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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海的那几天

星期六 二月 24, 2007 9:26 am

2004年夏天吧,应该是八月份,我们到青海去。飞机在西宁机场降落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青海省博物馆的几个朋友等在那里。看到西宁机场,我吓了一跳。这么简陋的建筑,出发、到达厅像工厂临时搭建的饭堂,很小。
老李事先并没有告诉我们是这样安排的。一下飞机我们就上了中巴,一路往玉树赶,在西宁并不停留,回头再来西宁。
这个安排节省了时间,但忽略了一点,我们第一次上高原,需要适应一下。西宁海拔2100米,应该停留一晚或一天,再往高海拔地区,这样对人的健康有利。
在车上他们准备了氧气瓶(事后证明这个安排几乎就是救了我的命),黄瓜,抗高原反应的药物等。我很快睡着了。凌晨三点车停在了一个小餐馆,每人吃了稀里糊涂的一碗面。在这条路上,能有个餐馆就不错了,别的都没法挑。明明是夏天却冷得直抖,幸亏带了冬天的衣服,赶紧穿上。这个时候也还没什么严重的反应,据说海拔在三千多点吧。

天亮以后,中巴车继续以80码的速度在高原的简易公路上疾驶。从资料上看这条路显然比去西藏的那条路要好得多。早晨清冽的空气里,我们像在平原上走。草原是平坦广阔的,山离我们至少在五公里以外,而且并不高,但有一股远古洪荒的雄浑森然之气。
中间停下来休息时,我们下来走走。我这时并没有什么太难受的感觉,只是脑袋略有点晕。我还以为是一夜没睡好的原因,不以为意,还跟老刘跑到100米外的藏民的蒙古包里,给他们拍照。有两个藏族的年青小伙子披着黄军大衣,只会说一两句汉语,大家只能笑笑,不能作过多的交流,他们居然还打着手势说让我们把照片寄回来,我不知道寄哪里,难道寄到这四处流动的蒙古包吗?他们也说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我估计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午饭后我开始感觉到非常难受,司机老王说这儿海拔大概在4000米左右。手指甲和手掌心都从红变青。我说这就是青海之所以叫青海的原因吧。过了一会儿就没有开玩笑的力气了,吃了水果,没有什么效果。现在回忆起来,那种难受之感已有点模糊,但仍心有余悸,那种极端痛苦和恐惧的状态印在心里抹不去。几乎奄奄一息,闭上眼睛不敢看窗外,魂魄似乎正被一点一点地抽去。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睡着了似乎会好一点。硬撑着不吸氧,因为两位50岁的老先生都没吸氧,我一个年青人怎么吸氧呢?后来有人告诉我,其实高原反应是不一定的,有时身体越好的人,反应越强烈。
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难受而醒的。我觉得几乎快完蛋了,在大家劝说下,我开始吸氧,其实这一瓶氧气后来没有人吸过,成了我的专利。
生平第一次吸氧,觉得有点奇怪。氧气刚进鼻子的时候,略有点刺鼻,一会儿就好了。有了氧气,就像一个快饿死的人有了一口饭,很快就不一样了。我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下午四点左右,车在一个小地方堵住了,本来高原行车,前后都很难看到车,偶尔有车迎头会面。这时却排了一个500米以上的长龙。到前面一看,原来有一段路面被小溪水冲坏了,而这段偏是个小涵洞,有一米多深,车是过不去的,有一台修路车,挖土机在那里折腾来,折腾去,总也弄不好。我们下了车,顺便转转,这里只有一两户人家,可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热闹吧。公路边上有一个小山包,我吸了氧,似乎有了精神,还跟老刘爬了20多米上去,拍整个堵车和抢修的场面。
山坡上那户人家,跟一般牧民不同,用土坯建了茅屋,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在那里摇头晃脑前前后后地乱跑,他们当然没有高原反应。给他们拍照片,他们就停下来笑,可惜没有东西送给他们,他们也不跟你要。
他们家养了两只藏敖,凶悍无比。我一接近,它们就狂吼、狂冲,简直有天崩地裂之势,这种犬身高体壮,重的有100多斤,跟一个成年人差不多,不要说人,连虎、狼都怕它。高原上没有虎,但狼群是很多的,有了它,狼就不敢来吃羊。在高原上,经常有这样的场景:主人将摩托车放在一边,(路好了,不再骑马)躺在地上睡大觉,数以百计的羊群由一只藏敖看着。它很负责任,哪只羊走得稍离队伍,它就冲过去把它赶回羊群。狼绝对打不过它的,所以狼不敢冒生命危险来吃羊。而藏敖只有主人把羊宰了给它吃,它才吃,绝对不会自己擅自去吃一只羊。它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我看过警犬和公安一起埋伏时,警犬绝对一声不吭,那种担心它会暴露的想法是多余的。它们除了不会说话,什么都明白。多可爱的动物啊,忠心耿耿,所求不过一餐,难怪人类那么喜欢狗呢,狗死了,比一般的朋友死了都伤心。一般的朋友哪有狗这么忠心,这么永不背叛。
可能是走了点路,我又难受起来。跑到车里去吸氧。这时有一辆越野车,从河滩的乱石冲过去了。所有的人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这时只恨我们开的不是越野车,要不然也可牛一把。有个妇女,抱着孩子,看到我们的车停在离河滩很近的地方,以为我们也能过去,就过来求着要上我们的车。她说是四川人,大巴堵在后面,她的孩子才一岁,来看做建筑工人的老公,现在孩子有高原反应,非常危险,她要赶紧去玉树救孩子。司机可能是见惯了,不同意她上车。博物馆的李扬心中不忍,(毕竟女人更有同情心)正在犹豫,我忍不住发话了,我说就让她上来吧,有什么关系。我一说话,司机当然就不说话了,我毕竟是从广东来的贵客嘛。也许司机呵斥她,就是怕我们不愿意。
她上来后,大家拿东西给她吃,又责备她不应该带这么小的孩子上高原,后来有别的车能过去,赶紧让她跟那辆车走了。
听说这里已经堵了很久了。因为赶上赛马节,有一位驻西宁的新华社记者也被堵在这,发现没人管,马上向上反映,玉树州长从西宁赶过来才解决问题。

五点多快六点的时候,路终于修好了,由于时差关系,这儿九点天才黑,所以大家赶路还是没问题。
海拔越来越高,吸氧也不行了。我只能闭上眼争取睡着,睡着会减轻症状。朦胧中感觉上山,有人说这里是5200多米的山口,又感觉下山。一下就到了2000多米的地方,我也好一点了。路边沿着山脚下的谷地,是一条河,有十几米宽。这里的山就跟湘粤赣没什么区别了,山陡谷深,植被丰富。他们说这是通天河,长江的源头。
好不容易在天快黑的时候到了玉树。
在一个象仓库一样的地方下了车,睁开眼,有穿藏族衣服的女孩早已等在那里。她们的个子都很高,而且汉语都很好。她们给我们献了哈达,告诉我们在北京待过。
上二楼招待所,我简直就象大病的人,每走一步都要歇口气。
我、老李、老刘三个人一间房,洗脸水在门口桶里,洗漱完的水倒到门口另一个桶里。洗手间在走廊尽头,两块木板担着,中间的缝就是“出口”之处,阵阵臭气从下面传出来。冬天零下几十度那可怎么办?冻掉了最可宝贵的地方那可不是玩的。据说这已是玉树最好的招待所之一了,老外来了也只能住这样的,本来赛马节都没房了,还是找人才订到。因为平时没人来,所以招待所、旅店很少。
玉树虽说是州府所在地,实际上只是个小镇。有点象我小时候呆过的七十年代的县城。

青海省文物局的局长正在玉树公务,请我们吃饭。街口转弯处的这间饭馆应该也是个大地方,但吃的东西可不敢恭维。也许是我没胃口吧。
吃饭之前,先来了活佛。这活佛可不一般,是信仰藏传佛教的藏民心中的神。平时去寺庙,是不可能见到他的。宗教节日的时候,人山人海,他手里拿个小棍子,在每个人头上碰一下,被碰的人会觉得幸福无比,一年都会鸿运当头。
我们能见到活佛,是因为文物局局长的面子。而庙宇的维修资金,有赖文物局的拨放。活佛略胖,眉宇慈祥,因为天快黑了,还有点毛毛细雨,年龄不太看得出来,大概在四十岁左右。寺庙一切费用主要靠信众捐献,在藏区,这数量是巨大的。但活佛坐的并非什么名牌越野车,只是最便宜的五万多人民币的长安小面包,四、五个随从跟着他一起从车上下来。他们个子都挺大,显得车太小太挤了。
活佛给我们每个人脖子上挂了哈达。刚才那两个女子给我们献哈达,是举到自己眉毛这么高的,而活佛给我们挂哈达,象授勋一样,只举到自己肩膀那么高
文物局长说我的身体反应很强烈,活佛于是走过来,用他的额头碰了碰我的额头,说:“把我的福气传给你。”这种待遇可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活佛当然不会跟我们一起吃饭,毛毛细雨中带着他的随从,开着那辆我担心随时会抛锚的小面包匆匆地走了。临走时按照汉族的习惯说了句客气话:“到我家去玩”,活佛是有家的。我感慨活佛的聪明,以及在细微之处赢得别人的谦和。
我简单吃了几口,就撑不住了,先回房休息。他们回来后,看我还在吸氧,都有点紧张,问要不要去打吊针。又一想诊所肯定关门了,因为我有些感冒及气管炎的先兆,就赶紧去药店买了些药回来吃了。

不知道是睡了一夜有点适应的原因,(玉树海拔只有2900米)还是活佛的法力,总之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已经不太难受了。于是我们一起去赛马节现场。
路上经过一所小学,看到藏族的孩子们在踢足球。他们从小生长在这里,怎么奔跑都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去到平原,他们也会因为晕氧而倒下,跟我一样。
赛马节放在两座高山之间的草原上,有一条浅浅的溪水流过,马和摩托车都可以从溪水以及水中的乱石上走过。这里无所谓什么路,地势很平坦,怎么走都可以。
这块草原大概有几十个足球场那么大,都是矮小贴地的草。人走多的地方,只有土而没有草了。山很高大威严,不象南方的山体积小,线条柔和。
今天阳光很好,上午十点钟,也不冷,气温大概在十八、九度。
草地一侧搭建了一个临时的主席台,照例又是一些领导之类的要讲话。周围有许多临时的帐篷,卖一些小商品,许多孩子们正等待着,准备跳藏族风格的集体舞,嗓音高亢的本州民间女歌唱家正在通过扩音器唱藏族歌曲。
各种各样的人都来了,有喇嘛,也有远道而来的道士,有外国游客(大概有一、两百人),有难得露面的漂亮的藏族世家女子,皮肤比一般藏民要白。
藏族女子都很高,大概都有1.7米左右,五官轮廓都很清晰。后来听青海博物馆的人说,藏族在远古与日耳曼人(即德国人)是同一祖先,后来迁移到青藏高原。
以前都说藏族人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结婚、死亡。洗澡少,跟这里的自然环境恶劣有很大的关系。
这里高山缺氧,稍不注意患上感冒、肺炎之类的,就可能会送命。在远古时代,没有氧气瓶,没有消炎药,高原地区夏天洗澡也容易着凉感冒。
现在很多城里的藏民,已经向汉族学习,经常洗澡了。玉树就有澡堂。其实习惯的改变是很容易的。

中午吃饭,我们找了一个长满树木象植物园一样的地方,有几十亩地大,里面有一个象大排档一样的餐厅,都在室外吃,有遮阳伞,空气很好,阳光也很温暖。这在高原上可是不容易见到的,只有在玉树这种不到三千米的河谷地带才有。感觉象是在莫斯科郊外。
但端上来的大块羊肉实在无法下咽。没有任何配料,没有油,没有辣椒、盐,就用水煮熟,要用刀一片片割下来吃。羊羶味实在太大了,没有办法吃。我一贯以什么都吃而著称,什么广东菜、湖南菜、江苏菜、福建菜、泰国菜、印度菜、西餐,没有我不爱吃的。但在这儿,我第一次饿肚子了。一桌的人,也都吃不下。我都吃不下了,他们还能吃吗!幸好我买了一只西瓜,大家就以这只西瓜充饥,倒也不错。

吃过饭,去看天葬台。半路上在一个峡谷(公路从峡谷穿过)一侧的山坡上看纪念文成公主的庙。据说文成公主入藏曾在这歇过脚,但也有人说文成公主走的根本不是这条路线。古人的记载总不能写详细一点,害得后人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争论。他们那时节奏慢,文职人员又很多,朝廷的奉禄供养着,不知整天在干些什么。这一路每天详细地写个日记,都经过哪些地方,叫什么名字,自然地貌和社会状况怎么样,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啊。可能他们觉得这些细节不重要,但历史如果失去了细节,就变得干枯灰暗,了无生气。而其实历史本身并不是这样,它跟我们一样,每天在生活、时间的河流里顺流而下,每分每秒都由细节构成。每个历史人物都活过,青春过,美好过,爱过,希望过,每个细节加在一起,构成了他们的生命。
我从小喜欢历史,是因为我总在那些枯燥的记载背后,想象它们的细节,总是脱不了文学的这个角度。有时一两句话,能让我掩卷沉思或遐想一、两个小时。那时我看书总喜欢在屋后安静的地方,有树有草,有各种植物和花。有时候在水边,旁边就是农田,但我在荫凉的地方,因为看书不能有太阳直射光。这当然不是在天气冷的时候,为了有一块空地,还要花点力气除去杂草……几乎每个暑假我都是这样度过的。现在想起来,这种生活是多么地惬意啊!
文成公主当年生活的细节是怎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了,这是文化的一大损失。只有几个庙,跟菩萨一样大同小异的塑像,总让人觉得有很多遗憾。当然翻开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这样的遗憾太多了。1300多年过去了,长江的中下游上演了多少故事,变化太大了。而这个处于上游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在我看来,这正是它的价值之一,能让我们寻访到一些较久远的、被时间保留下来的东西。

通往天葬台的路,确实太美了。山脚下的草原上,几米宽的溪水浅浅地流过,溪边开满了野花,奶牛在吃草,偶尔有一两个人赶着十几匹马构成的马队慢慢越过溪水而去。草原上没有什么人迹和遮拦,溪水自然形成的弯曲非常优美,能让人想起“少女”之类的词。远处是连绵的群山,天特别地蓝,有大朵的白云,阳光很温暖……太象梦境中或诗歌里的标准理想了。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做天葬台,显然是把天葬看得很神圣很美好的。
天葬台在一个开阔的有缓坡的小山顶上,并非什么悬崖绝壁之类的,车可以一直开上来。旁边有一些精致的祭拜的屋子,点着长明灯,有很大的转的经幡,我们每个人都转一遍,李扬说转一次就替亡灵超度一次。有两个老人在天葬台上面的山坡上坐着,手里不停地转着金属的小经幡,看见我们就笑笑,也不说话。我们拍照合影,他们都温和地听任,但就是不说话。
天葬台就是几块麻石铺就的地面,隐约有血腥之气,也许仅是心理作用。其实人也是动物之一种,菜市场的宰猪杀羊不就是这样吗。同行的青海博物馆的人讲,藏族人10岁以下去世,就放在水里漂走,回归大自然,所以他们一般不吃鱼。其余的人就在这样的天葬台,由老鹰吃了去。因为鹰吃不了那么大块的人,就砍成小块给它们吃,认为可以将灵魂带到天上。如果那几天老鹰恰巧较饱,不来吃,人们就会认为死者生前干了坏事,家属是要蒙羞的,只能转到另一个天葬台了。
这只是一个民族的风俗而已,其实更接近大自然的法则。在自然界,一种动物死了,由其它动物来吃,构成了一个良好的食物链和循环,用自然的方式来净化。当然如果是恶病死亡的,也许会形成瘟疫。不过一般不同动物之间的病是不传染的。总之它与别的民族土葬、火葬、悬棺一样,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我们脱离自然久了,觉得它很神秘,又有几分恐怖。
那天下午天上硕大的白云和投在山坡上的影子,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要离开玉树了,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来了。中国很大,世界也很大,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这里的人和我们一样,在太阳底下有着自己的生活。
天不亮就起床,上车就闭上眼睛继续睡。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五千多米的那个山口。仗着有点适应,我们都下车拍照留念。司机急得喊:“只能两分钟,不走有危险。”果然,虽然穿着大衣,下车还是冷得直抖。赶紧上车,还是恶心得吐了。司机赶紧开车。我闭上眼吸氧。
车沿着盘山公路往下开,对面的山梁离得很远,非常壮阔,转弯的地方还有河流形成的大块的河滩,好像是沙滩,可以踢足球、赛马。周围的景象让你不觉的在这么高的海拔上,只是山上只长草不长树,能让你隐约想起这是青藏高原。
在这五千米的地方,依然有账篷,有羊群,升起了炊烟,还有人用高音——就是我们常听西藏的歌手唱的那种,简直跟海拔一样高——在唱歌。天哪,我们拍张照都受不了,他却像在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厅,自鸣得意。我们那天吃的羊肉,就是这种吸氧少,吃高原草的。不过可能做的方法的问题,实在没法吃啊!看来我们早已被文明给退化了,五千年后人类又该当如何呢?

以前在青藏高原,蔬菜很少吃到。当然现在交通发达,不成问题了。其实藏民用茶和奶混在一起饮用,可以得到多种维生素,解决没有蔬菜水果的问题。历史上汉藏贸易,茶叶是最主要的。那时只要一停茶市,藏人就要求和了,类似今天的经济封锁。
经过我们来时受阻的地方,现在知道叫清水河镇,离那个地方不远就是镇子。在这里吃午饭,只有很简单的家常菜,三四张桌子的小排档,再没有更好的饭馆了。我穿着军大衣,厨师却穿短袖,问他冷不冷,他说不冷。他来自四川,我把他拉到外面照了张合影。
从清水河到彩石峡,景象很壮阔,让你想到史前时期、恐龙时代。一眼可以看到天尽头,略有些弯曲的双车对开的简易公路在前面延伸到天边。两边都是比路基低的原野,长着很少的草,天边是连绵无边的不高但雄浑的山,几乎看不到动物,只是我们这条路上,偶尔有一两部车对开过来。这里大概从清水河到彩石峡,景象很壮阔,让你想到史前时期、恐龙时代。一眼可以看到天尽头,略有些弯曲的双车对开的简易公路在前面延伸到天边。两边都是比路基低的原野,长着很少的草,天边是连绵无边的不高但雄浑的山,几乎看不到动物,只是我们这条路上,偶尔有一两部车对开过来。这里大概海拔在3000多米,非常荒凉。有时候过一座山,就会有长得好的草原,藏民放牧着羊群。他们一般开摩托车,看羊的事让藏敖去做,自己在账篷睡觉。

在玉树的时候,曾经看到很多藏敖,各个品种的,个子有大有小,大的60公斤以上,都很凶猛傲僻,与一般狗的乖巧大不相同。
大概在彩石峡和温泉峡之间,过一座山时又上到4000多米,可能有4300-4500米,下起了雪珠。这里的草长得与别处的不同,墨绿的,每棵有巴掌大,但不成片。依然有羊吃草,看到下雪就在山壁上半尺宽的凹处躲着。
温泉峡过了是河卡镇。这里的许多峡谷就跟《国家地理》杂志上的差不多。青藏高原,是地理的一大奇观。
河卡镇过了是海南州,这里是司机老王的家。这里已是湟水流域,主要是汉族人居住。基本上像一个小镇,当然要比玉树、清水河、河卡镇要好得多。

要到西宁的时候拐向青海湖,在路上看到远处的雪山,而离湖不远是大片的油菜花地。江浙油菜花是四月份开,现在已是八月份,整晚了四个月。
青海湖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听说这里的鱼原来很多,因为受藏风俗影响,没有人吃。但大跃进后闹饥荒,活命要紧,什么也顾不上了,这里的鱼因此救了不少人。

越近西宁,草场越好,也出现许多树庄,跟内地几乎一样。
西宁比内地的省会城市略小些,比一般中等城市要大些。青海省总共五、六百万人口,绝大部分集中在西宁,但还没有深圳人口多。
各个州的领导其实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西宁,西宁郊区的许多别墅,都是有钱的藏人买的。他们当然是很汉化了。
西宁街上的饭店,像样一点的,装潢与广州珠海的都没什么区别,菜也做得很好。只是他们劝酒比较吓人,不是一杯杯地喝,而是拿一个盘子,倒上六、七杯,一次喝六、七杯。这里的白酒很好喝,可惜我高原反应让身体很差,虽然西宁2100的海拔让我已没有什么感觉,但还是不能喝酒,当然也少了一劫。
这个反应让我回到珠海后一个多月都没恢复过来,并引起了慢性支气管炎,到春节前还时有发作,后来服用虫草胶囊,才彻底治根。
在西宁呆了两个晚上,参观了青海省博物馆和郊区的一个寺庙,跟几个馆长做了一番交流,这次青海之旅就这样结束了,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去。

天堂

星期四 二月 22, 2007 12:03 pm

天堂在这里是一个正面的词。“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大跃进的时候,共产主义天堂的理想图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现在早已实现了。我们当下生活的许多习以为常的细节,在五十年前的人看起来,无异于天堂,甚至是天方夜谭。即使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人看起来,也差不多是如此吧。

但八十年代出生,九十年代成长的人不会这样看。九十年代和新世纪的这五、六年,差别不太大,经济一直高速增长,没有前后的对比。

知足和不知足的问题永远讨论不完。没有知足就没有感恩之心,没有不知足就没有推动力。在应该知足的时候知足,在应该不知足的时候不知足吧。“如风行水上,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理论形成了,关键是应用。“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个分寸,是孔子说的“中庸”,“过犹不及”,河南人说的“中”,要把握好,其实是非常难的。

澳门的赛狗,在狗前面绑一块肉,狗就拼命地追那块永远到不了手的肉,完成了比赛。狗真那么傻,不懂吗?从小我就养狗,据我对狗的观察和了解,它们的智商是很高的,甚至比某些智商低的人还高。它们一定知道那是个不能说破的骗局,只不过它们都是很贪玩的,喜欢配合着去玩而已。要不然活着干什么呢?

我们的运动会、世界杯、大奖赛、超级女生等等不也是这样吗?我们象狗一样都很明白,只不过大家都很配合,不说破而已。从结构主义的角度看,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衣》的哲学结构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那么,是什么力量推动它上演呢?是不知足啊,也就是欲望啊,或者说意志力啊……

我们也总觉得前面就是天堂,所以每天拼命赶路,争取提前到达,甚至动脑筋走捷径。你看报纸的房地产版,还有汽车版,新款、豪华、上流生活……新的增长点就是新的欲望,新的天堂。

天堂永远在前面,也永远到不了。

谈论是否远离这种现实生活其实意义也不大,从古到今都有许多人在实践。陶渊明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天生我才,难道就是为了逃避人群,或者就是逃避他们认为的俗人吗?我认为说不过去,生活和社会需要每个人来担当,否则就象庄子说的,活着不如死了。也许我的年龄还没到吧,所以不想放弃生活。悟到了,但是不去做,这是一种什么人呢?

随便你说是什么人吧,哈哈!

一个年青人,因为读了一点书,就去逃避生活,确实不太对。生命本来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东西,我们承认它的矛盾性,但还要参与。奥运会的口号怎么说了?“重在参与”。我们一定要参与啊!

我从17岁到24岁,过了几年逃避的生活。那时从自闭的屋子出来,走上街去,看到任何一个人都觉得亲切,我不嫌他们俗气。一个人独自从沙漠或森林、雪山中脱险出来,一定有我同样的感受。

我出生在偏僻的农村,我嫌谁俗气啊,何况我现在的职业是商人,我那些搞文化的、当官的朋友不嫌我俗气就不错了。我也只是在晚上灯下,写一点心里的想法罢了。到了白天,我又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哈哈。



其实我们都知道,明年不是天堂,也许跟今年一样,也许还能增长10%,我们总不能空着,总要有点事去做。并且,还要把后年当天堂。当然,真正的天堂,只在我们心里,不关手机,电脑和花卉的事。

王小二过年,过了一年又是一年,一定要参与啊?



2007、2、13

凌晨

时间

星期三 十二月 20, 2006 11:01 am

时间是最大的奇迹,时间也是最大的罪人。

如果风华正茂的少年,一夜之间老去,这是个让人接受不了的悲剧。如果五十年到六十年,时间让遍地英雄成为过往云烟,这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了呢?

五年和五十年,在永恒的时间面前,简直没有区别。而历史,却不能忽略五十年的细枝末节,爱恨情仇,生活的风格甚至穿着的衣服,伟大人物的气概,令人惊叹的传奇,亲切委婉的故事,成败得失的执着。

一九三五年。听起来一个多么熟悉的年份。雪山,草地,上海,南京,西安,延安。巨大的人群在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地方,在太阳底下,追寻着自己的目标或者沉迷于生活的细节。例如在上海,女子们正经历着张爱玲式的敏感,体会着这个快要被毁坏的城市的最后的浮肿;而在甘肃,一群注定要在历史中闪耀的大英雄,正在为听说陕北有个叫刘志丹的人而欣喜,他们正经历着最严重的失败,进行着看来希望渺茫的事业,能活出来,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主流社会正准备忽略他们。

十四年后,他们却在史诗般的大动荡,大流血,大死亡之后,成为中国的主宰。

五十年或六十年后,他们中的最主要的,最大部分,又被时间变老,抹去。

他们的那个时代,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时间是生命的恩人,也是生命的敌人。

他们的不平凡所产生的人生高度,也消失了。平凡的后人,在回味和羡慕他们的时候,忘记了他们的痛苦,以及他们的成功给对手带来的无与伦比的痛苦,然后,他们与对手一起堕入时间的无边无际的虚无。

正是毛润之的那句诗:“遍地英雄下夕烟。”还有他那句话:“你们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蒂是你们的。”以前总以为这句话很简单,现在才明白这句话其实深不见底。

而且,也徒生出对英雄早逝和狗尾续貂的遗憾。孙中山如果多活二十年对中国来说是一件好事,正如蒋中正少活三十年和毛润之少活二十年一样。如此,后两位的一世英名就不会受损了。

五十年,这地上的人就会被换一遍。好的,不好的,都换掉。

要塑造未来几十年的世界,就要塑造今天的孩子们。让他们多一些爱,少一些恨。如果全世界的孩子们都是这样,未来的世界就是这样了,而且要一代一代不松懈地坚持下去。一不小心世界就会变坏。

如果世界就是这样了,我们就不需要大英雄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英雄太大世人苦。”我们只要一些中英雄,小英雄。当然更不需要布什这样自以是英雄的家伙了。

时间是生命的敌人,时间也是生命的恩人。时间是最大的罪人,时间也是最大的奇迹。

2006.11.30

两种文明之比较

星期三 十二月 20, 2006 10:52 am

中国的传统文明与现代欧美文明,即现在全球几乎一统的所谓主流文明,(有人称之谓基督教文明,其实并不准确)是不同的。中国的传统文明是一种平衡式的文明,而现代欧美文明是追求极限的文明。

以儒、道文化结合先秦诸子百家学说中的优秀部分和春秋战国以前二千年中华文明的成就而形成的这个平衡式文明,后来又增加了佛教文化的因素,构成了唐以后基本稳定的一种文明模式,并影响了周边的朝鲜、日本、越南等国,使它们也成为这种平衡式文明的一部分。

儒家文化是一种理性文化,但它并没有形成理性体系,即严密的逻辑关系,只是一些修养和道德的思维片断,格言妙语之类的,虽然对人类文明,甚至今后的文明改良和调整都有着重要意义,但与以科学和民主为特点的现代欧美文明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这种平衡式的文明,实质上就是强调和谐的文明。儒家的“大同”思想,就是讲求平衡与和谐的思想。富的不要太富,穷的不要太穷,强的不要太强,弱的不要太弱,大家都幸福快乐,不要有太多的斗争冲突。

在这种思想基础上,形成了循环的思想。春夏秋冬,四季循环;盛极必衰,盛衰循环;大乱才能大治,乱治循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合循环;少中壮老,一生循环;加上后来的投胎、报应说,构成了更大的循环。

在这种循环论的体系里,找不到推动力,于是产生了神秘主义哲学。天命论、风水论、名谶论、报应论等成了基本解释。

这种平衡式文明自成一体,自得其乐,精神和谐,自我消化能力强,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但这种文明里基本没有发展的价值观,它的终极价值就是和谐。

被历史和文人们赞美的盛世、尧舜之世,都是和谐之世,或者就是对尧舜之世追崇的结果。“六亿神州尽尧舜”。

它确实是不追求极限的,它只追求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君民相亲、正气当道、邪气敛形、欢乐祥和等。于是我们就看到每过几百年天下大乱,出现一位英明的君主拯救黎民,迎来一个天下大治的“盛世”,安稳一、二百年,再陷入痛苦的蜕变的乱世…………周而复始,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你不能选择生在乱世还是治世,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但是文人们也有办法,“天下治则进报君恩,天下乱则退善其身”,大不了躲进山林里去,还一样可以弹琴复长啸,吟诗作赋,耕读传家。

如果没有变异的现代欧美文明的出现,这个循环会无限下去。现代文明只能在欧洲出现,因为只有它才具备产生这种文明的诸多条件,所谓明清时代中国也有机会的说法其实是不成立的。这些条件说起来较为复杂,我有一篇文章《中国文明的缺陷和以后发展的道路》曾专门谈这个问题,主要一点就是欧洲不只是有一个君主,而且君主没有中国那么高的专制权力。

这种平衡式文明,我原来只看到它的缺点,没有看到它的优点;而现代欧美文明这种极限文明,我原来只看到它的优点,没有看到它的缺点。

先说说平衡式文明的缺点吧。这个文明的主要缺点就是只看过去,不怎么看未来;只讲和谐,不讲发展;恋旧恋史,激情较少,有点象老人的文明,不太象年青人的文明。

用一句话简单地说吧,就是缺少激情。如果让已经不存在的久远时代综合因素下形成的东西锁住现实生活里来自宇宙生命意志的勃勃生机,是一种宏观的、整体的、哲学意义上的愚蠢。政必追尧舜,文必追唐宋,字必追汉魏,而明天和未来又在哪里呢?新鲜的创造又在哪里呢?精彩的过去就这样成了一种痛苦,生活就这样成了一种低水平的、质量越来越差的循环和复制( copy)。复制的过程就是一个信息流失的过程,也就是说,复制不会越来越好,只会越来越差。康乾盛世一些诗文写得好,即使赶上唐宋又如何?更不用说他们其实没赶上。

只想保住,只想守住,只想复制已经达到的高度,不思进取,缺少激情,缺少梦想,缺少攻击力,这就是只有过去,没有未来的文化,这是一种悬崖边上的文化,往前看,是深渊,不知从何下手;往后看,是丰富的历史和曾达到农业文明顶峰的文化,世世代代享用不尽。

这个文明的优点是什么呢?讲究家人之间、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人与欲望之间的和谐关系;因为生命有限,所以凡事适可而止。

它的优点正是极限文明的缺点,某种意义上讲,它与极限文明正是一种互补的文明,而不是一般人以为的对立的、冲突的文明。平衡式文明更象是女性文明,偏阴性;极限文明更象是男性文明,偏阳性。老人更喜欢平衡式文明,因为他们的过去多于未来;年青人更喜欢极限文明,因为他们的未来多于过去,身上有着青春的冲动,正想追求人生的极限。年青人总要变老,而新一代的年青人又将出现。

极限文明就是追求极限的文明。科学永无止境,赚钱也永无止境。“更快,更高,更强”,“只有更好,没有最好”。它的优点当然是力量巨大,科学让人类变成了半神半人的家伙,(至少在狗的眼里是这样),商业文明让人类的欲望无限膨胀,而思维能力却逐步萎缩,甚至无脑化。传统的平衡式文明在力量对比上简直与之不可同日而语,似乎不堪一击。

但追求极限的文明、放纵欲望的文明经常找不到自己的平衡点,于是人类就因此产生巨大的痛苦,产生复杂的心理问题。物质的丰富并不一定带来幸福,完美也不一定带来幸福。追求完美的极限文明有时带来的恰恰是痛苦。

我们看到,小镇上的人往往物质没有大都市的人丰富,但却比后者幸福,这就是因为前者平衡式文明的因素更多。

幸福是一种主观心理感受,年青人感受到的幸福与老年人感受到的是不一样的。刚的东西,需要柔来补充,柔甚至能克刚。水是至柔的,但它能包容万物,也是生命之源;水被打碎了,又可以变回整体。

文明不仅是一个整体,还是要落实到每一个人的。如果具体的人的价值没有了,整个文明的价值也就没有了。

平衡式的文明,用极限文明的激情和巨大力量补充自己;极限文明,用平衡式文明的和谐来纠正自己,调和自己。人类的新文明,必将因此而更完善,人类心理精神的幸福,也更有可能。



2006.12.9

爱情是什么

星期三 十二月 20, 2006 8:21 am

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人早,有人晚.郭沫若坦承他六岁的时候,看到嫂子晾衣服,丰满的胸部在阳光下抖动,产生了爱的感觉.诗人比较早熟,比较敏感多情,这是可以理解的.实际上,许多人没有成为诗人,却一样早熟.小学高年级谈恋爱和初中拍拖,在七八十年代我们读书时就一般存在,并非现在才有;在农村就有了,也并非城市才有.
可能古代还更早呢!那时人的寿命短,医疗不发达,很容易死,要不早点,或许就赶不上了.
这种恋爱,比二十几岁的恋爱,更纯.虽然它来自于自然的要求,但更多的在精神方面落笔,不太考虑现实问题,包括性.这种所谓精神方面,范围很广,比如穿着打扮,发型,嗓音,脸部长相,唱歌能力,球打得好不好,等等.
这个时候,往往不太知道爱情是什么,本能地会回忆起儿时的感觉.小时候被大人抱着,亲着,宠着,喂着,甚至是伺候着,什么压力都没有,什么都不用做,那简直是神仙的日子.爱情就是重新回到这种生活,所以童年幸福和离开父母住校,是早恋的两个原因.当然作为一个特例,缺少父母的爱,家庭不幸福的孩子也容易早恋.弗洛伊德讲的恋父情结和恋母情结,一般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它是一个风格和模块问题.
要很久之后,才知道爱情不是父母的爱,它不可能象父母那么无私.当然也有很多是父母给不了的,它是人生的别一种境界.从另一个角度讲,它更多的是幸福的付出,因为你通过爱情要成为父母.
只要你认识到,施比受有福.

雾气黄昏

星期三 十二月 20, 2006 8:17 am

吃过晚饭,沿着食堂西面的那条小巷往南走,看见雾气
渐渐浓了起来。
三五天前的一场雨后,天气连阴到现在。早晨下了一阵
大雨,伴着大雨的是雷声,只是隐约能辨。也有一声较响的,
不过象“二踢脚”的爆裂声,毕竟远不能同夏天的炸雷比。
春天的雷也是稚嫩的吧。
晌午时分雨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停了。空气是微湿的,
清爽的,可是并没有雾。现在黄昏时分,不知不觉雾出来了。
路边的红砖墙和树的干,因为淋了雨的缘故,颜色变深了。
庞德曾经用两句话写成了一首诗,把湿树枝与纷乱的人流中
的人脸联系起来。我现在看到这些湿树,却看不到它们之间
有什么联系,这种深潮的颜色只让我觉得恬然心安,如果是
乡下雨后的湿树,会更让人感到愉快。设想我童年时代,沿
着一条大圩上的路走,路上看不到一个人,路边是雨后的湿
树和一些杂草。我相信每一种愉快的心情都能在记忆中找到
根据。
这种深的颜色让我觉得红砖墙和湿树干离我更近了。雾
虽然还不很浓,但稍远一点地方的房子,已经象在纱中,显
得更远了。这样一对比,近的更近,远的更远,往常的空间
似乎也变了。雾把天空遮住了,使远处的景色不易分辨。古
人喜欢把雾与仙联系起来,这不难理解,尤其是山上的云雾,
确实让人“飘然如有仙气。”我游黄山时正好下雨,下午到
光明顶时,雨停了,云雾可不象平原地区静止的,白白的一
片一片,随风在山上转来转去,老在人的身前身后飘,象个
听话可爱的小妹妹。人进了房间,它也翩然而至。如今在这
里有谁能欣赏一个雾气黄昏呢?怕也是“独有敬亭山,相看
两不厌”了。在路边的瓦砾场上,几个小孩在一块石板上玩
着什么,有时发出敲打声。这条路上声音是不多的,偶有人
骑车从我旁边过去,自行车的某个部件在哗啦作响。一个少
妇伸手到门外,在电视天线杆上“嘭嘭”地敲了几下淘箩。
只看见她的侧面和手臂,不知她美丽与否。
雾应该能够带来一些气氛,至少我看着雾中远处那些开
着的门,我想这一定预示着什么,在那里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情。这让我感到轻微的一点高兴。
我想同样的黄昏,别人在别处过,而我在这里过。别人
看到的或许是其它什么,可我只能看到今晚的这一场雾,我
无法作其它想。能心情平静地出来踱踱,就已经不错了,你
还想怎么样呢。
不知天色是否暗了,总之雾是越来越浓了,这一场雾使
这个小城似乎更平和无惊了。今晚肯定是平平凡凡而过,不
会有什么让人激动的事。
街灯陆续亮起来了,街上有三两个人在不紧不慢地步行
或骑车,没有人注意这场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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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二月 24, 2007 11:43 am
谢谢星子,回晚了,不好意思.春节快乐,向你和刘如旭拜年.
星期五 十二月 22, 2006 12:55 pm
祝圣诞及元旦快乐!
星期六 九月 30, 2006 7:52 pm
祝中秋快乐!
星期四 六月 15, 2006 4:35 pm
最近可好?
星期三 六月 14, 2006 11:57 pm
问好
星期三 五月 03, 2006 12:50 pm
问好!
星期四 三月 23, 2006 11:19 pm
孙兄好:
恭贺新店开张。
司马前来道贺。
星期二 三月 21, 2006 3:35 am
能商能文,为儒商
星期二 三月 21, 2006 2:34 am
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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