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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美女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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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品通判
(官儿做大了,保持廉洁哦)
六品通判<BR>(官儿做大了,保持廉洁哦)


注册时间: 2005-02-22
帖子: 105
来自: 灵溪

帖子发表于: 星期五 九月 30, 2005 12:15 am    发表主题: 小说:美女还乡 引用并回复

1

当我再次见到茹仙古丽时,她已是一位三个孩子的母亲。我坐在她家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她把怀里的孩子往旁边的一张大木床上一放,忙着去厨房给我烧奶茶。我看到孩子的小手在空中乱舞,脚在空中乱蹬,赶紧过去坐在床边,代主人照看孩子。这孩子长着一双乌黑乌黑的大花眼,目光清澈而明亮,小嘴巴红润红润的,比作小樱桃恰如其分;她的头发微微发黄,有发展成自来卷的迹象;她全身白嫩白嫩的,说是像刚出锅的豆腐脑,但比豆腐脑要瓷实,说是像才捂出来的豆芽菜,但比豆芽菜要柔软……她整个像她妈妈,像二十多年前我见到的清晨草尖上的露珠一样纯洁一样亮丽的那个小姑娘。

2

那时茹仙古刚满十六岁,她阿爸坐在土炕上,摘下自己头上的大花帽,当着众客人的面突然向站在门口的她砸过去。她阿爸见她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没有倒下,便哈哈大笑着一挥手说,我的丫头子可以嫁人了,你们谁想要就拿去吧。众人皆借着酒劲哈哈大笑,我心里却不知为什么嘭嘭打起鼓来。看着茹仙古丽那美丽与娇羞的样子,一股子怜香惜玉之情潮水般涌向心头。坐在我身边的县委宣传部长李换新见我低头不语,忙解释说,王大记者没见过吧,这是咱们南疆的一种习俗,丫头子长到了一帽子打不倒的时候,就说明她可以嫁人了。这时候她们的大人往往要借着一定的场合,以这种幽默的方式向大家宣告可以给自己的女儿提亲了。怎么样?王大记者,把美丽的茹仙古丽拿到乌鲁木齐去吧。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更是嘭嘭直跳,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众人皆哈哈大笑不止,我越发感到尴尬,两手没处放,目光没着落,无处藏身,真想一头钻进地里头去!

3

化明县地处昆仑山下,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端。这里自然环境恶劣,缺乏资源,人均土地只有一亩半,加之交通不便,老百姓的日子非常贫穷,属国家级贫困县。那一年我来这里采访,一下汽车,就对带着人前来接我的李换新部长提出,这次一定要去一个最穷的乡里面的一个最穷的村,最穷的村里面的一户最穷的人家去采访。没想到在我完成了其它采访任务的几天之后,这个采访活动被安排在了茹仙古丽家。到茹仙古丽家要经过近百公里的戈壁滩,地上不长草,天上无飞鸟,四周荒无人烟,越走越叫人不敢相信里面还会有人住。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在我们的吉普车拐了几道弯后,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片低矮的但连着远处的雪山的石头山。远远望去,从石头山中流出一股清亮亮的溪水。溪水两边长满了绿得叫人眼馋的绿草。绿草中时不时还出现几棵低矮的扭曲着身子的小树。有七八户人家散落在两三座山包上。各家各户都是土坯房子,膝盖高的泥土院墙,用木棍子扎成的院门。下午的太阳斜射在山坡上,斜射在这几户人家的院落里,斜射在一尘不染清纯见底的盈盈溪水上,斜射在溪水两岸出现的一小片一小片绿草地上和大片大片的田地里,斜射在绿草地上无声地吃着青草的牛羊身上,使人感到天地的寂静和人世的荒凉。可以看得出来,从这条从山谷里流出来的默默走向茫茫大戈壁的小溪,就是这几户人家赖以存在的“生命线”。茹仙古丽家同样坐落在一个斜坡上,单独的一个院子。院子里只有两间半土坯房子,一架葡萄,一堆干柴禾。葡萄架下有一个大木床,三五个破旧的小板凳。那低出许多的半间房,没有安门窗,四周及屋顶被烟火熏得乌黑乌黑的,一看就知道是厨房。另两间泥皮房顶上还长着几根青草,很破旧,但像经雨水刷过的一样洁净。每间房子里有一个大土炕。炕上铺着一片破草席,一床破被子。除此之外,我还看到其中一间房门背后放着一个坎土曼(类似镢头)。边“参观”我心里边嘀咕着,这家有两个老人,两个大人,八个孩子,共十二口人,只有两床被子,晚上怎样睡觉啊!这时,李部长在我的耳朵上半开玩笑地小声说,王记者,你要是一把火把这个村子里的房子全烧了,用一个月的工资就能赔得起。

4

吃的,喝的,都是我们从山下带上来的。我们在一个大土炕上铺了一个大布单。张干事,白干事,还有司机小马把放着肉、馕、酒、瓜子之类的纸箱子抱了上来。客人五人,村干部二人,村民三人,加上茹仙古丽的父亲共十一人围成了一圈。茹仙古丽和她妈妈在一旁倒奶茶。我们正准备开吃,只见茹仙古丽的七个弟妹“都来米发索拉吸”地出现在房门口。有的爬着,有的站着,有的只穿个裤子,有的光着屁股,一个个瞪着一双贪婪的大眼睛,好像要把我们这伙人从那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吸进肚子一样。张干事见了,赶紧提起一只烧鸡,去给每个孩子撕一块,之后,反摆着手示意他们到院子里去玩,这时,李部长也拿起一大块熟羊肉,对着茹仙古丽,向外捅了捅,意思是让她给坐在大门外的她的爷爷和奶奶送去。茹仙古丽穿着红一块蓝一块的补丁衣服和裤子,头上盖了个深蓝色的头巾,微黄的卷发从那深蓝色的头巾下翻涌出来,把那如玉似粉的雪白脸蛋衬托得就像个洋娃娃。没事的时候,茹仙古丽就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大家,平静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微笑,像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一样平静、柔和、美丽、迷人。这时候,她脸上的微笑更放开了一些,同时轻轻地走上前来,接过李部长手中的肉,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村长把我们五个客人分两组带到条件相对较好的人家去住。我和李部长住一家,张干事、白干事和司机小马三人住一家。说是条件好,其实只不过是大土炕上多了两床被子而已。我小时候睡过土炕,感到土炕冬暖夏凉的,比睡床要好得多。但现在我感到睡土炕很难受,下面只铺了一个褥子,垫得浑身上下不对劲,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子潮湿的泥腥味,阴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李部长一倒下就打起了呼噜,全身散发着酒气。我越是睡不着他的呼噜声越大。我不好意思叫醒他,就假装翻身,还故意咯嗓子,希望这样能制止他打呼噜,可他像死人一样丝毫不管他人怎么样,也不管他人怎么看待他,只管深深地沉到自己的梦乡里去了。然而这一夜使我睡不着的更主要原因是茹仙古丽。她那深蓝的头巾,微黄的卷发,平静的额头,乌黑的大花眼睛,优美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巴,高高的胸脯,笔直的身材,迷人的微笑,纯洁的目光,破旧的衣服,穷困的环境……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点一滴都在我的脑子里翻腾着,她那美丽的形象始终在我的脑屏上浮现着,仿佛比白天还清晰,还逼真,不召自来,挥之不去,简直不让我心有片刻的安静!--她太美丽了!比我在生活中见过的所有美女都美,被我在电影里,电视里,剧照上,画报中见到过的所有女明星都要迷人,她宛如出生在深山老林里的美女西施,是这穷乡僻壤里跳出的一颗玉露,是这荒凉死寂的大戈壁中突然显现的一泓清泉,是生长在无人知晓之境中的一株灵芝。她为什么生长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条件下?!特别是她阿爸刚才用自己头上的帽子突然砸她时的那种情景,那种粗俗的场合,更是让我想不通!--我觉得,像她这样美丽的姑娘,只应当出生在一个极为富裕的且有着很高教养的家庭里,只应当生长在开满鲜花铺满绿草的庭院里。但是,我绝对是不敢把她“拿走”的,因为我的年龄与她的纯真极不吻合,因为我觉得我的“粗俗”与她的美丽很不相称,更因为我感到她非常非常像摇曳在清晨草叶上的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经不起风吹更经不起手动,还因为她阿爸虽然说了“谁想要就拿去”的话,但我知道维吾尔人说话很幽默,这只不过是一种半开玩笑的说法,其实只是宣布自己女儿可以嫁人了而已,而并非谁想要谁就可以拿去的。这一夜,我想了好多好多,天快亮时,我终于替茹仙古丽想出了一个脱离这个穷家庭穷地方的好办法--把她介绍到地区文工团去。

我把这一想法告诉给李部长。他很赞成,并说你真要把这事说成了,茹仙古丽一家八辈子都忘记不了我。之后我们来到茹仙古丽家,与茹仙古丽的父亲商量此事。听了我的设想,他们全家人都表现出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她父亲摆着手说,拿走吧,拿去吧,现在就拿去吧。只有茹仙古丽看着爷爷奶奶苍老的脸,看着在一旁沉默寡言的母亲,看着还不懂事的弟弟妹妹们,脸上流露出了深深的留恋之情。

5

乌有地区文工团团长靳大瑟曾在区干校学习时和我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之后,他经常来乌

鲁木齐办事时找我。我给他帮过不少忙,但从来没有求他办过一件事。所以这次为了茹仙古丽,我专门来到乌有市找他,感到事情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两人见了面寒暄几句后,我就开门见山地给他说明了来意。他问我茹仙古丽天生的条件怎样,我说根据我的观察可以说是好极了,但就是没有文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她是一块天然的美玉,只要稍加雕琢立即就会变成一位最优秀的舞蹈演员……事情就这么定了……十几天后靳团长来电话,说他向上面打的报告已批了,我托付给他的事情已基本办妥。不久,茹仙古丽就会来团里上班了。

6

……我只在团里呆了四年。茹仙古丽提出奶茶壶,倒了一大碗,双手递给我。然后,她抱过大木床上的孩子,顺手拉了一个小板凳坐下,解开衣扣,从衣服下面拿出一只像老碗大的雪白乳房,一边喂孩子一边和我说起话来。我说我这次一个人出来,不是采访,而是想把我曾走过的所有路都要重走一遍。我告诉他这次回去后我准备向领导打报告要求提前退休,想钻在家里一心一意地搞创作,这次来一方面是体验生活,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她,所以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再说,让别人陪着来不自由,没意思。她说她也很想念我,很想念团里的人。她向我问这问那,问这个人又问那个人,但就是没有提到团长靳大瑟、导演陈夷平和演员阿不里孜三人--

7

那年,茹仙古丽从那穷乡僻壤来到城里,就像掉进了万花筒中。那五颜六色的人群、车辆,那各种各样的建筑,那满街的绿树、花丛,尤其是夜晚那满天繁星一样的电灯,让她感到陌生、新奇、目不暇接。仿佛从原始社会一步跨入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她觉得自己从此后永远都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茹仙古丽第一天上班,靳团长亲自带着她来到排练厅。导演陈夷平正与全体演员在排练节目,见团长带着一个小姑娘走进来,大家自然就停了下来。茹仙古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也没有见过这种场合。她羞涩地低下头,跟在团长后面,不敢用正眼看众人。而在这时,音乐静止了,嘈杂声静止了,排练厅内就像舞台上出现了“静场”一样突然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尽管她的穿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从山里来的,但她的纯洁和美丽却像阳光透过阴云一样让众人感到心头蓦然出现了一片明亮。靳团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茹仙古丽,又抬起头来扫视了一下全场,他突然感到包括陈夷平在内的所有女性一下子就“六宫粉黛无颜色”了。靳团长喜上眉梢,目光变得格外明亮,一种隐秘的心理油然而生。但这时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所在的场合,于是就有意吭吭地咯了两下嗓子,以镇静和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向大伙儿说,大家注意啦,今天,我来向你们介绍一位新队员,她叫茹仙古丽,来自化明县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根子很正。从现在起她就是我们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今后大家都要关心她,爱护她,帮助她,使她在我们这个革命的队伍里很快成长为一名革命的宣传员。接着,他又对着陈夷平说,陈导演,具体情况就由你来安排吧。陈夷平说,我看是这样子的,让这位新演员这两天先来这里看看,适应一下,然后我再安排训练,怎么样?靳团长说,行。说完,他就把茹仙古丽留下来,自己出去了。

茹仙古丽坐在乐队旁边,看着众人有的在跳,有的在唱,有的在背台词,有的在翻跟斗,有的在摆弄乐器……这种各行其是又有统一,乱七八糟又有纪律的场面开始时让她感到很好奇,但没过一会儿,她就感到有点心烦。她想起了在田地里默默地劳动的父母亲。她不理解这些人在这里跳跳蹦蹦到底是为了什么,也想不通世上竟然还会有这样一群人整天就是这样子过日子的。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美丽的白色玉雕。她那双大花眼里的眸子,像两汪清泉一样泛着迷人的粼粼水光。别说是在场的男演员,就连在场的所有女演员,都忍不住地要多瞥她几眼。陈夷平不停地拍手或跺脚,提醒大家集中注意力,可是,那些男乐手,那些男演员的心思,动不动就像小鸟一样飞临在了茹仙古丽身上,目光像倔强的钢丝一样难以折回来。陈夷平急了,找一个哨子衔在嘴里,一看到大家的注意收拾不

住了,就使劲地吹。男领舞阿不里孜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还是继续痴望着茹仙古丽。陈夷平见吹哨子没用,就走上前去用指挥棒敲了一下他的头,这才把阿不里孜的心从对美的痴想中叫了回来。阿不里孜的脸红到了脖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陈夷平晃了晃手中的指挥棒说,从现在起,谁要是再不集中注意力排练节目,就要小心头上起包!陈夷平看出了靳团长在回头看茹仙古丽和扫视全场时的表情,也敏感到了他那热辣辣的目光里一刹那间包含了什么含义。现在,茹仙古丽又坐在那里无声地从陈夷平身上夺走了演员们的注意力,这不免让她心里感到很不好受,同时也朦朦胧胧萌发了某种危机感。她狠狠地看了茹仙古丽一眼,心里暗暗骂道,小婊子,你等着吧。就这样,茹仙古丽一连在排练厅里坐了十多天。靳团长平时不到排练厅来,但自从茹仙古丽来后,他每天都要来,有时一天还来好几趟。他每次来都要向茹仙古丽问寒问暧,并要催促陈夷平赶快给茹仙古丽安排训练。他越催陈夷平越不安排;他对茹仙古丽越好陈夷平就越想给茹仙古丽找点岔子。这一天,陈夷平教茹仙古丽做动作,就一个单腿站立,一站就是大半天。她又让茹仙古丽劈叉,茹仙古丽劈下去后腿就弯曲了,坐在地上,不成样子。陈夷平摇摇头对身边的演员说,唉矣,没办法,这样没脑子没文化的人,不知道靳团长召来是要干什么用的。女演员都心里明白导演这是在故意整茹仙古丽,她们不但不吭气,还暗暗高兴。可是,男演员们心里却很不好受。他们同情茹仙古丽,从内心深处憎恨导演这么做。茹仙古丽自个儿站在墙角,天天只做那几个动作。又是一连十多天过去了,她的训练一点儿也没有进展。陈夷平就给靳团长在背后捣弄说,新来的那个演员没有培养前途,应当退回去。靳团长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这小姑娘绝对是一块好料,关键问题是看我们怎么雕琢她。陈夷平争辩说,你不要光看她的脸蛋,要看她有没有艺术细胞,有没有文化底子。她绝对是一块好料,我敢说,问题是我们如何培养了。靳团长的看法一点没变,口气更加坚决。反正我是培养不出来。陈夷平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靳团长,有点摆套地说。那好,我看你的工作也忙,没有时间专门训练一个人,这样子吧,靳团长稍加思索地说,我的意见是挑个好演员,把她带上一段时间再看看。也行。陈夷平的两眼向房顶上翻了翻。你看谁好呢?靳问。你看着谁行谁就行。陈冷冷地答。嗯……你看,你看阿不里孜怎么样?靳又问。你是团长,你说谁行谁就行。我看就这样定了,你有意见可以保留。我没意见!陈夷平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甩上靳团长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阿不里孜知道靳团长让自己带茹仙古丽的决定后,高兴得心都快要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了。他恨不得马上就走过去给茹仙古丽进行辅导,但他是领舞,这边的排练安排得很紧凑,使他腾不出时间来。快下晚班时,他才走过去给茹仙古丽说,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起床,在团大院的那片树林子下见面,我先教你练习基本功,好吗?茹仙古丽没有说话,只是朝他莞尔一笑,并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演员们回到宿舍里,已是凌晨两点。但和阿不里孜住在一起的几个男演员,个个都毫无倦意。他们围绕着茹仙古丽,任意展开自己的想象力,对爱情、性、婚姻、家庭、幸福、运气等等话题尽情谈论不休。他们都很羡慕阿不里孜,说他运气太好了,这样的好事团长怎么一下子就点在了他的身上。他们非常嫉妒他,故意挑逗他,激他发言。可是,阿不里孜一直没有多说话。他洗完脚,把被子蒙在头上,就呼呼地大睡起来。其实阿不里孜并没有睡着,他已习惯了晚上不睡觉,一旦睡下去就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的剧团生活。而他这时不敢多说话的原因是为了让自己早早地睡着,以防明天早晨不能“按时”起床。时间一秒秒地在流逝,不知已过了多久,大家的热情才逐渐减弱,议论声才稀稀落落地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整个宿舍里就变成了一片呼噜声,仿佛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美梦,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了。然而,这时的阿不里孜却更加清醒了。茹仙古丽那美丽可爱的脸蛋仿佛就浮现在他的眼前,令他期盼令他渴望令他痴想令他伸手可触令他伸嘴可吻但又飘忽不定。他的思绪如烟似岚如云似雾波涌不止连绵不断,在烟中岚中云里雾里茹仙古丽像一团棉花一样轻柔地投入到了他的怀抱……他疯狂地……他们结婚的场面非常热闹……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在鲜花盛开的公园里行走……总之,他想得很多很多,甚至未来生活中的每一细节,甚至他们的老年时光都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阿不里孜意识到这是空想,很不现实,生活远非这么浪漫这么简单,但他的思想却像打开闸门的洪水,怎么也阻止不住。就这样,他的生命汹涌澎湃狂澜迭起,搅动得他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无奈,他只好穿了衣服,悄悄走出宿舍,提前去那片树林下等待着茹仙古丽的出现。

自从茹仙古丽来团后,所有男性演员,不管是年青的还是年老的,不管是没结婚的还是结了婚的,不知道都从哪里来了一股子劲:他们说话、走路、排练时都显得精神十分饱满,个个脸上无不洋溢着喜悦的色彩;一些人平时很懒散,不修边幅,不讲卫生,现在却变得干净起来;每个人的穿着,宿舍里,到处都整洁起来,让人似乎感到全团上下都焕然一新;尤其是到了集体劳动时,小伙子们个个争先恐后,一个比一个表现得“出色”。但所有的女性演员,都对茹仙古丽很冷漠。茹仙古丽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不愿答理她,经常高高兴兴地去和别人说话,却没想到人家转身就走了,使她遭到了极大的冷落。陈夷平更是恨不得一把将茹仙古丽掐死,因为她感到自己的“皇后”地位受到了来自于她的威胁。

说陈夷平是靳大瑟的皇后,全体女演员都是靳大瑟的妃子,这话还是出自靳大瑟本人之口。靳大瑟经常在酒桌子上给朋友吹嘘自己这辈子艳福不浅,凡来团里的女演员,没有一个不被自己过了一手。陈夷平最了解靳大瑟,早就知道茹仙古丽从他手里跑不过去。而靳大琴又是个喜新厌旧玩世不恭的人,所以在她和别的女演员的争风吃醋中,她最终占了上风,但茹仙古丽的确是太美丽太可爱了,她的到来将会像西施进了吴王夫差的宫殿一样,使靳大瑟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口中。因此自己和所有女演员都会在靳大瑟面前失去光彩。但陈夷平又想,自己终归是昨日黄花,大减其色了,无法再与小姑娘们相比。为了保住这个导演位子,自己还是主动让“贤”好,起码不要给靳大瑟形成障碍,以防引起他对自己采用非常手段。想到这里,她对茹仙古丽的憎恨就从灵魂中烟消云散了。她在心里暗暗地说,小天仙,祝你好运。

阿不里孜每天清早给茹仙古丽辅导练功。一个动作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眼神,阿不里孜手把手,教得非常细致。练完功,他们各自去自己的宿舍洗刷,换衣服,然后又去饭堂里吃饭。上班时,阿不里孜一有时间,就跑过来给茹仙古丽讲有关知识。星期天,女演员们一些人回家了,一些人去会朋友了,剩下的人又不愿答理茹仙古丽。茹仙古丽很孤独,就找阿不里孜陪她上街。茹仙古丽最爱上街看人、看车,逛商店,溜马路。阿不里孜见茹仙古丽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吃的、穿的、玩的,样样东西都让茹仙古丽感到很新鲜。许多男演员都很想接近茹仙古丽,但阿不里孜从早到晚与茹仙古丽寸步不离,使他们不好插手。这使茹仙古丽感到在全团所有的人中,只有阿不里孜一个人真正对她好。

一天早上,天还没有大亮,茹仙古丽照常穿着阿不里孜给她买的紧身衣来到那片树林下练功。阿不里孜早就等在这里。他们没有言语,就开始练功了。阿不里孜与茹仙古丽面对面,他一手托着她的一条胳膊,一手扶起她的一条大腿,让她单腿站立,做雄鹰展翅状。没想到茹仙古丽没有站稳脚跟,一下子给爬在了阿不里孜身上,双手正好套在他的脖子上,而他的双手也正好锁在了她的腰上。阿不里孜抱着茹仙古丽,半天没有松手。他见她并没有不要他的意思,就把双手再紧了紧,使两个人的上身下身都贴得很紧。茹仙古丽软绵绵的,像一团拉条子面,阿不里孜咋用身子揉咋顺。阿不里孜这时更胆大了,他急忙把嘴贴在她的小嘴巴上一下紧接一下地啜吃、吮吸,像婴儿在啜吃母亲的乳头,像乞丐在吮吸手中的冰糖葫芦。他感到她的两个大乳房很丰满,温暖的胸脯在起伏,少女的心脏在急速地砰砰跳动。她则感到他像一匹饿狼,在拼命地吞食着抓在自己手中的小羊羔。而除了感到下面有一根硬硬的东西像镰刀把子一样紧紧地压在自己的大腿上,她仿佛整个的自己都没有了……

好久好久,远外突然有了动静。两人听了,慌忙同时松开,摆出一副练功的架势。没想到,这情景,已被一些早起的人远远地看见了。阿不里孜抱着茹仙古丽亲嘴的事,一下子在文工团里炸开了花。全团上下议论纷纷,像出现了一个反革命分子一样令人震惊。

陈夷平知道了此事,二话没说就跑到了靳大瑟的办公室里,阴阳怪调地说,团长大人,咱们团里今天早晨出了好事,有人已把树林边上的那花骨朵掐掉了,你还能不感到心疼吗?

靳大瑟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也搞不清楚。不过那颗鲜果团长大人还没顾上尝,就跑到别人的口中去了……

陈夷平就这样拐来拐去,一点一点地把阿不里孜和茹仙古丽的事讲给了靳大瑟。靳大瑟听了,火冒三丈,骂了一声,混帐!话音未落,他就撇下陈夷平,走出了办公室。

他亲自找来办公室主任,要办公室通知全团开会,主要内容是关于最近一段时间团里面的纪律问题。

全团人员坐在排练厅里,气氛非常严肃。阿不里孜和茹仙古丽也坐在人群中,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始终不敢抬头。靳大瑟进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会议通知是讲纪律问题,但大家都知道其实开这个会靳团长另有用意。果不然,靳大瑟开头讲了几件鸡毛蒜皮的事后,就把自己的言辞集中在了阿不里孜身上。不过,他一直没有点名,只是说,最近,团领导发现,我团有个别男演员,思想肮脏,染上了资产阶级的坏习气和丑恶的生活作风,给我们革命队伍的脸上抹了黑,玷污了革命的宣传员的神圣职务,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将会给革命事业造成很大的危害。

听了这些话,阿不里孜和茹仙古丽的浑身上下像着了火,生怕自己被团里开除。而陈夷平和所有女演员都心里明白,靳大瑟说的这些话正切合于他自己。靳大瑟就这样上纲上线,整整讲了两个小时。最后他说,今后,如果再发现此类情况,轻者开除,重者交到公安局去。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好自为之。散会。

从此后,阿不里孜再也不敢接近茹仙古丽了,其他想打茹仙古丽主意的男学员也被吓得缩回了头。

茹仙古丽经过阿不里孜精心辅导后,生命中的艺术天性很快就表现了出来。她的动作,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对音乐的感觉,都让人感到非同一般。现在,陈夷平不但不再对茹仙古丽采取敌视的态度,而且还产生了一点怜香惜玉之情。她给茹仙古丽安排了角色,让她试着领舞。没想到她身轻如燕,风舒云卷,走波凝涛,洒脱自如,让人看了感到优美极了。几场演出之后,茹仙古丽就成了当地的名人。后来乌有地区文工团来乌鲁木齐演出,观者甚众,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来看茹仙古丽的。有的人说,一张门票值一元钱,其中茹仙古丽的美貌就占了九角。过去,地区的领导一年到头不来文工团一回,今年光地委副书记李魁就来视察了三次。文化局的领导更是三天两头来文工团检查工作。每次活动茹仙古丽都必出席。有一次上面来了一个大领导,地委安排文工团搞一个小型演出,并说这位领导点名要看茹仙古丽的戏。恰巧,茹仙古丽生了病,急得团领导三番五次给茹仙古丽做工作,说这次演出不仅政治性很强,而且还牵扯到能不能给咱们团争取到更多经费的问题。所以要茹仙古丽一定要努力坚持,克服个人的困难,光荣地接受这次演出任务。

……茹仙古丽支撑着身子在演出,她刚一下台,就倒在了地上,被送往医院。因此她受到了许多表扬,团领导大会小会都说茹仙古丽能够带病坚持参加演出,这是一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值得全团人员学习。靳大瑟经常把茹仙古丽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谈话,让她要始终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从思想、作风、生活、工作各个方面严格要求自

己,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员。为了让茹仙古丽在自己的栽培下尽快成长,他还经常带着茹仙古丽外出参加朋友聚会,出入于各种社交场合。文工团里的小伙子不敢

接近茹仙古丽,就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动不动就互想打架,还在半夜三更跑到大街上乱喊乱叫--他们很喜欢茹仙古丽,但只有在排练节目时才有机会趁机向茹仙古丽的身边靠近一下。阿不里孜更是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茹仙古丽——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他睁眼闭眼都能看到茹仙古丽那美丽可爱的形象。他知道靳大瑟是个什么货色,所以每当靳大瑟把茹仙古丽叫走时,他的心就咚咚跳个不停,手里捏着两把冷汗,甚至他思想中时不出还冒出靳大瑟在蹂躏茹仙古丽的情景。这情景让他发疯让他发狂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但不知有多少次,他又用自己的意识抹去了这种情景,使自己生命中的野性力量得以控制。在文工团的所有人中,茹仙古丽一直觉得只阿不里孜对她最好。他聪明,英俊,跳舞的动作很好看,是让茹仙古丽也日思夜想的人。自从那次事后,茹仙古丽更感到自己天天都想和阿不里孜在一起,时时刻刻都想依偎在他的怀里,任他吸尽自己全身所有的“蜜”。特别是一到星期天,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阿不里孜,总感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宿舍的窗户前,向他招手,约她去逛街。这天正是个星期天,宿舍里又是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阿不里孜的形象又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窗外一溜口哨声滑过。她抬起头,阿不里孜真的出现了——他爬在窗外,向她摆了一下头,就走了。她急忙走出宿舍,看到阿不里孜正向大门外走去,边走还边回头,两人的目光远远地一交,各自心里便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茹仙古丽故意走得很慢,要和阿不里孜拉开距离,以防被别人看见了;阿不里孜加快脚步,出了文工团的大门。他每走到一个拐弯处,都停下来,等跟在后面的茹仙古丽远远看见了自己的动向,然后再走。就这样,阿不里孜一步步地把茹仙古丽带到乌有市郊外的一条小河边。阿不里孜坐在小河边的草地上,茹仙古丽坐在他的两条大腿上。他两手紧抱着她的腰,她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两人气喘吁吁,一句话都顾不上说,只有脸与脸不停地厮磨,嘴与嘴反复地亲吻,像波浪一样起伏翻动不宁。好久好久,两人才慢慢地平静了些。这时,阿不里孜轻轻地揉着茹仙古丽胀满得像老碗一样光滑瓷实的乳房问道,靳大瑟那个老牲口动你这儿没有?没有。茹仙古丽说。他又把手伸向下边,按了按她那最柔软最令人心动之处,问,动这儿没有?没有。她又回答说。阿不里孜的一条大腿曲了一下,茹仙古丽就心照不宣地抬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这时,他急忙把自己的身子摆正,又把她的屁股放下来,让它正好压在他的镰刀把子上。他感到,女人的肉体绵软而美妙,当自己的镰刀把子刚一埋在里面时立即就活跃起来,像根探棒一样嗖嗖嗖地把一股股电流导向自己的全身,令人沉迷而无法言说。而她则感到男人的镰刀把子真神奇,女人的身体一旦接触到它,就会刷刷刷地把无数个小虫子似的东西不断地传遍她的全身,使她在麻酥酥的颤栗中幸福得欲哭无泪。阿不里孜对茹仙古丽说,我要娶你,我要和你结婚,我要爱你一辈子,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茹仙古丽看着阿不里孜,水汪汪的两只大花眼里放射着幸福而温暖的光芒。她仔细地听着,微笑着不停地向他点头。夕阳的金光洒在他们幸福的脸上,洒在似锦如缎的河面上,洒在绿树鲜花和远处大片大片的庄稼地里,让人无限地惋惜和眷恋。而在这时,满天的流霞四起,金光四射的太阳正在悄悄地从云霞背后向西天山下溜去。他们在商量如何摆脱靳大瑟这条老牲口,如何偷偷地逃往乌鲁木齐,以及今后如何生活下去等问题。不知不觉,天空就灰暗下来,小河两边远远近近的人们各自往回返,树上的鸟叫声也渐渐稀落。阿不里孜看到四周已没有了人,就把自己的皮带松开,抓着茹仙古丽的玉手塞进自己的裤子里。茹仙古丽自然地抓起他光溜溜的镰刀把子上下搓揉,令他全身阵阵发痒,闭上眼睛嘴里发出噢噢的叫声。叫了半天,他又停下来解开她的裤子,然后把自己的粗手也伸进她的鸟窝处。感觉到有一片热烘烘暖绒绒的鸟毛,他的粗手就轻轻地在这片鸟毛里搓揉,搓着揉着,鸟毛就变成了一片浸润在细密、松软、烫热的岸泥中的芳草了。这时,茹仙古丽的绵绵小手还在他的镰刀把子上继续着,让他更是浑身颤抖着,噢噢叫个不停。突然间,他不动了,也不叫了。茹仙古丽感到有种灼热的雨点啪啪地落在了她细嫩的小手上。她忙把自己的小手从阿不里孜的裤子里拔出来,一看,上面已涂了厚厚的一层浆糊……

第二天晚上,靳团长叫茹仙古丽去自己的办公室里谈话。一顿大道理之后靳大瑟突然拉灭了墙上的灯,扑过去就在茹仙古丽的身上乱抓,并很快地把她压倒在地上。茹仙古丽急了,大喊救命。这一喊,靳大瑟怕被人听见,只好作罢。茹仙古丽趁机才从靳大瑟的身子底下逃了出来。靳大瑟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在所有女演员中,茹仙古丽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反抗者。而为了巴结他,为了留在文工团,许多穷地方来的女演员都是主动给他送上门的,使她得意于自己的福气、权威和能力。但没想到却在这个最让他眼馋的小西施面前受到了挫折。他感到屈辱,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不仅没有阻止他放手,反而更加剧了他一定要把茹仙古丽搞到手的决心。

过了两天,他说上边来客人了,叫茹仙古丽跟着他出去陪客人喝酒。茹仙古丽经常被他叫去陪客人喝酒。只要茹仙古丽一去,满酒桌子人就会像冰冷的凉水开了锅,一下子就有了气氛。从众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里,靳大瑟常常能获得一种满足,表现出一种得意。众人三杯酒下肚,想着法子说黄色笑话,“口淫”这个纯洁、美丽而不谙世事、毫无防卫能力的少女。茹仙古丽不会喝酒,一口酒下去她就会面如红霞,头晕目眩。但每回靳大瑟都纵容客人给她多灌几杯,目的是在回家的路子能够借机亵渎她。茹仙古丽每次都不想去,但靳大瑟说这也是革命工作,不去就是不想干革命工作了。现在靳大瑟又叫她去陪客人喝酒。她想起前两天晚上那可怕情景,心里吓得直哆嗦,可她一想到靳大瑟“不去就是不想干革命工作”的话,又只好应允了。

晚上,茹仙古丽来了一看,满桌子上坐的都是靳大瑟平时的那些狐朋狗友。靳大瑟使了个眼色,桌上的人便都夸茹仙古丽美丽、漂亮、懂事,跳舞是天才,想着法子给她敬酒。茹仙古丽抵挡不住,就喝了几杯。当场,茹仙古丽就软瘫下来。靳大瑟看了,说,朋友们先坐,我把她送到楼上房间里休息一下,马上就下来。说完,他就抱着茹仙古丽出去了。他的朋友对视一笑,都明白他要去干什么。

靳大瑟让服务员打开一间房门,说让自己手中的这位“表妹”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服务员开了门,靳大瑟抱着茹仙古丽进到房间,他顺便用脚后跟向后一推,就把房间门关上了。

他把茹仙古丽放在床上,看到她的脸红扑扑的,已醉得不省人事,就忙扒下她的裤子,想三下五除二解决问题。可是,当他刚刚拉出他的乌龟头时,有一男人猛冲进来,一拳头打在他的眼睛上,接着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当他反应过来时,那男人正给茹仙古丽提裤子。他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阿不里孜。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阿不里孜怒吼道,你个秃孙子,竟敢坏我的好事?!

老实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一直跟踪着你,知道你对她没安好心,现在,我把你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阿不里孜边给茹仙古丽收拾边回过头说。

你不怕我开除你?!

你要敢开除我我就告你强奸!

我老实告诉你,公安局里的人全是我的朋友,你告我有屁用?!

咱们等着瞧!

好,咱们等着瞧!

说完,靳大瑟提着裤子出去了。阿不里孜背着茹仙古丽也出去了。

靳大瑟回到饭桌上,朋友问他那碟子“菜”香不香,我没等他回答,朋友们就发现他的一个眼

睛乌青。他怕朋友们多疑,就主动解释说,刚才在上楼时不小心滑倒了,碰在了楼梯上。有人问,你的那个小妃子呢?靳大瑟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说,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能乱搞我手下的人呢?我已叫人把她背回去了。尽管他这么解释了一通,但他的这伙朋友对他心中都有一本账。他们认为茹仙古丽还在上面,靳大瑟来这里只是给大家打马虎眼,只是在等时间……

靳大瑟和茹仙古丽的事被团里一些闻到风声的人传了出去。后来越传越神,故事越编越离奇,有好几种版本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还有人说茹仙古丽被许多流氓强奸过,说茹仙古丽让靳大瑟给上面的某某领导上了“贡”,经常去医院刮娃娃。文工团的围墙上写满了“靳大瑟×茹仙古丽”的脏话,并配了大量不堪入目的“连环画”。面对这些,茹仙古丽无能为力,羞辱能当,她恨不得立即就实现和阿不里孜逃跑到乌鲁木齐的计划,永远地离开这卑鄙龌龊的是非之地,永远地离开这些丑恶肮脏的可恶灵魂。然而,他们原计划等领到当月的工资就走,但没想到靳大瑟给他们找岔子,说他们不服从领导,目无组织纪律,灵魂肮脏,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抱在一起亲嘴,损害了文工团的形象,玷污了革命的文艺战士这一光荣称号,所以就把他们的工资都扣下来了。阿不里孜一封接一封信向上面反映,全都泥牛入海无消息。过了快半年的时间,上面突然把阿不里孜的一封信转到团里,要求刘支书认真查处。刘支书是个脚踩西瓜皮,两手拿泥叶,事事处处都为自己着想,又快要退休的人,所以他早就不管事,一直在团里混日子。见到这封信,他悄悄地交给了靳大瑟,目的是讨好靳大瑟,使自己将来退休后能够得到团里的很好关照。靳大瑟看了信,暗暗下狠心,一定要想法子把阿不里孜开除掉,并坚决要把茹仙古丽彻底搞到手。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个和茹仙古丽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挺着个大肚子来找靳大瑟。她一走进靳大瑟的办公室,就呜呜地痛哭起来。靳大瑟莫名其妙,问她哭啥,有啥事?她伤心得痛哭不止,无法给靳大瑟说话。哭了一阵子后,她才渐渐停了下来,断断续续地给靳大瑟说阿不里孜和她已同居了两年多,现在她都快生孩子了,咋说阿不里孜也不愿意和她领结婚证,没有办法,她只有到文工团来给阿不里孜的领导告状。靳大瑟听了,喜出望外。她拍了一下桌子,骂了声,混账!就走出办公室。去让坐在隔壁的办公室主任快快把阿不里孜叫过来。

阿不里孜一见到这个与他生死相许的小姑娘,就知道自己把事情弄糟了,同时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我错了,我错了,团长,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饶了你,哼!靳大瑟说,这可是犯法的事,我作为一个团长,怎么敢呢?!

靳大瑟一边说着一边给公安局摇电话。阿不里孜跪在那里苦苦求饶,靳大瑟像没有听见一样不慌不忙地摇通了公安局的电话,说这里抓住了一个通奸犯,让公安局赶快来人。公安局来了两个人,给阿不里孜戴了手铐。当阿不里孜就要被公安局的人押走时,那个小姑娘突然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她扑上去拉住阿不里孜,死活不让公安局的人把他带走。公安局的人一把把她推开,靳大瑟顺势把她拉住。阿不里孜一边回头看那小姑娘一边被押走了。走到大院里,似乎全团的人都远远地站在不同的地方看热闹。茹仙古丽躲在一处看见阿不里孜确实是被两个公安人员押走了,她回到宿舍里,爬在床上就大哭起来。刚才,有人给她说阿不里孜把一个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犯了奸污罪,现在正在靳团长办公室,公安局马上就会来人把他抓走,她不信,绝对不信!而现在她亲眼看到这现实,却不能使她感到万分悲痛和彻底的绝望!

8

……我实在在城里呆不下去了。茹仙古丽说。

她还说她从小就是太阳出来起床,太阳落了睡觉,可是,到城里后,每天晚上不睡觉,又是排练又是演出,第二天都快到中午了,团里的人还一个个在蒙头大睡。又说她在城里不敢上街,怕汽车,怕小偷,更怕流氓。有一次几个流氓追她,把她吓得一边拼命往回跑一边喊救命,但一路上的人像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一样谁也不管。最后,她都跑到文工团的院子里了,那几个流氓还在大门口等着不走。要不是团里的男演员们冲出来把那几个流氓揍了一顿,她不知自己还要被流氓们缠到什么时候。她说她最怕团里开会。一开会就是念报纸。团长念第一段,以后轮流念,每人念一段。除了念的人外,其他的人都在打瞌睡。念一上午全团人打一上午瞌睡。她一句也听不懂,坐在那里比坐监狱还难受。她还提到城里的规矩太多,让她受不了。有一次团里招待客人吃饭,她坐在了领导的位置上,人家说她没教养。她还说城里人爱说假话,爱骗人,很会造谣。说到造谣,后来我才听说,别人也给我和茹仙古丽造了许多谣,其中说乌鲁木齐的一个记者早就把茹仙古丽拿掉了这种话的在乌有地区绝不是少数等等。

我正和茹仙古丽说着话,突然院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维吾尔中年男人,他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他走过来,向我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茹仙古丽忙分别向我和他做了简要的介绍。他放下怀中的孩子,从衣袋里掏出一沓旧报纸,撕了一绺,递给我,又掏出一个小铁盒,也给我和他自己手中的报纸条上分别倒了莫合烟,我们一边卷一边坐了下来。他是茹仙古丽的丈夫,那两个孩子是茹仙古丽的两个儿子,茹仙古丽怀里抱着的是他们的女儿。之后,我和茹仙古丽继续着前面的话题,他们的两个儿子在一旁玩,她的丈夫坐在我旁边,抽着莫合烟,一句话也不说,平静地在听着。说话间,茹仙古丽怀中的孩子动了一下,茹仙古丽没有停止和我说话,看也不看地又把她那老碗大的雪白乳房从衣服下面拉出来,将乳头塞进了孩子嘴里。我看到茹仙古丽的皮肤依然很白很嫩,眼睛依然很花很大,嘴巴依然很红很润,身体虽然胖了许多,但风韵犹存,似乎还比以前更美丽更迷人了,于是,心中便充满了说不出的美感。而她的丈夫对她非常好,人又很能干,他们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可爱。更令人高兴的是,近年来他们在戈壁滩上种肉苁蓉(药材,又名大芸),经济效益非常好,日子也富裕起来了。看到茹仙古丽一家过上了平静、和谐、幸福、美满的“共产主义生活”,我心里好像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甚至我在内心里也羡慕起了他们--真想把自己的家也搬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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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总督
(刚入二品,小心做人)
二品总督<BR>(刚入二品,小心做人)


注册时间: 2005-01-05
帖子: 1839
来自: TORONTO

帖子发表于: 星期二 十月 04, 2005 7:47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拜读了,很喜欢.
欢迎继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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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翼[雪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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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四品府丞<BR>(封疆大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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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中国

帖子发表于: 星期六 十月 08, 2005 8:05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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