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和徒弟

她每天都师傅师傅地喊，令我想起十三年前，在杭城实习，师傅姓施，所以简称师傅。那时，师傅待我们很好，别时还送了漂亮的小台灯和一本书《名人》，它寄予了师傅的希望。当师傅了解到我的身世后，通过同窗好友玮转交200大洋给我，当时我既感动又难过，流了很多泪。在杭那段日子，我写了不少字，那时感觉蛮好，但现在看来都是稚嫩的，甚至让人看了会咯咯发笑。但那时，我很认真很努力也很执着。为了感激师傅，我手抄了一本诗集，还插了画，送给他。这是美好的记忆，在西湖边留影的照片，因不甚遗失，有点可惜。

转眼，身边有个甜蜜可爱的声音，绕着你师傅师傅地叫，内心感慨不少，当然还有惭愧，无以授人。这88后无疑时刻在提醒我这77后时间的差距。有时候想活泼都觉得是老枝苦摇，我又装不来，连曾经人人说甜的声腔也变得沙哑枯涩，这秋天的气息太浓了。这是自然规律，我无法逃避，只有接受和面对。

晚上，即将离职的双请几个好点的女同事吃KFC，我也定好了一份套餐，可是后来思来想去，还是谢绝了。因为早点回家可以督促皮皮早点完成家庭作业，然后早点收摊休息。这就是成家与未成家人的区别。这就是有小孩与无小孩的区别。这也是年龄大小的差异。再加上这颗责任重大的心，真难摆脱这无形的绳。

读《漫饮茶》

曾听一个朋友说起他的妻就是高中同学，真正与妻谈朋友是工作以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开始的，而同窗时根本没有一点恋爱迹象。我说，这就是缘份，缘份到手才能牵上。
我与茶也如此，从小我就生活在茶花香满山的村子里，但从没有真正去品味它，体悟它。直到近年，天天泡茶，倒让我这递人茶者也心生茶香。
与此同时又适时拜读了林清玄的《非常茶非常道》，写下《借茶续茶》的读书笔记，把与茶牵系的点滴往事理出了个头绪，这大珠小珠一串，还真像是与茶有个不了之缘。
前不久，为孩子在卓越网购儿童读物，顺便订购《漫饮茶》，里面几十篇短文全是出自名家之手。一是看看在各名家笔下这茶到底是什么道，二是也能统读到各家的真实文风。我总觉得，散文随笔中，更显作者心迹，更贴近他们生活状态。由于经常做买书不看书的傻事，所以给自己不太严谨的禁令，尽量不买书。经过再三斟酌，觉得《漫饮茶》对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开篇是林语堂的《茶和交友》，显然没有林清玄对茶道熟谙，言语之间生涩了些。在文中他多处把茶和女人混为一谈，说如果以茶比拟女人，则唯有“麻姑仙子”，而与妓女作乐时，用酒不用茶……实足一派“风雅隐士”作风，好像这世上女人不是妓女就是麻姑仙子了，这茶似乎只有诗人文士才有品的资格，其胸意似乎偏颇了些。当我读到他说当一个人专心思想喝茶的时候，若由面貌丑陋的女仆侍候，会很容易地忽略淡茶的美妙气味，至此，我都要生气了。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面貌丑陋也不是个人意愿的事，作为男人嫌丑爱美成这样，也自是一种悲哀，也许你的母亲或者你的妻子或者是你女儿，她们必有可能是丑陋面貌中的一个，难道也歧视不成？此文章许是作者身份背景不同与今，这茶也非寻常百姓所能的闲情意致，故有些不合胃口。
林清玄的《无我的茶》和《茶味》在他的《平常茶非常道》里已读过。若把对茶的体悟以字体来比拟，林清玄写的是行楷，林语堂写的是幼稚体，而葛兆光的却是行草。行楷，笔画间有断有连，情感理智并存；幼稚体，应该是现代一种应景字体，没有文化背景，适合儿童读物；行草，看似狂妄，却结构紧密，思维成熟，个性秉直，不被左右。
兴许我是偏喜葛兆光的两篇文章，他所闲话的茶禅，倒是蛮实在，也吻合我的主张。他说，茶要以心去品，方能喝出茶自身的味，而且这心须是平常心。他又说：“人之追求自然乃因人远离自然，若人已完全自然又何必追求自然？追求自然者，人也，本是自然者，牛羊马也 ，人只能追求自然而不可化入自然，于是只能自然不自然之间寻觅境界，个中界限。”由此及彼，人为什么追求完美，因为人存在太多缺陷；为什么人会信仰上帝，因为富有神力的上帝并不生活于人群中……总而言之，没有的总想有，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20100314（待续）

桃花大概盛开了
在零度以下的春天
胭脂轻轻刷上枝头
给萎糜的季节一抹粉色

即使与寒冷的冬天没有什么不同
一样的温度一样的雪
三月的田野上到处埋伏着生机
只待阳光出现

雨水很快就能消失
蜂蝶即将忙碌
一些迷茫也会分出头路
二度冬天，别说你不曾经历


20100310

桔 茜

1
“先生，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两汪清澈的水在闪动，同时，在那清水里我找出了自己。我本能地急忙起身，忘了膝上还有本杂志，它顺势遛到了地上。
但很快，这杂志像一尾鱼似地游入那汪清水，被她双手捕住。
“掉了。”她笑着递给我。
“谢谢！”我又看了她一眼，发现这朵笑像水中花。
航班是直飞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所以我不能问她你去哪里。
只好沉默，酝酿接下去的语言。
我很想对她说我要打捞自己在你的水池里。可她的视线在窗外，风景流动，而她无比专注，那么旁若无人。
我气馁地把心思转回手中的小说，是一个老乡的近作，读了N次，就是读不到结局。干脆让杂志趴在脸上，我睡它也睡。
刚迷迷糊糊，气流的冲动导致机身摇摆，又把我拉回现场。
她还是欣赏着她的风景，只是手里多了纸巾，不断往眼角拭。
我断定她在想她的故事，我猜想她是故事中的人。怜香惜玉，旧病，复发，我开始坐立不安。
“今天天气不错，窗外的景色也不错吧！”我使劲像跟一个老熟人说话似的，去掉客气，涂上几分随意。
她不紧不慢擦好眼，才回过头，“嗯”了声，随即又恢复了姿势。
距离——脑海突然蹦出这么个词。这磨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却要装作无动于衷，不能表现内心的怜惜，不能付之举手之劳。多情人常被这距离的樊篱阻于画景之外。
两小时的航程，漫长又短促。下机时，我鬼使神差地，总是尾随着她。走出机场，我们招拦了同一辆出租，但最终上车的只有她，我上了下一辆车。
司机问，去哪？
“跟着前面的士走。”话一出，我被自己的言行吓了跳。这不是电影里最老套的跟踪吗？
稀里糊涂跑了一段路，司机说，你下车不？人家下了。
我说，下！下！于是递了钱，找头也不拿，就走。
刚到酒店总台，见她已办理好住房手续，向电梯口走去。
先生，您需要订房间吗？服务小姐温柔地催促着，我这才让视线离开她的背影，急匆匆地取出身份证。
您的房间昨天已预订，请拿好房卡，直接入住。
哦！！！GOD！！糟了。舒琴说好去接机的呀。取出手机想打电话，才发现登机时关的机现在还没开呢。我怀疑自己之前的几个小时灵魂出了窍，她是谁，她什么模样，我怎么跟着她来，结果她住的酒店也是我预订的这家。是巧？是缘？我无法形容这样的际遇。
我还没打算开机，而是先到房间，躺在纯白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垂吊的水晶灯，眼一黑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2
“如果我喊你名字，你就可以像听到一个熟悉的朋友在呼唤。如果你喊你自己的名字，会是什么感觉呢？”
我们肩并肩，面朝大海，坐在露出水面的石头上。她捋了捋垂直的长发，淡然一笑，然后双手作成喇叭形，向着海岸线，一字一顿地喊：“桔——茜——”
“该你了。”她转过脸，调皮地眨眼。
“我怕我一声吼把你震到海水里，你还想听我喊吗？”我狡黠地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一片深蓝，我突然很想去探索它。
她没有强求，这让我的想象一下子落了空。我以为女孩子总是蛮缠娇惯，总要到男人投降才肯罢休。这样我倒觉得愧疚，好像在骗取她的名字。当然，我也是真诚的。
我高高地站在石头上，仰天大喊：“桔—茜—，我—是—杨——天————”
“杨—天—，我是桔——茜——”她也像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声音如那波浪追随着我远去的声音。
我们相视而笑，心窗一扇扇随风而启，最后一束阳光倾泻而下，像一层明亮的薄纱罩着我俩。刹那间，我想要一场婚礼，把此刻留住。
就这样想着，耳边就想起了奏乐声，空中盛开了烟花礼炮。海水迅速退去，浮现一座欧式教堂。牧师，我，宾客，一齐悄然无声地在教堂里等候新娘的到来。
终于，一席白色婚纱款款步入教堂的大门，无人相伴，她是那样孤独，我抽心般走过去迎接。可刚迈出脚步，她就摇晃起来，然后整片白色倾覆在地面上。
“桔茜——”我一个箭步向她跑去，但被什么东西拌住了，双手双脚怎么划动，都毫无进尺。一副担架把婚纱抬走，而我喉咙里塞满海水……

3
见鬼！我拼命抓着被头，还是觉得冷嗖嗖的。睁开眼，摘下眼镜，用力地甩了甩头，这才从刚才的梦里脱落，可我这身子与水里打捞出来的没两样，湿漉漉。这是六月天哪，进门时竟忘开冷气了。真是神昏颠倒。
此时，门铃响起。我猜是舒琴。我打算接受她的批评和埋怨。舒琴从门缝里滑进来，第一句就是：“亲爱的，你让我等得好苦，现在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我轻轻推开她藤蔓似的双臂，赔礼道：“今晚，你选餐厅，我请客。”
“就这么轻饶你，我可以同意吗？”这小女人话不露锋，那股妖娆万分的神情常常让我退让三分。
“好好好。大小姐，你不同意，就让我同意，好吗？”认识舒琴十年，她的肚里几根花花肠子，我已能如数家珍。我们走得很近，却越不过雷池。她为此幽怨太深，速速择枝而栖。后来舒琴说，既然成不了眷属，那就让我们这对有情人做知己吧。我欣然答应。所以这朵名花，我还能常观之。
这天，我擅自离场，让舒琴接了个空，自然要弥补“过失”。她为我接风洗尘，我陪她去看《2012》。旧片，但此时正是2012年，所以也别具意义。该片两人都看过N次，不是百看不厌，而是为了处罚我私自走开机场的事。舒琴说，大错误小惩罚，不让你破费但免不了费神。我已习惯她的小伎俩，事实上如果她再耐性等等，也许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剩时间问题。
看完电影，舒琴送我回酒店。她说，明天要去接待客户，你自由活动，好吗？。说完，飞快地在我左脸颊啄了一下，我明白这是她常用的抱歉表达方式。
你忙你的，我不是第一次来，我会自己找玩儿。晚安！目送舒琴和她的车子消失在夜幕中，蓦然感觉到心头像一座群鸟空落。两手插在裤袋，鞋底拍打着大理石地面，在电梯口，声音是如此寂寥。
一分钟如一小时，电梯门终于向我打开。刚合上，门又开了，一个人影飘了进来。是她。我有点紧张，确切说是激动。但很快失望从心头涌起，因为她根本就没发现我，一个若大的男人站在她咫尺之内，v却无动于衷，视如空气，我莫名感到委屈。
看显示的楼层，她在我楼上。出电梯时，我并没有跟她打招呼，好像跟她赌气似的。

4
你很傻，对吗？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我狠不下心去批评她。这个傻女人，以为投海就能一了百了了。结果让我被撞上，是她命大。
这病房，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铺，白色的护士，更衬得她苍白无色，宛如被白雪覆盖的冬草，黯然神伤。
她合着眼，不作声，眼角却长出了一串串水珠。我心一疼，也就吞回了后半段话。
这晚，我生平第一次住在病房里，不是病人而是作为陪护，怎能睡得好呢？
半梦半醒，听见女人的抽泣声，开灯，走到她边上，只见她蜷缩一团，两鬓已湿。一定是噩梦了一场。
我拿来纸巾，轻轻隐去她脸上的泪水。继而躺下，夜还在继续，我睡意顿失，尽是对于眼前这女人无数迷惑的想象。
之前太紧急而忘了思想，这时想起她的名安，欧阳桔茜！我一下子惊呆了。这怎么可能？我是在做梦吗？我使劲掐了下脸颊，很痛。于是我抽出她床脚的病历卡，一字一顿地读姓名。没错，是叫桔茜。身上的血液刹时冲上顶峰，我无法表达这时的兴奋、激动，更无法解释梦得到应证的原理，只能说这就是缘。缘！天意！我怀里的小鹿狂奔着，好像要把天大的事宣布给谁。
透过走廊上的微光，熟睡的她，仍紧锁着眉宇。我按纳住内心的狂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或许梦才能让我这匹脱僵的野马暂时安静休憩。
于是，我自觉地向梦的沼泽地寻去……

5
嘀——嘀——
我翻了身，睡眼朦胧地打开了手机信息。
“杨天，晚上准时出席哦！我期待着惊喜的一刻。”是舒琴的短信。我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除了差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陪舒琴过生日，年年必行。
一看时间，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天哪，这一睡就睡了十二小时，真把在医院里失去的睡眠都补回来了。我赶紧整装梳洗，十二点半，有个商务约会，很重要。
我向医院拨电话，但一直忙音。我急着想知道桔茜今天的情况，可那些护士怎么偏在这个要紧关头抱着医院的电话煲粥呢。真耽误人。
在酒店门口，我匆匆上了的士。
“去中心医院。”我好像全忘了十二点半的商务约会对我的职业有多重要，但这个时候剖开脑袋一定能看到她的名字一个个跳出来。
我径直走向病房，朝对我的是一张干净的床，它洁白地目光，让我心慌。
“护士小姐，请问11号病床的人去哪儿了？”我几乎要冒出火来，刚才占线的事很想和她们翻账。
“哦，十分钟前，她就出院了。”护士小姐，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病人留给您的。”
“……”
“谢谢您，先生！——桔茜”
除了写有几个字的纸条，还有剩余的预交费。
我迅速离开医院，返回酒店。
“您好，请问欧阳桔茜小姐住哪个房间？”
“……不好意思。她在两天前就办理了退房手续。”
“两天前？”我不敢相信，于是恳切地说，“小姐，麻烦您再查一下记录，拜托！”
“先生，已查过了。我现在正忙着。您可以亲自打电话给她本人啊。”前台小姐不耐烦了。
正好，急火一攻，都上来了。“打得着电话，还问你干嘛？”
我气冲冲回到房间，隐隐感到胃在纠结。肚子真空了，可根本不想碰食物。满脑子是一个声音一个名字——桔茜。
那天的梦再一次清晰……海，桔茜，教堂，婚纱，倒下……
教堂！对，梦中的教堂。我像找到了钥匙，失而复得，希望再生。
……

6
桔茜虚弱地依在我怀里，像一只小猫咪，神情哀伤。春天的阳光，明媚暖和。我们坐在阳台的吊椅上，摇着春光，摇着她的忧郁和我的祈祷。
“当你出现在教堂的那一刻，我以为是梦，或者一场电影，那时我仿佛获得了重生。”桔茜喃喃细语，“你是上帝的人，是我的天。”
每当这样回忆录式地谈话，我都很幸福。但现在我有些怕，怕这样的时光正在一次次减去。
“遇见你，是我的缘。在我梦中，就有你的名字。我深信你是上帝赐给我的新娘。”我情不自禁地吻她的脸颊，“我要把你从病魔手中夺回你的健康，我会为你创造新的快乐。相信我，桔茜。我能做到。”
桔茜迎我以坚信的目光，虔诚地说：“你已给了我来生，我的今生已为前世，而来生正是此刻的今世，来生今世有你才有我。”
“如果没有你，我还要寻寻觅觅。”我紧紧地搂着桔茜，一刻都不想放松，生怕她轻盈的身子，一松手就飞走，像羽毛，像蒲公英，像流星……
桔茜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脸贴着我起伏不定的胸脯，很乖地说：“天，不要害怕。我不会放下你。明天带我去看医生，我要健康起来。我的生命已延续了三个月，是你创造了这个奇迹。所以，我相信奇迹还会再现。”
她在安慰我。但不管奇迹是否真的出现，我们都要努力。
“桔茜，阳春三月，我带你出去透透气。你说，去哪儿呢？”我转移话题，那根痛筋，我比桔茜更不敢碰触。
“西湖美景三月天来，春雨如酒柳如烟来……”桔茜轻轻哼起小调，憧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许仙和白素珍共撑油纸伞走在断桥的画面。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我也轻声和起来，两只手紧握着桔茜的手，这十根纤弱的指，总是那么冰凉。我把它们带到贴心的地方，用滚烫的心捂暖它们。
“那么，等你复查之后，我们去西湖，喝龙井。”我已开始期待我俩的身影倒映在三潭印月，欢声笑语绕过苏堤春晓，平湖秋月，柳浪闻莺，南屏晚钟……
“我还想去灵隐寺，许我的来生愿。”
“桔茜，来生不是说好还做我的新娘吗？”我着急了，“你要变卦？”
桔茜见我孩子似的动摇信心，“扑哧”地笑了。“傻瓜。我们的约定要让佛知道。这样他们就不会做拆散我们的事了。鲤鱼和张生的结合虽然很痛苦但也很幸福。如果能像他们那样，也是我的造化。”
“你不是鲤鱼精，你是美人蛇，幸好我有火炉般的胸膛，我是幸福的农夫。”我突然变得天真，桔茜却变得深沉。
“你不怕受伤吗？亲爱的农夫，暖醒的蛇会反咬你。”桔茜的声音莫明地颤抖起来，“农夫不该救蛇，蛇的毒虽不是故意，但是天生啊，命运注定她将毒害靠她最近的人。”
“别说得这么玄，亲爱的。我不信这些。”一个大男人会对这样的寓言畏缩，真是笑话。
“他就是被我害死的。”桔茜泪流满面。
“那是个意外。”我拭着她的眼泪，“那不关你的事，命运的安排。”
“如果我不介绍她给他认识，他不会为钱着迷，误入歧途，走不归路。”她一个劲地埋怨自己，把他的车祸都揽在自己身上。
“撞他的人不是你，你也没有推他。也许是老天有眼，对于这种始乱终弃、纸醉金迷的男人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不全是替桔茜辩护，站在人类灵魂的墓碑上，我认为命运的公道性就在这里。
“桔茜，你不需要自责。你不怨恨他抛弃你，这已是对他最大的赦免。现在，你要爱惜自己，放下过去的包袱。为了我也好，从今以后，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让我与你共同分担。”
桔茜努力地从往事中挣脱出来，身子依然微微颤动。
“你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和我在一起。”我用鼻尖去顶她的鼻尖，四目相视，力量在传递……

7
“我亲爱的农夫：
医生说，我需要一个空气纯净的自然环境中静养，不适宜在喧嚣的城市生活。我答应你要让自己好起来，所以现在我要去做这件事，不方便带你一起走。你也答应我，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天。
在遥远的小山村，我会想念你。爱你，我的天。
尚未苏醒的蛇
2013年3月3日 ”
当我读完医生转交给我的信，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几近瘫倒。我终日四处奔波，茶饭不思，寻找她的芳踪。以各种途径发布寻人启事，都沓无音讯。
就这样，在牵念、忧伤中，度过了漫长的三年。
三月三，又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和一个爱我的女人走进了结婚礼堂。我们选择在一座欧式教堂举行简约的婚礼。
就在牧师宣读誓言时，我看到了一个名字，在募捐名单上。桔茜的脸立刻生动起来，她闪动着泪花，我走过去，她往后退……
“杨天，你这个混蛋……”那可怜的新娘在愤怒地咆哮。
可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行动，因为我要找的桔茜就在那里，我要去看她。她正躺在冰冷的世界里，等待她的农夫，等待他温暖的怀抱。
“我来了，桔茜。我来生的新娘，我梦中的新娘，我终于找到了你……”在她坟前，我泪如雨淋，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潮。

8
后来我的好友音响师告诉我，当时教堂里并没有放《婚礼进行曲》，而是荡气回肠的《梁祝》。音响师道歉地说，因为他和女朋友闹情绪，拿错了光碟。
我坦然地耸了耸肩：“这是命运，冥冥之中的事。”
“真的没有人能取代桔茜？”音响师试探着问，他似乎并不能理解我的感情。
“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勉强自己的情感。”我很累，但悬着的心已着了陆，因知道桔茜就在那里。
“那她呢？”音响师好奇地问，“那个在婚礼上被你抛弃的新娘。”
“现在我们是好朋友。”我欣慰地说，“她有了新的开始。”
“真奇妙！”
“是缘故！”
我双手合一，打坐地毯上，心空蔚然。



2010.1.1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