民
他们不懂得保持夜
疏离不突显,不人欲,不入迷的海
与鸟群断然失去联系
家园以外的眼色湿润而丰满
没有人在乎,他们继续聋哑
在冷空气中宽衣解带
自给自足原来是这样的形式:
"取东方丝绸两匹
若即若离两寸
受伤时要大声吼叫
验证贞操半斤
恍惚一层又一层
跋涉自己九次
对毫无改变的哈欠
只提供一次借口"
6-3
已经等你很久了
来谈谈合约
我们放下苹果,沉闷的冬天
不会再有冷雨侵扰小径
抱紧盒子,里面是一条
白蛇的另一个侧面
在忧郁的黄昏里蠕动
钟摆已经停止
我以前见过的棕红色胎记
越来越暗淡,琢磨不透
你是不是去了二月
潜入明亮发光的海底城
沿途有灌木林
红土.南方无霜之地
看来毫无意义的闯入
使我们被流放
瞧这些花草，还不明白
它们扎住的根
要向下深入
爆裂的,繁复的
将被风势减低轮廓
6-4
我也是内心浮泛的
一个自己的囚徒
试想着逃脱,离去,扔下几棵云杉树
在公路边伫立
事情总要有个有趣的
略为紧张的经过
当月光涌起
枝头站满喳喳叫的云雀
不可能的长夜醒来
有人在那里慢慢地走
围绕轻微的音乐
晨练者突然停止在
一处公园中的小路上
鸟儿尖叫
也许让他忽然头疼
6-5
敲打他,不管萝卜
还是白菜
在最低处发声
快活的小妓女,也有戴金丝眼镜的哥哥
会按照亲疏远近
种下瓜枣.她说喜欢锯木头
纤巧的姿态
未必裹紧皮毛与壳
也许接近昏黄中一个重复的塔
能触摸到里面有东西
堆积得太久
而且是活的,就要跳出来
6-6
在游戏中成为农民
你正拍手跺脚
欢快得不成样子
手边那个干净的盒子里有棋子,火柴
一些老死不相往来的表情
对面桌上的水
像窗外飘忽的阳光
水滴，被折叠在语句里的树
昨天夜里吹进胸口的风
倾斜着它们;你故意是老虎
制造恐惧,你在床上
冬天也林木森森——
6-7
说来就来,暮晚是我的早晨
我抓住有边框的天空
香草味在四周跳跃
冷寂一哄而散.就像我从没喜欢过有条纹的
纸张,促使我在小诗里面觉出疼
而突如其来的
一场小雨加雪给我的屋顶
铺上毛绒绒的外壳
也许从另外一个星球上
看过来,我的内心
也是这样,披着犹豫不决的冰茧
6-8
应该尊重漂浮,透明
不肯急于落地的
有缝隙的美——并且亲口说服他们
和你心地之外的小羽毛
现在老马吃下落日
天黑后阴郁的远山一片白色
有什么在前方,站在风里
与你仅隔着一层月光
6-9
感谢你们,有风的树丛
经阳光照耀过的草坡
小巧的,隐喻的河
使你看到我的颤抖:
我不是哀悼时刻的小羊——
用好奇杀死自己
在我的身体里,恐惧仍是一种病害
一束灵魂依次被分解,聚拢
染上黑暗物质的冷
我会悉心照料有光的日子
不然有东西变小了
我还要抱着自己多久——
6-10
灯的影子是冷的
有些人像依然模糊
极夜时,我将从你的房间里取走一片嘴唇
让剩下的另一片停在空中
我也许会枯萎——
在失色的丛林里散步
我的迟疑正好是知更鸟
叫一两声
逃离了,就不回来
<从恶如流>
01
没有功夫惭愧——
风使你收缩
剩下的只是草叶间挤挨在一起的呼吸
如果说午夜两点,两个人
晃晃悠悠在街头分手
由此可能造成另一种假象:
风把两片落叶,从水面上吹开
02
我见过不下十个
火力发电厂.这个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它不会缩成一团
把天空让出一小块给我
喘口气.我也不在这里种植亚麻
我甚至没想过发电厂还会是别的什么样子
像耕牛,野大麦还是狗尾巴草
我只是偶尔抬头
看看空气中流动的河
03
他毫无特异——
坐在我的对面左右张望
她一点都不老,像个只会安静的蛋
我坐在
时常打着哈欠的车票堆里
读不清楚路过的站牌
04
在车上,是去阜新
车厢里很温暖
沿途有积雪和村庄在不停的倒退
这个不是我熟悉的日子
一车厢的钟表,一整列与我同样
在奔跑中熟睡的米粒,或雪人
05
简单,不可复述的空气
我有些冷——
一直站在这个窗前
等着眼睛里
浮出夏天预留给我的蚂蚱和绿袖子
当我扭动身体
我喊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也不是你,或他和她
总有些发烫的碎块
和微尘
在被出卖的嗓子下面
——不吐不快
06
双重的,晃动的
我自己的影子
戴着食物的标签或者只是一坨肉
我不能呼吸,不能叫喊出声
而爱,在我肉体外面
长着黑黝黝的毛
我自己就是某个深刻的障碍
在镜子里随处走动
温暖的光,绳索——
桥与多水的独居
我想到外面的人也逐渐
老了.有皱纹
驼背以及内幕在脸上
07
谁都不愿说出鸽子以外
有发亮的河流——
墓志铭如此清晰明确
只是躺在里面的人还在沉睡
而鸽子飞去了哪里
峡谷和冰川
它像被洗劫了灵魂的
天使在岩石与松木之间
过去是臃肿的蜡球
小于哀伤的味道
现在变个花样
把热烈的,冷漠的
光泽置身于局外——
08
有人进来,有人出去
再小的动作也是一些鸟,要暂栖于枝头
而流动过于猛烈了
水刚沸腾就会消散
有时你关上门
会得到一枚坚果
一个脚印交错的路口
你不必通过门窗向外观望
使景物清晰起来
对于某个木头房子
旷野和沙尘制造的霾
在早晨
会一声高,一声低——
09
我只要一个苹果
殷实的绯红
何况在很远的别处——
声音和声音碰撞
红色就是杀机
而我预先想好了
在丛林和高原上触摸它
并尖叫:
空气空气别说话
苹果苹果我爱你——
10
一小块旧时光——
嘴唇和体态
静物的差距
我不过偶尔动动手指
以柔软的吸纳消解坚硬的插入
而烟灰是唯美的
香气足够肃穆
那一年人声鼎沸姓氏芜杂
我取的绰号叫城堡
我昨夜也曾说
巴巴罗萨的泪水比海水更咸
11
我在摩擦一块骨头
有关男人内心
微小的刺,或黑洞——
我总是能遇到
在节日里牙痛的人
一个要你好看的下午
使我专注于此
并没有离开过指纹
碎屑,以及仓促的
带有新鲜松香味道的滑落
12
世界上所有的水
都停留在这里
而在天上它们一直是石头
发光,想心事
开始只是想念一个名称
后来多年的病就成了
站台.火车进站又出站
肉体很多,行李很多
谁也不想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每个乘车而走的
人,都怀着清辉
假装行走,在蒙尘的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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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2007年上半年的诗歌
星期日 六月 01, 2008 6:36 am
[ 心情: Sleepy ]
◎ 别
别留我一个人擎着空杯子
别放逐我在异乡
别让我读报纸、看新闻
别说白昼和黑夜
别长出蘑菇
别有洪水，浪荡跑进细碎的下午时光
小饮后有空和苦，向你表示年迈
两鬓长出不可收回的白发
你临摹我的表情，我的
一肢一骨，黯然剔开满屋子的灯光
星期六 2007 06 30
◎ 密码
我对一堆谈话不感兴趣
私下里我对一片叶子情有独衷
我努力尝试了上千次
用十年时间
做同一件事情
在阴暗的房间里
用小手锤，敲打金色的笔尖
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声音
我用力写出的每道笔迹
都有不醒的绿色
犹如我不是真的有肉身
而我会眨眼，会活动
我站在一个梳理长发的女人身后
用心跳缠住她
细细的撕开她的雪白胸脯
我用洁净的餐具许诺
我们会一同在小屋里死去
或着死在，胡桃树最高的枝头
星期六 2007 06 30
◎ 夏日冰片
夏日有一丈长
南国风物
在有风车的水边驻足观望
青青的稻禾
受关注的野生禽鸟
所张开的翅膀，像一声尖叫连着一声尖叫
寂寞的早晨越来越远
山色已入鸿蒙。
马蹄或长了翅膀的空气，在云上
山势起伏
鸟雀腾空
一转眼霞光万丈
碧流河水清清，赶车进城的老乡点支烟
茅舍在身后
果园在身后
新鲜的车辙不急不徐
沙土以外，势必峰回路转
星期五 2007 06 29
◎ 遂碎
红墙沉默不语
偷袭的虫子
穿过暴燥的光线隐入泥土
其足迹不增不减
淡定
使午后的风势略有平息
我操刀切开一本诗集
听到十米开外，一段词语发出脆弱的声响
她所不肯就范的美
即刻献出胴体和开关
我摇动一枚硬币
看时间旋转，停滞的手势里预示了什么
星期三 2007 06 27
◎ 滴水观音
浇灌花草的人
老迈而昏聩
他全部的世界是喷壶和水
一柱水雾即可覆盖住他所不能抵达的绿
他的水里没有糖，没有金香玉
没有——
与飞鸟相撞的欲望
他不知道蚂蚁从早走到黑
想要什么结果
假如有列火车开进他的水雾
带走夏天的某个细节
你会看到清晨
某片叶子上，悄悄滴落的水珠
星期三 2007 06 27
◎ 小景
六月什么都着了火，贴着草响行走
不怕毒日头，不怕溪涧声声
黑的蓝的
白的花的
我叫你蝴蝶，但不叫你停住飞舞
我摘路边紫黑的桑椹
一个小男孩停下来看
一粒足球从他身边，孤零零的射过去
◎ 小景
林荫道平整，游览车如鲫鱼过江
非节假日
已是午后倾斜的树
笼罩着行人
礼佛的老年人成群结队
偶有外地游客跟随小旗子走
他们观景，我看他们
在某景点附近
导游小旗子一挥
我即刻与团体，泾渭分明
◎ 小景
爬树的是个少年，显然他的口音过于兴奋
杏树下面站着的，全是翘首的老人
我此刻从杏树下走过
看到满树黄灿灿的野杏子
很快被摇落在地
很快咬破野山杏的，老人们的嘴
咧得比摔烂的野山杏还难看
◎ 小景
我从不向人挥手
我确定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薄薄的一张纸
你可以把它印刷成钞票
也可以签署上任何交换的义务
但是我仅仅对一个老人手中举起的高龄老人证
回答了一声：“好使”
他就在上车后向我挥了挥手
这个幸福的老人
忽然就捅破了我心中的另一张纸
◎ 小景
在本应有流水的地方
横陈着断枝，青石
本应有飞鸟的天空
如今隐蔽了翅膀，剩下鸟鸣在丛林中
矗立不倒的石碑和振衣岗
过往的游客
面对孑孑独立的可怜松
只听到山风入海，万物销神
星期二 2007 06 26
◎ 在安详的金牛山下顿悟消失的河
巨牙的剑齿虎来过
在整条未被命名的河床上
有众多小丛林
簇拥成很广阔的样子
28万年后，给这里随便取一个什么名字
伺候一茬一茬的物种在繁衍
在蜂拥和闪烁中堆砌文明的尘土
并自以为是某种活力
我越来越急切的想着你的流向
我最终与洞穴失去瓜葛
灶灰也苍白，尸骨不说话
金牛山不再是壮汉
他体内的石灰石被爆破开采
古往今来的血和肉——
干燥的扬尘，湿润的下陷
当我乘车穿过即将收获的坡地
似乎看到鸿雁群起而飞
群体而落，黑鸦鸦
被露水打湿了的假头颅
轻飘飘的落下，并没有一只是真的
星期二 2007 06 26
◎ 生日
看上去有枝叶，有棱角
和弯弯曲曲的烛火
我的海滩连着另一片海滩和白桦林
田野，直到最遥远处
狼群建造的冢——
被雪堆起，又被风吹散
我头颅上堆积着荒草
鸟鸣静下来了，毒蛇游走了
我擦拭一块无字的石碑
为自己写诗，写上
最近想到的，所有有效的警示语
我想起在野火中
聚会，告别，天体中
轮流运行的星座，以另一种速度
不停的超越自然风
我想起在蛮荒中不由自主的石头
没有敲打或愁闷，没有慨叹
没有茫茫之感和夜的方向
星期二 2007 06 26
◎ 致夏旱
两只高过碗箸的麻雀，一只有红色的爪
另一只有蓝色的天空和巧舌
云彩在远方飘不动
偏偏是青山在飞
所有的空气都重于泰山
在燃烧的时候，作云蒸霞蔚的解释
忽然一只蜘蛛从角落里
晾晒起行囊
它预报到：南方有大雨，水与火里都会有人哭
星期二 2007 06 26
◎ 苦夏
已知的和未知的，暗自生长的
一层层洞开，一层层包裹
一层层打好死结
就像院子里住着丝瓜藤和老少白菜
岁月的一种。
叫白，也叫青翠，但不能把青和白混为一谈
有时候它们的深处暗藏虫鸣
你当时手摇蒲扇
扑去流火，你仍然不能停止，辗转反侧
星期二 2007 06 26
◎ 深雾
棕红色的墙体里面有嘈杂的少年足球赛
破皮的书本，双色圆珠笔和在课桌间传递的纸条
我愿意从这些草丛中找出被遗弃的手抄本
少女之心，金瓶梅。或者拦腰抱住即将跳海的少年
这次我不会单独跃过有尖利栏杆的铁大门
你读我的唇语，是不是带有第一张纸条的斑驳
和信誓旦旦的课本比起来，我更喜欢你的胸脯
那有我不曾理解的欢腾，我不能触摸的鼓动
我们时常踢着石子走路和接近翠绿的傍晚
扎羊角辫，背花布书包，脖子上无须隐晦的钥匙
或者去偷看一场电影，不幸被捉住的永远是我
而那些常常偷老乡苹果的小战士也不无焦虑
后来他们都去哪了，和你一样在我的大雾中徘徊？
我做不到的，从褪了色的雾中搬出野麦岭
甚至我不能从更深的歌声中牵出带水的柳笛
这一切只是偶然转身之后，仿佛大雾又加深了一层
星期五 2007 06 22
◎ 向西
车子一路向西蜿蜒
立交桥像是大地上一枝倒伏的插花
我们成为戏中人
坐在浮动的词语中随波逐流而去
路两边是城市的胃和排骨
尽管有点脏，有人为制造的
溃烂，像是积满污水和动物尸体的天葬场
没有人对着这里说出
幽灵城堡藏在地下几尺
只有但丁呈现了属于他自己的人间地狱
那是炼火之狱，火线之外属于胜利者
冰层以下丧失灵魂的面孔
洁白而有序，超越了自然平静
和埋伏在天边甚至更远
与你的谦卑对抗着的天性
有人一路向野外奔逃
有人守着更蓝的天空，混迹于黄土却不知所踪
星期四 2007 06 21
◎ 失忆
那年雨水是陈旧的
近似横行的
忽然冰冷彻骨和零碎纷乱的
是有情人抓不住
——还想要痛饮的
现在我趴在窗前观望
湿漉漉的鸽群
我有个念头
和你隔着透明说距离
这些年饮鸠止渴的疏狂，现在只剩下一小部分
星期六 2007 06 16
◎ 红色高跟鞋
叫你布朗太太好不好
叫一声我的草莓
和青春期长满雀斑的积雨云
这使我感觉到日子，一寸一寸溅着潮湿
包括我递给你
金丝蓝布小花袄，你只是踮着脚
说：
看我的新舞鞋
有没有你想要的，高根和血红
星期六 2007 06 16
◎ 一个下午
一个下午应该做的事
翻捡书信
修指甲
剃胡须
心有黄金
反复换手拿烟
此雾之于你的青草气味形同虚设
在堂前画虎
鲜有影像展开
为什么整个下午
绝口不提芳草百里
新瓶装旧酒
对忽略的时间
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一个下午太多的无话可说
我随猛虎跳涧
事先并不跟谁打个招呼
星期四 2007年6月14日
◎ 逆止关系
蝴蝶和暴风雨并无关联
它们在北京或纽约
或在任意一条公路上寻找出口
这是目前我身边最小的山脉
从一阵风到另一阵风
果敢跟着果敢，像两片不停开启的薄嘴唇
而我似乎见到了牧羊姑娘
她站在十字路口打口哨
她没有金口玉牙，也没有暴风雨的本质
可她刚丢失了良马，羊群和雨水
她站在更大的戈壁滩上
像忽然滑进波澜不惊的内陆海
星期二 2007年6月12日
◎ 无题
也许，想要
不能说出。
夜晚的形状
被营造的家和一个默不作声的人
与一次分手哪个更重要
这个萎琐的空壳
对更多的人迎来送往
却遗忘了自己，宽袍大袖
前庭饱满，后院子里饥肠碌碌
他站在毫无掩饰的
一万亩
稻田之外
他说了一声叹息
他长久的，凝视一条青虫
星期二 2007年6月12日
◎ 离不骚
我想要两扇朱漆
大红门
从里面出去和从外面进来
看一样的颜色，用同样的手掌做同样的动作
不同的是走出去的叫风
走进来的
尝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像某些灰头土脑的麻雀
在恰当的时候
离开屋顶
它们精通点到即止，或是独善其身
2007年6月11日
◎ 因果
瓶子摆在桌面上，静静的碎裂自己
它蔓延出来的香气里有河流
有草原，有高山，有一枝插花骤然打开的缺口
有空着座位的小马车在六月里奔跑
和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
如果你见到夜晚多出一束光线
折叠成一枚妖果在月亮上小小的摇摆身体
那是她即将分娩白蹄白胸脯的小天狗
小狗刚刚生下来就会咬东西
大多时候它只咬月亮不咬人
虽然月亮里面有草原，有高山，有河流
还有一枝插花是完好的
虽然月亮在上半个月份总是圆圆的
2007年6月10日
◎ 壳
我把摆设弄没了，房间变成地图
金鱼浮上喜玛拉雅山口观景
腐烂的白雪，冰山，在窗子外面凝神
一块白斑照在墙壁上呼风唤雨
房子也没了，垮掉的黑暗从脸上挪进牙齿
就像这一阵子的雨说不清楚
什么是又细又凉
那当然不是房子从眼前一闪而过
也不是从摆设当中看到
笑来笑去的影子独自跳舞
我甚至也不用去想
一个鲜活的小脚，一溜漆黑的屋檐
2007年6月9日
◎ 犬门
恶狠狠不是办法
她张开双腿，正好能够装下所有阉官
之前她曾一脚踢开汪汪叫的石头
却踢不开自己的裤腿
因此她只有一只乳头，另一只
在镇长的牙缝里，也许胃里
也许化成粪水被运回靠山的小屯子
现在她习惯了替镇长打量
另一对肥硕乳房上面的粉红樱桃
虽然有时会被挡住其中一只
因为某校的胸牌正好晃荡其外
字体颜色鲜红，但缺少光晕
不像镇政府的公章
放在哪里都会坚决的红
毫不迟疑，不容置疑，你不得不信
红色代表更宽阔的门
更有力的警示
刚才说了什么来着，镇长
明年如果平安无事就去美国
回来在政协谋个位置
哦，她说：好的。
2007年6月9日
◎ 本命年
已经过去的，现在纠结成了一串珠子
刻在我的年轮上闪光
时刻提醒我从起点到终点
有过繁荣和调谢
现在我意图拉住一列火车的铁轨
我纵容它的快，它的慢
我使其中一些车厢填得很满
另一部分空空荡荡
我从这节下来就要登上
下一节，在那里写好我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我还要为火车加上水和煤
加上一如既往，有心纵容的事物
2007年6月6日
◎ 火山，火山
和你在一起，犹如我携带着黑暗的呼吸
向花岗岩中蜿蜒爬行，我的字迹一直疲软下去
在石碑的质地里产下数不清的幼虫
我要沉睡，逆行的声线镂空整个背景
还要屡次给出裸露的脊梁：农民的泥，工人的铁
我想象中的丝蔓和藤条抽向火山
击打出熔化的铜铁，岩石
我自己的血流出来像一条沉默的蛇
像一种既可啜饮，又能燃烧的红色汗水
被它缠绕的花香鸟语有明显特质
洁净和短促，一直在天空下变化着万千风情
它们可以从泥土中伸出疲惫的手
我自己的和人人的，都带着向前呼喊的风
2007年6月6日
◎ 没什么
下就下吧，金百合纯洁得没有缝隙
汇集成流之前的雨点儿
砸不伤一片叶子
碰撞不出些许波澜
唯一碰翻的六月正倾泻着恼怒
*“一只白色的巨鸟－－羽毛似雪的枭
从白桤树枝上悄悄飞下”
整个世界在寻找什么，除了雨声
无数只巨大的手上盛开着静寂
没有什么比黑暗更能坚忍
没有，什么都没有的水的世界：除了对夜的忠诚
*（摘自艾略特的《歌》）
2007年6月6日
◎ 出生
我拔光了水面上的芜杂
我制造了时空的绸子，我用眼睛捕捉到新西兰的
羊群。
流水看得久了
就想跳进去
和流水一样，波光是我对生活剩余的热爱
光辉铺到哪里
哪里就让人害上眩晕症
我该抽去指上的烟头
而仰望恰恰鸟
请它窃取我
毛绒绒的虎头鞋
彻夜不停的抽泣和短暂膨胀的游魂
2007年6月6日
◎ 雨墙
独自对着滴答声说话
提起被扳倒的河流
碧空青云
或隐去拆解。
大大小小的雨滴
已深入到承重的那部分主体之中
此时脱去皮肉
正好拜见阿弥陀佛
清水墙之外的浊流
无色无味，影像扭曲，更无香烛可上
18:51 07-5-30
◎ 中国红
你是红的。吉祥和如意
生生死死
贫和富纠结不清
我还有更多兄弟，在祖国的子宫里没有出生
他们象节日里街边的挂饰
等待次第开放，红或者辉煌
灿烂而又卑微的小灯泡
使我不同意就这样完成一座宫殿
我应该看到更多的脸
红润，朴实，喜庆
带有天然苹果的香气，和绝不雷同的破绽
2007-05-28 02:28:07
◎ 突出
我爱着阵雨，电闪雷鸣
胜过爱一切美人和纸币
我爱着突兀成血
唤一声‘美人儿’……我的前世
立刻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我知道的战争在花间继续荼靡
在水上漂浮，在积雨云中绞杀各自的去向
一滴水想成为君主
唯有拼命落到滚滚红尘中来
你可以选择，在一株植物上栖息
在一片波纹里闪光
在阵痛中，成为王者的回眸
2007-05-27 22:21:59
◎ 紧张
我早起不是因为有牛要放
也不是那些音乐浸染了彻头彻尾的颓废
我喜欢燃烧着糊巴味道的稻草
以及乡间腐烂发霉的柴堆
甜润湿滑的老井
小路上负手独行的老人
他的镰刀寒光依旧
可他的背先驼了
没有什么梨花白和樱桃红
未能把身体保持白桦林一样挺拔
是个缺憾。他刚刚走过的小路
用野草的眼泪打湿裤脚
而远处村落速写线条正过于纷乱
就像画眉的前仇旧恨深藏在桑叶下面
一遍又一遍，磨绿色小刀
总有一天这些锋利的语言
都会长成果子，都会怀着紧张
迅速落进泥土。都会恒久的
依赖大地封存仇恨来过的路径
2007-05-27 19:57:14
◎ 翻身
翻一个身，又翻一个身
接着翻皮肉
把身体拧成绳子
晃晃荡荡的二十年
味道不多了
身体被体温控制
我用二十年时间熟悉成年滋味
也没解开这个疙瘩
我逐渐在烟灰中排除所剩无几的骨头
建筑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我抱着空枕头不放手
翻过，越来越多的大山
越来越空的寂静
一滴水足以推翻铁
但不会在黎明说出热衷
你占据了就是夏天，当你遗弃浮云
我愿意比浮云还轻
我甚至愿意放弃颤栗的姿势
在不停的翻身中
明日复明日
明日比天涯，飞得更远
2007-05-26 02:28:27
◎ 在清晨听到鸟叫
比清晨快点，比雨点清晰
做梦是比，拎着自己双脚到处打晃
还累的体力活儿
清晨瞎了一只眼
不说话，不下雨
小小的乌云继续膨胀自己的河流
一寸潮汐一寸响声
半截麦穗落进春树枝头
满眼青翠抓不住细节
声音也在铁轨上跑，亮亮的
一会在窗里，一会在窗外
真想拿出弹弓啊
把那些明亮的，婉转的，通通打下来
2007-05-24 19:57:39
◎ 挑逗
再加上一点风就看不出来
什么。如果下一场小雨
种植没来由的慢节奏
使你像一条鱼在水中剧烈的咳嗽
撕咬过路的波纹
那时
我就该停止磨墨或是继续撑伞
连声音都有毒，香气顺着手指的方向一路狂奔
说好了不带回程用的时刻表
你还对我掩饰仇视的蓝
尽管可以，但我必须住进空旷的水滴
然后抱住空旷的天空，和更空旷的根部
2007-05-24 04:13:01
◎ 剔
剔去黑和白，剔去翻转和弯曲的
烈焰一样的向日葵叶子
剔除春雨。扎进土壤的一根刺
要到冬天才发炎，那时候
云朵都忧伤得没有边界，日子不断的长水草
没有人，提及我荒芜到只剩早霜的头颅
我仍然爱着夏季，就像能爱出水来
我爱着一棵小菠菜长到一片白菜地里
你不能找到把绿剔出去的理由
就像，我真的爱你而你一下子说出了干涸
2007-05-23 03:43:47
◎ 这个人
头向后仰着，高高的叫两声
咬层次不清的猎户座
或只是闪一下钢牙的寒光
在坟场中间最荒芜的那座坟的墓碑上
一点钟将再次发生悲剧：
回家的人拿不到钥匙
他用石头砸石头，砸内心中的怒火
这个人是谁？貌似一蓬蓬艾蒿
他吃进了太多难以消化的
泥土，也吐不出来一棵草叶
他绝不会吐出任何人的
任意一根骨头，更不吐黑夜
他把乌鸦当信使
一遍一遍传播新的死亡
他乐此不疲，在自己的世界里
清除坏死和多余的舌头
他想好了，他永远不能给出尾声
2007-05-22 01:22:39
◎ 好风
一定是从西院子吹过来的
带有新鲜白杨木
和黄花松的味道
老木匠索性又喝酒了
他的老婆没有半点脾气
偶尔听到咳嗽，和电锯奏响森林
鸟的身体总是肤皮潦草
一会被锯开，一会被刨平
一会儿，鸟儿跳上我的右肩膀
它飞过大河边带来水汽
就象现在它在我耳边
安静了许久，然后
又无所谓的扇动一阵翅膀
2007-05-21 11:12:43
◎ 棋局
原谅我又轻又短的寒喧
傍晚飞过一只枯叶蝶
打断了这次，相当于两支烟那么长的迷恋
梧桐高大的树影一个遮住一个
模糊之处有一点
含蓄
使我对异处的景象
感到生疏
并且仅此而已
但我不会对自己身外的局部
产生抱怨
相反我摇头笑笑
下棋的人反复敲打棋子
他说今晚有雨，你走不走
2007-05-20 01:04:32
◎ 甲壳虫之死
风吹一小片空地，狭小及窝藏
穿过缝隙周边的尘土
你扬手叫出来混乱，叫一些
与搬运同样郑重其事的
预谋。你行事前必张望着熟悉的敌人
向反方向走动，或者疾飞
风吹来这个季节里熟悉的味道
就像你在敌人的耳膜中
有鲜脆的声音，就像
在风雨寂廖之后
你风干着缩不回身体的翅膀
2007-05-19 04:27:13
◎ 仿佛你在身边
香气都是圆的，不能绕开五官
不能很好的解决枝繁叶茂
这样你走了五百年，其间经历若干房子
酒瓶和适合暖心的只言片语
你褪下的颜色足足包裹了两个人一生的慌张
如果还有剩余，我想平静的等你
坐下来讲。先是你抑郁的表情
把脸扭向墙角，接下来搓手
或揪几次最不起眼的衣襟
如果这样还不够，你可以长长的出一口气
使我也抽空点一颗烟。我打火的时候
手心里由干燥转向湿润
就像当年在那张照片上写字
我跑了几次都被你追回来
而你扯扯我的袖子说
“写吧，写上不免儿女情长，天各一方”
现在时机正好，被你言中的事实
正散发出凌厉的甘草气息
或是一点点，即将被截止的印象拷贝
这个世界最不能容忍的东西
好象都与香气有关，都是圆的
是模糊得不成样子的对话，与严重褪色的两个人
2007-05-19 04:27:13
◎ 5月17日晚雷阵雨
把靛蓝布料打开，你吹吹
白杨树阔大的叶片
把河流，田野，牧人和牲口
都缝进去。像一个紧缩的袋子抓住颈口
你要小心的呼吸和喊我
以一块坚冰的姿势对我左右为难
你的寂寞在天上不停滚动
怒气落地溅起火星
拿去，山光水色给游人
把瞬间赞美
模拟成不可能的飞行
闪电就是这样锐利
一开一合，我已洞见若干猛兽
2007-05-17 19:55:36
◎ 绝决
我落后于水。十丈之内可以杀人的动机
辗转弥漫于层层青翠的竹林
你说江南就是这样的，居不可无竹
我在竹林间寻觅一枝竹剑
我却看到桃花阵阵和久香不去
我看见依偎在石墙边的你，端详一纸远来的家书
上面说鸟巢已破。东风借势滚落江心
像两只漂流到了碎裂的瓷瓶子
相互碰撞的声音，有撕心裂肺的薄
如果因为大漠黄沙而喜爱上远游
她会自己哭，把行囊放上双肩
她会一去经年而没有消息
飘蓬落叶使行程短了又短，远山矮了又矮
春水只在双目中流淌，却流不过故人
2007-05-17 02:22:28
◎ 悠悠
在下是铁匠
绕过这平凡的山丘
它不说话
我就锤打它
打出一天的星星
再打出雨和云
打不能被
接受的事物
就像被锻造的
表情，总是
粘合在一起
而又不能相信
万岁一万次
一万种铁
和坚固的江山
悠悠的流动
看我定定的
打着你的铁
2007-05-17 02:22:28
◎ 麦粒，麦粒
我搬动太阳照射城外的麦田
我只要一小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故事
但要能结出一粒黑麦子
可以呼吸和走动，没有稻草人和麻雀
威胁那些我喜爱的风
还要找来一粒被杜撰的白麦子
让它们彼此遥望，但不交谈
不能顾左右而言它，仅仅是两粒麦子
相爱一瞬间。就像一些错误的伤口
总会自动愈合
2007-05-15 13:34:57
◎ 怕
害怕流逝的东西，害怕无辜
害怕没有血迹的伤口
害怕说不出来和哑口无言
害怕那些害怕的感觉，在雨夜侵淫两种可能
一是无心拾取，一是决心放弃
2007-05-15 13:34:57
◎ 假戏真做
1985年是个例子，那时候我刚开始遗精
1988年全年天气晴好
我不同意，但我必须进入工厂
1994年我有了第一个女友
1997年母亲说：真吓人，你快三十岁了还不成家
到了2000年我卖人寿保险
我开始考虑健康价格
被下注的台球，顶撞，花色和滚动
生活的前瞻性指哪打哪
当然还包括我期望的一种姿势被确定
2006年的那些朋友带着闲话敲门
他们谈论死去和强奸，他们用不完的女人
都复活了，像真的一样满怀喜悦读报纸
2007年就是人生日报周末版
刚看了五页，还有七页正在印刷
许多人在白纸上走来走去表演皮影
而我流泪时没有人注意到，眼泪可能是假的
我必须认真流出来，就像真的泪水一样
2007-05-14 04:46:00
◎ 只要你美
抬头望望北方，在云上面那么厚重的蓄积
自然的和不自然的相互融合
野铃兰
唐菖蒲
狮子头
一阵紧似一阵的雷声
我不能够把鲜花插扦到天的外边
避开带字迹的光阴和烟火气息
海和天空有近似的蓝色，在真正无穷大
及无穷尽的渺小中蔓延。一百年一回头
有时一百年诞生两座相邻的坟墓
从这里走进那里，不带一缕微风
我只留下一个游荡的影子陪你
在繁华中取出生儿育女的粗布袋子
让新生儿感受庄稼根部的滋润
泥土。我们都从这里来，都要回到
那里去，这些过程都很美丽
但也需要老老实实，赞美不飘浮的事物
2007-05-12 02:50:07
◎ 送别
我刚刚从火车上下来
然后又返回车厢中
火车与站台的关系像睡觉与梦游
一样的混乱。一样的点到为止
所有的人生活在站台上
在车厢中做一些
或高贵或卑贱的梦
他们交换位置和车票
抵达彼此内心，然后被一阵风吹走
坐在车厢里的乘客都有绿色的长犄角
高高翘起，下车后消失
终生领取各自被打了口的胎记
睡觉的人向梦游的人挥手
两棵不相干的树摇晃
树叶子，摇着摇着就远了
一场大梦之中从此无所怀念
2007-05-09 22:28:11
◎ 辨认
远去的东西给天空留下稀薄
再远一点还有海冬青
我想念它的河流
它的翅膀，它扶遥直上
更远的是我企望不到的羽
带有白色的暧昧，煽动田野青绿相间
我只是自己在空气中走动一下
看不到什么悲哀的事情
我只是在悲哀中
向远处望了望，能够看得清的事物
2007-05-09 22:28:11
◎ 初夏
新开的槐花，三百里只有一朵
三百里加急开到心上
他马不停蹄想念蓝色的废铁
就要听到了
一块一块的涛声打进身体
发烫的声音忽然滚落到太阳底下
但是不能说出暗香
不能摘下手套。是爷们
就把花开当做寥寥无几的知音
2007-05-09 01:26:58
◎ 性感
为什么不遇到性感的女人
为什么我不爱上烟灰
为什么一再的
辞去油漆工职务
为此我偏给它旺火，煮熟一道菜
给它池水蓄养一条鱼。
给它一粒沙，一棵树，一只鸟，一生的遥望我
但不预留路上的一把木椅子
2007-05-09 01:26:58
◎ 邀雨不至
如此看待一件事物
比如打火机点烟
它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团光亮
仅此而已
剩下的生活不伦不类
早晚保持干燥和静
单身的人在阳光中晾晒衣物
常常下雨。常常不下雨
没有访客的下午搬出衣柜和满山坡的食盐
再加一把吱吱做响的摇椅
你还能缺少点什么呢
2007-05-09 01:26:58
◎ 线索
一个对词语软硬兼施的人
一个对漏洞
不由分说就割身体的人
在过程里完成了平衡
他独自照镜子，把烟头吞进又吐出
他找到青蛇的胆合酒吞下
宁愿付死，他下的决心有剧毒
这时候他的暗器仍然是一枚
榆钱，使面黄饥瘦的人有了反应
2007-05-08 00:37:20
◎ 你看，被遗弃的苹果
我所喜爱的山枣与野杏
大有分别
在山枣隐蔽的裙裾中
藏有尖刺与药香。有些弱小成虫
天生需要石缝中的潮湿来暗藏凌厉
十月秋风不肯歇手
摇落一地，尽是坚硬的岩石
如果不小心抬头看见
满山的荒芜，你还能怪谁
拿着猎枪行走的人
无意夺取蚂蚁蝇虫的粮食
他要在枪声中击倒自己
要在血腥里掏取无辜
走兽们的性命。他是天使送来的
身披黄金甲，他视武力为父
任何妩媚成精的鸟
都不可能近身
他让大象卷走强光和激流
山野就空旷得存不住风
即使写信给一只猎豹
也不会给出有确切地址的答案
那么打开一只苹果
先是侦听它，像刚刚放过的
枪声。随后消失在表皮
还可以大胆尝一尝苹果的内心
是不是有点涩和沉闷
它遥远的年轻如今已经是
红了又红，甜了又甜
剩下的苦汁在腐烂之后
还会回到土地
它已被时间遗弃
它遗弃了经过它的时间
2007-05-07 02:40:11
◎ 从安静中剥离的疼痛
锁住那扇门，然后扔掉钥匙
要防止一个陌生女人进来
防止赤裸的我走出去
用一片流光溢彩的叶子
遮住我的右眼
我左眼里的时光都是灰尘
纷纷坠落在异乡
而我不见得有多么怀念
弯弯曲曲的篱笆墙
云层上的阵痛，要么下雨
要么躲进我的身体
不闪电也不雷鸣
我仍然保持喑哑和静默
使我疲惫时能够完全的忘掉苋齿菜
它们的叶子翠绿滴水
它们老是锯伤夏天和我的幼年
2007-05-05 19:49:48
◎ 飞鸟与羊群
坐下来数手指
数够了，就去买个钻戒套进指根
如果还有剩余的多情
也送给飞鸟一点
让它落得没有声音
让它幸福的死去，来不及说出依恋
我还打开另一片小树林
放一些散乱的羊群和溪流
而我只不过是几块石子
在水底，在草边
寂寞的看着画面在动
我一直想到死亡袭击真理
被消除和暗淡的层次
2007-05-05 19:49:48
◎ 释怀
看到伤口，于是想到痊愈
于是长长的出一口恶气
我竟然供养猛虎。
在星期六这天谁都不是英雄
包括训兽表演
晚餐在门票上做文章
我不能完全指认自己有脱逃之罪
唯一一次服从于铁
我藏身于黑暗之瞳的召唤
在漂流瓶里匿名，写下流水与落花
写出生离死别和大限轮回
2007-05-04 23:14:30
◎ 后来
我一直在念叨五月槐花香
她在哪里呢。我用隐蔽的潮汐冲向你
拼命要回好吃的玉葱笼
有人过江来放蜂了
水声那么响，连着碧波和碎银
挂到万里迢迢的狼烟里去
以我的紧张和顽劣
就挂在上风口吧
我的蜜糖还在半空中
迎着你吹向我的
任何理由，我继续想着带甜味的针
2007-05-04 23:14:30
◎ 渡
平面之上摆着我的耳朵
我的四肢分摊给不同的方向
东边桃花西边雨
南面巨塔，北面住着长腿舅舅
我的耳朵眼里肆虐着河流
亲情已经圆满了
我的年月唇红齿白
我淘汰了满天星子和水
陡然打碎目光里的船
河面破也就破了
我的竹篙呢
长成栋梁还是插进骨缝
我的忧伤一日千里，并且没有说明
2007-05-04 03:51:41
◎ 忍耐
回忆用秸杆儿刺伤我的童年
仿佛做一件救赎的事
我在井边望见天下
黝黝的黑
乌鸦不会落进
针眼般大的洞里
我因此不会被那些燃烧的庄稼
喂饱，我让身体沾染了水雾
跑不动也飞不开
我端坐之处
也是最基本的形式
2007-05-04 03:51:41
◎ 活
我发誓那些光线不是我的
我打开窗，迎接风
风里滚动的苹果鲜绿着，像猫爪下的绒线团
这些景象都与我无关
我看着小鸟，它对我的注视毫不在意
这使得我对微风阵阵有一丝歉疚
大海仍然很远，长翅膀的人在天上
我与蝴蝶交换手势彼此倾慕
它要贝壳之美
而我要窗外碎玉声声
2007-05-03 03:42:02
◎ 边缘
我是这样写日记的：
一条藤蔓攀缘上了屋顶得到阳光和高度
她不听室内的人声
不明白水泥的厚重玻璃的透明
夜晚厚厚的，也像沙土
她把瞳孔聚合成猫眼形状
这样就可以拥抱了，把想要的东西
都抱在怀里幽幽的看
看到自己体内生养烈性马匹
香草私人化
麻雀磨蹭小刀
可爱樱桃跳下少女胸部
还有跟随时间而去的
陈述，或若干假设
我这样随便的走一走
也跑不出别人限定的边线
我抬头看看那枝藤蔓，显然有些蓬勃
2007-05-03 03:42:02
◎ 瓷
可能火种已经迁移回到太阳
可能激情也一一褪去
我有必要剪去多余的枝条和浪荡
还回安静的春水，做条鱼
在坚硬的釉质里铺开白丝巾
擦冷汗，藏匿一声被极度深寒冻住的咳嗽
然后把脆弱的尾椎骨留给泥土
埋住它，别让一两块带血的铁
忽然砸中姓氏的命根
2007-04-29 22:38:39
◎ 哭
黑暗中的裂逢，会飞的鱼
大地的背景
难以猜测。
发现一只金舍利仅用半生时光还不够
它先碎成沙漠，我从中收获桃花眼
积攒可以替人受过的土壤，允许任何事物正直并怜悯一次悲伤
我拂去地心之火，催动河流无限蒸发，涌动成云
我甚至可以无所谓的直指心口说：我哭了，我等着你复活
2007-04-29 22:38:39
◎ 拆
春天打开树的肢体，打开草的脚踝
让它们跑得遍地都是脚印
春天也打开冰雪的魔盒
放一条长椅在草坪上
春天自己坐上去
这些琐碎的，不能再被打破的阳光
少年，足球和热带气息的糖果
在被打开的过程中闪烁、融化，无条件拆解滚动
就像耳朵里掏出的，声音无法回到口腔之中
2007-04-29 22:38:39
◎ 窗外有风
用泡沫问候四月和多汁的事物
她的梦幻贴墙而过
有些芳香飘走，桃子的味道
对返青简易而有效。
她接近她的王子
悄悄拿走王子手中的剑
站在远处看他
一点钟方向上的敌人
小小的做个暗示，然后自己向自己妥协
没人在乎结果
和奄奄一息的咳嗽
途经的村庄足够瘦弱了
除了毛茸茸的狗
谁还会对着天空的脸叫个没完
静谧的面孔转身即化为乌有
尤其，不能把镜子里的人捉回来
再给他漠视自己的机会
他看着窗外摇晃的美
总会失去一些沉着
2007-04-28 03:52:09
◎ 那么美
不要责备脾气古怪的蜡像
他会扭断自己的双手
对一个苍白的片段保持无动于衷
他会说温暖是个
简单扼要的终结途径，甚至
不用感觉到痛苦和悲伤
对待消逝不着痕迹
他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冷静
平衡着一条疲惫不堪的街道
有人从那里慢慢走出去
在预留的位置上做模型
夜风微凉，他竟然幸福得忍不住大笑
2007-04-28 03:52:09
◎ 变形
我说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独乐乐不如鸟乐乐
鸟不乐
在工厂上面的天，真是空荡荡的
◎ 烟火
我心比松脂还多一点粘性
石头与灰烬中断姻缘。石头与我
都从属于烈火中产生的快感
高过扳机撞动子弹的默契
仿佛夜的街，仿佛水上的裸女
仿佛跳一次，世界的光明就多一寸
一生准备一次燃烧
一次淹没自身的华美
这就够了。以免王者在上的气质过度臃肿
以免侠士断去新篁和竹枝
以免美人流血，说出为你炊煮
不想重复的日子埋住
干柴烈火，从此悲叹两世为人
2007-04-25 23:58:58
◎ 祈祷之乱
我保守一小串金钥匙所隐藏的秘密
我依然肥胖，不能口服生姜
我的难言之隐深度受损失去活力
我不能，就此撕掉任意一张脸
防止他笑得让我崩溃。我想念钥匙里的一句话：
“你得到晴朗的时候要准备一场冰雹
……你的得意之外是另一个爱人
在为你苦苦熬制更苦的忠告”
我的金钥匙曾经是虚无主义者们的罪恶在延续
我不能让它们长成完整的牙齿
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金钥匙闪闪发光
2007-04-25 23:58:58
◎ 寻针记
……20年前游盖州赤山，补记。
蛙声和绿苔里有脚印，久远的，烟火气息凋零
一群寻找故土的野蕨陷入无声无息的修炼
成针，掉在水泥灰浆建筑的祭坛上，它发光
发幽暗而且无力颤抖的呻吟。它多么像个常年孤单的女人
渴望猩红地毯，用剪刀裁成的荣誉
没有人给予。哪怕拆卸掉花蕊间的粉和蜜
让蜜蜂失职，蚂蚁失去归路。使岩洞中蓄足冷风
吹出杜鹃花的妩媚与曲水流觞
但是那根针呢，还静静的插在地心之中
不然临幸山中的麻雀被道人扬手赶走
之后，怎么会一切安静如初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这个事件恰巧被一个人假装看见
又假装忘记。他只是悄悄站住一小会就随风去了
2007-04-24 21:47:47
◎ 然后火焰
除去灰尘。在大街小巷里走动
我叫得出一些野兽的名字
一场爆炸的花事止于风
或开始凛冽
驱赶羊群疾走沙场
如何不让人记起秦汉之乱
家书满天飞，但我爱着边关和连城烽火
向东望一望家乡，衣衫不整
依然小河清澈，生下许多波光
连天风沙铺满关山
想必征尘与白骨埋没之后，荧火也不会熄灭
2007-04-23 23:18:23
◎ 系列问题
显然窗户这里有光明
有花草，有盆栽，有鸟儿过一次再过一次
门那里有男声女声，人声和鬼声
出出进进，声声入耳
被窗外的人偷听去
而窗外是一片大好春光啊
闲言碎语都在安静的晾晒舌头
小手一朵一朵擎在半空
或者周旋在门把手上，很难握在一起
2007-04-23 23:18:23
◎ 情色必修课
色情必是滴水的，两个人坐在草地上
想家，看两只蚂蚁合力抬走
一枝无用的草棍。也许真的有用
但现在说不说都没有用
色情已经漂浮在天上，融化于水中
等两个人默默的看，一个人
无奈的想。刚刚两只蚂蚁吃力的抬走这根草棍
也是色情的一个章节
两阵心跳和简单的，慢慢移动的独木桥
2007-04-23 23:18:23
◎ 经过
是这样的，想要一点清醒的冷战
就撕开袖子和领口
想知道轻风经过肉体皮肤
会不会留下痕迹
长出一片斑斓的青草
会不会有疼痛和波澜微微荡漾
风吹就是精神
风撕开大地的局部衣襟
抚摸从高处开始传播新阳光
杀不死的情种感受到温度
恶劣重新复活
咬粉红色的乳头
青白的皮肉，裸流的血液
咬一切可以路过，可以经过的人和事
2007-04-23 23:18:23
◎ 像一阵细雨
寒意不深，夜风沁骨
条形花冠和浅坠跌落的速度相当惊人
话题在千里之外卷曲成流线状态
要么一阵风，要么规规矩矩
你我同是一座桥下不回头的水
流经石头和鱼。风雅已去
这么多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看雨的人不择落脚之处
一片去年的叶子摇晃心事
去也不成，留也不成
寓意深处也只能打响几片玻璃窗
2007-04-21 21:42:17
◎ 忘情
深夜没人与我纠缠，因此我能穿门过户
或翻墙，嫁祸于徒手摘花
我终于可以绕城而走
独自看看
尚未醒目的满树流言
我乐于就这样在恍惚之中窃取时光
甚于得到整条矿脉
无限的富有
也甚于白天忽然打响的战争
到处都是野蛮的手臂，和肉体中弹后的声音
2007-04-20 22:50:49
◎ 一天
没有更好的办法，思慕与着迷
一样的肤浅。有时候写一两句貌似温情的诗
把她安置给不显眼的出处
在某个汽锤落下的位置，患得患失
上周未被完全处理掉的显影液
里面还有一些楼房，一天中静止的行为
有少量，受到腐蚀和猜测
人们围坐在炉火前染指他乡
谈过去的事，跟马不停蹄的磕睡较劲
这一页无风不起浪，无处不飞花
读过论语的人都说：生活像黑盒子
装了一些又丢掉一些
而盒子本身并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朝代
2007-04-20 22:50:49
◎ 题目
应减少一些乌有之辞
放大身体。词义缓释出来的药性
尚有一段不好解释的坡度
比方一个老农在土地上
耕种一生
仅仅是个黑点
稍有不慎就被埋进去
没有拯救他的神
只有流经的洪水
老农本性安分，牵着低头的牛
他们彼此，都不熟悉来生
2007-04-20 22:50:49
◎ 伤逝
一只带伤非洲雁惴惴的飞过去
它满怀心事来不及细想
下面是流水，良田
新婚的队伍吹打各自的心事
都是善意，埋头赶着天黑
或许身前无一物
也是悲伤的
四月吹给草原沙尘暴
雁过也：云中有钻石锦缎
这一次飞过去，有花香和疼痛，硝烟留驻枪口
2007-04-20 22:50:49
◎ 简介
我喜欢抛物线和破碎感
再老的眼神也没有用，我爱着残酷的雕像
材质决定了摆好的姿势没有自由
我决意称呼电子时钟为万能粉碎机
大量吞吐时间，人群，与墓志铭
我的双腿大致出生于1971年
头脑苏醒于2007或者更早一点
我的阳具死于某次新生婴儿被打上钢印
我的右手目前还有一点痉挛
以防按错门铃，我的口述加笔记
经常失真，我所恐惧的积雪渐渐蔓延一切
2007-04-19 21:58:58
◎ 风在吹
明媚的小虫在向阳、背风之处活动
肥沃的腐殖土里被什么拱出了声音
很多马脚，我是其中一个
不能加以掩饰.
日子时常过得微醉而松散
相信不只是给时钟拨快了五秒
音调加高了八度
一定还有什么漂浮的
肥胖儿童，老年自闭症
碗里游动几点星光，离天亮还有一抱拳
我知道你没有时间和耐心
应付我的一次小情绪
假装抬头看云，象征性的点点水
可是蜻蜓还没有来
题目空空如也，艳阳空洞无物
雨点儿在闲言碎雨中挑起意外的暴躁
还是年轻啊，再年轻些和嗜血一点
睁开眼睛之前她是未知的
四月平平，风在无可辩驳的吹
2007-04-19 21:58:58
◎ 醒
当时我想让时光有一些粘稠和温度
像春尾的残雪绻缩在阴暗的角落
并有一些困意和疲惫，在午后使人怀念
旧胡同里经常有一两个耄耋老人背着手从秃墙下走过去
那些砖缝里冒出来的新芽
忽然对他的背影扬起锋利的念头……
这旮旯光线太弱，也不会有更多的叶子互相摆手
如果是在山谷或野地中活过一次
有多好，有碎石，有虫鸣，蜿蜒的野鸡脖子爬过脚下
它对几只互相追逐着的凤尾蝶也露出垂涎的凶光
到了雨季还有蝌蚪，一跳就跳出蛙鸣和白肚皮
而我们不过是阳光下一个刺眼的诅咒
多好的隐喻，我们苏醒的时候
就已经被安葬在，比我们更阴郁的夹缝中
2007-04-19 21:58:58
◎ 狭路相逢
给一只眼睛荡漾，另一只眼睛迷离
只要一点点过程就可以，把逼真还原
成稻草人，稻谷被人拿去吃掉
剩下的躯壳做成空枕头和白日梦
如果此时泪眼婆娑，梨花不仅不巧，而且失败。
2007-04-19 21:58:58
◎ 风吹过我的身体
一阵风走得不远，仅仅在我身体里
打个寒颤。我借此看见寂廖青灯
上面端坐一台白莲花
花间之神变成美人，美人穿过自己拂袖而去
2007-04-16 22:14:58
◎ 牧马人
让马学会飞翔，像青铜踏着飞燕
青铜表面的锈迹远不止是一处绿洲
上面的滴水据说是虎跳不过的峡
虎也跳不过青铜，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人在绿洲
数着会飞的日子还有几寸。
2007-04-16 22:14:58
◎ 她
不必借用一般性喻言
即可知道她的体内整夜爆裂着烟花
但她还想着暗地里
与《荒岛余生》相匹配的情节
诸如发光的苹果，一路招摇的金桔
而我正在苇荡子中周旋着水
若无思想的水葫芦
将我平生最痛恨、且无一是处的退路腰斩
无路可退，我正陷在她后退的过程
2007-04-16 22:14:58
◎ 再次发生的沉默
往东，离我50米远处是一座山连着一座山
往南，离我20米不远处是灰暗的城市
往西，离我200米是高速公路和铁路线
往北，离我数米远的邻居眼巴巴看着被强迁
其实我不想把话说得如此压韵
除此以外我不能用哑巴的嘴
撼动任意一棵大树，就像基本农田里
到处掺杂着圈建的厂房和飘飞的垃圾袋
而这个忧伤的午后连几滴雨点都没有
2007-04-15 21:49:20
◎ 愿君多采撷
看见一株红豆苗的时候
我刚刚认识几个字
可以读几首诗。当我能够完整的写出
属于自己的诗歌时
我看见的是红豆
她正在南国，热烈的晒着太阳
2007-04-14 20:58:02
◎ 当夜晚消失
常常回首凝望的东西，杂而无序
有时候也会从平面上长出花朵
大部分时间它是带刺的
相同的概念因刺而伤，逐层分离
但它的内核仍然是
锋芒毕露的。
就像瞬间打开囚室的门窗
望见汪洋大海中的一条船燃烧在霞光里
那竟然是，最无可指摘的事情
它带来了一团光明，却撤去所有道路
使你不能沿着一部梯子
抵达任何自由，那么放弃吗
与阿喀琉斯一样带着毒箭
注视着自己的脚踝，慢慢死去
死得很非洲，很罗马
很无敌。连呼吸都像个战神的灵魂
甚至那些大草原上的光环和露珠
也撇开朝阳与紫苜蓿
扑向不被飞鸟划伤的云层
在那里汲取彻夜奔流的泉水
我们的庄园，奶牛，燃烧不尽的火种
老人和孩子的识字游戏
胜过枝头上任意一朵血红
如你所愿，这一刻什么都不会发生
咸腥的海风侵占了烤烟的味道
但不能说时间已经停驻不前
大海正通透着，无须隐蔽
该隐蔽的其实在心里
发不出呐喊，或白杨树上一只野蝉的腹鸣
一个女人，若干个好男人
也是如此谋取生活在阳光下的好处
他们猭养猎犬，钢铁
制造一切可以毁坏和平的机器
他们给夜晚供应足够电能
使疑惑在幻觉中明亮和
有文明可言。浮云与飞鸟即将失去的繁荣
无法被弥补回来，坠落的飞翔
没有足够时间练就飞毛腿
我看祈望一切与幸福有关的事物
不如多去海滩走走，看浪花席卷而去的
是不是有一种空壳叫做时光
有一种琐碎叫做磨灭
有一种奇怪的声音说……
“风走了还会回来，可以回来的只能是风！”
那我们追逐和猎杀的鸟兽呢
要不要带着真相离开
或者只是简单的生活在真相中
使白天更白，夜晚更黑
森林看起来更象一堆树木
杂而无序的回首
不能带入天堂的物质享受
而这样，我们看起来更象一群
栖息于夜晚的，善良和无知的猴子
2007-04-14 20:58:02
◎ 她的悬浮
我的烦躁是有源头的
来自于紫色。以及，被膨胀和悬挂在
体外的雄性器官
说谎和轻许诺言的人
渐渐厌倦了它们，高潮已退
只吃五月
然后长十月。赞颂肉体的缺口
是信任和不安的需要
有人从未着陆过，这一点谁都比我更清楚
2007-04-13 21:12:12
◎ 厌倦之美
不要提起上帝，一个或两个甚至更多
上帝。他们的舌头泥泞无比
他的手指跟金矿在深暗的地下发光
现在我说出眉毛和胡子
日见斑白，像一场酝酿已久的人间苦难
上帝仍然喜欢沉默
这是一种纵容，和协同的方式
请为离去的死者们读出悼词
请说出：
“一个上帝让我们期待
两个上帝让我们不再相信完美”
厌倦这些东西……
忽然连上帝的名字我都不想再提
2007-04-13 21:12:12
◎ 入心
草草走过去，不是地上的青草
是潦草的草，也不是草率
就像风吹过未落的柳絮
一只燕子很少见的落在对面的屋顶上
2007-04-13 21:12:12
◎ 快活林
早已没有了英雄的拳脚
只是他们的名字还被硬杂木
镶成琥珀的样子
我不会偶尔来到这里
发千古之幽思
我只是想到那些树端跳跃的鸟
哪一只正注视着我
它怎么能认出来
酒肆里醉过的花和尚
2007-04-13 21:12:12
◎ 咬
你一动不动，坐在秋天
刚被摘来的苹果外表红润果肉丰满
内心中汁水充盈
秋天已经杀净一片青苗
有什么不可以
马蹄，幻像，蓬勃的危险
老农收获粮食。肉虫子吃尽温柔
也不肯吐出一颗骨头
“一只鸟为了一朵百合可以去死的时候”*
欲念被停止或者挖空了
好象没有，好象什么都在生长
端坐在秋天的状态
不信你走出自己的身体
试试，你的身体外面全部都是齿印
你已经被由远及近的照耀过
白色的砂子，白色的安葬——此时绝无缺憾
注：*摘自拉法埃尔·阿尔维蒂的“第二次回忆……接吻的轻声和翅翼的摆动……”
2007-04-12 09:09:09
◎ 桃花劫
镜头推过去，一小段历史
一截发炎的盲肠
车马碌碌哀草不惊
一座城市连着一座城市
一块伤痛挨着一块伤痛
一处罪恶锁定另一处罪恶
越走越绿，越痛就越红
车速过于莽撞了。
春风未定，一片桃林砸进急促的呼吸
2007-04-10 21:07:04
◎ 桃花烧
不要妄图捕捉我的冷硬外壳
我在夜里,我是水,我是抖擞精神的满月
我的一切围绕桃妖的意志
我接受风尘仆仆的春风妖娆成性
并时常被意外的红拌倒
脱下蛮荒神衣，暂且还有点冷
我亮出胸怀让桃花瑰丽
成剑锋，快速切入
而不是挥舞，并不能不透彻
最好有割裂肌肉时发出的
石火电光，一种绝望
以更浅的红喷射，抖动、颤栗
鲜活过的声音插进泥土就有了生命
不信你看——对着燃烧之处
2007-04-10 21:07:04
◎ 匹夫有责
兴亡了吗？
还我豆子
还我荞麦
还我旗袍
还我雷公电母
还我乡村爱情比比皆是
还我社戏，还我轻身如燕
还我门前流水绿树成荫
还我天子呼来不上朝
还我不知魏晋
还我未来的，天下广厦
2007-04-08 20:28:58
◎ 解决
长跑慢跑，边缘化呼吸
看见鸟儿不是鸟，风也不是风
仅仅是浮尘
装做互相不认识
互相撞上殊途
诋毁
擦落，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
血和伤痕不必说辞
即：木已成舟，怎么能长出新叶来
2007-04-08 20:28:58
◎ 未尝不可
酸的，和一些明亮
拍拍肩膀
那是去年的事了
摄氏7℃，青花区五一街有三十年前的旧月光
天安门诗抄，雷锋日记
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骆驼祥子
和他的虎妞媳妇
都面容浮肿。
五分钱一包的长廊烟，引入蒙太奇，事情就这么定的
2007-04-07 20:30:45
◎ 无所不在
其实是一条河流，绕过荒滩
小马奔上山岗
它急于的事情略有变化
它仰望的东西都带着翅膀，在混沌里飞
自然养成的断裂带没有任何疑问
小马只想鬃尾间的距离
低头吃草，还是跑远一点
跑到放声嘶鸣以外
就乌有了，随便敲敲地球，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可怕
2007-04-07 20:30:45
◎ 不过是飘逝
也许杨柳梢头
是化不开的一团颜料
那晨雾呢
阳光发呆
一照出来
画面就明亮得
存不住忧伤
2007-04-07 03:37:00
◎ 一棵春天的树
把轻蔑碾碎
轻薄
轻浮
轻佻
轻描淡写
轻轻撕出体内的绿色做成王冠珠琏
有谁介意那些琐碎的细节
除非你先红成一片
除非，你站在更远的冷
2007-04-07 03:37:00
◎ 空房子的屋顶上有只金刚鹦鹉
从里到外，我白马银枪
我吃鹿衔草和决明子
我渐渐养成流血不流泪的秉性
我死后只剩下一种无名气质被传言埋没
我既已死，又何必汤汤水水
和空空荡荡。我取出酒中浸泡的骨头
与良马在苜蓿草高过额头的下河滩
仰望草长莺飞，我必须追逐一头
在野棘丛中消失的母糜鹿
我被跳动砸伤眼睛，我无法
将神奇继续下去，一只泊来的鸟
侵占我的铁皮屋顶
有种动心不能说，一说就打破了天窗
我还想那些偏僻的星光可以
掏空肝胆中的砂
填回一些精血与锋芒
我的空房子里外野荞不生
墙壁上流淌发粘的时光
一只虎皮箭壶斜插在，乱坟岗前
从胡麻地望出去
浅青色大鸟竟然罩住了夜空
2007-04-07 03:37:00
◎ 九行小行板（组诗）
1。
我要石雕面孔的局部有百般生动
我还要一万种迷迭香的余味，生如白发雕刻冰雪
剩下闪光的碎屑随草尖越拔越高
等诸多细节都有了眉目
我也老得一下子掉进漆黑
摔破头脸，我的面貌似是而非
我的消息比黑夜来得更加舒缓有致
比方我经常梦到赤足渡河
深一脚浅一脚，却永远不达彼岸
2。
不达彼岸，我就在你的胸前失去安宁
而你沉睡如树，怀里都是星辰
你的身体逐渐适应了娇小和
模糊的轮廓，当然也可以清晰一次
让我从三千里之外看到稀稀落落
腾空家具的居室，你保守小小的尘土
在一场春雨中又换了一种静
你洗过的窗帘仍然是夜里想过多次的往事
如同在车上看风景，车未停，你先老了
3。
你先老了，掌心的面积和容量变大了
起先是角落里充盈着老虎般的愿望
鸽子分别飞到广场上去
飞走的光环和哨声，多么婉转
巨大的羽毛需要更广阔的风
托起翅膀和额头，永远钉住这个姿势
钉在最高的远处，痛并坚持着
盛开在北方的天空，像一滴血发出尖叫
不予抵抗，流失，慢慢遍及最不可能的低处
4。
最不可能的低处有我最惊异的事物
我在马路中间看到的一只黑手套
从它的腕部断面，和稍带弯曲的指套上方
看到夸大成黑色的悬空气流
最不可能的一种求援在机动车轮下
向最不可能的方向打出求救旗语
而你只是一只被抛弃在马路中间的黑色手套
你只能如一把锈锁，在扣上卡簧之后
就死死等待一句铜质的话语，穿过自己的身体
5。
穿过自己的身体并留下简陋
笑，或者狠狠的赤裸一次，让紫绸缎陷入
自己的摺皱和难以自拔的魅惑
从零公里到天涯，谁带你来得这样悄无声息
是谁把猫的幼崽挂在树枝上
让它大声冲着太阳喊，预热一下的天气
忽然就掉泪了，掉大片大片的海风
在广袤和苏醒之间挣脱缰绳
数不尽的马匹啊，敲春夜里所有人的窗户
6。
所有人的窗户都可以说成是暧昧
的机会，有风藏风有雨藏雨，寂寞的人
去野外抽奖，四月的奖品丰厚
桃枝举出最多的彩票
有一朵中奖了，她在自己的手臂上跳独舞
致祝酒词。有人交了桃花运
从昨天一个闪身回到初春
领奖的麻雀扑闪两下翅膀，就飞得无影无踪
它在桃花体内的幽深之处欺骗了自己
7。
欺骗了自己幼童时代的拨浪鼓，不响了
停下来的时间，足够它把从前发出过的声音
回忆一遍，从灰尘中再筛一次
安静是件美妙的事情，反复想到春天
因此我从睡梦中一再惊醒
仿佛春天到了，仿佛春天一到什么都美好
春天有什么好的，让人想穿单薄的衣衫
想把棉衣晒成阳光的味道。想和最美的女人
倾心相爱一次，少许隐藏都是做不到的
8。
做不到的才像爱情，像遭遇桃花和春水
一夜之间要喊出来的都成了绝唱
沙滩，仇恨，刻画成野菜的微苦
密集的马蹄穿过书页中成片的文字
在其中，我已经寸步难行，我的眼睛凄迷不清
是不是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樊笼
在后花园中埋下一小片玉兰
告诉我说不要忧伤，我就不再忧伤了
我把对白色的怀念，统统种成夏夜的虫鸣
9。
夏夜的虫鸣有大河澎湃与锤金锻铁的气势
我不忍心说出自己等待中的平静
说出来，某个春日好时光就会逝去
而今年的香椿叶子迟迟未到
忽然降落的一场雨加雪，不能就这样张望出去
也不能说白是实的黑是虚的，或白是虚的
黑暗瞬间掩面而至。我已经无法分清
时光与瓷器的光泽谁最轻率，谁一碰即碎
堕落入被事先布好的迷局，仍然最美
10。
仍然最美，我的小爱可以发光和照耀
一只九千年才成熟一次的桃子
但没有来生，没有温文尔雅的酒品
我们多像茶树上萌生的明前叶
两两相对，却又无法走入成熟或张望一个汛期
你遍地苍茫的野性哪里去了
虚掩的门被风一头撞开，桃子被弼马瘟吃掉
它不让你说，不让你晒到阳光
甚至不让你轻轻的爬下树梢变成蚂蚁
2007-03-24 19:43:17
◎ 水手
这么多年来水手，一直没有上岸
眼望着涛涛的巨浪冲刷沙滩
我就明白了，鱼是渔夫的，海是水手的
极乐
我历来认为生命是可以，在活的时候放弃的
而活着只是为了，更快的走向死
或者是死之前积累更多的理由，来解释死
年轻
我无法说出年轻的滋味
因为我年轻过
而现在，我比年轻时拥有更多喜欢的回忆
2007-03-26 19:43:17
◎ 不死之鸟
天地跑了，言下之意
你可以为所欲为
介于白天和夜晚之间周旋
有些姿态比较庄重
但他取不去。
枉然顿悟青玉之美，一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困扰肉身
像盗墓的人用背影掩盖种种劣行
加少许围绕，我们死了
我们在阳光下算是无端的机灵一次
2007-03-27 19:43:17
◎ 荒城
将干净的屋顶洞开
放进许多活动的影子
切肉的人是我，清洗衣物的是你
只会横爬的可能是
一个儿子或女儿，也可能只是
一只游荡累了的壁虎
在长夜里牵马饮水读书磨剑
郊外的桃花开成十面埋伏
影子在室内切割我的肉
清洗外套，剥夺我从未长成的一次盛开
风把沙尘扬起
风先于自己滑进深渊
先于时间的其实是一切
骸骨堆砌出来不存在的秩序
2007-03-28 19:43:17
◎ 太阳旅馆
你说起病症时头头是道
一万张处方在手心里攥得药性全无
水杯里的水涨向天空
一个女人的烦躁没有速度
房子，旅行。
都是假设。
词语们越来越有嘴巴的味道
后来她得到了船
撑篙的男人，在内心驻扎的权利
她忘记了在水中养鸟
在天空上打渔
带一把小碎花图案的伞
和喂养成群的儿女
她病成了一段血泪史
她住进了太阳之后
不再想念从前漂流的河
她躲进了天空
一切之水都居住在空旷以外
她只需要画一段小路
让自己慢慢走
一片叫做‘天’的东西
忽然塞进她的胸口
罂粟在黄昏之前，火烈的红着
2007-03-26 16:56:57
◎ 乌鸦
关于轻轻，不止是一种声音
铜铁的骨骼关节会萎缩
庙再小也住神仙
乌鸦不是神仙所以没有血盆大口
发出的嚎叫，乌鸦要站在夜里
看残缺，看种子休眠
听死去的人吐出最后一口累
那是乌鸦必须执著的义务
它注视一切，然后微笑给活着的人看
它传递的消息使胆小的人
不敢与昆仑对视
它的眼睛在天上，它的眼神总是
比轻轻还轻轻，比浮云还浮云
乌鸦的嘴里含着铜铁
乌鸦的箴言比金子更珍贵
作为神的献礼，要求乌鸦拥有更磅礴的果核
现在乌鸦想大声叫醒所有人
包括蜜蜂，在一声甜蜜里捞起花房
五月以后新生的透彻
使所有死亡罪名不成立
风不停留，乌鸦的神态垂直到老
2007-03-19 07:03:30
◎ 《绳》组诗
《1》
结绳记事的绳
绳锯木断的绳
绳之以法的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绳
《2》
这不是一把年纪的枝叶
但是一堆暗自生长的虬根
不是张青和孙二娘
种下的菜园子
他们是一枝黯然的羽插在指逢中间
怎么也摇不出春风来
现在就爱上诗人
一起折叠江湖
弯曲时空，做一只苹果等待四月的花事
另外再加进来妖娆的笔迹
阳光，抽水马桶和电
然后爱她，并给她玫瑰
300公里半径算不得什么
外景也不是很宽阔
总有心要逃跑的
加上预谋已久的铁轨
《3》
一朵意外的云要飘浮半生之久
才能降下太阳雨
雷声和雨点落地时的不情愿
早已路人皆知
他发疯时抛下的热情
已熄灭成灰。
你不必休正火焰外围的高度
我早就看到你所说的远方，正嫁祸于春天
你一说“轻如白草，飘若浮尘”
我就知道有人将要远行
远处的事物不能清晰如我
无法透支你想要的
干净与纯洁，你高而不可触摸的枝
正一节一节败退
《4》
仍然不能清楚畜牲的逻辑
一些狰狞的表情
嘟囔着任何可能有用
的理由，他会喋喋不休的暗示给任何人
被撤销了骨头和血肉的小故事
他还会很无辜的说
没做错什么，几次汇款
偷盗别人的微笑
甚至身体，都是
--“官身不由己”
一开始你是躲在镜子后面的
后来站到门前
那个双耳失聪的女人
对你有警觉了吧
我不知道，也许女主播
能给你所需要的
你永远无法对人说出实情
这也包括婚姻，鞋
你说过的108双
那些鞋带是系不上的
你还说，有办法在上手之后
让她们主动离开。
《5》
现在不太冷了，立春已过
肺部里伸出一只小手召唤海风，想喊就喊吧
没有绳索的牵引，你要痛快的爱上
曾经探访过的秘密
路过头上的高压电线
和隐蔽的军营，只是走了一整天
无法被描绘出来的山路
山角有车即将停下
两个湿淋淋的年轻人准备好了哑口无言
寒冷的山风，向下拥挤的人群
不代表谁被失望击中
那一天的雨真大
听说长白山，当场被淹没。
《6》
--我又回到某幅静物之中
野鸡飞过雪地前
写好了竹字，一笔一笔的很清晰
邻家小妹的红靴子
也惊慌的跑
我跟不上往事。
她倏然长成了某个词语
她的孩子在跑跳
这一切多象带音乐的贺卡
一年一年，被翻开
又一句一句
被合上。
是静物吗？
我摸不到某年某月的脸
有感觉，并且很疼痛
《7》
深。陷进去了
忽闪忽闪的睫毛不说恐惧
无数条小蛇攀爬黑夜
那月光明明是掉进了不可阻挡的河
一张大口呼喘着，更深的水
言语中的石头脱手而去
向下滑进深井
最终的结局里没有收获
谁都会空空而去
就如现在，空气在自己的身体中流动
《8》
有很多这样的植物
它的叶子扎人
呈规律排列，常绿而不落
我说的是一株剑麻
20年前买回来的一株小小幼苗
这其间它死过很多次
我砍过它的根和叶
但它守时，守信
每到春天及时发芽
现在它已经是成年了
并且生活在
我所不了解的空间
20年后的这个春天开始缺少
尖锐和刺痛
但不缺少绿
更不缺少怀念
《9》
我并不想把草坪描绘成天空
他们是各自存在的
梦境从不单独来
所以他们又是铺天盖地的
两棵互相遥望的树把绿和蓝寄过来
又寄回去，而我们幸运的看到了
比他们更忙碌的风
《10》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
火车汽笛的倾听者
独自发胖的守夜人
还是酗酒、嗜睡、患有未来抑郁症的流浪汉
他说城市尚可，他说自由尚可
他竟然可以看见穿行在
傍晚与欧式步行街的乌鸦
在嘴角噙住冷笑
这突然寒冷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发现了坟墓以外的冰川
墓志铭是事先写好的，理应过时的
不计算毕生冲动
自责次数与时效性
一次次加盖冰雪以求封闭复活
当亡魂开始蠢蠢欲动
遣送的路上，有雷暴尾随
《11》
一列火车一首老歌
一个诗旅者
打工的人背着半个家庭
谋杀了回家的路
遍地果壳，茫茫众生
被人取走了内在
他的真实在别处，一如侯门
永远深似海
或者朱门酒肉臭
群英们荟萃在劳动者的尸体旁
每天都是盛宴
和口齿不清
那么多会议解决了谁
瞒骗了谁，去路上
看看有行囊的人
和他们的眼睛
《12》
又要高喊自由了
禽兽诗人逃离
自囚的空间
与20万人民币白白
与轰动效应白白
与初衷白白
什么都没得到，白白失去11天
以性事赢取诗歌世界的杂种
又一次战胜了好奇
2月3日是伟大的
纪念日
轻佻得只剩下
轻轻的贼影
被禽兽不如的废话
及禽兽们
瞧不起的追捧者
大失所望
并牢牢记住
《13》
全年都这样，每一天都有鞭炮声
开业的店，娶亲的人
学业升迁当兵复员
迎来送往的产院和殡仪馆
生存是种子
生命穿梭于物质
人群走丢，失察于存在
总有人把希望寄托给硝烟
一团炸响的声音
安抚灵魂
但不以贫贱论英雄
年年岁岁烟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心不同
春节的第一响
从此找不到来由
《14》
他们说他妈的爱
他们手捧玫瑰和巧克力
他们的真诚在寂寞中
玫瑰和巧克力是什么
2月14日里藏着
一个窃贼
偷烟，偷心和蕾丝花边的胸罩
用完了就扔
就这么点破事
还让人极力的怀念
一块石头肯定记不住
2月14日，被利用的情人象一个吉利号码
有了面孔和高潮
而不快的人
在这个死去活来的鸟日子
不快乐的写诗
《15》
山外有山
楼上楼
山上山下都是寂静的树
远山驮起无边的魅影
近处被树占领了
更寂寞的山
请失语的人
多给我一些不了解
迟到的晚风
和小雨
我从山下走过十分钟
整个春天
开始香汗淋漓
《16》
绝不说破蜡烛
那点苦闷
不跟面具后面的人说
土里埋藏着
多少个日子和种子
任何一种假设都可能绿起来
而私心又是不得已
不情愿
逃成一片海
我在滴水中爬进爬出
做许多次蠢事
流别人的泪
花自己的心
现在要求你收起爱
吐出爱时的痛
能不能还回尺璧
化腐朽为神奇
有什么必要呢
《17》
--“关闭所有的门！”
暖空气找不到入口，也不轻易结束某个人
天空泯灭了悲情主义的石头
耗费那么多的力气
山茶花在北方绽放着
安之若素。
既来之，则开放之
颜色已经打开到八九成
不怕被风吹走
灵魂。比照西伯利亚来的冷镜子
照个透彻。是人是鬼，是花花绿绿的潜规则
一概视为移动的影
而在身体之上，拒绝换季
《18》
请给我宽恕：让狼爱上羊的蠢话
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最终变成小小的苜蓿
摇曳在至死不渝的敌人面前
少了丁点的硬，又好像什么也不缺
羊对狼说：我是农民你是工人
这样说也不能打开二月
清除小羊食道中的草沫子
爱情爬出三个延长米
不战而退。空壳上的狂花，又一次面目全非，自欺欺人
《19》
有人把根扎进椅子
有人尽情享受，菠萝蜜旁边的爱情
往高高的舞台上扔枯枝
黑色的，一出矫情的默剧表演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以献出去的
美貌，肢体，愿珍爱如海
他们全都闪烁着母性
舞台上面是挂错了的世界地图，而我哪都不想去
守着空的楼船，不擅越经纬
一张博大的网罩住
我的夜
时局躬身而退
其取式不同凡响
《20》
许久不穿硕大的水鞋
外面还在下雨
我试图与二月的两翼交涉自由，但没有想到
另一种可能，在来路上绕过极光
一种潜在的湿润跟随我
血流不止。我的耳朵在某夜
高潮之后失聪
第几次了，掌纹停止更换密码
灼伤、隐蔽受毒之心
现在我可以进入
极地深处
而针芒始终不离开
心跳的左右
《21》
给你鲜草最初的贞洁吧
给你，都给你
连同你的喜欢和微笑都扔进一次
被善意祝福过的想念
但你不需要流淌着
蜜糖的电话
给你我的姆指，为了消除你在旅途上的恐惧
及时到达开满鲜花的野外
--现在就开始种植天空，种植海和彩云
《22》
失眠出去了，抑郁症出去了
药瓶和药片还在
老迈的钟表每走一步
都掉落一些时间的叶子
不能痊愈的病
只顾张着大口呼吸
现在石头进来了
野兽进来了
小鸟在外面找钥匙
很多人丢掉旷野
躲进门，里面和外面
有什么分别呢，把自己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吃掉
另一部分埋葬
你们都是门的使者
现在铸成了错误
通过门后
有过程，而没有未来
《23》
看路边的风景而已
或者被风景路过
这颗风干的牙齿从幼年长到老年
还不够颓废，不够斑驳。智齿上的釉质
毫无意义。
对于一把椅子
及坐在上面的人来说
窗外的事物
总是壁垒艰森，残忍和荣耀
有相似之处。
而我要去找一块发光的
青石。
在上面睡了
天气转暖之后潮水洗白月光
喊一声
我就在岸边
摇摇摆摆的醒来
《24》
给我一颗钉子
--在挣扎时不忘使命
在噪音中钉住誓言
在奔跑中钉住节奏
在温度计上钉住沸腾
在风车上钉住原野
在麦田里钉住萌芽
在天空中钉住雨点
在大坝上钉住水
在胸口钉住爱
在水中钉住鱼
钉鱼的尾巴
钉眼睛内部
钉不可能的事物
及其基本构造
但不要把钉子钉给天上的云
它多么渴望
永远不要停下来
《25》
我相信豹子是个美丽的女孩
我说衣服套住了我的欲望
说着说着，就想送给她一盆成年夜来香
我在花枝上站着睡觉
从不觉得豹子是个极度震撼的花朵
描绘豹的速度时让人几乎崩溃
豹子看见我了也不予理睬
它信任奔跑时的黄沙
紧随其后的落日和沙棘丛的倒影
连雨季节还没来，远处的水源在草地上结了一块痂
可怜的豹子游荡到终点
也没找到配偶，和一块带斑纹的天
《26》
远去的
他生命的一部分是水
另一部分是黑洞
他用眼睛养活水鸟并为全世界的树命名
法国梧桐，龙爪槐或是银杏
什么都好吧
在傍晚，把自己当做静悄悄的一棵树
缓慢生长偶尔休眠
希望它存在并富有生机
可是水鸟耐不住
我们这样互相漠视对方
两片不相关的叶子
鼓动一些实质上的联系，水份，空气，阳光，甚至爱
从头到脚，从现实到永恒
只需要就那么招招手。
《27》
想
我岣偻着腰坐在山坡前抽烟
我看到恍惚的树影投下来
焦黄焦黄的山脊上
蹲伏着凶猛的兽吞食早晨和夜晚
一片瘦骨嶙峋的时光，很快飘过去了
山不说话，浮云不说话
女人和孩子正幸福的变老
《28》
无题
暴风雪淹没了地面上的强者
暴风雪背负着病人在飞
暴风雪一无是处
除非在停止后
有一片雪花，晶莹的湿润了一下
三月四日是正月十五
凌晨时分由小雨，中雨转暴雪
整个上午我躺在温暖的室内听风声
我把鞋子藏得很私密
外面紧凑的呜咽声是谁的
是房屋，暴雪，一望无际的天空
还是我不出门的手捏紧了喉咙
窗户上爬满了积雪，但还是有
无数双手在撕扯狂风
外面的白色是冷的
室内的白色温暖而又柔软
有些象她的乳房，令人安静的惊喜一次
死不是终结
是开始
死亡后面的枝条在暴风雪中
长长的想。而我看见
枝头鼓起的叶蕾和白色的疲惫
春光，因此重叠得更加清晰
《29》
梦游者
画个圈子让你走
前面无浪漫
无兄弟，无英雄，无止境的延续
兄弟做了肉汤喝进肚腹
我大笑三声然后死去
蛆虫爬进新房
有冰火组成的春梦
我始终不能抽出肋骨
祈求雪花长出翅膀，带我而去
《30》
平面
那不是皮肤，以囊括做为重点
白色的马群跑过白色以外
跑过绝口不提的内心
因此它是古典的，它的罪过遥不可及
永不和檐下滴水亲密交叉
就象光明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温暖
受挤压才进入身体
慌张的马群跑出事物的内核
有小小的暗示给原始认知，并平铺突如其来的惊诧
《31》
向心而开的玫瑰
你有白银色的心思
庇护枝头上最红的一朵
我悉心数过的台阶不代表向上或向下
某一段带刺的路
将你的忧虑替换成山山水水
让我永远在路上跋涉
我又何必跟随，泥土中钻来钻去的蝼蚁去看肥胖的花大姐
如何使媚眼都沾染上香粉
无穷无尽的死。
《32》
沉默
一枝青竹和它的家乡遭遇遗弃
心空着，筋节老而弥坚
小时候熟悉的脸变得生疏
和斑驳
我愿意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退回从前
细碎而小巧的月光不能穿透独立的镜子
一片白花花的响声比离弃更象兄弟
更能聚拢阴影和冰
时间之水，拔节或杀气
被击破的尘封
从影壁后面走出来
“我们的影子仍将漫游于花园砾石”
该坚硬的坚硬，该甜蜜的
仍保持湿漉漉的睡姿
《33》
--写给晚期白血病人王铁夫
我愿意眼睛里有一潭深水
终日流转夏天的情绪
我把湿润移动到黑白中
让白的象雪，黑的纯粹
我愿意女神的身边，都是阔大的叶子。
凡来到人间的精灵都应受到
绿荫的庇护和爱
尽管还有难以清除的阴霾
灾难，疾病伤痛和误解
也许你张开双眼
就会看到，在黎明前
已打出一盏灯
在雾霭中给你自己的眸子写上
祝福与祈祷之辞
或擦亮女神手中的灯光
那黄昏的黑暗算什么
泥泞中流逝的时光
算什么，我们有发热的手
和共同的呼吸！
《34》
倒春寒
我从夜晚深处掏出一把钥匙
毫无怜悯的让寂寞的人
失去更多，他连影子都没有来得及拥抱
他种下的水蜜桃要好多年
才能开口说话。他把毕生要说的话
翻盖成一口贮水的窖
还有一群孩子在野外嗷嗷待哺
不能再说起那个夏天了
欢愉之言带来的美，容易被说成事实
《35》
一团阴影带来的快感
给泥土带来雨水，给我回忆里
添加庞大而虚幻的芭蕉树，山岚正弥漫于对岸
川南的竹海，血腥与记忆之间
出现一片模糊的痛快
是时候给眼睛涂抹辛辣香料了
出卖过的勇气，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我只剩下失语和血迹
用以清除汪洋大海中的蝉声
我从未捕捉过蝉，但它了解若干年前
我如何作为礁石参照江水的流动
《36》
大雪过后
抽出枝条中隔年的疲惫
叶子与睡梦分离
我看见沉郁的芳香正涂抹给三月的艳阳
一万条丝线，十万种跳跃
我看见神鱼金红色的
脊背，正犁开夕阳下的暗流
神秘的花瓣和她
所钟情的土地，突显着零乱的疤痕
《37》
短信
突然想把一条短信发出去
从此以后，假装对手机视而不见
对黑夜心安理得
就象把我的心发射给她
不用附加惦念，我只需要她把内容读了又读
把自己的心抱了又抱
《38》
不时之需
对于‘广大’一词及其所涵盖的
多层面上的映射力
我只想到农田，机器，或是
不被‘民主’所照耀到的胸膛
这一切的稻草都抓在别人的手中，事实上无所适从的飞蛾经常被
巨大的高压气流吸卷进去，并不带一点悲剧色彩
很快被绞碎的尸体们在排气扇之类的出口
化成废气和污水，很显然世界被净化了许多
唯其少于海水的容量说不出来一点悲伤
佐以坏天气的冷色调，就象鱼们的呼吸深不可测
试图让海上更大风暴转动起来
而暗潮应有的位置被切换，他将在移动中恰当的比喻自己
天空中的天空有真正永恒的眼睛
让飞蛾们尝试肢解现实去吧
尝试观望疼痛，这起码要有个中国式的开始
《39》
别误会
我还有一点时间坐在这里
想别人，看枯叶蝶变成的妖魅落在我的烟头上
他们都身披夜色相继离去了
失去一颗冷漠的心
是福还是祸，那些面孔在他们的话语里
飘来飘去，左右为难
今天我大可不必关心鸟
也不关心翅膀和时间以外的天空
妖里妖气的女子，正在处理腹中死胎
《40》
拍照
往死里疼，再多一些似是而非
近一点，注意这些面孔
就要拍照了手脚还那么紧张
连笑起来的时候都是过于沉重和庄重的
你对自己的薄情寡义
不是，悔而又悔吗
现在请抓紧一张胶片
把想说和不想说的都覆盖上去
象当年，来不及构思就爱了一样疼
《41》
克隆
有一些必要，大部分模糊不清
比如你把石油、矿石
森林和海洋翻版至无限
这样多好。但逝去的生命是被锯子分裂出去的种子
也可能是临时让你体验痛苦的美意
就象杯子是杯子自己的胸怀
树林是树林的玩偶
那只鸟还会沿着轨迹再飞数圈吗
把故事重新活过一遍，石头也会郁郁寡欢
《42》
动
乖张一次，吐口绝色和美艳
这些词语的芳踪
你要自己出来，趁着南风
小艳阳，汩汩流淌的血
把身形彻底绿一下
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正注视着你，此时格外的冷静
《43》
桃花开
何必生于岛上，山中一日千年
带点风声水起就更好了
桃枝说桃花是三笑的祸端
用足力气，使北方开出大片的诚实
粉红色的隐喻里藏着刀
和箭，等待力士折取这一枝新人
桃花眼底有暗河在滔滔的流
那把扇子呢，是不是折到了东风以外的春天去
你我都是生活在桃源中的苗条和伟岸
在颜色的废墟之上，诗心犹存
2007-02-30
◎ 向心而开的玫瑰
你有白银色的心思
庇护枝头上最红的一朵
我悉心数过的台阶不代表向上或向下
某一段带刺的路
将你的忧虑替换成山山水水
让我永远在路上跋涉
我又何必跟随，泥土中钻来钻去的蝼蚁去看肥胖的花大姐
如何使媚眼都沾染上香粉
无穷无尽的死。
2007-03-01
◎ 沉默
一枝青竹和它的家乡遭遇遗弃
心空着，筋节老而弥坚
小时候熟悉的脸变得生疏
和斑驳
我愿意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退回从前
细碎而小巧的月光不能穿透独立的镜子
一片白花花的响声比离弃更象兄弟
更能聚拢阴影和冰
时间之水，拔节或杀气
被击破的尘封
从影壁后面走出来
“我们的影子仍将漫游于花园砾石”
该坚硬的坚硬，该甜蜜的
仍保持湿漉漉的睡姿
2007-03-01
◎ 门
失眠出去了，抑郁症出去了
药瓶和药片还在
老迈的钟表每走一步
都掉落一些时间的叶子
不能痊愈的病
只顾张着大口呼吸
现在石头进来了
野兽进来了
小鸟在外面找钥匙
很多人丢掉旷野
躲进门，里面和外面
有什么分别呢，把自己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吃掉
另一部分埋葬
你们都是门的使者
现在铸成了错误
通过门后
有过程，而没有未来
2007-02-07
◎ 假寐
看路边的风景而已
或者被风景路过
这颗风干的牙齿从幼年长到老年
还不够颓废，不够斑驳。智齿上的釉质
毫无意义。
对于一把椅子
及坐在上面的人来说
窗外的事物
总是壁垒艰森，残忍和荣耀
有相似之处。
而我要去找一块发光的
青石。
在上面睡了
天气转暖之后潮水洗白月光
喊一声
我就在岸边
摇摇摆摆的醒来
2007-02-07
◎ 顽症
给我一颗钉子
——在挣扎时不忘使命
在噪音中钉住誓言
在奔跑中钉住节奏
在温度计上钉住沸腾
在风车上钉住原野
在麦田里钉住萌芽
在天空中钉住雨点
在大坝上钉住水
在胸口钉住爱
在水中钉住鱼
钉鱼的尾巴
钉眼睛内部
钉不可能的事物
及其基本构造
但不要把钉子钉给天上的云
它多么渴望
永远不要停下来
2007-02-07
◎ 玩偶
——“关闭所有的门！”
暖空气找不到入口，也不轻易结束某个人
天空泯灭了悲情主义的石头
耗费那么多的力气
山茶花在北方绽放着
安之若素。
既来之，则开放之
颜色已经打开到八九成
不怕被风吹走
灵魂。比照西伯利亚来的冷镜子
照个透彻。是人是鬼，是花花绿绿的潜规则
一概视为移动的影
而在身体之上，拒绝换季
2007-02-03 19:23:42
◎ 披着羊皮的狼
请给我宽恕：让狼爱上羊的蠢话
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最终变成小小的苜蓿
摇曳在至死不渝的敌人面前
少了丁点的硬，又好像什么也不缺
羊对狼说：我是农民你是工人
这样说也不能打开二月
清除小羊食道中的草沫子
爱情爬出三个延长米
不战而退。空壳上的狂花，又一次面目全非，自欺欺人
2007-02-03 19:23:42
◎ 谢幕
有人把根扎进椅子
有人尽情享受，菠萝蜜旁边的爱情
往高高的舞台上扔枯枝
黑色的，一出矫情的默剧表演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以献出去的
美貌，肢体，愿珍爱如海
他们全都闪烁着母性
舞台上面是挂错了的世界地图，而我哪都不想去
守着空的楼船，不擅越经纬
一张博大的网罩住
我的夜
时局躬身而退
其取式不同凡响
2007-02-03 19:23:42
◎ 隐患
许久不穿硕大的水鞋
外面还在下雨
我试图与二月的两翼交涉自由，但没有想到
另一种可能，在来路上绕过极光
一种潜在的湿润跟随我
血流不止。我的耳朵在某夜
高潮之后失聪
第几次了，掌纹停止更换密码
灼伤、隐蔽受毒之心
现在我可以进入
极地深处
而针芒始终不离开
心跳的左右
2007-02-03 19:23:42
◎ 经过春天
给你鲜草最初的贞洁吧
给你，都给你
连同你的喜欢和微笑都扔进一次
被善意祝福过的想念
但你不需要流淌着
蜜糖的电话
给你我的姆指，为了消除你在旅途上的恐惧
及时到达开满鲜花的野外
——现在就开始种植天空，种植海和彩云
2007-02-03
◎ 即景*迷
一只打火机点燃夜
四面墙壁
亮起了三面
光明在墙上伏着，翻一下身，又翻一下身
让我想想，但不是笃信
花斑纹的猎豹
在哪里出没，它冒名顶替了谁
它放肆了花瓶的骨感
一会说美好，一会说安静
最后说出两种碎片
很偶然的脆响
现在轮到一棵树在悲伤
有简短的说明
新花样的水果和热带的味道
2007-01-30
◎ 应景*靠近的事物
我允许你，在八丈与半尺之间
选择一个说话的态度
根据时间的
多维，与不确定性
开始调整偏差
但请不要超过烟
在我两片嘴唇间的平衡
星星点点的火叫不醒空床
我甚至不会太久的沉睡
等你脸上成片的拓荒
犁出一道道纹路
我就是你的，彻底归你所有
2007-01-30 01:23:55
◎ 远方的荣耀
不妨说出你渴望的，树枝与天空
承担更多重量，也包括千百年来荒芜成
石头样貌、不可一世的城堡
将这些替换成你愿意接受并伏下身去
执著守护的新世界，不是很难
他终究要被沙土埋进远方
被毁坏的、正在朽烂的、现在还看得见的利刃
没有被风吹光荣耀，远方之远
永远之久。并不准备痛经或凋落
2007-01-28
◎ 远方的上游是楚河
何止是垓下狼烟，我几乎被风化成灰
我为家国所献出的头颅
固执的望着一个方向
发白的碳火无力掩埋战乱，能见到的亲人就更少了
陈旧的，和连绵不断的阴雨
毫不迟疑的向上游靠近
而下游是几声鸟叫
隔着遥远，这么多年裸露的脊梁上
仍旧背负西楚河水与歌声
2007-01-28
◎ 另外的过程
谁让你我静似月
各自孤单错弄弦
——摘自《谁动了我的琴弦》
乌鸦经过一只蝴蝶
乌鸦横切了湖面上的空气
下面是琴声
年代很久远的琴谱正在
失血，失魂，失去花色和纹理
不签名字的黑色子弹
已穿过焦尾琴
险些要了某根手指末梢
无罪的关节
和孤单。
一万个雨点儿
将落未落，太庞大了些
云层上穿透宁静的鸟
遮住月，与被摘除的弦音
一片一片弹起，一片一片跌落
2007-01-27
◎ 一阵风吹过来
再静止的夜都有风
离开零点的温度
爬到树上去
情绪的王者
凌风蹈舞，从海上来
吹成刀法伶俐的二月杨柳
轻，但不飞花
不构成如烟往事
残雪开始零落的地方
无非是，分成几行烟雨
轻得不易被发现
晚年间最舒服的姿态
除了看海赏梅
就是端详风的脸上
皱纹。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2007-01-25 20:57:49
◎ 捕蝉
我捕蝉的时候，绝不考虑身后的黄雀
我给全世界最浪漫的偷袭
打开一道门
我在里面设置弹弓
一触即发的火药和子弹
而我投入自己
观察和倾听蝉吐出的梵音
那时候它多么象哑口无言的老僧
令我置身于无声世界
温柔的刀
一旦被举起
黄雀和子弹就飞走
我看到皮囊们空空如也
死亡和一个点交汇
继续寂静无声
2007-01-25 20:57:49
◎ 病
我的病情是银灰色的
时常低烧咳血
松脂们失去粘性
一颗一颗熟透了的梨子掉下来
从树上到草丛
已经堕落成了绝症
有无皮肤都可
我的村庄长出泥土之后
跟梅雨一样不可救药
现在开始摇晃你
灯光在黑夜中血一样的红
所有的手指都朝向自由
都望着静寂
跟随你，不耻于你
2007-01-25 20:57:49
◎ 转折（或秘密转向）
一片湿地死于干渴
这样正好，满天星光不会再回来
除非海流进眼睛
花朵开进天空
除非奔逃，河流咬伤两岸
一样的村庄，和灯光
随机吐出蚌珠
那么慌张的就碎了
我们在外很久
我们离开马上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
一边走一边哭
为什么看到的是凶猛野兽
而不是图画中
折叠成六瓣的雪
2007-01-25 20:57:49
◎ 干掉
我一直非常想
干掉办公桌
干掉茶水
干掉金丝眼镜
干掉擎大红印章的猴子
和细腿嫩乳的羊秘书
干掉任何未脱油墨味的文件
我也特别的想过
干掉裸体天使
干掉老来俏和职业女装
干掉猩红的红十字
干掉时尚书刊
干掉含笑数钱的明星和殡葬工
干掉任何不会拐弯
不会减速的，霸王车
我甚至还这样想
干掉权利
干掉公平
干掉道德
干掉文化
干掉希望
和等待
干掉他们吧
从刚剪断脐带时就干掉生命
我说得清清楚楚
世界会不会从此干干净净
以上相加
等于干掉中国
如果你穿制服
或者你是爱国者
向我狂喷愤怒的时候
我保证下次
干掉不该看见的
也干掉我自己
2007-01-24
◎ 今晚打老虎
夜晚从眼睛里跳出来
吃人，吃所有不能被白天带走的事物
吃掉生命力，时光和它的叶子
礼拜日之前不下雨
不下雨，就不能洗净灵魂
就会有无数双手，在老虎的眼睛里煜煜生辉
何况那些秘密不是我们种植的
在老虎面前真相也会被擦去
就象老虎不吃肉的时候，我们知道，但什么都不说
2007-01-23
◎ 赞美
我要逼近她，毫不犹豫的
吻，穿黄裙子的女人
她端坐在炉火旁
一点都不冷
手里编织着毛线团
或者我的视线
我的心思，我在远处的不由自主
被这双手抚摸的旧时光
已经抽取了我，缠住了我。
2007-01-22 12:23:39
◎ 暖冬
我装做满不在乎
提起猎鹿季节
休渔期。象所有的人一样目不转睛
默读没有及时送达的报纸
门，呼吸，张开一只小鸟的嘴
吞吐一口凉、一口热的身影
四周那么安静
连暗香都浮动得不够广阔
还原到清溪，疏影更加模糊
可能触及灵魂以外的痛
我看见哀哀的荒草伏在路边哭泣
现在就说远游吧
那么亲切和香如故
一转身，关外麦苗齐膝
汉水流域油菜花金黄
2007-01-22 12:23:39
◎ 静物
他是阿基米德的浴缸
他是罗丹手中着了魔的雕刀
他是塞尚和凡高最后吸过的烟头
他是弗洛伊德少年时的鞋
他们不重要了。
他们被叙述到历史中去
沉睡得象个弃婴
仅有的一个软支点
另一端，没有人走动
疼痛的智齿
无缘无故丢失
圣母院忽略了圆穹顶
天使们在寂寞里飞
石膏、油彩
欲望之火
向日葵做为静止的态度
燃烧得正旺。
2007-01-19
◎ 致命的邂逅1
雨点回来了
南方的芭蕉树和金属光泽的阳光
迎接她。
以不动声色的方式
横切纬度，纵深走向海
谈水中镜与镜中花
夏威夷的某个岛
所有花朵和希奇古怪的名字
都是一个清晨，一滴凝露，或者一阵风
◎ 致命的邂逅2
当年在蜡月里堆雪人
偶有书信来往
今年不下雪，也不寒冷
我的声线锋利如刀
闪着七十一种不同的火焰
我将要为此，而独自去撒哈拉大沙漠
执行一次最终裁定
我将躯壳和诺言交予恒久之地
并毁灭于火。
◎ 致命的邂逅3
海浪撞击血液，开出花
果然掉落一些铅字
扑到书上去。空白的之处的血肉
预留到大麦苗返青之前
就腐败了。当空间藏住利器
你不再是点燃黑暗的普罗米修斯，不再把房间里的一切
攥得更紧，头顶向下堆积的乌云
三千丈不够长。寒喧里持续长出白发
我致命的那个吻，卡在五楼与三楼之间
2007-01-19
◎ 秘密的石头
身体紧挨身体，它们不是我，但和我很象
它们都是飞累了的海冬青
心里藏着蓝白的天，蓝白的海
它们闭着眼睛享受安静
即使风吹过我
即使雪水流过我
即使不用再想呼啸而过的我
这与秘密有什么关系
一大堆的英雄们无法被编号
我想过最大程度的移动也仅仅是
从存在到消失，烈火也好，冰川也好，该飞的飞
在结果中，谁又不是灰尘呢。
◎ 果子，喜鹊和另外的世界
他们保存土地，他们抚摸锄和镰
他们逗留过的冬天
深睡着一枚果子
没有人愿意打开自己
看飞走的喜鹊
从胸膛中带走尖锐的果核
被惊醒的人小心咳嗽
守着日子一天一天变成星星
喜鹊飞进白桦林
它们坚持从低处抵达清澈的水
茂盛的果园和冷空气
炙热的夏，透明的冬
它们的心跳被风抚摸
它们乐于采集冷
一枚果子或一只喜鹊的关系
就如它们自己
对危险，始终一无所知。
◎ 黑雪，黑马
荒草的味道
暴动的茶
一匹马疾速逃离危险水域
活在别人的目光中
与睡梦不无姻缘
你仍随马群
飞踏草场上的瓦当
完美的野性
鬃尾乱炸
草籽们闭上惊恐的眼睛
滚雷若隐若现
夜雾不得不有所缺失
河开，冰层和凌讯，文字断章
积累太多了，被我触摸过的先民骸骨
一场雪叫醒寒号鸟
挥霍想象，黑的雪，乌锥马
度不尽的玉门关
◎ 不是纪念日
一场雪下得很模糊
锯那么多木头
长短不齐的燃烧
已经是灰烬，对玫瑰与红酒恋恋不舍
土里土气的香和日子
忽然变得柔软
身体坚硬
铁器，大火，纸上的光芒
高悬于手腕的绳索
同时吃掉石头，露出窗子
横起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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