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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生爱】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7 am


【非生爱】



如何使人了解黑夜,某种意图
当他鱼一样翻动身体
不再硕大的念头
仿佛从山中漫下来一截影像,忽远忽近
被途中经过的桃源掠去颜色和悲情
碳火靠近真相,花开得没有声音
白天鹅在风中无关紧要
是什么放弃了绝决?天空大亮
而纯黑的已遁去了地府

没膝的河水有意不留去向
他动过的善念,一转眼
变成平地上蹑足潜踪的小虫
季节懒得抽丝剥茧
平淡的淡去,空白的空着
没有理由显示热切
当结论中闪耀着俯首墓草的遗憾
只一次就够了,你不会得到
第二次.尽管从错误开始
我们进行得不着边际
“他们没有原来,事实并未规定起点”

伪造的请柬和纸币,伪造了家信
大量原生林,旋转和庞杂
害怕在一种无形的水中摸取卵石
因此麻雀不会停留在邮路上
散漫,微小和噤声
“地图上怎么会有冲动与争执?”
那魔鬼啊——
反复腐败着皮肉的落地果
使野生的石头有了酒味
一面是轮流掉光叶子的猪皮树
一面是酒会上的声光电——

被允许发生的情况已渐渐明朗
语音的大小,交配者的笑
空气中充斥了另一层意味:
我们是人类却被文明捕获
夜晚紧盯着灯光,害怕窗外的叫声
夺走的东西何止是星星点点
我们在恐吓自己,不得哀泣
和低婉,抵抗更无可能
有时脸色如同陶土
在获得与失去之间
相互租用一个疲惫的电话号码

我已不在意雪地上奔突的是动物
还是可疑的友情
如何把没有丛林的日子
拖得死去活来.当我喊着妖精
让她一下子陷入思慕而不能自拔
这是轻巧和容易做到的
你无须给泡影提问,鸠占鹊巢
成为没有异议的决策
所以山飞不过山
有时自己的左侧,确是片面性的

两个不断问询墓址的人
共用一张嘴巴.他们不能把什么都弄清楚
没有经过允诺的尘埃
是不能考虑在孑然之前拂落的
所以有煽动也好,富足与真实
加速掘开给果实注浆的通道
叶糖始于枝条末端
重复轻于皱纹,不动用欲望
不超越丰满,众人共有
一个纯粹而敛聚
呈空壳状的,内里柔和的良心


2008-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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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太阳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7 am


* 黑太阳


2007-12-17稿


我们有目的.在我们的脑子里
一片闪耀白光的水
动车组快速开过
芦苇荡子在岸边一派零乱,青石成堆
红嘴鸥飞走了,大潮向下
没做过多详实的解释
没有响声的细碎.也不觉得悯然
因为被错过.
在这里,在任何地点
都有可能是噪音高过树梢
石头越堆越大了,它们是个整体
偶尔对小儿吹口哨,蹒跚学步
用植物油炸金蝉,你吃三只,就叫两声
没有灯光的时候心里明亮
看木椅子也是美好的
瞧这些不同的器具,都那么有颜色
都活得硬硬朗朗的
我们漠然注视着刀叉的洁净
又丝毫不能理解雕饰出来的哀伤

太不着边际了,因此你否定明亮的
不同意他们是小于吃草皮的牦牛
而大于怀念的雪花从不预支同情
一些庸庸碌碌的车子
油箱里结着冰
泡菜发出歇斯底里的颓丧
早晨五六点钟,我们不知道谁会先醒过来
从容不迫,吃面包喝牛奶
读早报.为什么那是金属的
连出身都是不可动摇的
穿旗袍的女人
绣着金枝的粉披肩
逛街的路上再给她妖娆的体态
不是突兀的扭动
单纯有嘈杂和凌乱就够了
托起她,媚给一位盖世的英雄看
理论上,渊源是不可解
和绝望的
就像傍晚
带着油纸伞去野外
小有勇气,但无法比较距离

怎么还会是糖果,含在嘴里
麻雀穿过闹市,鸽子停在广场
音乐喷泉,女骑警
如果记忆可以被粉饰
如果铁围栏的锈迹再恶劣一点
我也许会吃惊
尖顶建筑物,向上余出的部分
毫无疑问
连造物主都惊呆了
蝴蝶要的不仅仅是双翅
暴风雨链接死寂
山谷之外的山谷,,林子上面众神的影像
全都是呼出去的念头
人也会飞的,从十层以上的高楼
纵身一跃,一切眩目的羽毛
疼痛消失,恐惧不再
原来谁也不是谁的谁
而剩下的是空壳,是粉末
一个微小的原子
在灰暗色的磁场中心被还原

你看沼泽延伸到这里,泥潭忽明忽暗
浮萍虽好,走兽有轻微困顿
人在垒卵之上模拟赴死
赤脚是草地的象征,没有什么鸟
离得开河流,湖泊,隐喻的迁徙
众生在阅读一场溃败的历史
球体一分为二
轻的部分温暖,沉重的
寂静,冷漠,包含粗笨的喘息
仿佛马群栖居的山谷
看不见分裂,也无法拯救赤黄和碧绿
而在太阳城,有近于真实的圣诞树
一群人都是孤独的
你来我往,避开镜头和车祸
恐惧来自于巨大的幕墙招贴画,丰乳肥臀
小媚眼,望着不该诞生面包的地平线
他们大声说话,各种方言石头
与灵活的嘴唇同在
和气生财,平安是福
他们各有家庭和妻儿老小
和谐不是问题
他们在温吞的天空下把活动范围
尽量的扩大
直到和另外的人一模一样
轨迹完全重合

印证秩序最直接的办法
是站在顶楼的玻璃窗前
可以看到通往远处的无数条线
叼烟斗的男人,老年痴呆症患者正在流涎水
那些人把什么藏起来了
绿松石,缓解阀
某些怕光的蠕虫,或掘地三尺的土拨鼠
不必具体到生卒年月日
我们都是劫后余生的草芥
烟花葬在喉咙
锁呐吹到深山里去,准备好刀子和火
有洪水猛兽更好
一起排队望天,星辰紧凑而有序
留下怕黑的人独自翻报纸
他说我是毒性的——
南瓜不可思考
不礼拜不焦虑
那排挡住光线的野柳不值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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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P 祈福中国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6 am


08-P 祈福中国


<挽生>


我讨厌这样
并不是因为疼痛只有一寸
糖果堆在心尖上
安静的人群,人影多得像数不过来的雨滴
再没有走回去的通道
一双翅膀插上每个人的脊背
一匹马从我的身体里溜走
我不需要课本了
和黑暗的泥土一起
感觉不到冷,与交叉的光线


<向生>


倒塌中的缓释剂——
正在使野花开放得慢一些
现在可以区分出亲人和故人了
头上是新生的堰塞湖
我们不习惯瘟疫在脚下
泥浆般灰沉的天空
黑夜永久覆盖住比野花
更鲜活的我们,温度是一点一点散失的
还有鞋子,书包,笔和本,红领巾
在朽木般湿沉润滑的小径上
教学楼跟任何建筑一样
也是砖瓦,显著的存在
倒塌并死去,连同我们的课程表
投入滚滚的受难史
我们不再是大眼睛的小兽
没有了安全的手臂
经过哭墙时,我们微弱的
发光.小声哭泣
不眠,修补贝壳与绒线娃娃


<汶川午后的微光>


头上是天使在飞吗?他不说话
我们身体像蝴蝶一样轻飘
2008年5月12日午后,14点28分
小河流水,池塘蛙鸣
一分钟前地平线清晰,远处炊烟笔直,耕牛忙碌
看这世界渺小如同淹没
在水牛背上的谣曲
捉蜻蜓的女孩住着花房
没有人谴责隐藏在忘忧草中的时光之沫
没有拥挤和塌陷
汶川的村落,破碎在地光上的珠贝
一分钟后假设成为失效的底片,暗影中挣扎,仿佛前生!


<8>


数字无效.我不愿见到它
拼凑嫌疑和黑色
遮盖我在龋齿发作时失神的冥想
我甚至不愿见到图片和汉字
颓败的瓦砾,字里行间弥漫着尘土与血腥的气味
我惊呆于那些陌生字体所表述的
植根在地图上的
形形色色的城镇和人群
一部分没有颜色,另一部分没有了温度
而惊恐是夜里游走的空气吗?
要包裹着奔逃,蠕动
却不理会——更不拯救血肉崩溅
我不愿见到的,它实现了一个数字
所能带来的极致破坏
和野蛮的惊恐
仅仅是一个数字,我的数万同胞或为瓦砾泥土
或心理与肉身永久埋下芒刺
我必须终结与此有关的任何联想
在我大痛大悲的撕扯中
用断冰之刃,以及裂帛之音
终结做为这个数字,残酷的权利


<汶川, 或锥逝>


一面红镜子,流着稠浓的血
下面是汶川县空城
少有风吹.滑坡和废墟
连绵不断的苦雨夹裹着数万尸体变成泥石流
谁更悲伤?逐渐模糊和忘掉自己
哀大莫过于心死?
梯级农田里惨淡的山岚
断壁颓崖,街道路面上巨大的裂缝
张开血盆大口向外喘着地气
焦急,陌生人,血脉喷涌
被隔绝在世外,没有完整的信号
这会儿不安已经持续疯长了上百个小时
铜墙铁壁和祖国森林,呼嚎的蜡烛
点燃后不会再熄灭——
一个明确的声音使你平复
什邡,汶川以及都江堰
乌锥已逝,一块砖瓦的惨烈
有黑影也有向上的利角
川人的骨头是坚硬和无形的
血性烈于地火,接受瓦砾
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
雄起,或者繁茂你的柑桔园
你不孤独,后来还有黎明与黑夜
还有镜子照见受伤的河流
向前一小步——
翅膀上会有风,等你飞


<老爷子>


————致温总理

老爷子还好,只是流泪了
摔倒了,刮伤了
忘记年龄,他想呐喊
瓦砾堆中任何一丝缝隙里
都可能有他的子民,活的或死的
他要见到他们,抚摸与拥抱
悲喜交替,每一天
黄金营救72小时风一样的过去了
5天走遍所有重灾区
他心里皱纹横生,白发千丈
肉的割舍,有些已经不会疼痛
感觉不到湿冷和饥饿,忘不掉的呼声
来自废墟,草皮之上瞬间造就的
一个人间地狱,老爷子
这不是你愿意见到的
而麻痹的天堂不久就会苏醒
有女人和孩子在,家园就会被重建
会有再也不能被动摇的
广厦千万间,衷肠与悲愤
文字几近无力,老爷子
叫你一声老爷子
即便生死茫茫,天涯也比邻


<往生咒>


————“绵竹今日起挖出遗体不再认领即刻深埋”

锅碗,书本,床具,屋檐
门板,电池,电视,鸡犬
水稻,小麦,油菜,银杏
小说,桫椤,贝母,天麻
杜仲,黄伯,锶泉,卧龙
珉山,龙门,五忠,三贤

大熊猫,金丝猴,苏门羚
毛冠鹿,红豆木,珙桐树
祥符寺,南轩祠,三溪寺
回澜塔,云悟寺,吉祥寺
绵远河,石亭江,射水河
马尾河,白水河,龙蟒河

清平,天池,阳泉,晋熙
孝水,剑南,汉旺,玉泉
土门,广济,清道,板桥
孝德,五福,金花,富新
遵道,新市,拱星,齐天
观鱼,齐福,什地,东北
西南,武都,绵远,兴隆
九龙

古蜀翘楚,益州重镇
五彩神荼,郁垒门神
张巾年画,香莲闯宫
秋江,西游,抢伞
迎春图,御河桥
马谡,李球,孙震,武侯
黄崇,汪志,张栻,广汉
绵竹,阿坝,汶川,北川

(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
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哆
伽弥腻,伽伽那,枳哆迦隶,娑婆诃

往生世界,拔除苦难,愿去往极乐的幼童,学生,老人,妇女,诸父老乡亲们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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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O 自在主义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6 am


08-O 自在主义


<晚来风>


恶劣的破碎了,涂黑了
我听不到耳边有风
但有窗子摇动.我和此前翻过的一本旧书
一样,合拢得干干净净
放下妙喻的针头,刺青在我的肘部
蝴蝶般的小事情
中年的忧伤渡水不见水
就这么犹犹豫豫的来


<晚会>


我只需要一个小镇
宁静的,像水果
那时在落日的尽头
满是水果长大
所发出的细微声音
我怀疑逝去和忘记都没有苦楚
在小镇上——
人们相爱很容易


<回音>


有一片池塘在身边
沉思所带来的冷
月亮掉下去了,她的光其实不然

我扔出一块石子
突现的显然不是发自我内心
和肉体所及的慌张——


<节奏>


此时有一滴水降落,但你看不见它
在闹市街头
被雨水砸中的人惊愕不止

上天有好生之德
用九年养气,九月垂珠
九天下落到地面上

没有人注意到一滴水淹死的喧嚣有多大
那些浮妄的曲线炮制出的速度与激情

一瞬间开花,像个痴狂的人在奔跑
他会在肮脏里冲着你笑


<困惑>


光在流血,深山里面
也许我值得颤栗的时机已过
在不动的槐树林中
掩映着一柱日式塔楼
仍然陈旧的消耗着我的游兴
它为薄暮前,光和影的存在
而粉饰逐渐缩小的身体
它立定在盘龙山上
这时候我根本不是面对
即将来临的山风起伏
我凝望着脚下成片的花朵
像野兔,灰熊,布谷鸟一样
内心全部在落日中
抒缓地,隐匿而生——


<野兽之心>


平面以下是秩序
沙尘暴骁勇
绵羊很小的时候
啃过低于地面的草根
沉重的湿气停留在水面上
着了魔的法式热吻
人影争相穿过自己的身体
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进入这个世界
九点零一分
羊群集体醒来
狂暴与轻蔑
冒险者像空气一样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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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N 法库之夜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6 am


08-N 法库之夜


<福音>


颠覆自己,使身后的灯光破灭
再谈石块就会坠毁
会产生离心力,把海水从一团干花中搅成熔岩
所以从长计议是对的
有些人一别经年
忍不住叹息
而蚂蚁辛酸
我向它宣讲小乘佛经
温柔的去田野中走走,去调笑
另一个我留在漆黑中保持宿醉,人体标签下落不明


<归无计>


周末我去了城外,一个理想之徒
也有撕碎报纸的愿望
我在躁郁中想着放下剪刀
手里又多了一团染血的纱布
蝴蝶安静,忆起它们需要用到几只回形针
乱了秩序的室内剧
小圆桌,创造一个下午和十数只母麻雀
让它们跳来跳去,跳到粮食发芽.大体上我知道
取得畅游小寺的愉悦
跟专注于削苹果皮
或简短见花的惶恐一样值得肯定


<对决>


姻缘在过渡期,有生之年都是开阔的
老去的人留有三言两语
做遗嘱还不够坚定
通过气密性检测,我轻易折断锁骨
自己罗列了一场含糊其词
还有一点儿证实的必要
我未经任何人同意就窥视了
铁石心肠和无法无天
这是寒喧中的意外
也有与路人相遇,皮肤上对应的潮湿与冷漠


<雨夜>


不能捉住你的形体,而我披衣夜游
看到有一种融化
正在进行.在屋檐与窗口之间
巨大的推力,直到人们像进入死亡一样听不到亲人的祈祷
分解的海洋,跳动的灰份
有一条陌路在心里延伸并不被人发现


<对接>


哑巴手中的雾,雾里的百合
百合之外的秋千架
秋千上的女孩,女孩在哭泣

哭给你听的人不是单独的某块小石子
命里的硬,坚持和碰撞
我更认为有个标点隔在红尘中


<打算>


掩饰从何而来,那不重要
墙上的灰影子不是印象中的某个人
某段时间,激流就会出现
我上去小坐片刻
听一听室内均匀的呼吸声
女人,孩子,中毒或者解毒
我成了硕大的干花
拼命施展肢体语言
我当然是黑暗中一小截
脱离了愧色的直肠子
我这会又多了一片
虚伪的枯叶
你还没有从梳妆镜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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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M 花不袭人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5 am


08-M 花不袭人


<栖禽辞>


藐视青泥总有一定的风险,现在我挖
带着一头雾水
静悄悄的
小根菜,苦碟子
杨柳青青,还不够隐姓埋名
我的十二点可以开始睡午觉
正餐及时而且素淡
这就是一些浆体
流动发热所需要的步骤
我不关心暴乱,塌方,真假老虎吃人喷火
仅有的,含蓄的,无上要领
停留在与一堵孤墙的对视中


<恒久远>


一座座丘山都是猛虎变的
你爬上去或建筑它
不需要讲理由
仿佛少年骑着秋千荡进经年的霜色里去
你记得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根白羽毛
不飞走的荇菜
有些花摘取了自己
但你忘了天黑后没有假如,只有更深


<生人勿近>


你看上去心底生了蛀虫
四边形的储藏室
手边幽微的一点光亮
使人怀疑在暗中,哑女涂了石绿色眼影
马铃薯发芽自然是不得已
但季节已过,争执中有人说:
隔道不下雨
天就晴朗
一晴就是去冬今春
所以要忘掉他们,觥筹交错,以及有声小电影
被修改过的四合院,办公楼
暂且形容你举止拖沓
不恰当的流言
从来没有重叠过,一生一句话
不需要新颖的第二次
因此身体中的铁链崩断
有时声带什么都不是
发白的分界线
受难人正躬起腰身,面目移位


<角力>


河面上还有一些雾气——
我不愿说话
这个口不能轻易开
捉住的两只木鸽子又放走了
它们比我需要救世主
而火车上暂时没有小抒情,乘客们的目的地不明确
有风从隔岸吹过,木鸽子回来了,而且是新的
经过一些灰铜色调铺陈气氛的
宽阔的水镜子,使我的倦怠与迷惘共存
一种紧紧闭拢的欲望
零散的,事实上无比愉悦的另外一些素材
将坦白和缓慢的污点填满画布
我也同样视文字为枷锁
两只有毒瘾的手
弄醒了我
以至我的悲悯对自己不再有用


<豁口>


在镁城触摸那浓密
结伴郊游的人群
一百天过去了
槐花还没有开,我独自找到两棵山杏树
以及枝杈间缓慢蠕动的小蚜虫
还好我只担心疯狂的采蜜事件,暂时没有发生


<不是静夜思>


你必须白.透彻和觉醒
不会因为呜咽,唠叨和穷途末路
而废弃满树樱桃花
模糊的围墙像一片白羽毛
你点缀自己,以往的磁力吸附,金黄色烤烟丝
不求穿过尘土
仅仅是单纯的自圆其说
因而迷上旅行中颓丧的旧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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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L 私密生活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5 am


08-L 私密生活


<第六日>


光线变化不定,尤其在水中
又高又亮的岸边的树
也许我只爱不同角度上自己的倒影
我爱着植物之间的缝隙
它们从来没有消失
许多年之后再次进入深埋腐叶的小径
我和你一样惊奇,逼近熟悉和微妙
切割过的岩石,旧的天空
经年挂在枝上的松塔
那些农田仍然保持格子形状
我所懂得的规律,只有这些
不过攀岩,我剩余的知觉不多
我无法呼救——
向绵延不绝的群山
树林,河流以及不知是谁的路人
所以惶恐的时候不经擦拭
我的瞳孔和低而蜷伏的记忆
仍然持续不断的发着光


<国家模具>


你看见乌鸦没有
你看着它的眼睛
放大的瞳孔里面有败坏的兴奋
和另一条密道
而我说的是油腻,由深到浅
又由浅到深的败坏着
终生忧郁的黑
像一个被挂起来的日子
不真实的鸟羽
在空空如也的空气里
既然是空的,把我也放进去
我就是实的,有手和脚
暧昧的望着自己
傻笑,舞蹈,搬石头
我们和平共处
过着不可能爆炸的一生


<小曲好唱口难开>


我在平复自己,就是说夜到尽头了
人的尽头能是什么呢?
磕打一个电话里面的骗钱术

抗梯子的人进入组织
我想去的地方空无一人
该烧的都烧了,毫无例外的寒食

操守不变,要节俭.
如同痴汉子生在发皱的照片中
写下年月,姓名,或某地
他从此一天比一天旧,有眼窝,却不藏泪水


<远游>


请解释故乡.一截颓丧的木头
不会说话,火车也不会
即使是电力驱动的
坐在里面想着空调,那些长长短短的异乡人
他们跟我一样负气为走
假设是心神不宁的人开着火车
一会到了集市,一会望见海
玻璃窗隔着两张虚面孔
两个同病相怜的魔障,安静的聊陶瓷
“你可真小巧”——
大约心里有碎片的人
还会这么想:“故国有多浓密?”
英雄气短, 40年一诺
走着走着就忘了
天下之大,人心正是牢笼


<今日>


又是一天,紧闭门窗
林子稀疏得成功
小路无人经过
上午九点的人群都在探询劳力的价值
我什么也没有失去
没有需要和手
我安静得像一把悬立在墓穴里的锄
有一阵子听到雨点的噼啪声
木柄悄悄发芽,刃在灰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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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K姑妄言之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5 am


08-K姑妄言之





*<陈旧的叙述>


他坐着说假话,蓝色的摇椅
微风常常把窗户推得咯吱响
有黑霉味儿的白昼和夜晚
那个人独坐在警惕中
一条冰凉的小蛇在他的怀里
径自游来游去——



<蛛网>


我愿意旁观,或从长计议
空荡荡的雕花瓷瓶
盛不下一只活的蜘蛛
我愿意看着它把生与死勾结起来
从灰尘到黑暗
只用一株丝,割据一小块世界
偶尔风吹进一阵湿润的空气
那味道嗅着入心
比空旷的阳光还盛大


<旧忆>


塑像,阴影,某个小片段
夜的根部在突围
铁轨在生长
起初是一寸一寸
后来是一米再一米
现在花开得好多了
一千公尺接着另一千公尺
铁轨出落成无限长
如水滴滚动的两条虚痕
鲜有金色的光斑
幽闭的相机里装着
你和我,互敬互爱
我们都手持百合,面目不清


<平静的力量>


如果盛开在冷湖中,米兰
我终于无可奈何地听到
窒闷的大理石内部错筋断骨的响声
在旧的石桥下,黑色淤泥
春天尚有些与残冰相吻合的痕迹
水草的气味向下游蔓延伸展
已经是永久重复的罪
为什么天境明朗
所见到的一切却是非山非水
非浓情不足以化解的尘世?
只有萧瑟能生出靜谧
波澜不惊和均匀分布的低处
而一切疑惑消失
人脸不可辨认
我的裸体照见五蕴皆空


<不惑>


我从几处沟壑不明的山谷中穿过
肋骨两边流水淙淙,松林醒目
头上盘旋着巨大而无声的岩石
仿佛要埋葬我,无视我的腿
厚厚的稠雾以及发动春天所必须的勇气
我不想念在海边凝望另一个世界
而带来的咸腥的空气.我忘记了斗牛
到处是绯红的布,尖角和呐喊
一两分钟我就会窒息而死
这对于试图了解蛮荒的人
无疑是件残酷的事,因此我当
返回只有林鸟啼叫的清晨
如果这样也有不妥
我究竟身在何处——
又是一场不得要领的游戏



<台海往事>


春季就要结束了
南方回到北方
天堂里的烛火,白鸽子
我的同胞们在哪里

彩色的绷带装填在炮膛中
一团团有怒火的棉花
等着炸开房子,人体
以及一切阻挡诸神膨胀的可能

那些房子有什么罪过
软床上缠绵的夫妻
幼儿蹒跚在大街上
种稻米的村妇
我已厌倦了让哑巴说话

如同塞满泥土的嘴
开了几开,合了几合
没有日记可写的日子里
我就看着地狱之门
有什么一直进进出出

有什么在谈着离苦
狂乱,使铃兰不得生长
和动物消失的废墟

而这就是一切
我凝望着自己的灵魂
想不起来恐惧,描述
或是一个简单的名词前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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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J 格物致知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2 am


08-J 格物致知



<春水流>

那块强光硬梆梆的
摔落在山坡上
我想把她取下来
但我仅仅是条鱼,在冷水中大量吞吐假设
排斥身体以外的气泡
我不能把一面镜子镶嵌给
舍不得离开原地一步的黑石头
乡关路远,何止迢迢
我有一颗微弱和飘摇的心
每碰撞一次激流
都是不能回头的响应
我随意揪扯身体里的骨头
一块一块抛出去
或者钟声,或者无聊的命运——



<还没想好>



在故国和心脏里
挂着铁锁.推开后面有影子的那扇门
我找到一些无用的缝隙
“骨头,焦尾琴,野史,震惊和搅拌”
生活很有着落的样子
我是谁都无关紧要
想想让人受不了的拥挤的眼神
我快落泪了,我离自己那么近
却从未吭过声
所有的景物,也都弄假成真
故意对我的焦虑一言不发



<越境者>



我想看清楚未来一颗子弹
穿过你的头颅是什么样
你坐着船离开光洁如玉的旧事
我们向一滩污泥挥手
昔日总是这样,死去的又重生
互相不拒绝恩怨
仿佛钻进头脑之中的不是刺,也不是种子
只是小而尖利的妄想,逃脱以及暗喻
我其实这样望着你已经很久了
我对众口一词的事情免疫
现在说点风雨交加的话
隔夜茶已凉,我要走入砒霜的白



<泥人>



小孩在抓泥巴,思想和洞察力变得没用
瘦虫与肥卵裹在一起
当前有身体汪成一滩泥水的可能
如果没有警察介入,小河冰冻

会化开——
贵妇人时髦的旅行消失了
流浪汉躲开瘟疫.那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庆幸的吗?

给目睹拾荒者死亡的日子减税
把荣誉涂成红色,锁进抽屉
所以有海洋就有足够的,新鲜的氧

供人挥霍.一头饮进烈酒的大象
不理解起飞和降落的区别

和平时期广场草木葱茏,一个时代的鬼把戏
在一群散步和谈话的人群中间演出

而水已经冲出不具备想象力的胶管
小狗围着喷泉跑,你我同病
会开车和坐车的泥人,对回家时
遇到的红灯感到焦渴,时常抿住嘴唇



<岁友寒>



我仇恨过分的象征弯曲在首饰上
我爱着地下街市夜夜放出灯光
我从稀少的野菜茎叶边缘含住滴落的露水
我的大河,我的江山,我在雪地里回头
我记忆里青蛇从岩缝中盘桓到幼芽
萌发的树梢,不受枪声愚弄的邻居
伪装如同星子,无时无刻不在消隐
于是我只有一寸的暧昧
在阳光初升时变得巨大和体贴



<欣喜>



还好我又一次醒来,而且没有拒绝
流动在窗前虚小而潮湿的风声
如果没有挪向手边的烛光,在昨晚不停的摆动
我也难以忘记击节试歌发出的颤音
那只是一个多步骤的,坏想象
多年来我恳求过与溺水相吻合的死寂
放过小鸟,触及幽洞深处的甲壳虫
百无聊赖的一切.而我被捆绑了
这个房间里的气息富有
瓷器的质感,清冷和开阔的视线
何其庆幸,一开始就遇到
从我心愿的细节,轻松倒在其次
我甘心于清爽的即刻,放弃任何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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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I 非常灵魂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30 am


08-I 非常灵魂



<欧罗巴>

我不要碗,别给我,碗中的水
水中金黄色的圆月亮及浮云
浮云下闪着星光的曼陀萝
只有春风依旧在,只有往事
和尘土.把一个村庄的夜色
化解得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剩——



<清明>

鸟的叫声很远,在身旁也是很远
它吃了田野中植物的籽实
所以有一颗种子做成的心脏
当季节轮回,天空中飞满新鲜的叫声
桃树就不远了,残雪不在怀中
真实带来的麻烦越涂越绿
只是一路的雨,一些人,成为清明


<站在某地的街头>

有记忆的花边,粉色在跳动
阳光下万物小巧而又重复
不想念闲置在村口的石磨
和一头驴.我曾何所有?
木头问不出渊源,在这里
埋葬才是告别,肉体不新鲜
花果林木随我游荡
堆满礼物的房子里藏匿着猛禽
积雪放在积雪中,我得到秩序和安慰



<问路>


打扰一下:顾影自怜的绒线团
当早雾散去,火舌冲出炉壁
他人面孔中呈现出几条街巷?

我记不清门牌号码了
从出发到结束,冬天和岛屿
荒山中飞过的鸟群
声音里也都泛着气泡

如果忙碌得要死,风尘仆仆
天上人间最糟糕的地址薄上
缺少一个被拜访的小理由

还能有个较为腼腆的开始吧
我同任何署名都不相称
整个下午石狮子不停的摇尾巴
它与我,已被三叶草遗弃



<玩偶>



钟爱一株植物,用完全不熟悉的名讳称呼它
——换上任何方言和朴拙的衣饰
在那些似乎可以随时替换的角色里
我们总是样貌模糊,相亲相爱
它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对轻声祷告不与呼应
静默的站在角落里,时钟与错误无关
无穷无尽的死了的罪人纷纷坐到尘土里
在身边开始一条河流的抽象
就叫私自闯入的光线向上攀爬吧
听光线发出哀嚎,顽固的恐慌在空气里飘浮
重叠的部分,一些表情无效且已坏死——


<小试牛刀>


我掌握不了自己遇见水妖
会怎样
但晕眩不药而愈
马上穿戴整齐等着会见
与我相似的人
从圆熟的脸庞下亲热拥抱
我甚至可以融化半边身体
为重逢,在水下荡漾新的暗影
我写好遗书,在鱼类坚执的耳鼓上
那细小的叶子
一部分是听,一部分是看
另一部分做为散沙而存在


<蔑视>


原来还叫杀神,不同的一些人,为死者服务或者
只是监督生者向世界付出更多供养费
都等着进入长生殿,有人知,有人不知——
关上轮廓,他们反而对疲惫和易碎,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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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H 生之微尘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28 am


08-H 生之微尘

<几经困惑>


事物飘浮如尘
寻找宿主
善与恶的光
一处可以寄卵的坏死之躯
一个不安的念头
随处吸入猛兽
巡游在高岗上的气氛
场面简单而惊愕
雏鹰不服水土
森林般的静谧
在兽的胸前展开


<污点>


她扩大的污渍
木板上狭小和局促的呼吸
软体动物多么美妙
顺风之船
我们长久的生活在一起
在夜色里,也包括
紧闭的双眼
贪婪和淫欲的心跳


<随想>


镜子叠在一起
动词在飞
有人撬开
爬山虎围绕的
窗户,春光内泄
或黑暗残片蜷伏
闪亮的事物
有时灼人
仅此而已
勿以劳作之苦
辞去结冰的城
逝影属于
底片上的白桦
有诗句恸哭
昨夜,神来过
敲打年齿未遂
这一带忘川
叫不出名的小山村
墙体文字
象征性的环绕
甚至不在葡萄美酒中
夜光杯,朱唇飘荡
在众人的手艺上
有些时间无法改变
你引起的乱麻
无秩序,某人排斥
铜质塑像
在这里,你活成
身体上的一道裂口
向外偿还,谨慎的
夜风的滋养
他人的光阴
以及墓草
严寒在体内
游荡.动词在飞——


<找点空闲>


后来什么都绿了
草也冒着香气
我想着一步就到十年之后
去看看瘦小的井
要是没隔着
一箭之遥,多好啊
难以启齿的路
红花和雪人
是少年们的事
现在我幻想赶着马车
逍遥的望
头上归雁无数
和风筝的身体一样轻


<小我>


风从书本上拂过
它识字,有别于穿衣服的影子
而我是个走街串巷的匠人
读不进去脚步声
恬淡有什么好?既不能开花
又不能沉默得像死
不能守住枯裂的根
一辈子不发话
再静的冬天也要有张望
看那些飘舞着降临的
寒酸的世事,把我们分开


<谬论>


推进.甜蜜和巨大旋涡下的小房间
我的昏溃的午后被涂满荧光粉
实用主义者的搅动
但他能发出什么气味呢
都不做失心人
盲点无处不在
捆住手脚的彩蛋也掉进海水里
他一下子抓住了盐
仿佛抓住纯金雕铸的小人儿
而我要这石梯子,逐级而上
在打碎的灯光下陶醉
废墟和废墟鼎立
我看到一粒灵光,对话即刻悲从中来


<长话短说>


我把冻雨下在你空口无凭的情绪里
我应允了你爱我时粗糙的那一小部分
再过三十年我能做到的也许比这些更少
事不宜迟啊,我以前的三十年时间
都留给你做嫁妆,以后如果真的还有三十年
拿走我焦糊的心,我只愿空着什么都不想
就像眼前烛光映照着室内,而从来没有盈满过




<小阳春>



吻是我的,但这个时候悲伤
和天空落下的冰雹无异
什么都是椭圆而且表面光洁的
我被合拢——
不是蓓蕾胜似蓓蕾
预备下的早晨已经毫无用处
接受就是现实,我与自己成为新的朋友
我把心分为里外两层
外面的滴水,里面顽固的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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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G 焚埋手记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27 am


08-G 焚埋手记


<三月>


一定是气流推动的
春天像个纸盒子
在十万米高空中滚来滚去
陆地上还是那些林子
还是那些鸟
子弹蓄势待发
还是那些大地上数不清的小黑点
把自己撒进去
秋后再大量复制出来


<大朽>


眼里没有烈火的人
你是灰烬,石头缝里的蛀虫
叶片上挂着肥胖的身体
没有离开的意思
回到茧壳中
睡一觉,想一想,就暴乱了
夜空里的繁星是枪声
毒日头是战火
没有不朽和亲密
哦,你要的是一场及时雨
在午后的阳光中


<略有所感>


至诚至善的人是可耻的
为一个老实人说话
类似于好人变坏,坏人变得更坏
并不可挽救和
彻底的脱离群体社会
何况取悦于顽石
你独自对着
江流不出声
卑微着春水的卑微,如枯草新长出绿叶


<固体生命>


房子被固定,砖瓦一堆
又一堆
床第之欢有使用年限
要按照操作规程来
情感要小心易碎,请勿倒置
佛陀会为自己的玻璃身子而逃避愧疚
在雨雾中流失的悬念
还要造出更多窗子
要变换着手法
从里到外,养成戒备的习惯
对熟悉和陌生的人
一样做技术性的矜持
今天挤在一起
我们是针尖对麦芒
明天不用争吵
四季太分明
但刺可能已经成灰——


<假说>


去除杂色,去掉水份.把海平面拖到沙滩上
谷粒留在田里,任性的山岩
听风声.



他就是一块铁,和局部花式不协调
他走路去了自己的荒原,而腹部沉闷
那是言辞中闪烁不定的迷雾吗?



三月春光,雨水的尺寸正合时宜
空荡荡的枝条上打着火花
有什么要萌发出来,有什么要



跌落出一片片复杂的声音
嘴唇空旷,没有人说话,天使在战争——


<做了一个梦>


这里很可能是春天
街道两旁的槐树
紧紧盯着风声
手抄在裤兜里急急行走的人
听说吃过热豆腐
就像有块石头卡在嗓眼
而破败的窗户,逗狗的人
无票乘坐开往春天的地铁
这里正在电闪雷鸣
雨水充沛,路边的积水
都与思想相衬
唯独赶路的人衣衫单薄
没有知己故交
也许还是身无分文
他把什么消息
遗忘在了折返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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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F: 幻世玫瑰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27 am


08-F: 幻世玫瑰




<舍得>




是啊,集市.用冷静判断出来的荒芜.
铁了心的人牵着牲口走过来——



杀戮的王国,在收获后的粮田垄沟上
但那不是隐者思考过的语句在书本中



我可以是黑色的,内里是鲜红的
从低矮的居所和未经擦拭的头颅



今晚以后各有所取,一架旧风琴
管弦合奏,鸾凤齐鸣,但为什么你会恐惧?



说着转眼就成空的谎话,惴惴不安
听起来没有在肉体上穿针引线那么可贵



重新回到卧室中,想到他曾经落水
像一条鱼一样在天花板上游来游去



游来游去.以漫画的节奏为灵魂定格
温顺的艾草,沉默而虚空之物和花边




<不是哀歌>




要面无表情的做完这场好事多磨的戏
要破败着冰雪.破败着不善而从善*的城



要像南风一样扫过灰暗的屋顶
找出答案和距离,我信以为实的荒草



长针在夜里贯穿着有连续性的事物
缝纫不会太难,让疼痛穿过一个机会



又一个机会.就像清洁工望着世界
希望随处都是干净的,枝条们各有交代



也许是陌生人带来的大鸟使人觉得
春天很零乱,也许是下一次沙尘暴



正要举手敲击窗户,有人想到该拒绝了
留白扉页,以便琢磨几句聊以自慰的话




(*出自先秦<夏人歌>)


<扪>




我可能会提到某些生活必须品
去海边裸泳的路上
实在不需要这些零碎
我可能会说:“整个世界是不寻常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表情
再正常不过了,问题是
有风吹过沙地——
碰巧又撩起发皱的衣襟
我觉得这时阳光都是一排排
挺拔的石柱子,向上或向下
随时割破我对空旷的另一层迷恋:
不能被消减的硬度和感伤——
我相信空气的自然和亲切
可以组装,拆卸或者燃烧
我认同泥土中不停息的小轮子
载着万有的魂灵共赴遥远
我只是随意挪动一下身体:
“这里没什么新鲜的!”
不能再让日子过得像滴水
一秒钟的黄金,都是一场大火
做为孤单的人谈时间
他会不会遭遇冷场,或是驱逐?




<生而不知天命>




我不会在荷花深处才想起长亭路远
灌木丛的轮廓,夜静更迟
有诸多种理由使水更像水
薄雾撕不开.现在内心激烈的人
就是一条不现实的鱼



不可能的寂静和安贫乐道
我给自己拿出上半生
一年复一年, 找一点像样的疼和痒



正如我默默的看着活人死去
死人重新出生
左冲右突,而路人最终
生于无限,死于寂寞的缠绕



去了往生世界的人都是穷羽毛
有多少出生,就有多少陨落
起身在秋林间上路
有些脚步声,总是听不出来远近




<野话>




草原在梦里
野风还是那么劲
牛虻大过牛
篝火又长了几寸?
跟马奶酒谈话
地鼠扑边而过
忽然红了脸,牵过马缰绳
家门之忧不如
千里逐水草
遇到好生养的
女人,就抢回大寨
今生总是
天苍苍,野茫茫
无处不牛羊


<毒>


忘我,还是忘了她
为了一日消磨
你正面的部分
涂满性质恶劣的花斑纹
要是我想说
你看见的都是纯而又纯的野生动植物
那么请便
请咬去已失语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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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E: 兽性之瞳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26 am


08-E: 兽性之瞳


<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忘记了吞下
还是吐出
恍惚中黑夜占据了我的身体
一排排整齐的洞
向外面伸出索求之手
给阳光褪色的徒劳
我还是在虚无中搏弈
人间颜色,已分不清楚
草和藤在相互的空间里挣扎:
“抵触我吧,让我觉得
生活还有些尖锐——”


<没有>


我独自吞吐冷硬的空气
一个人,但不说出带甜味的破绽
上帝在逃跑
他连影子都舍弃
在万物的脚下
有水汽蒸腾
树影之上挤落一些鸟叫
睡眠中的婴儿逐渐
有了少年的模样
但他不肯被摩挲额头
他的光泽,他的小心
被圈养起来的天鹅
连偶尔的梦都是
从无限中来——


<万独之独>


我竟然相信缺口
注视沸腾
凝望横生在你们中间的某株白杨树
我不是有小秘密的政客
商人,以及红口白牙
吃燕鲍的小金鱼
我张着大嘴看你们
在一望无际的人流中
失声的啸叫
多像离群已久的小马驹


<隐去的时光>


嗅:这些隐密的水雾
趣味是什么?
用力的抽打山野老林
落叶归根以及朽木
不可替换的味道
遍地都是拾不起来的金珠宝贝
快活的河水,忍冬花昏黄
机帆船在角色里
跳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能
孤绝于黑暗,另一个夜晚
像所有时光一样
静悄悄的流淌——


<天,亮了>


这是我的圆满
我的偿还
我扭动火焰上方的蛇身
不说关于闻鸡起舞
犹如擦过美人蕉花瓣的边缘
绕过阶梯
一滴寒露忽然蒸发


<兼语>


我很介意:苍老,不现实
一些我走过的路
现在成了街道的模样
心上已茅草横生啊——
海上花,新地址,我不知道你换做了哪一个


<大自在>


你不葬我,天会葬我
下一场大雨
我们在同一个甲子里
垂直的飞——


<境>


我说的西藏,就是
对着天空
共吸一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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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D 北地冰书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25 am


08-D 北地冰书


<喜从何来>


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些冰
一些白色
一些水
嗷嗷叫的空气
阳光突破云层使人发痒
再孤独一些
就什么都有了


<静坐>


墙体空着,人群在走动
食物上面雕刻着花朵
比如大雁
路过煤油的气味
路过一些孩子
路过坎坷的声音
世界上有那么
脆弱的心
为明天和后天祈祷
还能睡在
原木地板上面


<也是事物性描写>


稀少的——
炸裂的声音
一朵野花绽放了
蚂蚁驮着日子
麻雀刚刚飞走
一只毒蝎子
从遗迹和废墟上
匆匆爬开


<放过>


明信片和嘴唇
低语的狼
皆有专注之美
若非手掌上传递出热带人的气息
冰凌将继续垂直
它不会倾斜
不会热烈
你说它尖利和冷漠
化成滴水
也不可取道中庸
它透明啊——
虚伪而憔悴着


<有罪的心>


花朵的一分钟
像一个罪人,某一项罪证
使我忽视颜色的存在
我没有在自家门前
挂起红灯笼
游鱼很轻
雪人放弃双拐
我把脚留在路上
悲观主义的内心
还要翻滚
是热的
比时间更滚烫


<为了>


我有些狐疑
对任何声音都不信任
我敲打玻璃瓶子
清洗木塞和绿豆
没有东西缠绕我
仿佛结网前
黑蜘蛛是个新寡妇


<闲>


常想起雾蔼很重的群山
溪边有人放杆垂钓
都说春水关不住
我望着诚实之壁
林下翻飞的雨燕
宁愿做一个——
浑身湿漉漉的,背包远行的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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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C 夜归殊途


星期二 六月 03, 2008 7:25 am


08-C 夜归殊途


<空>


人声犬吠.夜晚很旧
不再想起美——
空无的冢.我在桶状的屋子里大声哭泣:
君子兰开得潦草,北风烟雪,过眼浮云
仿佛更旧的镜面上
弹出一株株会说话的水生植物
张开大嘴向远处呼救
而火车终于停下来,卸下行李和人群
2007已不了了之
我没有什么兴趣再换上另一列
没有终点站的夜行车
远方再远,还是要扑上去
人群把我堆积得越久
我越不能相信阳光
能够多掉下来几块
众生平等,但一些星辰廖落


<不弃>


我需要的节奏必须急速律动
这是区别于他人
越过繁华之城的关键
无所谓宽大的街道,有一条小路通过即可
也无所谓单薄和圆满.熟人
更要越过我的酒,我的船
我的射程之内没有山野巨兽
城市中有时孤灯昏黄
水声拍打逐个远去的人影
我们穿新鞋子,走老路
可怜窗外所能见到的落叶
一些以为是森林
一些擦过公交站牌
却对所有站名熟视无睹:
无法遗忘而又一言不发——


<十二叹>


“这就是确保不朽的唯一途径。”
那么死亡呢?
请忽略他手上的疑云
请给泥土带来十二个月的完整
给命运安排一条毒蛇的象征
并使它腰身挺拔,金牙不朽
永不失去对黑夜的依赖
信仰它,无疑是
悬挂在头上的一柄吹毛利刃
而人在路途,要有大欲望
所有表情里的符号
都要求内心平静
仇视一切波澜,徒增蹉跎感


<破坏者>


我忽然做了一件什么事
砸坏一只蛋
揉碎最后的面包?还是
替上帝打出命运牌
我不过坐等天亮
在幽暗中——
像大地上悄悄竖起的一根中指


<疑问>


我很认真的在呼吸,先是弹掉烟灰
然后习惯性的捋胡子
但是它们不存在了
在早上临睡前(在早上临睡前?)
是的,在早上临睡前——
(我的夜晚从早晨开始)
我面无表情的剔去它们
就像剔去它们,我就真的六根清静了
而冬天的风刮过秃树林
我的手势停止在下颏上
未及死去的鱼,尾巴还挺多
它把多余的都留给了我——


<归>


很少这样触及浪漫
有东西在燃烧
在长,盛大而且奇怪的厚重
抱歉我刚停顿了
我看不到天空,荒野
文明的尺度似乎又回到真实的火药时代
任性的棉花,冷言冷语
难道车轮扬起的都是子弹
而碾碎的都是肢体?
现在忽略不掉的烈火
受诅咒的——潮湿和垂落
我不能说出这种秩序
就是除夕之夜
一头撞进家门的狂喜
我也不排除被设置的路标
此时正成为一张
手里握得越发膨胀的票根


<黑雪>


在大雪中,男人和女人
单纯的白色森林
从我的诗句里延伸到所有临时庇护所
诉求应对诉求:
“让我们都回家吧”,我曾是——
在异乡沉默,或曾喧哗的人
我住过茅棚,工房
有铁皮屋顶的现代化厂区
但是现在我需要风一样的速度
穿过你的城市,田野
回到有奶牛,地窖,收割后的庄稼
同样也是白色危机的地方
我已归心似箭了
死亡的粉末不再轻盈
而变得沉重的呼吸,
大雪飘舞,万物都一无是处
我不会放弃乡音
是啊,我更不会放弃乡愁


<快雪无晴>


我不想说出躁动——
温柔而锋利的侵袭
580万人仅仅是一个数字
19个省市,128万平方公里
上百对列车和无数
睡在路上的困兽
水木静寂,怎么会虚度到
雪白与动容的共存
你静立的花朵,家乡
无助中凉了又凉的茶饭
在梦里轻松行走
不会耽于途中金黄的想象
老一点,再老去十年
因为恐惧和期盼
太多,你不会望断这条路的泥泞
和永无尽头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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