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陕西杨麟

从安阳到安源(五首)

1.凌晨三点十分
凌晨三点十分,这刻时间多么厉害.
它让火车,让我,让车窗上那只
纸蝴蝶,让我身旁侧卧着身子
正专心致志用手机给她男朋友发短信的
女孩,还有从武汉身旁波涛汹涌流过的长江
都停下了.都在三点十分的这一刻停下地.
在武昌火车站,静静地
任风抚摸着我的,我们的
额头和黑夜里已经困倦的心.

2.我把背影留给浏阳河
火车开始驶进浏阳河大桥,我已经
准备好了.我准备把我的背影
留给浏阳河,把旅行的疲惫
把我的固执,把暴露在外的温暖
以及快乐的毒药都留给浏阳河,
只把我那虚脱的胃痛者的肉体
带走,带给远方的故乡和亲人.

3.安源煤矿的工人
他们从我的面前走过,他们提着
铁锤,扛着钎,拉着煤从我的面前走过.
他们在黑暗中闪烁光芒的眼睛,
他们被煤灰抹黑的脸,他们的笑容
和奔忙的背影,都在黑的黑中
显现着.隐藏在他们手心的
火焰,照亮了战胜梦幻的
事实与欲望的内部.

我看着他们从井口进进出出.
我多么想把他们看作我的亲人
不,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就是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常常
想起的亲人.在他们背后的影子里
其中必然有一个是我,躺在
汗水湿润的温暖里的我.

4.影视城
当我跨进影视城的第一步,我就知道
我走进了一个一些该发生的和一些
不该发生的都要在这里发生的
地方.这里将会有小贩远古的呦喝
有贫穷的挣扎,有愚蠢,暗哑
有妓女凄苦的呻吟,有嫖客
与流氓的忘乎所为,肆无忌惮.
有尸体的腐朽,刀的阴冷
有一些人的黑暗和光明.
一些物什的凌乱,皱折,一些
肉体的疲惫,都将会在这里呈现.
还会呈现的,有爱情的浪漫,错失,
蝴蝶和鹰的飞翔,有画眉的叫声
有炊烟,酒香,有酣畅摇曳的青草
有微风四溢时野花的幸福.

一些美好的尤物从初春来到这里,
一些岁月的声音从这里悄然消失.

5.在刘少奇的铜像前
虽然他的头发已经不再乌黑.
虽然他的皱纹里已经卷进了许多煤灰和风雨.
虽然他的手已经再也握不住一把革命的镰刀.
虽然他长布衫上的破口已经被缝补.
虽然他老了,老的已经躺下了.
但我在他的面前仍然记得这样的词语:
罢工,坚强,贫苦和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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