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首页 -> Blogs(博客) -> 高梁 blog

正在观看博客的会员有: 没有

非典


星期日 十一月 11, 2007 9:42 am


高粱

人类其实每时每刻都在经受死亡的威胁。只是我们不愿去面对。非典让人不得不直面死亡。直面死亡,没有人会放弃生的希望。街上戴口罩的人增势迅猛。12层不够;最低也要在16层;也有人觉得这还是不够。记得有一短信说防非典的措施有:口罩中间夹层棉被;夫妻睡觉背靠背。这位无疑是短信高手。
只有恋人的恋情比非典还要炽热。只是非典时期,变得稍稍麻烦,要摘下口罩才能接吻。既然有冲破非典的吻,又惧死神何。
公路上的车逐渐停运。火车上的乘客也在减少,广场前屡禁不止的卖报人让非典闹得全都歇了。在报刊亭,买报者询问报纸消毒没有。有的干脆不再购买北京出版的报纸。北京的报纸有的就印上“本报已消毒”。街上的门店也都贴着“店内已消毒”。出租车也不例外,贴着“本车已消毒”。如果某人贴上“本人已消毒”,大家也会认为这很正常。消毒液卖火了。可是有多少人觉得消毒、吃药可靠呢?听说大萝卜预防非典,大萝卜的价钱就扶摇直上,一夜之间变成了贵族;又听说独头蒜管用,独头蒜成名的速度比明星还快。朝夕之间身价百倍。在生与死的关头,太多的人对各种预防非典的传言宁可信其有。传说刚下生的婴儿开口说话“喝绿豆汤防非典”,大家就喝绿豆汤;传言多年的哑巴说了话“防非典,放鞭炮”,城市的夜空就响起了鞭炮声。谣言传播的速度快过了非典传播的速度。
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恐惧和慌张的人,需要不断获得安慰。一些人家开始储备粮食和蔬菜。把住所当成避难所。其实对生活简单的人来说,每天两点一线,和自我隔离没有什么不同。有的人不断的量体温;有的根本就不敢测量体温。把自己的手当体温计不断的去摸额头,惶惶不可终日。也有的怀疑自己得上非典,干脆一死了之。最胆小的人就是被死吓死。
五一,单位不许职工外出。每天汇报健康状况。单位的门禁严了。学校封校了。各村的入口也都有人拦截。就是坐车出市区也要填写健康登记表,严格测量你的体温。在非典时期你不能开非典的玩笑。首都的人民现在到小城有饿死之虞,饭店拒绝北京人用餐。后来,升级为是外地人就不接待。
当非典病人在小城出现,恐惧开始升级,达到了顶点。有的门店拉下了卷帘门。生命是第一位的。小区办理了出入证。男人们告别灯红酒绿,回到了家里。有人就此重新爱上了家庭生活。每天三次一家人围在饭桌旁吃饭的生活是幸福的。只是消毒水浓烈得遮住了家的感觉。
生与死是一场大考验。草木皆兵的人,临阵脱逃的人,在人性的层面上我理解他们。非典并非不可战胜。也许人类还会面对比非典更恶的瘟疫。即使这样,政府和我们都会更理性。
每天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不随地吐痰;不和人握手;不吃野生动物;不养小动物。堵死一切通往非典的道路。如果这样还不能逃脱,还能够有什么话说。我只能认命,就当死于一场疾病。
即使空气变成了毒气,人变成了毒人,我也会勇敢的生活下去,用尽生命来生存。这只有一次的生命无论活得高贵还是卑微,都值得好好珍惜。

发表人: 高梁    0 Comments    (Post your comment)

引用(0) Permalink

地震


星期日 十一月 11, 2007 9:38 am


高粱
那个晚上,大地猛的抖了一下。我被掀离了硬硬的土炕,又瞬间摔下来。摔到炕上的时候,炕把愣怔中的我硌醒了。房子还在抖动,我窜下炕往外冲。而爷爷也已经到了地上,却走不好路。我只好慢下来,搀扶他。
等我到了院心,家里的每个人都在。村子里可以听到此起彼落的声音,整个村子都醒了。我爷爷回过神来,责怪我不该救他。他一把老骨头扔也就扔了,把我的一条小命搭上不值得。我暗地里偷偷的笑爷爷,怕死吧,还嘴硬。
7月的晚上,后半夜的山风一阵凉过一阵。大地轻微地抖动几次后,停了下来。大家穿得都非常裸露。我们挨肩几个兄弟,年纪尚轻,天不怕地不怕,对死还一无所知。相约回屋穿衣。母亲坚决反对,她想替我们去取,我们也坚决反对。我们只好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父亲敞开嗓门,和远近的人家打招呼吆喝。
村子渐渐的寂了。我们觉得没有地震的迹象了,陆陆续续又都返回屋里。继续睡。我想,那个晚上只有孩子们睡得安稳。
天亮后,大家互相寒暄。有的人家的房子震出了裂缝。我想不起来,是怎么知道了唐山大地震。说唐山都震平了。而一个上午余震几次,大家开始在野地里搭窝棚。我家大门外栽了一棵大杨树,我们兄弟几个在杨树叉上搭了一个,搭得非常坚固,地震时期过去后,我们还经常顺着梯子爬到上面去睡觉、玩耍。
大人们不再下地。在村子的广场上,我们很多人看到顺着大山的山脊升起了滚滚的浓烟,乌烟翻滚着,迅速遮蔽了天空。我们知道那不是乌云。我们的内心都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我们不知所措。有的人急切的问,是不是赶快逃,有的说,等等看。
大人们也觉得世界到了末日,开始杀猪宰羊。包饺子、烙白面饼,做大米干饭。恨不得把家底全吃掉。孩子们见到好吃的,把什么都忘了,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痛快的吃过,从来没有吃得舒服过。大人们在饭桌上也变得和颜悦色,不象以前,多盛了一碗糊涂,大人的脸就阴下来。跟孩子说,多吃点,多吃点。孩子先还不信,怯生生的夹了块肉,大人也没反应,多添了一勺饭,大人还叫多盛,索性甩开腮帮子,猛吃。结果一个个撑得坐在饭桌前站不起来。
大人们对孩子也不管不问。猪杀掉了,不用去挖猪食;学校停课,不用去上。这样的日子简直成了孩子们的节日。天空仍然浓烟滚滚。
消息传到了我们村。八三油库着火了。有的人就说,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队长就说,逃有个屁用,你有火跑得快吗!我们小孩子认为我们村跟一个孤岛差不多。周围是河、山、山谷。在我们的心里,知道不远的地方有秦皇岛,再远的地方有北京天安门。我们没有看到陌生人进村,消息是怎么来的呢?消息还是不断传来。说有一个战士,用手榴弹炸开了油库的大盖,油库才保住,没有爆炸。否则方圆几十里都会炸成平地。村支书算算,我们村正在这几十里以内,不由得说,好险呐。
好多人听到这化险为夷、天大的好消息,反而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天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几个妇女呼天抢地,双手锤胸,以头碰地。她们的家已经吃到弹尽粮绝。没有留下一点后路。村支书喝令她们的男人,把她们拖回家去。
没有粮食吃,她们和家人也没有饿死。是季节救了他们。
1976年是多事之秋。我们敬仰的人,一个个去见马克思。尤其是毛主席去世,当时,我和一个伙伴在山上打柴,听到哀乐,我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认为毛主席会永远活下去。我们不理解,毛主席怎么会去世。


那一年我十岁。它在我头脑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好象突然间懂事了。那一年改变了我和一个村庄的命运。甚至改变了中国的命运。那一年的影响也注定跨过世纪,深入命里。

发表人: 高梁    0 Comments    (Post your comment)

引用(0) Permalink

村庄的女人


星期日 十一月 11, 2007 9:34 am


村庄里的女人们

和老肥子打架,把我骄傲得不行。她比我大好几岁,身坯子也比我大,我竟然把她给撂倒了。我半趴在她身上,摁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我和她撂跤,怨她没大的样。动不动就朝她妹妹吼。吼就吼呗,俩眼睛还瞪得跟牛眼睛似的。她妹妹不敢吱声,我可不管那套,挥着拳头就冲上去了。把老肥子打得一愣,想不明白我打她干嘛。她打了个大趔趄,我就势推倒了她。两个拳头抡得就像鼓锤。她妈妈看着我们,一脸的笑。
她妈妈长得挺好。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的美。一个女孩子天真、活泼、快乐就是美;一个姑娘文静、利索、勤快就是美;一个少妇随和、开朗、整洁就是美;一个妇女干净、祥和就是美;上了年岁,慈眉善目就是美。一个人长得天好,不爱干净、不爱干活、爱扯舌、心坏,她也不美。
她妹妹长得瘦小枯干。比我小两岁。我们整天在一起。除了她,我不跟别的小丫头玩。她姥姥都问过我了,让她给我当媳妇中不中。我一个劲地点头,大家都笑话我,说我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媳妇。
老肥子放弃了反抗和挣扎,倒弄得我一时之间,愣在她身上没了主意。正是夏天的时候,我弄得她衣衫凌乱,露出了雪白的肚皮。她的肚皮晃了我一下。我觉得一股热气从她的身上窜到我身上。坐在女孩子身上和我坐在男孩子的身上,感觉明显不同。男孩子像木头一样硬,她像馒头一样软。
当我学到“细腻”这个词以后,我想到了老肥子。她的皮肤除了软,就是细腻。
她让我的心头有了异样的感觉。我心头一热,从她身上下来。
想到和老肥子那场架。心有点慌,脸有点热。
打过和老肥子那场架,我不会和女孩子打架了。想接近她们,却又离得远远的。
四年级的时候,我忍不住和小娥子打了一场。小娥子把通条烧红了,放在炉台上。先前我扔雪球,不巧砸中了她的后脑勺。通条在我进教室后,已经不红了。我想通一通火,拿起通条,“嗷”的一声惨叫,手心的皮就焦了。我把手伸进凉水里泡着,疼才轻些。拿出来,又疼。
这个丫头片子,故意整我。幸好我和她一块值日。等我不疼了,同学们放学都走光了。我把她逼到墙角,挥起拳头开始打她。
农村的孩子都是放养的。女孩子也野着呐。她不喊,不叫,她往上扑。搂着我,想把我撂倒。我抱住她,双手扣到一起,箍着她,让她施展不了拳脚。
抱住对方后,我们都赢得了喘息的时间。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我找到了压在老肥子身上的那种感觉。她的胸脯里就像揣着两头小鹿。不停地撞我。
我那时还小。不懂得怎样在女孩子身上犯错误。可是说到底,和小娥子抱得那么紧,我是有意的。那时候的女孩子单纯。搁到现在,非说我耍流氓不可。
在精神上我讨厌她们,在肉体上我想接近她们。我同桌的小茹,看见我用唾沫擦手,竟然报告老师,说我脏。弄得我在同学面前很没面子。我恨恨地攥着小刀,在课桌上划出界线,和她井水不犯河水。考试和平常做题,再也不让她偷看。在我长成一个壮小伙子以后,我把全村的姑娘想了又想。看谁适合做我的老婆。想了多少次,我也没考虑过她。
她们除了天生爱告密,长得还青青涩涩的,一副没长开的样子。我爱看姐姐那帮朋友。她们都长得高,脸上都有光彩。其中有几个,简直美若天仙。我就爱看她们。我偷偷的把家里的樱桃摘给她们。她们摸我的头,我心里就舒服。好象我就欠她们摸似的。
她们是我心中的女神。
她们嫁人时,是她们一生中最光彩的时候。她们到达美的峰巅。我替她们惋惜。也替自己难过。在我的眼里没有一个新郎和她们相配。我怪我为什么那么小呢?我稍稍理解了,时间。没有人能够跨越时间。我一颗爱美的心笼上云烟。
一阵风就把云烟吹散。这世上注定有一些事情和我无关。我跑回小小爱人的身边。看她梳头、洗脸、安静地坐在窗边;或让我用桑葚染她的指甲。每天我都能看到她。我可以在她们家吃饭,我呆到她钻进被窝躺下。我在她们家进进出出,把她们家当成了我们家。老肥子早就不恨我了。她身宽体胖,一看就没有心计。
时间在一个人身上,积累出岁月。我和一个女孩子的,无欲厮守,使我不知道,如何与别的女孩子相处。在我成长为一个少年时,通向别的女孩子的通道,自动关闭。
我瘦小枯干的爱人,慢慢在长开。她的头发乌黑,在头发的根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香的味道。当我回忆往事,那香气又向我浮来。那是她独有的味道。我想把我埋在她的头发里。
在一次教她做作业的时候,她的手在我的眼里,竟充满了光。宛若她的手心里有一颗太阳,和我并拢手指看太阳时,被阳光照耀的手指一样。我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家人都在。她们对我们熟视无睹。
直到高中毕业,我和她可以用一句歌词来概括,“我的眼里只有你”。她在上初中的时候,和她风烛残年的奶奶同睡。她奶奶每天在头顶放一把菜刀,把每晚前来索命的小鬼赶回去。我就坐在菜刀旁和她说话。或者不说话,看着她。每每这样到半夜。她奶奶嘀咕什么,我一句也不记得。我和她都当她奶奶不存在。每天都拉拉手,或贴贴脸再走。
我们在幸福里。当我在课堂上,老师的话一句也听不清,眼前浮现的都是她的模样,我决定向她求婚。
一切都水到渠成。大人们忙着分地,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们两家的地挨在一起。我想这真是老天的安排。我们可以并肩在一起劳动。
谁知因为一条垄沟,我们两家打了架。这一场架打得并不激烈。父辈吵,子辈观战。我和她躲得要多远有多远。我和她还不会处理这样的事情。我们各自的哥和姐,拉开了他们。村里人不拉架,是想看这有着几十年友谊的两家,最终会怎样收场。
触景生情,我们各自的心里都打了一架。我们的爱情能够经得住风雨吗?我照旧到她家里走动。每个人对我都和以前一样。没过几天,两家大人的关系就雨过天晴。
一个男人,有一个女人等着,等着你去和她结婚。在我认为,她是我的一条肋骨的时候,她不站在我的右面,我右面的肋骨就像缺了,那里空、漏风。
少年的秘密写在脸上。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时候,我右面的肋骨就像缺了,那里空、漏风。少年的心里没有秘密。我用了很多年学会了保守秘密。如同一件事情没有发生。
青梅竹马的爱也会破碎。我只能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她。总想事情能够挽回。我车载斗量,却打动不了她。即使在爷爷的葬礼上,我的眼睛也在寻找她。即使我到了城里,也不防过一丝一毫关于她的讯息。她和她爱的人私奔;她在她母亲出生的地方生活;她生了一个男孩;她的丈夫进了监狱;她一个人拉扯孩子。她还是那么矮,矮得像个孩子。
一晃八年过去了,八年的时间抗日战争都结束了。告别的时间到了。
我需要婚姻。我发现我不得不需要一个媒人进行撮合。我害怕别人的拒绝。
我娶妻生子。没有一个女人再让我感到害羞。我和女人的交流不再有障碍。美若天仙的女人,失去了她们的美,一个如此,个个如此,没有漏网之鱼。让人不得不认为,是村庄留不住她们的美。
我和妻子过得和美。我们在城市安居。在父辈的村庄,我领着儿子走在街上。我碰见青梅竹马的她。她从母亲的村庄返回。在故乡定居。唉,我一下子就软了。儿子过早的,成了我的拐杖。
她的脸上浮现着来自灵魂的沧桑。见一次,有见一次的痛。想起往事,想起人生的种种,我们一个小小的决定,就走出了另一番人生。一些事情我们可以进行千百次的变更,可是那关键的一步,落地就是钉。

发表人: 高梁    0 Comments    (Post your comment)

引用(0) Permalink

村庄的鬼怪


星期日 十一月 11, 2007 9:29 am


村庄的神话鬼怪

夜晚是鬼怪的世界。因此各家早早闭了门户。在夜里行走就是一场冒险。村人相信死者留恋人的世界。他们会以各种方式回来。祖父说在夜里的山上,他看到过无头的小鬼围着火堆跳舞。他们穿着红色的衣服。
走夜路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尤其是在村庄的领地,在最熟悉的地方迷路。这就是村里人说的鬼打墙。除非有人喊你,否则你不会从怪圈中出来。鬼打墙的地方都有坟。
夜里在村庄行走的人,近乎鬼魅。他们都是心里有鬼的人。两个夜行人碰到了,头发根都立起来。咋着胆子问:“谁”?声音突兀、短促;声调惊恐。等到辨认出对方,身心才松懈下来。
不得不在半夜回家的人,进了屋门,先把全身拍打一遍,才把门关上。防止把不洁的东西带进来。
村里人说,刚下生的孩子能看到鬼。孩子的眼睛看三界。一个人来到有孩子的人家,赶巧孩子哭了。大人赶紧使劲摩挲孩子的全身。他们认为来人带进来的鬼附在了孩子的身上。
孩子的天眼,在会说话以后就闭上了。大人怎么知道孩子能看到鬼,不得而知。
体弱的人被成精的黄鼠狼缠上,也发生在晚上。村里人说是“癔病”。在村里还有民兵连,连里还有枪的年代,犯“癔病”的家属,就借来枪,对天放上两枪。犯病的就停止了哭闹,也不拿剪子,见什么剪什么了。看来是被镇住了。大家就赶紧问接近虚脱的病人“走了吗”?“马上走”。“你住哪里”?“西房山那边墙洞里”。大家拿着手电,跑到西房山挨着墙缝照。墙是干垒的,连黄泥都没有,墙窟窿数不胜数。每次都无功而返。
村里的神都是外来的。什么灶王爷、土地爷、门神。只要是值得他们恭敬的,他们都会点上一柱香。毛泽东主席也享受香火待遇。
按说村里人都认为人死后变成鬼。女人经常说的话就是“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可是各家的先人也享受香火,难道大家眼中的鬼,轮到自家就变成神了吗?
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人们认为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会说“活见鬼了”。意思是活着见不到鬼。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白天见不到鬼。我三爷就说他白天见到过。在南山。鬼没给他正脸。他还说一个卖豆腐的,在晚上数钱的时候,点出了冥币。鬼买了他的豆腐。这事也发生在白天。
还有一种说法,农村有鬼,城里没有。城里房子属公,能把鬼镇住。我听来一个故事,说三个漂亮的姑娘在城里打的,到农村去。一路上不断催促司机快开。车到一户农家停住了。扔给司机百元大钞,就向院里跑。司机看了看钱,钱变成了冥币。司机硬着头皮下车,走进农家大院。院里的猪圈旁,男的女的都在忙活,原来母猪刚刚下了一窝猪崽。司机问刚才进来的三个姑娘哪去了。这家人说根本就没人进来。
司机一下子就明白了。
看来我们村关于鬼的事是不可靠的。很多地方自相矛盾。鬼和神也分得不清楚。

发表人: 高梁    0 Comments    (Post your comment)

引用(0) Permalink

昌黎


星期日 十一月 11, 2007 9:22 am


昌黎、昌黎

昌黎县城是介于城与镇、弥漫着酒香,被无边的葡萄园环绕的小城。
碣石山如一道屏风遮在城北。在山上昌黎县城尽收眼底。山之南,海之北,碧绿覆盖四野。蔚蓝的大海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铺满了碎银,一碎一闪反射着太阳的光。在碣石山上看大海,大海变成了浅水湾。而我称之为青春天堂的黄金海岸犹如少女颈上的纱巾。昌黎向西,是滦河。古时称之为濡水,濡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在与天接壤的仙台顶上,在暂离人间的地方,我们诵《碣石门辞》、看静静的栗园、读韩愈的文章。我们端着酒杯频频相撞。酣畅淋漓者挥毫泼墨,酒至半酣者慷慨悲歌。飘飘欲仙的人们不再相信,八仙过海只是传说。当北方吹来阵阵寒意,意犹未尽的人竟然要在高高的山顶上过夜。
夜色淹没了城中高高的古塔。城中亮起了万家灯火。和天上的群星相应和。葡萄一样多汁的女人唱起了昌黎民歌。碣阳湖波光粼粼,宛若月光在大地的凹处凝结。
天上的月亮属于万国。安睡的昌黎城,今晚暂时属于我。我遥遥看见梦中女子盈盈的笑意,恍惚听到她的呢喃细语。夜晚适合灵魂与灵魂的相会。你轻易就能来到我的心上。
新的一天随我所愿。我的朋友象一只蜻蜓。在城市的中心停留、穿行。我没有欲飞的感觉。我沉浸在内心的舒服和安宁之中。几次到此,我已经熟悉这里的环境,这让我感到踏实和安稳。这是村庄在我身上打下的烙印。
村庄把我塑造成一个慢性子的人。它让我安心地呆在某个地方,心中没有寂寞生长。我想在这里呆下去,我会认识每个人。同龄的男子都是兄弟、同龄的女子都是姐妹。如果这样,我就扎根在此,让昌黎和我的肉体相生,具有同样的灵与光。
俊美的姑娘在我的眼前忽闪。她们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光的部分。她们的眼神,妩媚中藏着神的眷恋。这样的夜晚,让我的头脑中浮现,在记忆中沉淀的《地铁车站》。一个又一个娇好的容颜,让我的心中温暖。昌黎城和我在温润中柔软。
这昌黎的眼神使我心潮澎湃,犹如大海。只是这容器太小,盛不下大海。我在昌黎的街头暴走,希望用万年冰川的水来洗我的头。
新的一天,在七里海度过。这极美的名字,美得让人落寞。满腔的自信一节一节地降落。这诗意的名字抵得上千首万首诗歌。
从七里海我们带回了传说。现实变得摸棱两可。邻居的姑娘越发俊了。光着膀子喝夜酒,昌黎的口音越发象唱歌。唢呐声使我的心头一空。恍惚间我置身在生我养我的小山村。锣鼓喧天,扭秧歌的人好象来自戏文。我的家乡扭秧歌的人踩着高跷,这里的人是地氆氇。
这次没有《跑驴》这出全国有名的节目。我知道这需要时间。我有足够的时间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看见。何况我们往往对发生在身边的事情都视而不见。一个人在我们身边多年,却始终处在模糊的边缘。
道路和道路是相通的。它们织成了网,人在路上就像一只结网的蜘蛛。
我的网已把你围住。在昌黎我找到了一条路。它通往心灵。灵光闪现的时候就需要画龙点睛。一个酿造 的地方符合我。它使人生变得丰盈。
在昌黎我假装像个酒徒似的沉沦。阳光透过葡萄滕洒落,宽宽的葡萄架竟然具有了支撑起天空的规模。只是那爱扎堆的星星有些特别。葡萄架下置的是石凳石桌,桌上的干红与干白显得是那么高贵,犹如衣锦还乡的儿女。
在葡萄架下不喝就已经沉醉。我已品出时光悠悠的滋味。我没有沉醉,不知为何在葡萄架下睡去。艳若桃花的姑娘被疾病改变了模样。这让我疼痛和忧伤。
我熟知进入昌黎的道路。走在它的路上,不是离开就是进入。现在我顺着205国道离开。坐在车上,我想起我写的诗,“大风吹着昌黎县,吹着我的红颜”。这是一整首诗,就这么一句。

发表人: 高梁    0 Comments    (Post your comment)

引用(0) Permalink

采石


星期日 十一月 11, 2007 9:13 am


采石
高梁

刚高中毕业的时候,打了一阵短工。每天骑一个半小时的车,到市里。每天挣一元五角二分钱。在八四年,一元五角二分钱,对我而言,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时间不常,家里养车,父亲让我到石场干活。为此父亲专门给我找了位师傅,学打石头。父母专门请他吃了顿饭。
哥哥赶车。我跟着装车。车走后,我就破石头。薄的,直接用悠锤夯开;厚的,杵出槽来,放进楔子,小石头放两个;大石头放一排。大锤不断地砸楔子,靠楔子把石头撑开。破开的石头够拉下一趟了,就抽空学抡大锤。
大锤砸在钎子上,落下的一刹那,铁与钢相撞,发出钢声。耳朵里好象有一只蜜蜂在绕。扶钎的人始终微张着嘴。打锤的每落一锤都“哎呀”一声。“哎”出口时,锤在最高处。“哎”的时候,声音始终往上挑。待锤落在钎子上,“呀”字也出来了。声音平而短。大锤离了钎子,“呀”字同时收了口。
抡大锤需要绵长的力气。不间歇的抡上三、五百锤。干这活,不能用爆发力。看似很猛。几下就不行了。抡锤的时候必须出声,不出声使不出劲来。一个好的抡锤手,锤锤都平砸在钎子上。
一个新手抡锤,扶钎的人需要勇气。扶钎的人双手上下握住钎身,钎子在两腿中间。我在抡锤的时候失过手,大锤没落在钎子上,砸在师傅的膝盖上。差点残废。
石场都在山上。有数的几个人,把话都说尽了。大家一整天也没一句话。这样的环境,人容易变得笨嘴拙舌。石场的周围连一棵树也没有。闷热得没有一丝风。大家每天就只穿裤头。因石场整天也见不到女人。
跟着师傅好长时间也没有工钱。我和另一个徒工就找了别人废弃的石场。勉强供应两家的石头。
我们不会给磨钝的钎子蘸火。我们蘸完后,再用,软得跟豆腐似的。师傅没教我们。也不替我们修。
幸好旁边石场的石匠是热心肠。他是连峪人。离我们村三里路。让我扛着钎子去他家蘸火。他在他妻子面前夸我,说我刚出校门就如何如何吃苦能干。我当时心里充满了感激。他是我毕业后,第一位夸奖我的人。
他妻子是石岭人。他女儿在那天黄昏,非要磨一把菜刀。他的儿子在上中学,倒是有点像女孩子。他想认我当他的干儿子。
我愿意当他的干儿子。但是我家穷得拿不出认亲的酒。事情就撂下了。
在石场我练得肌肉发达,虎背熊腰。一把大锤让我舞得风生水起。我白天干活,晚上练笔。到底以什么为生,从未考虑过。
一次考试改变了我。我进城当了工人。如果没有那次考试或考砸了,也许我要当多年的石匠。直到这个行业衰落。

发表人: 高梁    0 Comments    (Post your comment)

引用(0) Permalink
Blog 拥有人: 高梁
作者群: (没有)
Blog(博客): 观看所有文章
好友名单
Go: 上一页/下一页

日历

 «   <   »   >  七月 2025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连络 高梁

Email : Send E-mail
私人留言 : 发送私人留言 (PM)

MSN Messenger :

Yahoo Messenger :

AIM Address :

ICQ 号码 :

关于 高梁

注册时间 : 星期日 四月 09, 2006 8:57 am

来自 : 秦皇岛

职业 : 报刊经销商

兴趣 : 写作

留言板

黄崇超
星期五 十二月 05, 2008 5:15 am

拜访高版的家。
乡村生活富有诗意,我觉得。

高梁
星期五 十一月 16, 2007 10:33 am

谢谢星子来读

星子
星期三 十一月 07, 2007 8:48 am

很不错的心态.
问好

 成员名称:

 主页:

 留言:
检视和加入笑脸  

Blog(博客)

Blog(博客)启始于 : 星期日 十一月 04, 2007 11:18 am
文章数量 : 103
Blog(博客)历史 : 6453 天
回响总数 : 1
观看人数 : 755764

RSS

RSS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