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小赵东方]

茫茫沧海，一望无际，我站在断崖上俯视着天边的朦胧微光。小时候我曾在中原的烟台看过海边日出，自那时起我就一直无法忘记那绚烂而又不失浩荡之气的绝世美景。可惜蜀中离东海太远，打那次之后，我也就没能再看到东溟之曦。自我十周岁那年来到安南以后，才真正有机会在这美景下习武读书。每日棍随霞光，形意于心，我在海市蜃楼的柔和曙光下一天天成长起来。如果你没有亲身体验过安南东海的日出，是绝对想象不出它与中原日出的不同，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出来的感觉。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是浩然宽茫还是忧郁黯淡？我不清楚。但在冥冥之中知道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转眼间我在安南已住了六个年头，每日除了练文习武之外，也只有日出能陪伴我渡过那短暂的一瞬间。我和姐姐住在海边断崖边的一个小木屋里，屋子不大，在大陈王城升龙东南两百多里处。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河对岸不远处便是鱼南镇，日常所需几乎都是从那里得到的。我接触的人比较少，除了师父之外，平时交好的也只有义兄与黎汉苍。师父每半年都会来一次，点拨武艺，教我文章。尽管我日日苦习，但每次师父都会讲出一大堆错误。我知道师父认为我能做的更好，我敬重他。
“哎，没想到国家竟会到如此地步。” 一个壮实的青年在我身旁愁眉紧缩地叹到，他就是我的义兄。我与他并肩站着，中间虽然相距数丈，但我心底跟明镜也似地明白：“目前为止陈氏宗族共被黎家害掉了多少？” 义兄抬头仰视冥暗的天空，苦笑一声：“十三年来，几乎每月都有数家被害掉，连逃走的机会都不给，估计此时已所留无几。黎氏手握重兵，连诛三帝，欲杀光陈氏宗族，而我们却根本无还手之力。虽说怪在陈氏出了叔明这样的败类，但说到头还是我们太懦弱了，如果陈兴道还在世哪里会这样？”
陈圣宗时蒙古忽必烈出兵安南，当时陈氏上下一心，名将陈兴道更是以少胜多，挥师连破蒙古二十六将，安南国势大震。此时义兄竟说到他，可知陈氏兴亡已经迫在眉睫。我看他满面忧愁，回想起自己的家族，心中不免一阵黯然。“那大哥意欲如何？” 我问道。他没有讲话。只见天边一道颢白的亮光有如长剑一般破云而出。弹指间，只见青波四射，暤光斩云截尘，映在碧海之上；层层亮光随着波涛翻翻滚滚，将朦朦的薄雾渐渐遣散。义兄闭上双眼，似乎在想着什么。从他那紧缩的眉心上可以看出，他不会就这么放弃这个国家。
海浪冲击着崖下，凉凉地飔风飘渺而至。半晌，义兄睁开双眼，运目远眺，朝着遥远的朝阳长啸。那声音如雷神之鼓，豪气冲天，竟有将浩荡乾坤视若无物之气概！他转身道：“人身短短数十年，何时死掉还不一样！我决意去刺杀黎季犁。如果失败我就举兵讨逆。望亭山助我。” 说罢双手抱拳。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没底，黎氏父子本身在安南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二十三年前陈叔明攻打占城未果，反被占城兵临城下。当时黎季犁奋勇当先，力敌占城五员猛将，独杀百余人，大败敌军，一战成名，其勇猛在当朝无人能比。他的长子黎汉苍武艺也精，应该不在他之下，而且文武双全，智谋过人，否则也不会与我交善。但国家大事非比一般，让陈氏恢复正统才是正道，于是我郑重地跟他说：“这件事成败与否还要看大哥怎么计算。依小弟之见靠你一人单就黎氏父子二人就抵挡不了，何况他们手下军兵众多，家丁无数，此时黎汉苍的唐兄黎海从那野汉也在，刺杀谈何容易，大哥还是谨慎为妙。”
“安南上下只道我是国中武功第一人，岂知亭山兄弟武功远在我之上。如果亭山兄弟出手，杀掉黎氏父子肯定不成问题。” 他心中其实早就想到我，不过也确实，这件事恐怕只有我出手才能有些把握。只是上次师父走时叮嘱我让我少管朝廷的事所以我还是拿不定主义：“这个，虽然黎汉苍没听我的话去劝阻他父亲，但他毕竟是我的好友，让我出面不大妥吧。”他听了我的话面显怒容道：“自黎氏掌权以来对内血腥镇压陈朝余党，对外穷兵黩武，南侵占城、北扰明朝，上诛君王，下欺黎民。黎氏不除安南将会有不复之灾！就算北面明朝不来兴师问罪，国家也会毁在此二人手上！你且好好为安南国民，老挝、占城等国民想想！为了自己的朋友而不义于国家算什么好男儿！还不是白练了一身武艺！” 他这一席话真说到了我的心里，鼓起了我的毫气，我转身道：“大哥说的对，我跟你去就是了。只是有一件事你还得告诉我。” 他问是什么，我坦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去未必一定能诛黎氏父子，极有可能失败。因此大哥还是最好想想后事。” 他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道：“好兄弟，此事大哥已考虑好了，你只要和我一齐去，别的什么都不要顾忌。” 我点头。
夜色黝黑的让人有种不祥的感觉，我随着义兄，断断续续的越过了几堵高墙，到了一个园子边。他停了下来后回身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是在告诉我这里就是黎府的中心，黎季犁的园子。我定睛扫视，只见这园子方圆不下三五十丈，里边除了房屋外还有巨石、泉水，稀稀疏疏地种着紫檀、黄云香、铁杉、花梨、抽树等名贵树木，从墙顶上隐隐能看到盘入青石后的青砖小路。义兄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与我如神貂一般翻落围墙。
黎府外围防范极为严密，虽然义兄来断崖请我之前早已探情了卫兵的出巡规律，但我们还是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寻到接近宅邸中心的机会。到了这个园子里后就放心多了，至少不会碰到大批的士兵。我手中暗藏如意珠以备万一，跟着他步步为营，沿着树丛、巨石慢慢地移到了屋子边。此时已过二更，我们跃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根粗大的大青树上。这是一棵巨大的大青树，树根又粗又厚，直径足有三四个人长短，茂盛的枝叶将我们完完全全掩盖在了里面。义兄先将腰刀插在青树上，然后取下了背后的劲弩，将底座插入了布满苔藓的粗大树干上。然后搭上箭，静等着黎季犁回来。
月光如水，又给了这黯然的夜色增添了几分寂静。我手中玩弄着如意珠，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宅邸正门。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义兄拍了拍我，用手指着远处。我定睛看时发现一顶白灯慢慢的移了过来，白光旁边有两人并肩而行。略走近一点才看清那两人正是黎氏父子。我自小没虽然苦练武艺，但从来没有与人当面实战，到此时，心中不禁砰砰直跳。旁边义兄斜着眼睛，觑的亲切，就待黎季犁走到门口便射。凭他的武艺，这一弩过去不是死就是重伤。眼看黎季犁就要走进他的弩口，忽见他停了下来，伸手阻住了黎汉苍道：“等等。” 说罢回身欲走。我本能的知道他感觉到了什么，连忙用手统义兄让他快射。他早已将弩的方向变了，扣动机关，一箭朝黎季犁后背心射去！
黑暗中，那只箭如同梭子一般破叶而出，发出轻微地“飕飕” 声。黎氏父子同时听到背后弩箭机关声音，二人久经沙场，知道情况凶险，朝前面地上便扑。我在树丛中见了此景，深叹二人阅历之丰富、反应之快：“我虽得师传武艺，但要论临机应变、兵场阅历还差的远哩。我迟早要回中原，那里英才云集，藏龙卧虎。学问渊博、广谋多智之士如云；勇猛善战、武艺高强之人如雨。如果我再不多些阅历，回去又怎能报得大仇。” 想着想着，旁边的他早已插了劲弩，拔刀冲出。原来黎季犁反应虽快，但人毕竟快不过箭，依旧如期中箭。但他丰富的阅历还是救了他一命，弩箭原来觑的是他的后背心，可他往前一扑时身体就下降了不少，因此那箭只射中了他的左肩，没有立刻致命。
黎汉苍扑倒在地上，接连滚了五六下，如灵猴一般迅速地闪到了一颗树后。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得看在我眼里。擒贼擒王，我们且先放下黎汉苍，全速奔向黎季犁。可惜路径曲折，不然就凭义兄这手好弩就能让黎季犁力马送命。黎季犁身受重伤，知道战必不利，于是奋力从另一条路逃去。我心下起疑：“怎么不朝园外跑，难道这里还有后门？” 我急叫义兄小心。
我们又追了数步十，忽听身旁什么东西猛地一响，我侧头一看，黎汉苍正站在我左手三丈处，他手中握着一个绿色统子，一道红光，如水蛇一般蜿蜿冲天而去。到了顶头数十丈以外，红光变成一个火点，“哗啦” 一声震天之响，如檀花般四散开瓣，化作一片流星雨缓缓地洒落下来。不用说，是黎汉苍在呼救。我们交换眼神，脚步不停，直奔黎季犁。他重伤之下心力具竭，眼看就要被我们拦下。只听两旁草丛飕飕飕飕声音不断，义兄急叫有埋伏。我感觉这声音厚实，绝不是一两百只箭能够发出的。我心中颇感惊恐，早已运气于双腿，只轻轻一弹，浑身螺旋般旋转起来直上云霄，黑暗中箭影不停，射向我全身上下。我情急咬牙，手中宝剑四处劈砍，以旋转之势将护体真气提到最高，尽量让弓箭靠不上我身子。我自出生以来还未经历过这种埋伏，急欲逃走，急忙散开架子，脚下如行云流水，一路快剑朝前方直刺过去。箭雨也就是那么弹指间的事，我额头冒汗，一路杀出来，回身看时见义兄左臂正在流血，知道中箭。
黎季犁似乎过于托大，站在那里没有逃走，似乎以为我们是必死。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都戴着面罩，他一时满面惊恐，看不出我们是何方神圣竟能够活过他亲手安置的窝弓阵。我们更不答话，义兄虽然受伤，却毫不犹豫地出刀劈向黎季犁。黎汉苍从旁边跃出，双叉一挡，大叫道：“父亲快走，这里我来挡着！” 我暗叹了一声：“我曾劝你让你父亲不要篡位谋权，你就是不听，今日可知招了多少人的恨。” 我疾步拦住黎季犁不让他逃跑。黎季犁是武将出身，胆壮力大，膂力惊人，虽然对我的身手倍加惊惧，但自道安南国除了某人外无人是他对手。于是右手持刀，咬牙猛砍过来。
迎着月光，我清楚的看到了这把刀，只觉寒光飕飕，照得我脸上发青，这也可能是所有人第一次决斗时都要经历的吧。我见他力猛，不愿硬接。侧剑相迎，輕而易舉地将他的刀引到了地下。黎季犁这一生还没有失过手，这一次手中的刀竟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一样，控制不住，使出的力气全部被对方转移了方向，一刀砍到了地中。我心中也自惊奇，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安南武功第二的黎季犁？义兄和黎汉苍都说我是安南武艺第一恐怕是有点根据的。其实在武艺方面，师父除了点拨我诸般兵器外，只给了我一本剑书、一本棍谱和一本内经。只是这三本书的封页都以不见，每当我问师父这三本书的名称时师父都叹而不答，只说剑、棍乃诸器械之本，精通这两种器械，其它的就容易了。我隐隐觉得这三本书与其它人练的武艺不同，但因为我没有实战过，以此说不上个所以然。今日一见果然犀利非常，估计师父传授我的三本书都是武林经典。
我趁黎季的刀一时拔不出来时连环出腿，他此时根本无能抵挡，只觉得踢在他肚子上的几腿被什么极有韧性的东西化解掉了许多，虽然如此，他还是喷了很多血，左肩上的那支箭也被震了出来，只听一阵惨叫，一口血溅的我满面都是。我自小就没有亲手做过这种事，一时心慌，竟然没有及时追上去。当我听到身后有声响时，急运内功一跳。回头看时，果然惊险，只见数十只弩箭分头、胸、腿三排整整齐齐的从我脚下抹了过去。我心慌意忙，赶紧运轻工逃走。那边义兄已与黎汉苍战了半晌，忽见周围火把围了过来，知道事败，连忙和我一齐朝远处奔去。
越过了几重墙，穿过了几条街，终于到了城外。我们直奔到一条小河边方才停下来，此时以过三更。义兄喘着气，用凝重的眼光看着我。我双手一摊，无奈的说：“我尽力了。” 他听我这么说，也只能长叹一声道：“天意如此，不可强也。亭山啊，你虽然武功在我们之上，但经验太过贫乏，以至失利。不过我看你那两腿足能使趁黎季大伤元气，搞不好还得闹个残疾。” 我们摘下了面罩，望着潺潺的清水，无言了晌久。
“大哥准备去哪儿？” 我打断了寂静问道。他站起来脱去外面的黑衣检一边查伤口一边道：“大将裴伯耆手下有精兵万余，若要举事他定能助力。如果不行只能去中国请他们的大皇帝帮忙。”
“不论如何，安南大哥是不能住下去了。中原你也最好别去，现在那里是建文二年，乱的很。燕王在北平闹靖难，建文在南京弄北伐，根本无瑕估计安南。如果大哥去投奔他们，他们此时也绝不会跟黎氏断交，会不会拿你去交换粮草都很难说。” 我对中原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他真去了那里我不放心。
义兄见我如此说便道：“那么只有去老挝了。” 我站了起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老挝国国王仁慈宽宏，必能收留大哥，只是大哥切记小弟的话，千万别让他们为你出兵复国，否则后果必然不佳。大哥且不要管是什么原因，只是千万记住小弟的话。”
他也不答话，快快地扎好伤口后，如平时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大哥这就去了，愿你早报大仇以雪家恨，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长笑数声，沿着小河朝东南奔去。
夜色朦胧，月亮如钩，荡荡乾坤飘何处？远消愁。
_________________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
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不积蹞步，无以致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青文景武剑]]

茫茫沧海，一望无际，我站在断崖上俯视着天边的朦胧微光。小时候我曾在中原的烟台看过海边日出，自那时起我就一直无法忘记那绚烂而又不失浩荡之气的绝世美景。可惜蜀中离东海太远，打那次之后，我也就没能再看到东溟之曦。自我十周岁那年来到安南以后，才真正有机会在这美景下习武读书。每日棍随霞光，形意于心，我在海市蜃楼的柔和曙光下一天天成长起来。如果你没有亲身体验过安南东海的日出，是绝对想象不出它与中原日出的不同，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出来的感觉。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是浩然宽茫还是忧郁黯淡？我不清楚。但在冥冥之中知道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转眼间我在安南已住了六个年头，每日除了练文习武之外，也只有日出能陪伴我渡过那短暂的一瞬间。我和姐姐住在海边断崖边的一个小木屋里，屋子不大，在大陈王城升龙东南两百多里处。这里虽然人烟稀少，但河对岸不远处便是鱼南镇，日常所需几乎都是从那里得到的。我接触的人比较少，除了师父之外，平时交好的也只有义兄与黎汉苍。师父每半年都会来一次，点拨武艺，教我文章。尽管我日日苦习，但每次师父都会讲出一大堆错误。我知道师父认为我能做的更好，我敬重他。
“哎，没想到国家竟会到如此地步。” 一个壮实的青年在我身旁愁眉紧缩地叹到，他就是我的义兄。我与他并肩站着，中间虽然相距数丈，但我心底跟明镜也似地明白：“目前为止陈氏宗族共被黎家害掉了多少？” 义兄抬头仰视冥暗的天空，苦笑一声：“十三年来，几乎每月都有数家被害掉，连逃走的机会都不给，估计此时已所留无几。黎氏手握重兵，连诛三帝，欲杀光陈氏宗族，而我们却根本无还手之力。虽说怪在陈氏出了叔明这样的败类，但说到头还是我们太懦弱了，如果陈兴道还在世哪里会这样？”
陈圣宗时蒙古忽必烈出兵安南，当时陈氏上下一心，名将陈兴道更是以少胜多，挥师连破蒙古二十六将，安南国势大震。此时义兄竟说到他，可知陈氏兴亡已经迫在眉睫。我看他满面忧愁，回想起自己的家族，心中不免一阵黯然。“那大哥意欲如何？” 我问道。他没有讲话。只见天边一道颢白的亮光有如长剑一般破云而出。弹指间，只见青波四射，暤光斩云截尘，映在碧海之上；层层亮光随着波涛翻翻滚滚，将朦朦的薄雾渐渐遣散。义兄闭上双眼，似乎在想着什么。从他那紧缩的眉心上可以看出，他不会就这么放弃这个国家。
海浪冲击着崖下，凉凉地飔风飘渺而至。半晌，义兄睁开双眼，运目远眺，朝着遥远的朝阳长啸。那声音如雷神之鼓，豪气冲天，竟有将浩荡乾坤视若无物之气概！他转身道：“人身短短数十年，何时死掉还不一样！我决意去刺杀黎季犁。如果失败我就举兵讨逆。望亭山助我。” 说罢双手抱拳。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没底，黎氏父子本身在安南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二十三年前陈叔明攻打占城未果，反被占城兵临城下。当时黎季犁奋勇当先，力敌占城五员猛将，独杀百余人，大败敌军，一战成名，其勇猛在当朝无人能比。他的长子黎汉苍武艺也精，应该不在他之下，而且文武双全，智谋过人，否则也不会与我交善。但国家大事非比一般，让陈氏恢复正统才是正道，于是我郑重地跟他说：“这件事成败与否还要看大哥怎么计算。依小弟之见靠你一人单就黎氏父子二人就抵挡不了，何况他们手下军兵众多，家丁无数，此时黎汉苍的唐兄黎海从那野汉也在，刺杀谈何容易，大哥还是谨慎为妙。”
“安南上下只道我是国中武功第一人，岂知亭山兄弟武功远在我之上。如果亭山兄弟出手，杀掉黎氏父子肯定不成问题。” 他心中其实早就想到我，不过也确实，这件事恐怕只有我出手才能有些把握。只是上次师父走时叮嘱我让我少管朝廷的事所以我还是拿不定主义：“这个，虽然黎汉苍没听我的话去劝阻他父亲，但他毕竟是我的好友，让我出面不大妥吧。”他听了我的话面显怒容道：“自黎氏掌权以来对内血腥镇压陈朝余党，对外穷兵黩武，南侵占城、北扰明朝，上诛君王，下欺黎民。黎氏不除安南将会有不复之灾！就算北面明朝不来兴师问罪，国家也会毁在此二人手上！你且好好为安南国民，老挝、占城等国民想想！为了自己的朋友而不义于国家算什么好男儿！还不是白练了一身武艺！” 他这一席话真说到了我的心里，鼓起了我的毫气，我转身道：“大哥说的对，我跟你去就是了。只是有一件事你还得告诉我。” 他问是什么，我坦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去未必一定能诛黎氏父子，极有可能失败。因此大哥还是最好想想后事。” 他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道：“好兄弟，此事大哥已考虑好了，你只要和我一齐去，别的什么都不要顾忌。” 我点头。
夜色黝黑的让人有种不祥的感觉，我随着义兄，断断续续的越过了几堵高墙，到了一个园子边。他停了下来后回身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是在告诉我这里就是黎府的中心，黎季犁的园子。我定睛扫视，只见这园子方圆不下三五十丈，里边除了房屋外还有巨石、泉水，稀稀疏疏地种着紫檀、黄云香、铁杉、花梨、抽树等名贵树木，从墙顶上隐隐能看到盘入青石后的青砖小路。义兄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与我如神貂一般翻落围墙。
黎府外围防范极为严密，虽然义兄来断崖请我之前早已探情了卫兵的出巡规律，但我们还是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寻到接近宅邸中心的机会。到了这个园子里后就放心多了，至少不会碰到大批的士兵。我手中暗藏如意珠以备万一，跟着他步步为营，沿着树丛、巨石慢慢地移到了屋子边。此时已过二更，我们跃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根粗大的大青树上。这是一棵巨大的大青树，树根又粗又厚，直径足有三四个人长短，茂盛的枝叶将我们完完全全掩盖在了里面。义兄先将腰刀插在青树上，然后取下了背后的劲弩，将底座插入了布满苔藓的粗大树干上。然后搭上箭，静等着黎季犁回来。
月光如水，又给了这黯然的夜色增添了几分寂静。我手中玩弄着如意珠，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宅邸正门。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义兄拍了拍我，用手指着远处。我定睛看时发现一顶白灯慢慢的移了过来，白光旁边有两人并肩而行。略走近一点才看清那两人正是黎氏父子。我自小没虽然苦练武艺，但从来没有与人当面实战，到此时，心中不禁砰砰直跳。旁边义兄斜着眼睛，觑的亲切，就待黎季犁走到门口便射。凭他的武艺，这一弩过去不是死就是重伤。眼看黎季犁就要走进他的弩口，忽见他停了下来，伸手阻住了黎汉苍道：“等等。” 说罢回身欲走。我本能的知道他感觉到了什么，连忙用手统义兄让他快射。他早已将弩的方向变了，扣动机关，一箭朝黎季犁后背心射去！
黑暗中，那只箭如同梭子一般破叶而出，发出轻微地“飕飕” 声。黎氏父子同时听到背后弩箭机关声音，二人久经沙场，知道情况凶险，朝前面地上便扑。我在树丛中见了此景，深叹二人阅历之丰富、反应之快：“我虽得师传武艺，但要论临机应变、兵场阅历还差的远哩。我迟早要回中原，那里英才云集，藏龙卧虎。学问渊博、广谋多智之士如云；勇猛善战、武艺高强之人如雨。如果我再不多些阅历，回去又怎能报得大仇。” 想着想着，旁边的他早已插了劲弩，拔刀冲出。原来黎季犁反应虽快，但人毕竟快不过箭，依旧如期中箭。但他丰富的阅历还是救了他一命，弩箭原来觑的是他的后背心，可他往前一扑时身体就下降了不少，因此那箭只射中了他的左肩，没有立刻致命。
黎汉苍扑倒在地上，接连滚了五六下，如灵猴一般迅速地闪到了一颗树后。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得看在我眼里。擒贼擒王，我们且先放下黎汉苍，全速奔向黎季犁。可惜路径曲折，不然就凭义兄这手好弩就能让黎季犁力马送命。黎季犁身受重伤，知道战必不利，于是奋力从另一条路逃去。我心下起疑：“怎么不朝园外跑，难道这里还有后门？” 我急叫义兄小心。
我们又追了数步十，忽听身旁什么东西猛地一响，我侧头一看，黎汉苍正站在我左手三丈处，他手中握着一个绿色统子，一道红光，如水蛇一般蜿蜿冲天而去。到了顶头数十丈以外，红光变成一个火点，“哗啦” 一声震天之响，如檀花般四散开瓣，化作一片流星雨缓缓地洒落下来。不用说，是黎汉苍在呼救。我们交换眼神，脚步不停，直奔黎季犁。他重伤之下心力具竭，眼看就要被我们拦下。只听两旁草丛飕飕飕飕声音不断，义兄急叫有埋伏。我感觉这声音厚实，绝不是一两百只箭能够发出的。我心中颇感惊恐，早已运气于双腿，只轻轻一弹，浑身螺旋般旋转起来直上云霄，黑暗中箭影不停，射向我全身上下。我情急咬牙，手中宝剑四处劈砍，以旋转之势将护体真气提到最高，尽量让弓箭靠不上我身子。我自出生以来还未经历过这种埋伏，急欲逃走，急忙散开架子，脚下如行云流水，一路快剑朝前方直刺过去。箭雨也就是那么弹指间的事，我额头冒汗，一路杀出来，回身看时见义兄左臂正在流血，知道中箭。
黎季犁似乎过于托大，站在那里没有逃走，似乎以为我们是必死。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都戴着面罩，他一时满面惊恐，看不出我们是何方神圣竟能够活过他亲手安置的窝弓阵。我们更不答话，义兄虽然受伤，却毫不犹豫地出刀劈向黎季犁。黎汉苍从旁边跃出，双叉一挡，大叫道：“父亲快走，这里我来挡着！” 我暗叹了一声：“我曾劝你让你父亲不要篡位谋权，你就是不听，今日可知招了多少人的恨。” 我疾步拦住黎季犁不让他逃跑。黎季犁是武将出身，胆壮力大，膂力惊人，虽然对我的身手倍加惊惧，但自道安南国除了某人外无人是他对手。于是右手持刀，咬牙猛砍过来。
迎着月光，我清楚的看到了这把刀，只觉寒光飕飕，照得我脸上发青，这也可能是所有人第一次决斗时都要经历的吧。我见他力猛，不愿硬接。侧剑相迎，輕而易舉地将他的刀引到了地下。黎季犁这一生还没有失过手，这一次手中的刀竟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一样，控制不住，使出的力气全部被对方转移了方向，一刀砍到了地中。我心中也自惊奇，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安南武功第二的黎季犁？义兄和黎汉苍都说我是安南武艺第一恐怕是有点根据的。其实在武艺方面，师父除了点拨我诸般兵器外，只给了我一本剑书、一本棍谱和一本内经。只是这三本书的封页都以不见，每当我问师父这三本书的名称时师父都叹而不答，只说剑、棍乃诸器械之本，精通这两种器械，其它的就容易了。我隐隐觉得这三本书与其它人练的武艺不同，但因为我没有实战过，以此说不上个所以然。今日一见果然犀利非常，估计师父传授我的三本书都是武林经典。
我趁黎季的刀一时拔不出来时连环出腿，他此时根本无能抵挡，只觉得踢在他肚子上的几腿被什么极有韧性的东西化解掉了许多，虽然如此，他还是喷了很多血，左肩上的那支箭也被震了出来，只听一阵惨叫，一口血溅的我满面都是。我自小就没有亲手做过这种事，一时心慌，竟然没有及时追上去。当我听到身后有声响时，急运内功一跳。回头看时，果然惊险，只见数十只弩箭分头、胸、腿三排整整齐齐的从我脚下抹了过去。我心慌意忙，赶紧运轻工逃走。那边义兄已与黎汉苍战了半晌，忽见周围火把围了过来，知道事败，连忙和我一齐朝远处奔去。
越过了几重墙，穿过了几条街，终于到了城外。我们直奔到一条小河边方才停下来，此时以过三更。义兄喘着气，用凝重的眼光看着我。我双手一摊，无奈的说：“我尽力了。” 他听我这么说，也只能长叹一声道：“天意如此，不可强也。亭山啊，你虽然武功在我们之上，但经验太过贫乏，以至失利。不过我看你那两腿足能使趁黎季大伤元气，搞不好还得闹个残疾。” 我们摘下了面罩，望着潺潺的清水，无言了晌久。
“大哥准备去哪儿？” 我打断了寂静问道。他站起来脱去外面的黑衣检一边查伤口一边道：“大将裴伯耆手下有精兵万余，若要举事他定能助力。如果不行只能去中国请他们的大皇帝帮忙。”
“不论如何，安南大哥是不能住下去了。中原你也最好别去，现在那里是建文二年，乱的很。燕王在北平闹靖难，建文在南京弄北伐，根本无瑕估计安南。如果大哥去投奔他们，他们此时也绝不会跟黎氏断交，会不会拿你去交换粮草都很难说。” 我对中原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他真去了那里我不放心。
义兄见我如此说便道：“那么只有去老挝了。” 我站了起来，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老挝国国王仁慈宽宏，必能收留大哥，只是大哥切记小弟的话，千万别让他们为你出兵复国，否则后果必然不佳。大哥且不要管是什么原因，只是千万记住小弟的话。”
他也不答话，快快地扎好伤口后，如平时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大哥这就去了，愿你早报大仇以雪家恨，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长笑数声，沿着小河朝东南奔去。
夜色朦胧，月亮如钩，荡荡乾坤飘何处？远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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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土成山，风雨兴焉。
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不积蹞步，无以致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icecanada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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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丽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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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东方]

这是个楔子，在 “西方武侠-一”的前面。



还有一个问题是：楔子字典里的意思是现代小说加在正文前面的片段，那古典小说有没有和“楔子”意思一样的词了？

麻烦大家告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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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土成山，风雨兴焉。
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不积蹞步，无以致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青文景武剑]]

这是个楔子，在 “西方武侠-一”的前面。



还有一个问题是：楔子字典里的意思是现代小说加在正文前面的片段，那古典小说有没有和“楔子”意思一样的词了？

麻烦大家告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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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土成山，风雨兴焉。
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不积蹞步，无以致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