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张芳学

第二辑：父老乡亲

农民工（组诗）
（一）从村庄出发

趁着星光赶路
胸膛内装着一个
还未出生的太阳
山风撩起了头发
非常惬意
对面的山上
野鸡声声
为我唱着送行的歌

脚下的路
一直向远方延伸
她的微笑
是我前行的动力
走出村庄
总有一种兴奋
会让贫瘠的向往
枝繁叶茂
（二）建筑工地

离开庄稼地的农民工
如今不务庄稼了
改成务钢筋水泥和砖头了
流淌的是同样的汗水
得到的是比务庄稼更多的收入
眼看着摩天大楼
玉米拔节般地日渐增高
心里感到欣慰无比

高楼如此美好
但主人不是他
他像城市的保姆一样
孩子喂养大了
他也该离开了
他含着深情的泪水
一步一回头地再见了
（三）车夫

黄包车城市的一道
流动的风景线
车夫如今不用人力
但不断涨价的汽油
令他时时担忧
不管白天还是夜晚
只要有顾客光临
他会像对待上帝一样
全方位地做好服务
他多像一只来自乡下的鸡
捡拾着城市嘴边掉下的
一粒粒粮食
（四）驮矿

马驮着草料
走在细雨中
马蹄声
汇聚成驮矿谣

矿山上　写满了
密密麻麻的历史
字里行间的驮影
构成矿山特有风景画

花开花落
驮队依旧
平平仄仄的旅途里
马的气息很亲切

马背上驮的不只是矿石
还有艰辛的生活
一声鞭响
赶马人又驮完了一趟

(五)打工仔回来了

树叶变成蝴蝶
飞回了大地
打工仔的心愿
沿着雪花的翼
飞回了梦中的家

汗珠凝成了果实
新年快来了
父母的祈盼
装满了行囊
像季节的候鸟
衔来他乡的一缕阳光
温暖久别的家

——原载于《甘肃农民报》2011.3.4

父亲在他的责任田里游泳

一生离不开土地的父亲
天天在他的责任田里游泳
汗水漫过了他的周身
而他艰难地把他的爱
平均分给每棵秧苗

想起责任田里游泳的父亲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担心他会被汗水淹死
为了这个家啊
他在使劲地游啊游啊
用汗水浇灌出生活的芬芳

看到父亲疲惫的身影
就禁不住泪眼婆娑
劝他早些上岸
我将用良心酿成的酒
虔诚地敬上一杯
父亲却品出庄稼的清香

——原载《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12.4

父亲又拉着架子车卖苹果去了

启明星还一个劲儿地风流
父亲吃完早餐（煮茶吃馒头）
然后套上架子车
装上亲爱的苹果出发了
一把手电微弱的光
照亮了脚下坑坑洼洼的路
冰冷的河水浸透父亲的膝盖（关节炎算得了什么）
而父亲的心里
总装着一个燃烧的太阳

黎明时分赶到集市
父亲小心翼翼地
把红亮些的大苹果
安排在竹筐里
瘦小的及有疤痕的
安排在地摊上
憨厚地为顾客上帝
出售一个个满意的微笑
渴了　饿了
啃两个苹果充饥
直到送走最后一个苹果
父亲才如释重负

沿着夕阳的余辉
父亲拉回了架子车
衣兜里大大小小的钞票
温暖着父亲的心

¬——原载《北京文学》（精彩阅读） 2009.1

布鞋

一层又一层的破布
粘成了坚硬的鞋底
一针又一针的亲情
纳出了柔软的鞋面

一线又一线的慈爱
织进了茫茫的夜色
一声又一声的咳嗽
绣成鲜艳的山桃花

一里又一里的山路
磨破了硬朗的鞋底
我看到母亲的手茧
又隆起了许多许多

老花镜背后的眼睛里
流淌着无奈与叹息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
线头总在针眼旁滑落

远离布鞋的日子里
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记忆中的飞针走线
让往事却更加鲜活

——原载台湾《葡萄园诗刊》2011.冬季卷（总第192期）

爹娘

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爹娘
就与这土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辈子住土屋
一辈子说土话
一辈子走土路
一辈子睡土炕
用打过牛的棍子
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用呵斥过牛的方言
怒骂不理解他们的孩子

无情的时光
染白了爹娘的头发
而他们对土地的爱
始终没有改变
对待他们的庄稼
也与对待他们的孩子一样精心

稻草人一样的爹娘
总爱站在地头上默默地守望
守望着五谷丰登
守望着儿孙满堂……

——原载台湾《葡萄园诗刊》2012年秋季号（195期）

卖玉米的小姑娘

甜甜的叫卖声里
渗透出玉米的清香
一辆自行车
陪伴他走过了大街小巷
篮子里嫩嫩的玉米棒子
象亭亭玉立的少女
把自己的青春
过早地嫁给另一个季节

天真烂漫
收藏在记忆深处
朴实无华的语言
难以填平心中的坎坷
瘦弱的身板
艰难地背负着生活的行囊
点燃血液　照亮了
父母祈盼的笑容

——原载《诗潮》2006.11-12

父亲的脚印

仔细端详父亲走过的路
深深浅浅的脚印
那就是两行苦难的长诗
一行是汗水
一行是血泪

年近花甲的父亲
花白的头发
见证着沧桑的岁月
晴天总得让背上的行囊
超负荷心里才塌实

雨天也不是他的星期日
总喜欢在泥泞里
苦苦地滚爬摸索
如今该享晚年之乐
而倔强的父亲
还是离不开镢头锄头

在他侍弄多年的土地上
白菜长大了
庄稼丰收了
这是土地赐予的稿费

——原载《山西农民报》2012.3.6

民工

汗水在他的白衬衣上
绣出一朵朵黑色的小花
粘满泥土的手
抹去额头上堆积的疲惫
已投入到水泥森林的建筑里
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大楼越来越高
他的腰越来越弯
他憨笑着说：
凭自己的力气挣来的钱
用起来坦然

——原载《岁月》2010.11

卖苹果的人

从苹果的笑容里
传来了甜甜的乡音
苹果大个小个地
挤满了背篓
他的心在燃烧
得到抚爱最多的
就是透明的希望
那里盛满了
农人的血液
心爱的苹果
被人们带走了
农人望着苹果远去的身影
痴痴地叹惜

——原载《甘肃农民报》2005.9.6.

父亲的草帽

从日月风雨中穿行
伤痕累累
却昂首屹立在老屋
象父亲一样亲切　

那顶草帽的边缘
被风剥去了一圈
被雨剥去了一圈
被太阳剥去了一圈
最后又被我剥去了一圈
如今　消瘦得
只剩下帽顶

——原载《阳关》2005.6

麦客

麦客手执镰刀
站在麦黄风吹过的原野
日子闪闪发光
倒映在麦客的笑容里

麦客挥汗如雨
麦客从不言苦
麦客闻到了黄土的清香

麦客磨快镰刀
麦客随风而舞
饱满的颗粒浮在
金黄色的海面上
镰刀噬断时光的绳索
幸福在收割的土地上奔跑

玄黄鸟的歌声
被麦客捡起
寂寞时拿出来解闷

麦客收获完异乡的庄稼
在夜晚的灯光下
把几张钞票
数了又数包了又包
麦客的心
早已漂回了
千里之外的家

——原载《甘肃农民报》2007.9.4

拾麦穗的小姑娘

麦收季节
农人的心比太阳更红
草帽底下汗流如涌
拾麦穗的小姑娘
在阳光下歌唱
手中的麦穗
在风中舞蹈
她知道那几束麦穗
可以换铅笔和本子
另几束麦穗
可以换雪糕和奶糖
一个个小小的脚印
就是一曲曲童年的歌
天真无邪的眼睛里
掩藏不住
勤劳带来的喜悦
拾麦穗的小姑娘
已嗅出麦子的清香
蹦蹦跳跳地从这片麦地
飞过那片麦地
多像一个活泼的小精灵
把生活的快乐传唱

——原载《甘肃科技报》2008.12.12

乡下住着咱爹妈

绿树掩映下的村庄里
住着我的爹妈
黄土铺成的路
一直通向田地和大山
大大小小的脚印里
写满了快乐与忧伤

春天鸟语花香
爹妈在播种着微薄的希望
燕子和麻雀
都是他们的孩子
孩子们笑了
他们也就很幸福

秋天硕果飘香
爹妈正在收获沉甸甸的喜悦
黄菊花与映山红
都是他们遥远的寄托
这灿烂的色彩
一直温暖着他们的心窝

花开花落数十载
勾起无垠的思绪
日渐衰老的身子骨
还能走多远啊——
路难走啊也得走
向着他们的归宿
艰难地一步步地
向前……
向前……

——原载《乡土诗人》2013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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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风一样飘过，留下一丝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