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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武侠-四-不敢相信有这么多了,得赶紧找问题,大家多多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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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东方[青文景武剑]
小赵东方作品集

五品知州
(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五品知州<BR>(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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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mississauga

帖子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8, 2005 6:24 pm    发表主题: 西方武侠-四-不敢相信有这么多了,得赶紧找问题,大家多多帮助! 引用并回复

虽说挂在南宫卿马鞍边的沉绿色包袱离张昶颇远,但他也能隐约看到它上面的纹理。包袱任凭白马来回走动却是一晃也不晃,其重量由此可知。张昶一边欲要生擒南宫卿,一边不时瞥眼看那包袱,像是怕它不翼而飞。他千里迢迢奉命来此可不光是为了将这东西拿到手,而更重要的是要探明另一件事。
张昶本来就不指望他的六名手下能生擒南宫卿,但他觉得这六人至少也能将身中剧毒的南宫卿拖成半残,那时自己再一出面就独定能够生擒。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到现在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卿的毒在这两天内就奇迹般地被解了。如此一来,虽然南宫卿气力还未全部恢复,但自己也不免多费些手脚。单凭南宫卿此时的气力,自己至他于死地应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想生擒活捉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弄不好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毕竟到他们这个层次的武功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
两人斗了八十回合开外,南宫卿渐渐挡不住那杆铁棍的重量,心内着忙,拼命躲闪遮拦。他心内突然灵光陡现,急中生智,连续后退。到了一棵杏树前南宫卿只往树后一闪,张昶也没有多想,手中的铁棍如期一棍震在那树干上。幸亏这棵杏树干很粗,要不恐怕已经被打折了。
好一招仙女散花,只见满树的杏叶都被铁棍震离了树枝,一片片“心” 字状老杏叶凌空斜飞,棱角锋利无比,然而南宫卿借的就是这个!他趁叶子漫天飞舞时,浑源一气,疾速挥刀,将一片片杏叶切为数断。锋利的边缘与苗刀留下的尖刀似的口子顺着南宫卿的内力,如剑雨一般朝着张昶乱冲过去。就凭刚才张昶铁棍的速度,如果非要硬生生的收回来,势必伤到张昶自己,因此他本能地根本没有考虑将铁棍收回,而是任其自然地砸到了树干上。谁知南宫卿早就觑见了这个机会,刀光劲舞,将那些叶子全部化做了刀片。张昶的棍术虽能泼水不入,但这些个叶子都是左右来回飘动的,从四面八方无章而至,根本防不胜防。更何况铁棍再快它毕竟还是铁棍,与南宫卿手中的苗刀比起来可就慢得多了。
张昶急闪不迭,左臂袖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知道这些叶子都注满了内力,较一般的枯叶更有杀伤力。他暗叫不妙,往后便跃,虽然立时便跳离了三五丈,但衣服上还是被划了六七下。先且不管有没有伤到身体,张昶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让南宫卿再次逃脱:“等他功力恢复到十成的时候我们谁胜谁负恐怕都是问题!”
南宫卿趁杏叶乱舞时急忙跨上那匹马,奋力朝反方向奔去。张昶知道追他不上,也只能长叹一声,目送而去。虽然他也后悔当时不应该后退,但转念一想,刚才如果前进的话势必会多处受伤,而且在苗刀的阻截下,说不好那杆护着自己的铁棍也腾不出时间来抵挡。他一人默默地闭眼想了很久,直到有了主意才慢慢地将眼睛睁开。
他先将那五人一把火烧了,然后牵了那群马,朝古井大院奔去。不时间已经到得门口,他翻身下马,直入正厅,回顾周围人问道:“盛宣人呢?” 其实刚才盛宣已经被锦衣卫和南宫卿惊呆了,此时正在和一个京商在商量买卖。他听到有人叫他时,也已猜到了一二,连忙出来问道:“这位是。” 张昶不便告知自己的身份,带着命令的口气道:“门外的这六匹马就让百户转交给上面,只要送到太原府锦衣卫处就行,不得有误。” 盛宣看他言行便知来头不小,不敢多问道:“一定让小儿带交。” 张昶点首。
出了门后他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万里无云,柔光浇洒,一片太平景象。他冷笑一声,径自上马而去。
且说杨应文和游园青带着谢冰,收拾了行李后跟盛宣道了声谢便出门往南方疾行。只是一直到了村外也不见南宫卿和那六名锦衣卫的影子。二人正在奇怪,忽听谢冰道:“什么味道?” 游园青和杨应文听言也细细的嗅起来。果然,一股淡淡的焦尸气味随着微风阵阵而来。游园青指着西南面叫道:“那边好像有黑烟。” 杨应文心中莫名一急,想肯定是出事了,急忙和二人朝那边奔去。
三人来到杏树林边,只见一堆尸体正在焚烧,不远处一个人正躺在地下,不知是死是活。走近一看,正是刚才在古井大院出言不逊的中年锦衣卫。游园青先上前解了他的穴道,那人浑身无力,慢慢地站了起来,双手作揖:“多谢二位。” 杨应文指着熊熊烈火问道:“那几个人是你的同伴吧。南宫卿呢?” 那人点首道:“跑了。” 游园青听他此言更是疑惑不已:“不到两个时辰,他浑身的蛇毒就这么解了?” 杨应文问道:“那这火是你放的了?” 那人略微犹豫了一下道:“不知道,是另外一个人放的。” 杨应文想了想又道:“那么他也是在追杀南宫卿了。” 那人无语,半晌才道:“我先告辞了。” 说罢回身大步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杨应文道:“我们也走吧。”
三人一边走,一边听杨应文问道:“现在得关心关心自己的事了,从这里到华山哪条路最近?” 游园青想了一下道:“应该是顺文水下汾水,直到韩城,再由那里渡黄河,然后继续南下,渡过了渭水就到华山了。” 杨应文点头道:“也好,我们今日就去汾州歇息一晚,歇一歇力。明日我们先出南门,渡义水,沿青山东侧直奔汾西府,如此大概需要两日。那时我们再顺着汾水随便找个地方渡河到渭南。到了渭南后上华山就方便了。如果这样走的话,那细细算起来,从今日起,快则四日,慢不过五日,应该能到华山。华山之事一了后我们再顺洛河、嵩山直奔伊王府,应该也不会需要四日。如此算来八天以后我们就可以到伊王府城,如盛宣所言不谬,独孤上自然还在。这样走兄弟以为如何?” 游园青笑道:“可惜西面一代有青山天险,不然顺黄河飘流而下岂不快哉!那么就如此吧。” 三人正欲策马,忽听谢冰撅着小嘴道:“其实在文水雇一条船也很方便啊。坐船可比走路又快又好,很快就能到黄河口岸,从里渡过渭水就是华山了。如要到伊王府,也可以在华山南山脚的洛河边雇一条船,顺水数个时辰就应该能到伊王府。或许这样时间可以紧凑一点。” 杨、游二人一听便觉有道理,暗自惊叹她的聪慧。杨应文笑问二人道:“你们会泅水么?” 谢冰呵呵笑道:“我泅水可利害了。” 游园青也道:“玄武帮帮众武功虽然平平,但他们的水上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 杨应文哈哈笑道:“这些年我几乎没碰到什么会水的,今日却一下结识了两个,真是巧啊。那么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去汾州歇息一晚。那里城东不远就是文水,附近船也多,或许能碰上一些满意的。” 二人点首。
离汾州越来越近,官道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三人进城后先找了家客栈订了屋子,然后便出来瞎走。汾州虽然不大,也算是晋南重镇,只是中秋之日,人们下午已多赶回家与家人团聚,以此街上人不太多。三人到了一个酒楼里临窗而坐,此时楼里人已不多,除了楼梯边的几个商人外,只有一个少年道士坐在靠里的一个座位上。
跑了小半天,三人多少都有点疲惫。杨应文先让小二上三碗青蒜砍面,一条清蒸黄河鲤,一锅烩煮葱姜羊杂割。一边吃一边听杨应文问谢冰道:“你走了后何老伯还留在杏花村么?” 谢冰抬头望了望他道:“何老明日就启程回老家。” 杨应文一听就知道他们无亲,试探道:“何老为你们家做了不少年的事了吧,你现在说走就走他肯定挺伤心的。” 谢冰年纪尚小,不知道是自己说漏了嘴,还道杨应文什么都知道,圆睁着双眼道:“你怎么知道何老伯是我们家的仆人?” 杨应文不觉好笑,心中已经猜到一二,若无其事的道:“你家不是庶民,有几个仆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冰一时不知所以,奇怪杨应文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应文正色道:“我可以从气质里看出你们不是一般人家中人。你有什么大仇要报不妨跟我们说,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想个好法子。” 谈到别的也罢,一触到这个,谢冰脸色立刻沉重起来,半晌无语,欲要启齿却像是碍着什么,有把话吞了回去。最后才道:“不是谢冰不愿说,这件事一说出去,肯定会有人来杀谢冰的,所以我不能说。” 杨应文看他心里斗争的利害,心存不忍,就安慰道:“没关系,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只要好好练文习武,长大一定能手刃仇人。” 说罢看了看一旁的游园青。游园青看样子是饿了,两斤砍面已经吃完了大半。
一阵吆喝声,十几名士兵从楼下如狼似虎般冲将上来。其中一人指着坐在靠里的那个道人道:“就是他。” 楼梯边的几个商人哪见过这般阵势,早已吓的摊了半边。杨应文这边三人也将目光投向了那道人。
那道人身材长大,身披直裰,衣宽袖大,胸前掩襟,腰系三尺深红长绫,旁边放了一根雪也似的拂尘。看此人三十以内年纪,广眉阔面,面目和善,凛凛一躯,堂堂一表,颇有不怒自威之概。他见那些个士兵各个手持明刀向他冲来时,根本视若无物,继续吃着他那碗素面。
那些士兵浑身酒气,一个个醉醺醺地,显然不是上面派下来的。只见中间一个直冲到道人面前,一刀砍将下去。那道人头都不回,右手拂尘一扫,渐渐单单的一招“左顾右盼” ,就将士兵手中的刀推离了方向,一刀砍在了旁边的木台上。只听劈里啪啦几声,那桌子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后面的士兵被这声音一惊,酒也被惊醒了。其中领头的一人勉强站稳脚跟后指着那道人道:“你……你有几颗脑袋,坏了我们兄弟,你找死啊!” 那道士更不回头,带着藐视的口气道:“就凭你们几个也配和贫道说三道四?” 他声音虽然长淡,却显示出了无比的自信和傲气,好像根本不把这些蛮横的士兵放在眼里。
酒略略醒后,那几个士兵好像对眼前的道士心存忌惮,不敢胡乱上前。但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就这样,在那里僵持了一会儿。那道士心生厌烦,起身大袖一甩,那碗内剩下来的汤汁直朝那领头的士兵溅去。这一下防不胜防,那些个汤汁不偏不倚,结结实实的泼的他一脸都是。那人怒气横生,哪管来者利害,手中的刀不知高低,直直地砍了过去。道士见他来时更不慌忙,手中拂尘上抽下扫、摔缠挑抖,如鱼得水。拂尘虽是软兵器,舞的好时,也端地利害。只见那道士手法舒展圆活,浑身上下潇洒飘逸,脚下步走八卦,腰如蛇行,那些狂刀乱舞的士兵武功虽然也不错,但总是伤不到那道士。在游园青眼里那道士根本就不愿伤人,否则这些士兵早就被他杀光了。道士脚步移近了窗边后,转身一招“瞒天过海” ,随后向下一跃,如同脱了线的风筝一般轻轻的飘落到楼下,只看得那几人如痴如醉。那道士更不回头,径自走了。
这边杨应文心想:“这人倒是怪的很,看样子像是武当出外云游的道士。” 回身问游园青道:“这人应该是武当的吧。” 游园青正在暗自赞许他的轻功,听杨应文问时回忆了一下道:“他刚才出的最后的一招当是武当派青云散中的‘瞒天过海’,更兼打扮也像,所以多半就是武当中人。”
几名士兵不敢越窗就跳,一个个气急败坏的回身急追下楼。到得街心却哪还见那道人踪影,只能不住的“贼道”、“死道士” 的乱骂。过了半晌,中间那个领头的皱眉道:“没想到这个道士竟然如此了得,靠我们几个根本干不掉他。” 另外几人听他如此说都着了慌道:“如果交不了差黑鹰必会重罚,大哥可得为我们做主,赶紧想想办法。” 那人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想出了什么对策,笑着对那帮人道:“且跟我走。” 说罢一伙人各按腰刀朝西面走去。
刚才他们讲的话声音虽然都很低,但在杨、游二人耳朵里可是清楚的很。眼见他们朝西远去,只见游园青回头怪道:“怎么听着觉得像是强盗草寇似的。” 杨应文呵呵笑道:“八成是了,那个什么‘黑鹰’ 的估计是他们的头头,让他们来干掉这个道士。” 游园青又道:“虽然这些人武功比一般士兵强的多,但光凭他们根本杀不死那个武当高手,奇怪是那领头的又像是想出了什么高招。” 杨应文早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假装不消一顾的道:“这几日你也累了,我们吃完后且会客栈,早些休息。” 游园青连忙道:“不累,哪会累,要不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杨兄先和谢冰回客栈,我随后便到。” 杨应文笑道:“就你坐不住。” 看外面天色尚早,想来凭他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道:“那么我和谢冰在此等你,你也要早去早回,非万不得已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休要小觑了江湖豪杰。过两个时辰后再不见你回来我们就回客栈去了。” 游园青满嘴答应,先将那杆“碧箭子” 留了下来,只挂了一把白穗青盘宝剑,作别而去。
不说杨应文自留在酒楼里与谢冰讲述了修武入门之法,只说游园青下楼后便顺着刚才那几人走去的方向疾驰而去。他脚步极快,不过片刻,早就远远的盯上了那十余人。那些人边走边笑,脚步停在了一个布匹店口。其中两人入了店,其余人都跟着那领头的径自出了西门。游园青心中已猜到了六七成,于是远远地跟着那些人直出西门。良久,那群人已步入了一个野林子里。游园青定睛一看,只见古树挂藤,鸟蛇无踪,一片荡人的寂静让他心中不由一荡。他料到要出事,自恃身怀武功,毫不犹豫的跟入了野林。
又走了不少时间,太阳偏西,游园青怕天黑迷路。更何况自己又孤身一人,于是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跟踪下去。正在想时只见那群人已逼近了一条林中官道,游园青暗道:“过了这条道就随他们去了。” 说也奇怪,这些人真个就在那官道上停了下来。游园青一边伏在草丛内,一边侧耳倾听。
领头的士兵吩咐道:“就是这里了。你们各个寻地方藏稳当了,不等我宝刀出鞘谁也不准动手。” 那些士兵各个欢天喜地,有的攀到树上,有的卧在草中,也有一两人干脆就大大方方的坐在路边。
没过多久,一个老汉骑着一头毛驴拖拖挂挂的走过,那些人没动。风不停地吹,又过了一会儿,一队约有三五十人的骑兵奔驰而过,那些人还是没动。紧接着又见远处四头肥瘦不一的水牛不急不慢的移过来,后面拖着一架破的不能再破大牛车。半圆形的大盖顶下面的两个高大轮子被压的嘎嘎直响,想来牛车里肯定装了不少物品。两个瘦瘦的农家汉子在前面拿着鞭子在赶牛,一个少妇则坐在车头做鞋子。游园青心想:“恐怕这次他们也不会动。” 果不其然,那几头牛也渐渐的消失在了眼帘里。
风继续吹着,又过了不久,官道尽头闪出了一个长臂束发,黑袍系带的青年。只见他身长将近五尺五寸,面目清秀,面色虽然苍白,却也略带红润,有种病人喝了不少酒的感觉。双肩上扛着一把麻布包着的长剑,血一般的剑穗边挂了一个大葫芦。他两手从后面搭在剑身上,略带醉意的撞将过来。游园青看他的脚上步法散而不乱,就知道此人会武功。走到近处游园青定睛看他时忽然觉得这人非常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自小生在巨富之家,家中往来人等无数,让他认出一个交往不深的人还真不容易。
青年渐渐的晃到了埋伏圈中,游园青不由的暗地里替他捏一把汗。青年渐渐的走过了埋伏圈的中心,周围却一切如常。游园青正在庆幸,忽听“苍” 的一声,那名领头士兵拔刀而出,从青年后面掩上,其他人也跟着跃了出来朝那青年奔去。游园青恍然大悟:“这人与那道士年龄身高仿!” 到此,再笨的人也能想到这些士兵打扮的人是想偷梁换柱,杀一个和道士年龄相仿的人用道袍裹上拖回去请功!
黑袍青年忽见林子里窜出来十来个士兵打扮的人四面朝他冲来,心中大惑。慌忙之下以不变应万变,闭目运功,全身不动。弹指间,先出的四人已逼近身边,青年眼睛一亮,如同万道寒光,直射面前那人。那人“啊” 地一声,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黑袍青年右脚震地,借力一个旋转,双腿一蹬,垂直起跃,双腿如霹雳一般快速绕圈来回踢打。此时此刻他的双手仍然搭在剑身上,而双腿则如钢轮般飞踢周围四人。那腿法又恨又准,片刻那四人各个重伤在地。游园青见他腿法轻灵神妙,心中暗暗赞叹道:“这个腿法在快、准、恨上都胜似少林寺的鸳鸯腿,果然利害。” 正想间忽听黑袍青年在空中啊的一身惨叫往地下便跌。那领头的士兵刚才见手下瞬间已被踢翻四个,惊恐无比,正欲逃走,又见那青年出其不意的跌落尘埃,心中一时没了主义,和诸人围了上去。被刚才那飞凌流水般的连环腿吓坏了胆子,他们一时还不敢乱上。游园青在不远处见那人满面流汗,浑身发热,双手捂腹,捐躯在地上,像是疼痛无比,口中不停地叫着:“贱人贱人!我饶不了你!” 领头士兵一开始还以为是手下哪个人放的毒。现在听他如此说方才知道他早就被人下了毒,以此不攻自破。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沉下脸对着黑袍青年道:“今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借你的尸体一用。你死后可别来找我们,害你的人是黑鹰。我们这些人也是身不由己,只能对不住了。明年今日是你的祭日。” 黑袍青年冷笑道:“哼,若在平时,就算再来一万个你这号的我也能摆平!今日既然落到了你手你,要杀要剐随你便!” 说罢抽筋不止。游园青一面暗自喝采,一面蒙了面,翻身跃出草丛,直冲那个领头士兵。那人尚未发现时游园青剑已出鞘。只见寒光四射,几道剑气连破周围三名士兵,依次重伤他们的肩、胸和大腿,然后一剑重重地插在地上,使得剑身大半都末入土内,以此借力腾空,侧身连环三腿,将那领头的人踢翻在地。那人尚未反应过来,脖子早被游园青踏住。此时此刻,周围尚有七八个没有受伤的士兵欲要上来救人。游园青在空中一个后翻,从土中拔出了那柄大半刺入土中的宝剑。只见他将刺着青花的银光朝脚边用力一扫,剑气立刻在官道上划出了一条细长的刀疤。那些人见了这等武艺当下瘫了半边。游园青将剑指着那领头的士兵淡淡地道:“要死就别跟我说真话,要活就休讲半句假话。” 那人已被吓的酥了,勉勉强强地点了一个头。游园青换了个口气道:“我言出必行,何况你也是为人做事,没有必要讲假话。” 那人方才缓过神来,问道:“你要知道什么。” 游园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手下?” 那人道:“我是王猛,是金锁关东面秦王堡人。” 游园青道:“秦王堡是什么地方?” 王猛道:“是一个村落,全村上下八百多户只有秦、王二姓。” 游园青又问:“那黑鹰又是什么人?” 王猛吃了一惊,一时他摸不清底细,只能如实告知:“黑鹰是少庄主秦广英,大家都叫他黑鹰。” 游园青暗自点头,又问:“那么那个武当的道士是他派你们去杀的了?” 王猛叹了一口气道:“少庄主的一个挚友被那个武当道士所杀,他们家人告诉少庄主后他也不问明白就让我们来汾州取道士的首级。” 游园青怪道:“他为什么被杀?” 王猛道:“好像是做了什么恶事吧,要不然一个修行之人怎么会开杀戒。” 游园青道:“你们怎么都穿战袍?” 那人道:“秦王堡附近青山一带有大伙山贼草寇出没,我们庄人各个尚武,庄子周围建了不少碉楼、木卡、陷阱、机关之类,所以那些山贼一时也不敢来犯,因此少庄主奉命镇守一方,专讨这路山贼,那么军服兵器自然也少不了。” 游园青听了他这些话讲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也就信了,把脚松开让他起来。游园青冷冷地道:“亏你还叫‘王猛’,下手这么恨。竟要拿无辜去换自己的命!” 那人不语。
“来了来了!道袍弄来了!” 两个士兵一边叫一边从林子里跳出来,王猛连忙喝道:“一边去!” 那两人见眼前自己一夥的伤了七个,还有七个摊在地上,王猛也是浑身土灰,也自呆在了那里,哪敢乱动一步!
这边的黑袍青年已比刚才好一点了,只是还在流汗。游园青将他拉起来道:“这位兄弟没事吧。” 那人连忙回谢:“感谢足下相救。” 游园青答道:“应该的。” 说罢回身对王猛道:“以后休要做这种天理不容的恶事,否则下次的‘我’ 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让你们活着走了。” 转身要去扶那黑袍青年,只听他说:“不用了。” 他双手按住剑把,直将身体撑了起来。瞥了王猛诸人一眼。看在王猛眼里,这一道目光胜过千言万语,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恐怕这人今生都不会忘记王猛这仇。
游园青心生厌烦,朝那些人喝道:“还不快滚!” 那些人各个像是捡了条命一般,都跟着王猛一溜烟跑了。这边游园青摘下夜行罩,正欲开言,只见那人笑道:“原来是游兄弟,还以为是谁呢。” 游园青听他此言正好证明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于是道:“真是对不住,小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与仁兄见过。” 那人笑道:“你去云南时几岁?” 这一来游园青好像有点印象,开言道:“你是……沐?” 那人道:“还记得沐群否?” 游园青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西平公景萌兄,那年我去云南时才八岁,还略些记得。兄时已十二岁,还认识小弟也是情理之中。” 沐群点首问道:“伯父伯母一切可好?” 游园青道:“应该很好,我离家也将近三年了。平西侯现在如何?” 沐群道:“哎,日日戎马,都要累垮了,我来前还听说朝廷命他加紧练兵准备征讨安南、交址一带。我此次来中原其实也与此事有关。” 游园青打断他道:“且慢,其它先别管。沐兄刚才怎么会突然跌倒在地上。” 沐群苦笑道:“那是我不期被人下了蛊毒,最近时常突发,疼的利害,再过几日不得解药恐怕就要命送黄泉了。” 游园青惊道:“蛊毒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方法可以解么?” 沐群道:“哪是说解就解的,这毒必需要我回云南,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我手下人现都驻在金锁关,顺着这条小路可以连夜赶到。” 游园青这一听吃惊不小,急道:“这里到云南少说也有七千余里,就算是骑快马没有十天半月也到不了,如果不能及时赶到怎么办?” 沐群叹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兄弟保重,我得赶紧回去。” 说罢就要走,游园青急中生智,忙拉住他问道:“蛊毒属阴属阳?” 沐群道:“阴。” 游园青道:“或许我能解你毒,我有个朋友在汾州,他手上有百草花丹,能医百病,离这里很近,仁兄不妨和我同去。” 沐群不知百草花丹是什么,一时犹豫不决。游园青道:“如果不成你就骑我的马去金锁关,也比你这样走的快。” 沐群想了不错也就答应了。
两人越过野林子,顺着官道直入汾州城。此时已快到杨应文的两个时辰,游园青连忙领着沐群直上酒楼。杨应文正欲与谢冰回客栈,见游园青回来时心中大喜,忽见沐群站在他旁边,顿时木了半边。原来云南沐群之父沐英是朱元璋的养子,沐群和他的二哥,如今的平西王沐晟自小就与朱允文在宫中玩闹学习,今日一见自然记得。沐群见了杨应文也不禁吃惊,只道自己眼花,呆道:“你是……”杨应文知道事已至此已被看破,却不愿他在此地揭穿,于是右手暗自挥了挥。沐群自小聪明颖慧,更兼习武之人六识自然灵敏,见他挥手便不再多说。游园青也看出了苗子,只能先放开,连忙对杨应文道:“这位朋友姓沐名群字景萌,身中南蛮蛊毒,急需诊治,能否借杨兄百草花丹瓶一用。” 杨应文一听是沐群心中奇怪他为何会在此,先将“碧箭子” 掷给了游园青,对二人道:“贤弟说哪里话,如有需要我自当奉上。我那百草花丹正能治蛊毒,你们且放心,先和我回客栈。” 沐群听他声音暗道是了,于是和游园青跟了杨、谢二人下楼超客栈走去。
天已渐暗,四人拐过几个弯子,直至客栈。上了阁楼杨应文先吩咐谢冰道:“明早还要赶路,你也早点休息吧。” 谢冰谢了后自去。这边杨、游、沐三人进了另外一个房子里。只见这方子宽敞无比,正是十字街口之上,凉风吹入房内只感觉凉爽无比。沐群自想错不了,于是开口道:“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杨应文回身道:“景萌别来无恙,一别多年都长这么大了。景茂、景高现在可好?” 沐群见他如此说急忙下拜涕泣道:“这几年只道建文皇上已然仙去,不料尚在人间,沐群保驾来迟,万死难辞其纠。” 杨应文将他扶起道:“现在的皇上是永乐帝,建文帝朱允文已经不在人间了,我是杨应文。你快快不要如此。” 沐群听他的声音和口气还是和十来年前的朱允文一样,想起往事不禁心生伤感,痛哭流涕。杨应文连忙笑劝道:“还和小时候一样,没事就哭,我们兄弟这么多年还不是见到了么?这样算个什么?快把眼泪擦干。”
忽然沐群双手捂胸大叫胸闷,头痛欲裂,汗流浃背。游园青道:“啊呀,这蛊毒怎么又犯了。”杨应文连忙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了一瓶百草花丹,取出一些用水冲了,给沐群灌服。不时间,沐群略见好转,渐渐睡去。
杨应文见他睡去心中略略放心,带着游园青到别屋道:“可惜不在盛宣家,不然倒可以问问盛寅用百草花丹治这蛊毒多少时候能够痊愈。” 二人坐定后,杨应文方问游园青今日离开酒楼后发生了什么事。游园青便将他离开酒楼后所发生的种种都讲了,又道:“景萌二哥惠襄候沐春入土那年我刚好八岁。一来游家与马皇后有亲,而沐春之父沐英又是洪武帝和马皇后的养子。二来沐家与游家也是至交。因此家父特地代我到云南送葬。那时景萌为父守孝三年刚满,也就与我认识了。” 杨应文道:“景茂、景高、景萌从小与我朝夕相处,而景茂长我七岁,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回云南了,而景高不久也走了。只有景萌与我在一起甚久,端地是情同手足。” 游园青叹道:“这世间的事能如此捉弄人,竟然碰上了景萌兄。只是不知道他此次来中原是为了什么,听说好像与安南、交址之事有关。” 杨应文道:“且等他病好了再说罢。” 游园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景萌兄现在情形险峻,急需照顾,而我们明日一早我们又要去寻船,如果明日不见他好转那该如何?” 杨应文道:“世间虽然紧迫,但绝不能丢下景萌。如果明日他仍不见好转,我们就代他一起走。只是不知他有没有什么急事。”
游园青突然用手止住杨应文,示意让他不要出声。过了一会儿听游园青轻声道:” 屋顶有人。”杨应文虽然一时还没有感觉到,但料游园青不会错,便道:“我这就去唤谢冰到景萌房内,那里傍街,比较好逃。你赶紧去保护景萌,我随后就到。” 游园青听言连忙起身按剑直奔对房。到了房内看沐群尚在沉睡,先是吐了口气,连忙将窗扇带上,翻身直上屋顶。
此时已快二更,外面天色黝黑,而眼前的景象却早在游园青意料之中。周围瓦顶上稀稀疏疏地站着十来个人,大多短小精悍,五尺上下身材,身穿黑衣,戴面罩,手中拿着的三股钢叉却不像是中原常用的武器。游园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个子略高一点的人冷笑一声,略带沙哑的道:“你快将沐群那小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游园青大笑道:“你觉得我会将他交给你们这些蛮子么?” 游园青心灵神慧,见他们虽然都是中原人打扮,但口音不正,手中的兵器又都是南蛮惯用的飞叉,便大胆地说了出来。讲话的人听他此言眼中微露奇异神色,而刹那间便化为乌有,若不是游园青灵敏过人,也绝对发现不了。那人冷笑道:“你我无怨无仇,休要在这里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游园青笑道:“我自视还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你们如果执意要带走沐群,那么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那人也不多说,目视左右。周围十余人见状一齐都朝游园青奔过来。虽然这三天来游园青打斗不断,但所遇的敌人除刀王武冲之外,多不是他的对手。更兼他天生神力,更不觉疲惫。游园青见敌人手中的钢叉手法与中原不同,正好证明了他们的身份。这些人配合极为默契,周围刺来的七杆钢叉如阶梯般点到,欲要罩住了从头到脚每个部位。他知道如果被这样罩住的话恐怕这世上也只有四大宗师能够全身而反。游园青反身踏住那刺他脚的那杆钢叉,顺着杆子直闪到众人背后。他手中青盘剑出鞘,银光四射,接连刺中两人背部。剑锋虽然带到了敌人,但好像是被什么挡住了,只感觉紧紧的,颇难刺入。游园青心中一凛,转身抽剑护住胸口,映着月光,正好看清被划破的黑衣。只见黑衣下面深绿色的背心油光明亮,团团相扣,曲曲成虬。游园青暗暗喝采道:“好家伙,连藤甲也用上了。” 不过他手中的青花剑也是极难得的宝剑:其剑上面赤金嵌出“青盘” 二字,四指开锋,长二尺九寸,重七斤六两,剑身宽大及柄,上有青锋寒气,下合狮子吞口。中间约一指厚的剑脊上刺了数朵青花,旁边洒脱凌厉地刻着“虹光掠影莲花落,秋水凝锋日月寒。” 一十四字。此剑近看有如明镜,远瞻却似汪水。剑出鞘,寒意自生。迎风一扫,毛发皆竖。那个子略高的黑衣人看清此剑时眼睛顿然一亮,知道是把绝世宝剑,心中暗叫不妙。藤甲虽然坚韧,但在这等砍银剁铁的宝剑口下就显得极为平常了。
虽然游园青刚才还一时不知深浅,只划破了二人的黑衣,但他自然清楚自己佩剑的利害,全然不惧。这些人武艺虽然大都远不极他,但膂力过人,武艺怪异,配合又极为默契,所以一时还胜不了。
在屋顶上撕杀,轻功越强越占便宜。个子略高的黑衣人虽然一直没出手,却已然发觉游园青在瓦片上游走飘逸,轻松异常,但自己手下人倒是打的很吃力,根本发挥不出“钢叉阵” 的最大威力。他冷笑一声,趁游园青被人缠着,自己慢慢移到房檐,忽地一个后翻,直破窗扇,撞入沐群的房间。
游园青一直在耐心寻找敌人破绽,而眼睛却也紧紧地瞄着那个迟迟不肯出手的黑衣人。当见到他翻身入房时,心中大急,欲要进去相助,一时却又脱身不得,只能干急。
黑衣人跳进沐群房间,向周围望了望,不见一人,心中奇怪。他刚才可是明明看见沐群躺在这里的。暗叫不妙,急忙冲出房外,只见回廊里闹意喧天,人人乱窜,大叫有强盗放火。他暗恨一声,转身回房扑出窗外,长啸一声,领着那些黑衣人在黑暗中消失。
原来杨应文将谢冰、沐群唤起后,料到敌人必会调虎离山、暗渡陈仓,于是先将二人安置到其它地方,然后大声拍门喝叫,将客栈里的人都逐一嚷醒。这些人大多是过路商人,因此各个怕贼怕火,一触即发,开始忙活着收拾逃跑。而那群黑衣人本欲速战速决,出其不意。但见这么多喧闹,恐怕官府介入,因此一齐去了。
游园青见众人逃去,心中奇怪,顺手用剑脊敲翻了一个,夺了他手中的钢叉,一把从背后拎住,摘了面具,然后翻入房屋。他见屋中无人,心中越发放心。迈步出房,见整个客栈里的人都大呼有贼,心中已是了了,暗自喝采。连忙拖过手中的人大叫道:“贼已抓住,大家且休息吧!” 众人见状方才渐渐散了。
杨应文听到游园青的声音,从走廊顶头的一个屋子走出来。游园青拉了那个黑衣人过去道:“景萌兄没事吧。” 杨应文道:“没事,且进来再说。” 游园青和他进了那屋子,见屋角一个商人靠壁而立,床上躺着沐群,谢冰也昏昏沉沉的扒在床檐边。杨应文走过去笑着对那商人道:“真是对不住了,能否请阁下到其它屋子权宜一晚,阁下的房费我们就带付了。” 那人见他们人多,不敢多说。更何况还落了个白住,也就顺水推舟的搬走。”
此时沐、谢二人已醒,看沐群虽无好转,但已无剧痛,想来百草花丹确有神力。游园青把那人拖到前面跪着道:“刚才屋顶上的十来个黑衣南蛮子都跑了,我且抓了一个让两位兄长发落。” 沐群看那人浓眉大眼,翻鼻圆面,心中已经猜到一二,问道:“黎海从到中原是来杀老挝使者的吧。” 那人吃了一惊,不知沐群怎么猜出来的,双眼直视左下方,更不言语。沐群看他心动,便续道:“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是在为谁效力,是在为整个安南国呢还是在为胡氏一家。如果陈天平果真被胡海从刺杀,当今皇帝早晚会知道,到时候胡氏欺君之罪是否会招来百万压境那就不是你我能够知道的了,到那步天地就算胡氏想保也保不了安南国了。但是如果你能帮我们扶持陈天平复位,让陈氏宗族重归安南,那么天下将太平,国无交兵,岂不美哉。” 那人想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道:“我们安南国民也不愿为胡氏效力,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如果明朝真愿扶陈天平复位,不是如胡海从所说的的吞并安南国,今后平西公要用小人之处自当无不效力。” 沐群正色道:“堂堂大明王朝岂会去欺凌邻邦,这分明是胡氏在挑拨离间、造谣惑众!如果安南国民能扶持陈氏重新复位,我可以担保大明绝不会有半点不义。” 那人道:“如果如此小人自当效死力以保安南。”
杨应文见沐群脸色苍白,气色极差,忙道:“今日不早了,景萌还是赶早休息吧。” 沐群听后也觉身体不适,就挥手跟那人道:“你好自为之吧。”接着连连咳嗽。游园青已经给他冲了一碗百草花丹,帮他服下,让他睡下。屋中一片寂静,杨应文吐了口气,对游园青道:“麻烦兄弟先将这人给绑了,然后和谢冰早些休息吧。”二人走后沐群勉强撑起身体跟杨应文道:“皇……杨兄……今晚或许有人会来杀他灭口,麻烦告诉园青让他一定小心。” 杨应文上来安慰道:“一切只管放心,且安心养伤,我自转告他。”
杨应文忽然想到一件事,径自转身出门朝楼下望去,早见三名士兵大踏步入栈而来。其中一人不耐烦地问那掌柜道:“贼在哪里!” 掌柜赔笑道:“那些个草贼知道三位来时已吓的魂不附体,早一溜烟跑了。” 士兵听了他的话脸上立时松了半边,跟掌柜道:“那么且切三斤羊腿,我们自去巡夜。” 杨应文见三名士兵不上来拿人,心中暗喜,正欲回房时忽觉着什么不对,急忙侧身,看见走廊末端,刚才沐群房间门口处一个黑影迅速掠过,隐入房间。杨应文急忙顺着走廊疾步追去。他凝神在走道里看了看,不见任何异状,于是轻推房门,入到房内。端详了片刻,见周围除窗扇以坏外,其它一切如常,不像是来过人的样子。正在惊疑间,游园青推门而入道:“怎么回事?” 杨应文一面仔细地扫视着房内每个角落,一面用手指着门,在身下划了一条线道:“刚才看到有个黑影从这里滑过,现在又不见了。” 游园青走到窗扇那里道:“这个窗扇是刚才黑衣人进来时撞坏的,黑影或许从这里出去的亦未可知。” 杨应文沉吟了半晌道:“我们且走吧,以后留心点便是了。今晚我们尤其要注意,我去看着景萌和谢冰,那个黑衣人就交给你了。” 游园青点首。折腾了一晚,二人各去歇息。
清晨,杨应文第一个醒来。他先去看了看沐群,觉得已有好转,只是中毒以深,若要痊愈尚需时日。他替沐群服了一碗百草花丹后便转身出门。此刻时辰尚早,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杨应文见隔壁游园青的房门没有关好,只微微掩着,心中奇怪,暗道:“昨晚的黑衣人是被他带走的,现在进去也无妨。” 说罢便径自推门入来。推门声惊醒了游园青,他昨晚恐有不测,以此和衣而睡。杨应文指着身旁的门问道:“昨晚你门关好了么?” 游园青道:“关好的呀?怎么回事?” 杨应文更觉不对:“刚才我看见这门半掩着,所以才进来看看。你确定你昨晚把门带紧了么?” 游园青听后想了想道:“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将门关上的,不会有错。” 杨应文见黑衣人尚在熟睡,心中疑惑,慢慢地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却不见动静。杨应文心内恐慌,又将两指放在他鼻子前,过了一会儿站起来道:“死了。” 游园青听他此言,心中不信道:“不可能吧,这一晚上可是一个人都没有进过这房间。” 杨应文叹了口气道:“你来摸摸他的皮肤。” 游园青过去碰了一下那人手背,只觉寒气直冒,坚冷如冰。他急忙四周看了看,不见一点线索,心中不禁暗凛:“怎么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一声不响地死了?如果是他杀的话那么怎么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此时此刻杨应文心中掠过了一丝想法:“或许此人就是游园青杀的?但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但他本能地将怀疑打消了。一来游园青杀人目前还看不出是什么动机,而且昨晚的黑影是他亲眼所见,应该与这件事情极有关系。于是坐下来道:“昨晚你一夜什么都没有感觉到?那么杀手肯定是个高手了。” 边说边在那人身子上下四处探寻着,竟然没有发现一点疑点。
“人死了吧。” 沐群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屋子。游园青赶忙去扶助他道:“都是园青不小心,坏了沐兄的事。” 沐群挥了挥手道:“也没什么,死了就死了罢,他们做事从来如此。” 说着,走到那人面前在头发里摸索了一会儿,突地拔出了一根银针,拿在手上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有恃无恐连我都不怕了。” 杨应文见了这银针即刻打消了对游园青的怀疑,问道:“景萌啊,到底是谁一直在追杀你,何妨和兄弟们说说,也好替你想想方法。” 沐群抱歉道:“不是景萌不愿告诉二位兄弟,其实是有难言之隐,希望杨兄和园青谅解。” 杨应文看他神色虽然轻松,却深藏忧虑,估计敌人极为强大,欲要帮助,见他如此说也只能先放一放了,道:“那么以后如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讲就是了。” 沐群谢了道:“此人最好不要交给官府,以免节外生枝,就先且带到城外用化尸水化掉吧。” 杨、游二人听他有化尸水都不禁都心中一荡,沐群道杨应文只能转开话题道:“这个自然。现在重要的是你的病,到底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沐群先让他们做了,然后舒了口气道:“我们那里地处云贵边陲,蛮夷混杂,温热潮湿。天时地利,各类毒虫、恶草应有尽有,更兼蛮民身性好毒,各种毒药层出不穷。蛊毒在它们中间更是鼻祖的鼻祖。远在三千五百年前五帝时期,三苗国的狐功就曾用蛊毒加害帝尧。其毒变化莫测,神鬼难治,有时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曾听人说利害的蛊毒毒发时立亡;其次一等则是疼痛数日后生亡;而这最弱一种通常在毒发后间隔疼痛,格半月方亡。以此看来我五日前开始陆续疼了几次,那么肯定是比较轻的一等了。” 杨应文从前也听说过蛊毒的神妙,却一直不清楚中间的缘故以此问道:“听说放蛊之人能使其毒定时发作,这又是甚么法术?” 沐群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蛊能放在饭菜里面害人那是肯定的,其它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其中一定是有技巧的了。在苗邦,蛊毒穿女不传子,所以男子极少知道其中的奥妙。” 杨应文正欲启齿,忽见沐群头低了下来,脸上略带润红,知道其中肯定有事,于是又传开话题道:“景萌啊,你虽然来中原有事要办,但如此看来看来还是先回云南的好,以便医治。” 沐群想了想道:“不必了吧,昨晚服下了……杨兄的百草花丹后已觉好多了,只要再接着服用应该会渐渐的好起来,目前我还得尽快去金锁关和我手下人汇合以便行动。” 杨应文看他这个样子,又回想起昨晚的事,哪敢放他一人回去,于是劝道:“你在身体还没有恢复,路上万一有甚么不测那就麻烦。我看你还是先和我们在一起再看有无好转。” 沐群听了他的话心中极以为然,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回去也不会影响太大,于是道:“其实我不一时不回去也没有甚么大不了,那里除了我还有别的高手,应该没有甚么问题。只是不知杨兄和园青是留在汾州还是要去别的甚么地方。” 杨应文便简练的将谢冰和独孤上的事情和沐群讲了,问他如何。沐群听说是去伊王府便笑道:“那没问题,我手下人最近正好会去开封府一带,那里离伊王府极近,正好方便。” 杨应文点头道:“那么最好。你且和我们去伊王府,这样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三人唤醒了沉睡的谢冰,先在城内寻了间酒家,随便吃了,然后趁着天早出了东门,顺着官道直奔文水。月圆后的早晨,官道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左右两旁树叶茂密,绿中参黄,弥漫在薄薄晨雾中。四人快马加鞭,在这寂静的幽幽古道上带起了一阵长长的清风。
杨应文领着三人驾马飞驰了半晌,离文水越来越近。文水虽说是汾河的支流,但少说也有三四十丈宽阔。不过如果不是晨雾阻挡,一眼应该可以望到对岸。杨应文下马看时,只见水上稀稀松松地漂着时来个大小不一的客船,看来这里是一处客船小港,不是官港。游园青见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心中不安,问道:“奇怪,这里人住哪?” 谢冰道:“刚才看见一处小镇子,应该就是那儿吧。” 杨应文说:“这里没有漕运、渔船可不是方便的多?且过去看看再说。” 沐群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其他三人都牵了马朝码头走去。此时此刻不光是游园青越来越觉得不对,便是杨应文也感觉到了一些不正常。一个有着十来艘客船的港口却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细看时见不少船上的门窗都以大开,有些船甚至都落了锚,说明今晨已经有人来过了。
游园青暗觉不妙,急忙拦住杨应文道:“杨兄且在这里等会儿,我先去那里看看。” 杨应文欲要和他一起去又怕丢了沐群、谢冰,于是道:“兄弟小心点,有什么不测立刻回来。” 游园青点头。
水慢慢地流着,木船随着微波在水中来回浮动,发出喀嚓喀嚓地木头磨擦声。游园青见水边见不到一人,于是轻轻一跃,跳上了一艘客船的甲板。游园青朝四周望了望,发现一条大汉半赤着上身躺在不远处的船沿上,身边倒插着一把大刀,无声无响,一动不动。游园青看他样子奇怪,也不去惊动他,径直朝里面走去,又见一个渔家打扮的人斜躺在可房内。与先前那人不同的是此人四肢弯曲,头歪在一边,好似瘫倒在地下的。不过看样子他满脸扑红,应该还活着。游园青觉得奇怪,出得门外,向客房顶上打量了一下,然后几个踢腿,直接上了屋顶。他站在高处,朝四周船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果不其然,在薄雾之下的其它几条船上也隐隐约约躺着十来人。游园青正在惊疑,忽然听见一个中年男子声音:“什么人来此乱窜。” 游园青只觉得这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浑厚无比,此人武功应该在他之上。他翻身下了屋顶,回到了刚才的甲板上,朝那大汉望去。不多时,那汉子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游园青暗赞此人的耳力,凭自己的轻功一般人是绝对发觉不了他的存在。“雇船的。” 回答道。
那汉子翻身而起,两个铜铃般的眼睛电般地直射游园青,阴森森地道:“什么船?” 游园青细看这人,只觉他四十以内年纪,身材宽大,满头火一般地赤发,浑身筋突,豹头虎须,胸前有毛,套了一件短襟,下面穿着一条牛鼻裤,一脸杀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游园青当然不会被他吓倒,只是一时弄不清此人的来历,只得如实告知:“我们想雇一艘客船顺水南下,而又不见有人,只因行程仓促才上船寻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游园青一番道:“你是汾州来的?” 游园青道:“是” 那人点头道:“我们无怨无仇,自然不会来为难你,不过如你刻意再三阻挠我们做事可就别怪我们了。” 游园青虽然还听不懂他的话,但也猜出了三四分。那人继续道:“昨晚我们饶了你一命是希望你知道轻重,不是自己的事就少搀和,否则势必对你不利。” 游园青听他这么说似乎明白昨晚的黑衣人就是他们杀的,而没有杀他则是给自己留了一条路。游园青暗想:“这伙人倒也不伤无辜。” 于是拱手道:“多谢昨晚不杀之恩,只是要在下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在下是绝对不会干的。” 那人冷笑道:“那就随便吧。” 说罢转身朝船后走去。
游园青暗觉不对,急忙跳下船头,往回奔去。只见不远处五个人正混杀在一起,细看时,原来是四条赤发蒙面的汉子在围攻一个神采奕奕的青衣女子。游园青见两边实力相均,一时不会分出胜负,于是赶到杨应文身边问他是怎么会事。此时沐群已经下了马与杨应文并肩而力,而谢冰毕竟年幼,好似有点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一直站在杨应文身后。游园青也不说刚才在船上发生的事,连忙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杨应文刚才需要护着沐群、谢冰,不敢擅自出手相助,见游园青返回时也不急细说,连忙让他去帮助那位女子。游园青看这女子二十上下年纪,朱唇皓齿,炯目峨眉,如出水芙蓉,面貌英秀,刀光剑影之中笑容犹在。她手中双刀来回挥舞,招招奇效,洒落大方,大有神仙之概。游园青见那四个红发人武功刚猛,内力也强,光看他们的手法就知道如果将这女子换作自己恐怕打的就不那么逍遥了。游园青不禁暗自惊叹:“这女子看上去柔弱怎么武功如此强横!”
他见女子已占上风心想自己无需上前,忽而转念:“船上的红发大汉武艺看似不在这女子之下,如果他来,再加上这四个人,或许女子会吃亏。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想罢从马背上取下银枪,上前助战。这边四个人都是高手,见游园青在旁边踌躇了一会儿就知道不妙,现在又看他挺枪助战,连忙分出一人来抵挡。游园青见那人手中的眉尖刀眼色暗淡,锋利无比,心中暗凛:“这把刀子不知开过多少人。” 他早就看出这四人下盘功夫相对较弱,于是他又轮起了沙家枪法,专攻他两腿。其实这四人也是占了双刀难及他们下盘的便宜,以此迟迟不败,现在被游园青看清了弱点,加以攻击,当下就慌了。“碧箭子” 柔韧性极好,很适合沙家枪。只见枪尖有如灵蛇一般在红发人脚边盘转,使那把眉尖刀疲于奔命。
红发人现在已被逼到只守不攻的境地,拼命将那杆眉尖刀来回挡架。只见游园青一枪沉甸甸地从又向左扫去,红发人急忙将刀往后一收,用铁鐏去挡,硬生生地将那雷霆万钧之力压了下去。游园青得势不饶人,紧接着腾身而起,借铁鐏反弹之力连续出腿。他的腿功虽然没有南宫卿和沐群那样利害,却也是名师所传,在红发人心慌意忙时果断地踢中了他的右手。红发人大叫一声挡在胸口的刀被迫滑落,游园青后面连续两脚正中他胸膛,只震的他口喷鲜血,往后便倒。
游园青二十合之内就将其中一人收拾了,再看那边时,青衣女子已将双刀收入刀鞘中,往游园青微笑。她身旁的三人已都被划成重伤,兀自在那里哼。
仔细看那女子的穿戴时只见头上乌亮地梳了个麻姑髻,后面留了两个燕尾,上身淡青无边袄子,窄窄地袖子托出了雪也似地手腕,左面戴了个钏子,不知是什么材料作的。下面湖色战裙,脚穿一双尖头短颈皮靴,腰上挂着一个刀鞘,刀把一分为二,两刀合一鞘。
不光是游园青,便是杨应文、沐群二人也在苦思面前的这位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希望能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些答案。他们三人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却连一点影子也找不到,就这样子渡过了这一片刻。再说谢冰对这位大姐姐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顾周围的那四人,径朝那女子走去。走了一半本能地停了下来,她毕竟还年幼,虽然这位姐姐面目和善,但她毕竟是陌生人。
那女子刚给她抛来一抿微笑,只见刚才船头的大汉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女子转头看见是他,仿佛知道是谁一般,柳眉微蹙,朝游园青郎声道:“麻烦这位兄弟保护好平西公快走,这里有我挡着。” 她的声音比普通少女的莺啭燕语更多了一种豪气,让人感觉爽朗非常。游园青听她的口气知道这个红发人是个硬手,于是应道:“好,姐姐小心。” 女子微笑。
这边游园青收了枪与杨应文、沐群道:“二位大哥意欲如何,是改走旱路还是继续走水路。” 沐群道:“水路罢,那样快一点。” 边说边不停地看着那女子。杨应文自打这女子出现后便潜心将近两日的所见所闻都理了一理,似乎猜出了点什么。听沐群讲走水路时知道自己恐怕难免参合在这件事中。不过他自逃出宫外那一年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沐群他也愿意舍命一陪。
“园青,现在我们这里数你武功最好,你就等他们交手后领着我们上船罢。” 游园青点首。
正是:冥冥有意山何处,君子无心栈道平。
毕竟文水去得去不得,请看下回分解。
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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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成渊,蛟龙生焉。
不积蹞步,无以致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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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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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六 八月 20, 2005 1:27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杨应文不想当皇上,那他想干吗?游园青的武功到底能排第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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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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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六 八月 20, 2005 11:10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不管是正史,还是传说,还是民谣,还是南疆飞龙记,还是明十六帝,里面都说杨应文出逃后一直对皇帝没有兴趣,我只想把他写成一个智者,和为民找想的善良人。

可以从他废除朱元璋的很多酷刑,修改大明法律,重用儒臣等事迹看出他是很善良的,或者说是缺少雄才大略(他失去天下的一个原因)。不过这是在跟朱棣这种变态级强人相比之下的结论,所以在普通人中间他还应该算是个智商超高的人。 Smile

至于武功嘛,是有顺序地:

变态(级别)-4大宗师
绝世(级别)-13王(13种兵器,武冲还靠后哩)
一流(级别)-某些人
二流(级别)-游园青(过一段时间,现在他内功还不行)
三流(级别)-看完就知道了 Smile

*注:4大宗师和13王中间可有隐藏 Twisted Evil 高手o Laug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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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进行编辑的是 小赵东方 on 星期日 八月 21, 2005 6:57 pm, 总计第 1 次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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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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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八月 21, 2005 12:03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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