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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艾[萧艾]
萧艾作品集

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四品府丞<BR>(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5-10-28
帖子: 382

帖子发表于: 星期五 一月 04, 2013 4:24 am    发表主题: 埋在书山的 引用并回复

埋在书山的红薯

他出生在西南一个省份的偏远的县上。那个县以产红苕著称。我知道,我是他的家乡人。那里人民生活贫困,但是,学生成绩特别好——我对他说,

我是教书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说,他小时候,饭都吃不起。这时候,我们在通州一个饭店吃饭。(我随时担心屁股下的凳子被抽走)。我们四个人吃,

三男一女。他开始讲述他的传奇人生——
他生于70年代,已经秃了顶。
他说,他有一对千斤,意思是两个女儿,一个7岁,一个10岁。
那顿饭,我们吃了130多。
我是去应聘的。现在,我不准备去了。

他现在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一个叫经纬天地文化公司。他说,他们那里,不信佛,也不信观音。而是信陈姑婆。为什么呢?在张献忠剿四川时,张手

下的一个将军看上了当地的一个美女。美女答应了将军,但是她有个条件,就是方圆一百里之内的人不能杀。
将军答应了她。她跟将军走了。走到半途,自杀于湖泊。
人们为纪念她,为她修了寺庙。
他说,所以他的家乡人特别多。我问他有多少,他说130万。我说,我们那个县才87万。

话说陈应吃着红苕长大了,考上了大学。在省内一所著名的大学。某一次,学生闹事在省城一条繁华的街道静坐,绝食。
他的同学叫他去送饭。他去了。警察不让他靠近,他强行进去,因为他的同学饿得快死了。
于是,他和警察发生冲突。这一幕,被监控的摄像头记录下来。他不知道。

回到学校,他继续上课。一天,老师对他说,陈应,警察找你。他心说,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有静坐,绝食。他去了,一方面很镇定,另一方面也忐

忑不安。
警察是个中年人,梳着分头,鼻粮上有颗痣。一进去,叫他站着,靠墙,他体会到墙的坚硬和冰冷。警察说,你知道找你来干什么吗?他说,不晓得


警察说,你还不老实,口气很严厉。
于是,警察叫他过去,让他看了监控录象。他无话可说。他被记大过。
毕业分配,他本可以分到我的母校,一所地级市的大学教书,可是,因为他犯了事,进了家乡的县的一家酒厂。他说到这里,我的脑袋了回忆起了那

酒的广告:悠悠岁月久,滴滴梦牌香。
现在已经很少看到那种酒了。我很久没有回四川了,不知道那种叫“梦”的酒还在生产没有。我对酒兴趣不高,能少喝一点,一喝脸就红。我喝过的

最好的酒是五粮液,只喝过一小杯。那是一个在家乡的县上当税务官的同学请我喝的。我是喝不起的。
在酒厂,他负责给工人考勤。每周都要向工会主席汇报思想。他说,也许,是上级给酒厂的负责人打过招呼,要严密监控他。

他喜欢文学。是个文学青年,经常投稿,某一次他写一首诗叫《远方的黑夜》去京城一家杂志参赛,说着,他拿出了那首诗——我开始看——

远方的黑夜(长诗)
  
   第一章
  
  蟋蟀的叫声传来,这黑夜的光
  微茫。持续。时钟滴答
  猫,在舔食饭碗。一个人在乡下。我的声音
  是微弱的,加入世界的合唱。我
  一个普通的乡村中学教师,一生渴望
  幸福,渴望明白真理,然后,除了
  知道几句话,一无所获。有时
  我想写下对这个世界不公平的咒语
  但又想到天意和月亮,难道要
  对这神的世界表示尊敬不成?
  
  一生渴望远离,却最终回到山村
  像一个隐士。哦!童年的梦呵!美好的诗
  意的日子,在愿望中。她在京城
  在繁华之地,一身风尘,而我成为耕者
  
  一个乡下教师注定了他的命运。而他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乡下,满眼绿
  黄昏,夕阳在山边燃烧,在池塘投下光辉
  远山含着薄烟。夜里月亮出来
  一碧如洗,这些美好的事物,只能感受
  不能创造。一院清辉,它的旁边是梦
  
  池塘里的水是浑的,一场大雨在记忆中
  留下果实。一个人,满载一船星辉
  撑一篙梦。在中坝,在小溪坝
  一个人漂泊:蚂蚁爬行。我知道
  人们为什么忙碌,为了生存,为了生存得
  更好,在乡下,提高待遇。我喝水
  吹风扇,冥想,看一页书,写一两行诗
  
  我想到王维:一个隐士,一个佛教徒
  一个独居的人,他就是古人
  是所有人,是植物,动物,是存在
  是上帝和无边无际的宇宙
  
   第二章
  
  阅读一个死人的书,惊叹道:一个死去
  却留下一册书。我能留下什么?又寻思:
  我们终将死去。活着,无法解释
  存在者的奇迹。“我时常听到幻声
  看到幻象,有一些预言了未来。”有时
  你不得不对神秘主义表示敬意
  
  在经上说,一个人出生,上天就规定
  了他的道路。哦!影响的焦虑
  我们只能提及事物,却不能表现事物
  我指着月亮:你看,你看那洁白的脸
  
  在镇子,我享尽了上帝给我的孤独的待遇
  月亮一般孤独。而星星群居如同
  社会。回忆起青春欢畅的时光
  我昔日的两个女友在中坝,另一个
  在京城。我们曾共处。而今她们是遗忘
  
  我昔日的朋友在远方,在都市
  只有我居住乡下,采一朵菊花。一天又一天
  过去,一日又一日,我知道,我们必然
  成为记忆中找不到的事物:那无的存在
  
   第三章
  
  写下一本书。遗忘。孤独。在市井之中
  饮下尘埃。一个他是别人。他重复别人
  的命运,说别人说过的语言。在龙山
  鸡叫了,凌晨四点,天快亮,又将是新的一天
  
  一个人在乡下劈柴,升火煮饭,放牛
  把玉米扶正。一场大风,竹子断了
  记忆中,什么在发生?存在:桌子
  灯光,茶杯,烟,时钟。存在是冰冷的
  有时是烦。存在,疑惑。“色受想
  行识五蕴皆空”经上如是说,关于
  这世界:你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在一些人眼里,并没神的存在,世界
  是唯物,而另一些认为世界是上帝的地盘
  另一个人同他吵了起来,上帝和真主下棋
  还有梵。他们说,这世界有一个本体
  一些人相信命运,另一些人则信科学,人
  是偶然的奇迹。我在深夜把这一切陈述
  我知道,世界,它的本体是真如
  
  一个人,从形而下,走到形而上
  又从形而上到形而下。“你寻找就寻见
  你扣门,就给你开门”受难颂
  光荣颂。光荣属于人民,属于大自然
  
  我诅咒这个世界,诅咒我的命运,我渴望
  另一种生活,他人的生活,诗酒的生活
  
   第四章
  
  一些下意识的声音响起。世界和平
  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他是谁?午夜的钟声
  这淫荡肥胖的钟声。一圈又一圈扩散
  形成蜘蛛网。一个人,与人和平共处
  遵循四项基本原则。一个人,曾吃素
  
  辟谷,曾出现特异功能,然而人们说
  他是疯子。他探究过神秘未知世界
  幻想,幻听,十年的困惑。一生渴望
  发达兴旺,却屈居小镇。“我知道,一切
  必然消失”我知道,自性空寂
  
  如果说,道是无,那么我悟道了。我认为
  世界的本体是无。佛,他无了。一个人
  能把无怎样?然而,我并未从烦恼中
  解脱。我是一个俗人,凡人,普通人
  渴望好的生活,有一个妻子,子女学习优秀
  
  时光赐予我一切。我没有用一个银币的本钱
  赚取更多的银子。上帝,他会连我的本钱也夺去
  
   第五章
  
  时光。孤独。与人共享。在车上
  我碰见何多云。他坐过牢,引了一个女人
  令我羡慕。上帝未曾赐予我。我们
  交谈起来,一起回忆往事。一起
  交换电话,却再也没有打过,他
  说我有病,应该及早医治。同样
  在乡场上,我看见赵建华,一个初中的女同学
  从未交谈。我们在各自的星空。多少
  往事发生,来不及回想。思翠在街上卖副食
  她有一个稳定的家,生意颇好
  
  而我是一个乡下人,一个愚夫,只知道耕田种地
  却从未有过欢乐。我一生追求虚无的事物
  我并不实在。忙于赚钱,是人人遵循的规则
  
  在小镇,我遇到一个五十岁的女人,我们
  交谈了起来。我是她的顾客。她的店里
  播送阿弥陀佛的唱颂。时光,流水,无尽的孤独
  
   第六章
  
  路没有走对。没有路走。而信《孙子兵法》
  奇正。以至你受尽伤害,遍体鳞伤
  “他老了,出一本自己的诗集,一个教师”
  说的是我高中的一个老师,我就是他
  一个人就是别人,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
  
  人们为生存而奋斗。而你在乡下闲居
  领着退休金。一个人只有一双手
  两只脚,他能干出什么?时光
  并没有允许我去创造奇迹。现在
  
  是早晨。昨夜,在梦中,爷爷修了一间豪宅
  从一个洞子上去,朱红大门,妹妹
  在煮饭“日本人就要打进来”我与
  扬修成(龙山村民)抬了一张床垫在走
  宽路,铺着鲜红的地毯,远山
  似乎也铺着,一个向往与恐惧的梦
  
  在小镇,受尽白眼,饮弹自尽,成为梦想
  “死本能”发生在你的身上。饮尽黑夜的残渣
  在乡下,鸟在鸣叫欢乐,它不知道忧愁,满足
  自己小小的身体,在大自然,如鱼得水
  
  父母上坡了。你晨炊。打开电视。一个人
  他只能面对事物。现实。石头
  
   第七章
  
  大地,作为象征,承载一切事物
  大地在脚下。但它一抖动,事物
  都将毁灭。天空广大。月亮变淡
  如割的云,它还没落下,却在运行
  
  又是日头在值班。鸟跳跃枝头,牛蛙
  和猫在叫。又是一天。你忆起“日日新”
  的圣语。在乡下,消失的骨头,在地下
  “我们都将从地上进入地下”从阳
  进入阴。死亡是我们最大的宿命
  
  “他一生干不了入流的事,只好看书,握笔,一个
  教书匠的宿命。时光在流,流到山村
  “天快黑了,生理的天,,生命的天”我在这里
  为一枝箭而失去自由。明天,就出门去
  大地,一地哀鸣。一个人睡着
  想打个电话,又无人可打,只好自己
  忍耐寂寞,任它撕咬。天空中响起飞机
  
  一个人在乡下,无事可干,只好无为
  并等到夕阳落下,任世界走到它的尽头
  









他的作品获奖,他去京城领奖,在大会上,他作了发言:浪漫主义与现代派。引起了与会者的高度关注。会后,休息,他去宾馆附近的花园,遇见一个杂

志的主编,主编德高望重,他很景仰。主编招呼他,与他攀谈起来。他诉说了自己的遭遇。主编说,小伙子,你别回去了,回去,你的前途就毁了,连婆

娘也找不到。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王重。他是苏轼文学院的院长,著名诗人。他的脑袋里响起一个声音,我遇到贵人了。
于是他去了文学院。在二楼上,他问办公室的一个中年女人,女人说,王重在开会。你等一下。他坐在那里等,女人给他倒了一杯水。过了一会儿,

女人说,你可以去见他了,他的办公室在三楼。
他去了,诗人说,小伙子,你不符合条件。我们苏轼文学院是高级研修班,每一届学员要有省作家协会推荐,必须发表作品一百万字以上,在正规出

版社出版过书。
他心里想,自己一条也不符合。没戏了。
诗人说,你回去,我们研究研究再说,你回去等通知吧。
他说了句客气话,离开了。

没想到,过了三个月,一封信到达他的手里。
从此,他成了苏轼文学院的一员。现在,在饭桌上他说,我们静静的倾听,因为他是地主。我的同学都成名了,我还在干这项工作。我准备退居二线

,找几个得力的人给我负责。我感到他在暗示。可惜,我去不成了,路太远,没有住处,我现在有了工作——校对。
毕业后,于是,他留在北京。一开始很困难,租小屋,打工,很是辛苦。他去找了诗人,诗人叫他去教书,又一次推荐了他。他去传媒大学教书。有

一次,他为别人编书,挣了大钱。一位很有背景的人叫他不要署名,给了他一笔巨款买断版权。后来他知道,那本书他得的只是小钱。
看到编书能挣钱,他成立了这个叫经纬天地的文化公司,主要就是编书,买了车,买了房,成了家。
我说,我感到在饭桌上,老是沉默也不对。于是说,你是遇到贵人了。还有,你喜欢文学帮了你的忙,他表示同意。

最终,我没有去他那里。他还在经营他的公司,还在写作。我准备在网上搜以搜,读一读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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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艾[萧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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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四品府丞<BR>(封疆大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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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382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一 一月 07, 2013 1:02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知交半零落

他叫李汉,汉人的汉。这个人曾经是我的朋友。现在,我们已经不再来往。我被逼无耐,漂泊京城。他在四川,还在做传销。一种美国的产品。前不

久,我在京城还看见一家分店。
他的家在四川一个小镇。1984年,我在那里教书,他在那里当代课教师,教体育。我们没有什么来往。
一天,镇上开菊花诗会,我去了,朗诵一首写给陶源明的诗。会后,他说,吴老师,把你的本子我看一下,我给了他。多少岁月过去,我已经老了,

还赖在京城不走,脸皮实在太厚了。我一生展转漂泊,辛苦恣睢,无功无名。
昔日的朋友常常出现在眼前。知交半零落。我已经远离了四川,远离了过去的生活,与往事告别。我准备死在北京。有一天,我在幻觉中看见一副棺

材放在我的屋子里。
李汉看了我的本子后,来找我,我们在我的宿舍见面,他也爱弹吉他。交谈了一会儿,之后我们去了他姐姐家。
从此,我们开始了交往。我认识了他的同学。那个叫火星的小镇,是他的地盘,他是地头蛇,我是外来户。在那里,我孤身一人,在半夜,一个人弹

奏吉他唱歌。
不久,他去了另一个镇,叫元坝。在那里的工厂上班,在401车间,做的是带钢。他不安分守纪,不久又辞职,工厂给他发了三封电报,催他回去,

他一意孤行。
他想开一家饭馆,可是没有启动资金,找遍了同学,在我看来,他与同学关系好,吆五喝六,成群结队。
我那时侯已经被赶走了,到了另一个小镇教书,可以说是发配。我认识一个银行的人,替他贷了了8000元,交给他开馆子。后来,他在火星镇开了一

家饭馆。我与一个同学吃过。一天黄昏,我们去了,不料食客和老板发生冲突。我的同学还上去帮他,我胆小,文弱,只有当看客。
对于饭馆的经营,他并不上心,一个人深夜上高山赏月,体验诗意,人生。他爱好诗歌,哲学,读书。我们还办过一个油印刊物,叫《第六代人》,

我已经忘记是怎么想出这么一个名字。刊物不久就夭折。
馆子倒闭,因为亏得凶。他关了门,去了成都,帮别人做事,相当于秘书,就是给人打杂。据说,他为他的主子写过匿名信。从那时侯起,他就开始

生活放荡。
他思谋回家再次创业,他总想有自己的事业,想过上资产阶级的生活,在花园洋房里谈艺术。谈哲学。
在那个叫元坝的小镇,他开了一家火锅店。开店那一天,我没有去——按理,我是应该去的。因为我信佛教,吃素,那时候,气功热潮波及全国,我

也迷信了,我,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大学生,学过唯物主义哲学,居然也陷进去。我对他杀生并不赞同。
我,江月——我的朋友,诗人、佛教徒——常常去他那里,我们办了个胶印刊物叫《梵》,我信佛信道,神魂颠倒。
我与一个农村小学代课教师相爱,1990年我在他那里举行婚礼,哪知道客人去了,东西不够吃,我加之又喝醉了。那一次,我伤透了心,得罪了我的

妻子——现在的前妻。我和李汉之间也有了裂痕。
一段时间后,他到学校见我,说怕见我。我没有责怪他,把办婚礼筵席的钱给了他。一切如梦。往事如昨日。我们无法回到过去。只有生活于现在。

现在也是梦,真实的梦。再也没有比真实更真实的虚无了。
镇上的地痞流氓在他的火锅店吃了不给钱,把他的红红火火的店子给吃垮了。
他又失业了。
他的一个银行同学,叫他在他自己的公司旗下的北京烤鸭城当大堂经理。他于是西装革履,领导一斑少男少女,迎来送往。
就在那时侯,我把传销介绍给他,他当了我的下线。不久,国务院一声令下,所有传销一瞬间变成非法经营。我退出了,安心教自己的书。
他还在继续干。我成都的另一位朋友贺满子说,李汉向他借过钱,向他推销过一套7000多元的锅。他说,李汉是一位行为艺术家,用自己的行动在写

诗。
还有一位朋友说,李已经成为五保户,无房更别说车了,无家无室。我无言。
李汉不还我给他的贷款以及他办砸我的婚礼的事情,我记忆犹新。我们已经形同陌路。
我的前妻写过一句诗——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我只有继续走,与往事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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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府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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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二 一月 15, 2013 6:27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此情可待成追忆

她出生在四川的一个乡村。在她的家乡后面,是李白读书的地方。第一次到她的家乡,就非常喜欢。与其说爱上她,不如说爱上她的家乡

。她的父亲一头卷发,在院坝划竹子。他说工人工人,供一个人 ;农人农人,农一家人。
我的朋友,赵钱去了,在她的家乡的麦田中间朗读聂鲁达的诗歌《马楚.比楚》。
但是,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那时侯,她是一个农村少女,身材苗条,穿一件红毛衣,一条健美裤,她为我端来洗脚水。我感到她十分温柔善良。
  我的潜意识里,就是找一个乡下女子做妻子。我写过一首诗,在1987年,我写道:白天,我们一起割麦子,晚上的爱,象干柴一样热

烈。我们要养一群孩子,我会给他们做土气的玩具,给他们唱土气的山歌。
  我的母亲是乡下人,两个妹妹也是乡下人。
  现在的老婆也是乡下人,只念过小学。
我本是乡下人,非常喜欢农村。
她的名字叫玉琴。在村小当代课老师。

没过多久,我们举行了婚礼。
在小桥镇,我们办了一台,招待亲戚。
然后,又在另一个镇办了一台,结果办砸了。那一台,是招待朋友。客人去了,菜不够吃。而我又喝醉了。
后来,每一次回忆那一场婚礼,我就心痛,它成了我的心里的一块伤疤。
那一次婚礼,是朋友赵钱办的,
  赵钱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也喜欢文学。他开始在一所学校当代课老师,后来去了一家工厂,再后来自谋职业。
  我与赵钱之间,有了裂痕。我感到我被我最信任的朋友“烧”了。
人们说,办两次婚礼,容易离婚,结果真的应验了。
事隔多年,我们已经分手。就是在一个城市,也不再来往。她有了新欢,我也再次结了婚。
书接上文。话说我们结婚后,在学校开了一个小伙食团,起早贪黑,赚了些钱,就在1993年,儿子出生了。
伙食团开了两年,她不想干了,她听说她妹妹在厦门,她也想出去。我也觉得累,于是,我们“撤飘”。签好的合同,自己撕毁。
她去找工作。一开始,给一家报纸拉广告,报纸叫《经理报》,这家报纸在我们所在的县城设了点,她去拉广告,常常受到经理们的骚扰

。她回来给我说,我无言。
  后来,去了她认识的一个文友那里,那个人一直追求她。她去那里,我很嫉妒。我不愿她去,她非得去。李非现在也在北京,也喜欢写诗

。现在,不知道她后来对我说,李非在三轮车上,拉过她的手。李非在做什么。
在八十年代,一个年轻人写诗,就如现在上网一样不希奇。
她在那里做的就是编书,比如,编一些《铁血黄埔》之类。
  
生活总得进行。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们老了。谁也不愿意回忆往事。因为甜蜜的少,忧愁的多。
生活就是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人生就是戏剧。
话说,她在那家叫野浪马的文化公司干了几年,就去了一家杂志社。杂志叫《亲亲我的宝贝》,原本是一位诗人让我去的。
  这一段经历,我写过一篇博客:
   
             《某差》



  孔力在县城遇到一位朋友。前一个月,他们刚吵了一架。

  那一次,朋友去看他,到他居住的小镇。他们喝酒,因为言语冲突,不欢而散。

  没想到,朋友王方不但不生,而为他推荐了一份工作。他说,省城的诗华新他举荐一个到省城的一家杂志社工作,朋友举荐了他。



  省城。

  孔力与在省城编书的妻子一道,请诗华新吃了一顿饭。席间,他们谈到否否主义。华新说,他与否否主义理论家某某很熟悉,但他不同意

他们的观点。孔力为否否主义辩解了几句,因为,他也认识那理论家,读过他的《前文化导言》和诗歌《世的界》。

  那是诗坛主义盛行的时代。都有一个主义。就连孔力也在小镇搞了一个超语言主义。而华新则自称新传统主义。



  第二。《艺园》杂志老板家。

  家很宽敞。来了一批不知来自从何的,其中有一位是年近五十的诗歌批评家龙大庆。

  这老孔力认识。

  记忆:

  省戏校舍。3楼。一套旧房。这是龙大庆的家。

  屋内有几个青年诗。其中有孔力和他的妻子,还有王方。那一次,孔力陪朋友王方找诗评家写序。

  一开始,诗评家拿出一瓶酒,无菜,孔力去买,时值傍晚,商店关门,于是,几个用话语下酒。冲突是孔力的一句话引起的。孔力说,龙

老师,能为我们唱一段戏吗。没想到诗评家大为光火。发了酒疯。闹得不欢而散。



  众讨论办刊方案。孔力也提了几条。中午,老板请大家吃饭。

  饭毕,老板将孔力楼,对他说,他与编辑部主任龙大庆商量了一下,他写几篇文章。意思是还要考一考他。而其他的却没有写。

  孔力意识到,他曾开罪诗评家,这一次,姓龙的给他使绊子。



  小镇。

  孔力在家写文章。

  火车通往省城。

  孔力坐在车。他去稿件。

  省城。老板家。孔立稿件。出来。



  小镇。

  孔力的家。妻子回来。她对孔力说,老板他去一趟。翌,孔力又到省城。

  省城。某小学校内。一幢二层楼。在靠里的一间寝室,住着两位已经定下的,其中一位孔力认识,他对孔力说他放弃单位的工作来投入太

大。但孔力一心想来,忘记了危险。

  在同一层楼的办公室,一位从西安请来的社长拒绝了他。他是执行的老板的主意。老板进来,对他说,他们想要一位女编辑,他知道,他

们看了他的妻子。

孔力回到小镇。他的妻子去了杂志社。真是有心载花花不发,无心柳柳荫。孔力患了忧郁症。

  一年以后。因为杂志刊登了不适合的文章而获罪。杂志解散。老板坐牢,孔力也陪他坐,因为那文章是他的妻子约他写的。

  出狱以后,孔力丢了工作,离了婚,回家种田,从此一蹶不振。

  
  这篇博文发表在一家网站,点击率已经10万了。孔力就是我。
  书接上文,我没有去成,结果她去了。
  我回到小桥镇教书。
在杂志社,她和一个美术编辑好上了,我非常痛心。
没过多久,杂志垮了。我想,幸好我没有去。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北上,不是抗日,而是在北京发展。
  她写了一本小说《用杯子接住眼泪》,在四川的一个县的剧场举行了签名售书。
  下面是书中的一个章节——

  如果那张纸条就是最后的结局,那该多好!

  多年后,我这样想。由此我可以一生都沉浸在那个雪夜里,无限地对名叫萨岗的男人进行随意编排和创造!

  然而,不可挽回的相遇再度出现,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爱情。



  那是两年后,那是4月的一个午后!

  我刚从成都昭觉寺回到茶店子的屋子中。这3个月,我一直幽居在昭觉寺的香客房里,于僧人们的诵经声中,于香客们虔诚的祈祷声里,

于木鱼与钟声之间,不停地写作,写红尘中的男女们在欲望中的扑腾和挣扎。我写得很卖力,像乡间妓女讨好刁钻的嫖客那样卖力。这是我的

第一个长篇。我知道,我是在以这种方式讨好。向冥冥之中主宰我的上帝讨好。想以此赢得他口袋里的所谓的未来。

  回到屋子里,望着镜子里的小蛮子,她已被掏空,她已似冷却的灰烬。捧着自己的脸,像一个好男人心疼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样,心疼自己



  电话铃就在这时响起。

  三声之后,我才接起来。是朋友朱鹰打来的。他是一个行呤诗人,是一个自我放逐的苦行僧。他总是背着一个自以为可以进行“光合作用

”的绿色大包,在成都这个看似没有时间没有朝代的都市里寻找自己的位置。他总为成都33频道和《华西都市报》搞一些把成都人民弄得发

晕的节目和文章,比如“次伴侣”“伪牵手”“家有蝶妻”等等,从而也使他名声大噪。朱鹰的身边总有层出不穷的新面孔,也有一些好玩的

男人和女人。

  而朱鹰总在醉,不喝酒时也是醉的。

  “出来喝酒吧!”他开口就说,“在西丽大酒店!5点半钟。”

  我说我只想睡觉。真想睡到死亡到来的那个夜晚为止。

  “今晚酒宴上肯定有你感兴趣的人,蓝马也会来!”

  还没等我说话,朱鹰就挂了电话!

  已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过令我真正感兴趣的人了。也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蓝马了。他是我少女时代最崇拜的诗人和男人。我曾站在

川大校门外的墙角边,呆呆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5月的阳光中消失的样子,他的漂亮的大胡子和他忧郁的眼神,犹如他明净的沉默一样,令

我远距离地炫目,而他的诗歌《需要我为你安眠时》,曾一度成为我的枕边读物。

  是的,我应该出去走走,与人交往,哪怕没有半点意义。这段时间,我的左耳被寺院里的诵经声灌满了,而我的右耳却如此空洞。我应该

让来自酒桌上的语言将我的右耳灌满,可是我是这样的疲倦,我又倒下睡了。

  朱鹰再次打来电话,我正在做梦,梦见自己正在被一块巨大的墓碑追杀。不知那块沉重的墓碑为什么能凭空而起,它将以哪种方式杀死我

。但我充满恐惧,四处逃窜,浑身是汗。

  谢天谢地,电话铃把我从梦中救了出来。

  我虽然比睡之前还疲惫,却害怕再次跌入噩梦之中。于是我赶紧爬起来。

  半小时后,我如一条在风中飘荡的黑色曲线,饱满,柔软,随风而逝。我出现在西丽酒店这群正在豪饮的人之中,酒桌上出现了短暂的安

静,然后是我预想中的小小骚动。

  清楚我的什么在吸引男人们,在吸引那类男人们。而这桌上,大多是男人。我不看他们,我只冲蓝马和朱鹰笑笑,径直走到他们中间的空

位上坐下。

  朱鹰低声对我说:这一群人,都来自你梦想中的西藏。他站起来,正想作介绍,我听到一个男人用两年前我喜欢的那种口吻叫了一声:“

小蛮子!我是萨岗。”

  我瞪大眼睛,我不信任地看着坐在斜对面的男人。他是萨岗吗?如果他不叫我,我可能会觉得这个人我认识,但我不知他是谁。眼前的萨

岗,他在我的思念和虚构之外,以两倍半的速度沧桑和肥胖着。他把头发剪成了平头。那个在我笔下幻成各种角色的萨岗,怎么都比眼前的萨

岗年轻、魅力。只是,没有他身上的岩石般气息重,男人味重。

  也许我的眼睛发直,也许我的表情僵硬,也许我天生都缺乏应变能力,所以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

  萨岗他一定看懂了我的心思,他用很厚很重的口气说:“小蛮子,我是萨岗,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避开萨岗,我不说话,因为一束寒冷的、充满敌意的目光正落在我脸上,它来自萨岗身边的女人。她很年轻,很漂亮。脸上附着与年龄不

相称的冷漠和空茫。

  面对美丽的女人如面对独特的男人一样,我总容易怀揣不良的异想。我不看萨岗,看着那个女人说“真是一个美人。”我自言自语,“美

得挺孤单,挺无助。”

  “你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一个清瘦的长发男人站起来,举着杯,豪爽地笑着说,“萨岗的老婆!名叫艾苓。你也是一个美人,难得啊

,美人也能怜惜美人!”

  朱鹰也许意识到了什么,他围着桌子走了一圈,举着酒杯对在座的人说:“这是我们的才女小蛮子,被汉化了的西藏小蛮子。她写诗,写

小说。用自己的爱情故事把自己弄晕也把众人弄晕。但据我了解,她从来没爱过现实中的任何男人!”

  一伙人开始借助酒性调侃我。从朱鹰的介绍中,我知道他们是一群商人,其中有一个在80年代就崇拜蓝马,这次终于有机会相见,于是

便混在了一起。这些人怎样开我的玩笑都不重要。我常说,跟我无关系的人,对于我而言便是不存在。

  我的目光又落在萨岗的脸上,我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眼睛,企望能从他的目光里找到一点与那个雪夜有关的东西。萨岗从容地回应我,他

站起来,举起酒杯。

  “我们西藏的小蛮子,我的小蛮子,我为你,为我们那个共同的雪夜,我干三杯。”萨岗自顾自地倒了三杯五粮液,一口气干了下去。

  有人开始起哄,问那是个怎样的雪夜,你们发生了什么故事?

  萨岗开始讲述,他的声音似洪流,把那个已过去了两年的雪夜,推到了众人面前。他讲述的很仔细,很动情。我在他的讲述中,泪流满面



  “很美丽。”萨岗刚讲完,那个叫艾苓的女子就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然后她鼓掌。

  她的掌声脆弱而孤单,像她的漂亮。

  我举起杯,对萨岗说了声谢谢。便把一杯白酒一口喝干了。然后我什么话都没说离开了。我忽然深深地怜惜起那个叫艾苓的女子。虽然她

一直没给我好脸色,我对此毫不介意。我清楚,她是无法把握住萨岗这类男人的,我已看到了他们之间的漏洞。如果我愿意,我知道该怎样去

赢得萨岗。可是,我偏偏又是那样迷信因果和轮回。两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肯定与前生有些瓜葛,说不定我与这个女子前世是一对姐妹呢?

我怎能与我的姐妹去抢同一个男人呢?

  何况,从桌上的人对萨岗的态度看,他一定是个有钱人,我说过,对有钱人,我总是怀揣莫明畏惧和适度的距离。

  

  蓝马是非非主义理论家,诗人。
  朱鹰我也认识,在北京做文化工作。
书接上文,话说我一生,最怕我的女人有外遇。读到这个章节,我很心痛,因为,我爱过她,而她爱上了别的男人。
  几个女人都是因为小三的原因分了手。
1998年,我发了疯,去北京找到她,回家离了婚,在她家乡的乡镇,我心在痛。与她结婚,我心一阵疼痛,离婚也痛。
现在,再也不痛了,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良药。
她在北京出了几本书,成了作家,诗人。绘画评论家,杂志社主编。
我在小桥镇上班,之后,一病不起。
  在小桥镇独自带儿子。
  我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曾经有过那样的时候,我在家给儿子洗衣服,煮饭,当好儿子的后勤。成了一个家庭妇男。儿子吃得好,水果、牛奶,肉不断。
  那是在小镇。我们住在学校里,六楼。
  其余时间,就看书,写作。
  这样持续5年时间,从女儿上小学五年级,一直到高一。
  家里只有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
  我本来想出去闯一番,在故乡,一次,父母说,看他要到哪里,孩子我们给他带着。
  我心想,他们与女儿隔了一代,还这样疼爱儿子,我还是儿子的亲生父亲。
  她母亲抛弃她,我不能抛弃她。
  于是,我不再出去,做起了专职保姆。

  在餐桌上,只有我们两爷子,我多么想有一家人,热热闹闹。可惜,我的家庭破碎。
  我感到孤独。
  我曾在《远方的黑夜》里这样写:

在小镇,上帝给了我孤独的待遇
而星星群居如社会

  白居易在诗中这样写道:

灯下补寒衣,
儿女绕膝前。

  我羡慕这样的生活。
  门虽设而常关。
  我与学校里的人少来往。昔日的要好的朋友远离。尝尽人世冷暖。人一走,茶就凉,道出了世相。
  前妻算命,说我坐在华盖上,命中注定和宗教艺术有关。
  十多年,我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
  别人给我介绍了十几个女人,都没有成。

  那一段时期,我倒是读了不少书,写了很多东西。
  开始写散文随笔,写小说,写剧本。当然,诗写得最多。
  文学成了我的伴侣,寄托。
  我想,我一生什么也没做成,就当个作家吧。

  对于那一段日子,我不后悔。我至少把女儿养大了,在北京,我听人说,孩子就是自己的事业。
  女儿现在北京读大学,20多岁了,我有一种欣慰。女儿给我争了气。
  我不后悔的第二个理由是,我对文学的悟解更深了,初步认识了文章三昧。


  后来,跟随现在的老婆当北漂。在北京看大门,人家还嫌我不够格。我想,我这样一个人,能找一个看大门的工作也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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