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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外野鹤[大鸟] 云外野鹤作品集 六品通判 (官儿做大了,保持廉洁哦)
注册时间: 2005-06-08 帖子: 106 来自: 焦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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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日 十一月 20, 2005 10:37 pm 发表主题: 《诗的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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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鹤
一
诗歌是一棵树,诗感是一粒种子,谁能在一片干净的心田植下这粒种子,那么,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会发芽、生长,也许长不成一棵参天大树,但也会捧出属于它自己的那份绿,放出自己的斑斓,洒落自己花一样的碎片。
那么谁是播种者呢?
二
少年时代的社会生活比较萧瑟,忙碌一天的母亲如履薄冰地回到家,总是先关门,然后,长出一口气,开始另一忙碌。我也就被关在家写写作业,或者被迫写写字、临摹点连环画什么的打发封闭的少年时光。那时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出身不好,总担心哪一天外边的风暴会吹散自己这个孱弱而温暖的小窝,常常为平安渡过的每个日子而祈祷,所以,她闲暇时间不大出门抛头露面,也总喜欢把我们弟兄俩圈在家里,圈在眼前看得见的地方。
晚上九点多钟,母亲将我们侍侯上床了,才舒口气躺下来,拿本由粗糙的牛皮纸包了封皮的书在那里看,弟弟早早睡着了,我睡得晚,总是悄悄爬过去也盯着那书上看,那些繁体字大多不认识,认识的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老纳闷母亲为何看得那么投入?母亲看着我笑了,开始给我讲那些诗歌和诗人的故事,那些句子和故事有的听不懂,有的似乎听懂了,还有的似懂非懂,只知道唐朝和宋朝距离我们很遥远,李白、杜甫、白居易都是大诗人,李白调戏过高力士,杜甫写诗很辛苦,白居易给妓女写诗、给老太太念诗……,只感到母亲低声讲这些东西的时候搂得我很紧、很温暖,温暖之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些句子、一些画面隐隐约约飘过我的梦,就象随风漂泊的蒲公英种子一样,漫天飞落,随地生发……,
就在那样一个个低声细语的晚上,母亲慢慢地赋予我另一个生命。从此,清贫而悠闲的少年生活里就多了点什么了……
三
母亲四十岁生日时,我想给她点什么,那时没有康乃馨,小孩子的口袋里也没有一分钱,我所有的就是书包、书、本、笔,那就送她一首诗吧——她是那么喜欢诗啊!下午放学之后,我找一个背人的角落,从作业本上很仔细地撕下一张纸,撅屁股爬在地上吭哧了半天,下写我生平里的第一首诗:
母今已尽四十春,为儿向上操碎心。
自当学习更努力,它年成才报母恩。
回家放下书包,我就捏着那小字条斯斯艾艾地跑到厨房,拉着母亲让她看,母亲当时正在手忙脚乱地操持晚饭,就叫我先去写作业,等忙完了再说,我固执地非要让她先看,母亲招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这孩子,啥时学得这么黏缠?去去去!写作业去!然后就自顾自忙去了。我气呼呼的把小字条往小饭桌一丢,呼哧呼哧地去写作业了。
晚饭时,母亲看见了那折叠工整的小字条,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慢慢地展开……摊平……长久默读,两行泪扑簌簌流下,一把揽过我,用脸久久摩挲我乱蓬蓬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飞快地打了盆水,把我手、脸洗得干干净净,把我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把我衣服扯整齐,她就那么蹲着,盯着我看了半天,长出一口气:我儿子真长大了!
晚上,母亲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字条粘贴在一个硬皮本子里,叮嘱我以后不要不要再写了,我纳闷:我写的不好?母亲说:不是,是爱写东西不好!我没有听懂她的话。
后来母亲叫我去学画画了。
四
文革过后是一个解冻期,冬的阴霾尚未散尽,春的温暖渐渐萌芽,一些姓“资”姓“修”的东西纷纷复苏,从中国的艾青、郭小川到西方的普希金、莱蒙托夫、雪莱、华滋华斯、海涅、歌德、波德莱尔、聂鲁达,渐次在一个封闭的大陆登陆了,在人们眼前打开了一扇扇古老而又新鲜的窗户,那些激情喷薄的自由诗,那些为自由、为爱情、为自己的大声鼓歌、低柔吟唱叫人热血沸腾,就象印象派绘画一下子摇撼苏联奇斯恰可夫的范式一样,那写狂放的自由诗似一群野马冲进我们的视野,冲跨了脑子里由古典诗垒起的诗歌金字塔,我们目空古人,淡远了唐朝。
几个画画的毛头小子常聚在一起,大声朗诵那些自由诗,可意抒发一种激情、豪情、爱情,就感觉人间情于此尽矣,人间感于此休矣,自此当再无诗人产生,偶而也生吞普希金、活剥聂鲁达地模仿一、二,没有太当回事,毕竟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绘画上呢,那是乐趣,也是将来的饭碗呵!
后来终因绘画而得到了工作,但工作之后就慢慢放弃了绘画,现在想想还真象古人说的“因鱼求筌,得鱼而望筌”,是功利还是无奈?怎么说呢,只好无语。那些车轴一样转动的日子将画都转出了生活的轴心之外了,更遑论诗歌了,身前繁忙往往使心后荒芜,那片荒芜的田园没有一个清澈的地方供放诗的神砥……
那些没有诗歌的日子也过充实而繁茂!
五
人们大凡都是在现实的无所求或者求不得之时才慢慢返照内心的,那时才会坐下来慢慢反刍过往的时日,它们一片片似树叶般飘过季节的河流纷纷流入每一处细微的记忆的缝隙,被不断地连接,不段断鲜活。那时才发现自己以前所珍藏而后来有被忽略的很多东西散落在荒芜的草丛,那么闪亮而光彩,叫人猛然惊喜;反倒是人生斩获最多的繁忙日子显得白茫茫一片,没有什么具体而清晰的轮廓!(大概那些东西在档案里记录得太详细了,似乎已不需要在心里为它们留下什么位置了)。这时,一些遗忘在角落的种子悄悄发芽了……
一种想和自己对话的欲望是很要命的!
晚上,盘亘在网上,看着那些激愤或轻殇、微醺或沉醉的自言自语,心就变成一个空旷的山谷,任那些自言自语在里边喧嚣或沉响,发出悠远和重复的回声,似在和另外一个人谈话,又似在和自己对话,看着桌面上一个个晃动脑袋,遥想另外一个和我一样或不一样的人也这么坐着、想着,也这么揣度着我,心里不由得一丝丝微笑,点一支烟,将那些远方的人连同自己一起淹没在一片浩淼里……
诗歌也许是沉闷生活里的一扇窗口,偶尔泄下些许温柔的灯光,让夜行的人有一丝温暖的感觉。也许是封闭空间的一个滹漏,可以将白天的积郁和无可言表的情绪流露、释放,这样才不会憋崩那个空间,才能继续那个封闭的秩序,就象一个带枷的流徒,稍稍解一会枷锁,坐下来喘一会气。诗人守着长夜、守着一篇诗歌回味、喘息,久久不愿站起来,不愿意马上回到那个枷具里,朝着一个非常明确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诗歌也许是人生长路上的一根拐杖,让奔波的人有一个倚靠或倚靠的感觉。也许是一个沉沉的十字架,不可倚着,只能扛着,如同那些朝圣的僧人,一步一步向金顶跋涉,金顶远在天边,也许只在心中,也许根本就没有金顶,那只是一个望前走的概念或信念罢了!很多写诗的人也许早就意识到了诗路没有尽头,甚至没有明确方向,没有比它更难走的路了……
前几天,和一个女诗人谈诗,她感慨现在越写越不敢写了、越写越不会写了。那怎么办呢?她坚定地说:第一,坚决不再写诗了;第二,打理好老公(那也许是真正的拐杖呢)!我一听不由得笑了:这样的誓言,一是不够狠,你应当发誓不仅不写诗,连看也别看!二是不会长效(她发了好几次誓了)。她也嘿然笑了,告诉我又在某某报发了两首诗——声音喜滋滋、甜丝丝的。
六
前天我去看母亲,她看见我手里拿着发了我诗歌的报纸,就要了过去,在临窗的老藤椅上坐了下来,慢慢展开报纸……摊平……长久默读,嘴巴无声地一张一合,我知道她不喜欢自由诗,也不会看懂我的诗,但她还是那么专注地看着,一会儿,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的上方盯着我看,似乎想问点什么,马上又赧然地笑了。我心里咯噔一下:三十年了,母亲看我那眼神一点都没有变,而我离开母亲的怀抱已经太遥远了……
我问母亲:当初为什么不支持我写?母亲说写诗的路,很窄,很孤独,要心志单纯地耐住寂寞,那样会忘记对外部世界的警惕,会有危险的。还是守好生活的田园最重要!诗歌的田园容易荒芜人的……
是啊!如果诗歌是一个田园,那么谁能心无芜杂地守侯这片田园呢?
2005-11-18 _________________ 云外野鹤:原名杨光黎,1960年生,祖藉河南。
通讯地址:河南省焦作市外国语中学(原第三中学)(焦作市太行路79号)
电子邮件:[email protected](邮编:454000)电话号码:13523911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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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山[仙子] 唐小山作品集 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5-04-24 帖子: 320 来自: 古时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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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一 十一月 21, 2005 8:28 pm 发表主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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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调戏过高力士?
若愚兄,此事有待考证哦:) _________________ 人间花正好,天际月方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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