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吴坚 · 发表于: 星期五四月 01, 2005 7:48 am 发表主题: <惑>

下班铃响了。芮子还在漫不经心地清理着抽屉，全然没有其他人特别是其他女人那样归鸟般的迫不及待。如果是往日，她会比别人更急着下班，因为儿子放学后等着她去接。可时值暑假，儿子参加夏令营去了。她少了平日里许多的麻烦却平添了莫明的不安与烦恼。送走儿子的当天，她仅如释重负了一刻便被惆怅和心神不定所困扰。为了逃避什么，她找些可做可不做的家务茫然地做着。北明大惑不解，照他的意思，趁儿子不在家他俩可以好好地休息、赖散甚至相互间放纵一下，儿子出生后就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了。可当他用挑逗的神情去试探时得到的却是芮子不容商量的回绝，那样的坚决连平日里也少见。
北明属于那种让外人感到无可挑剔的丈夫，不嗜烟酒、不嫖不赌，在公司工作努力，在家里尽心尽责，对芮子更是有宠无恐。虽长相平平却也还顺眼，可不知什么原因，芮子从未真正爱过他。他不是那种能让女人、尤其是芮子这种自我觉醒女人心动的男人。他太实在、太平常。成熟后的女人通常对这种男人无法真正容纳。他们可以是好男人、好同事、好父亲甚至好丈夫却永远成不了女人的知心知己尤其是她们的情人。这种好男人通常是女人们手里的赠品，她们会把这种好男人推荐给最好的朋友，却不会把他们留给自己。可命运偏偏让芮子遇上了这种男人。
芮子外表矜持冷静却内心敏感炽热，悟性很高，对男女之情和男欢女爱通透至极。她决不会勉强自己哪怕是对北明，却会为了自己认为值得的男人而不顾一切。她是那种把男女间人文情爱与本能性爱分得清清楚楚而又兼而求之的女人。
在芮子的视野里，能让她心动的男人并非绝无仅有，他们或是大智若愚而不靠小聪明取悦人；或是成熟老练却非圆滑世故；或是男人本性十足，善解风情而并非正统君子；或是潇洒自如、戏言妙语却非油滑之徒。总之，凡内在特别的男人都能让她春心欲动并喜形如色。
芮子虽洁身自好，骨子里却与其他小女人一样，渴望着强有力的男人掳掠去身心。
婚姻之外充满着诱惑，芮子万般风情，自然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芮子自慰时遐想最多的是仅有的那次经历。
那天公司加夜班赶做报表，北明又出差不在家，芮子只好带着儿子加班。儿子先是在一旁做作业，做着做着就伏在沙发上睡着了。坐在芮子对面的文浩说，你得把他抱回去，这样会着凉的，报表留着我来做。
芮子象是自言自语地说，他这么重，我可抱不动，等做完了我叫醒他回去。
文浩坦然地说，我来帮你抱。说着不由分说地抱起孩子就走。其他人忙着低头做事,并没在意他们。
芮子住在公司宿舍七楼，夜深人静，宿舍楼里空无一人，文浩抱着孩子，步履坚实地走在前面。
文浩比芮子大三岁，妻子在外地。他是公司的财务主管也是女人们私下公认的坏男人，这种坏男人通常被女人攥在手心，决不肯放出去危害别的女人，却心甘情愿的留着自己深受其害。文浩既具有结了婚男人的沉稳老练和自信又具有单身男人的潇洒兴奋和顽皮，特别是他那极其丰富的眼神着实让公司里的少女和少妇痴迷，只要他在公司里,她们就处在兴奋状态，既阿娜多姿又温婉多情。若是他休假回家，公司上上下下的女人们便如同到了例假日，个个垂头丧气、萎靡不振。而文浩似乎只有意于芮子，对于其他女人的关怀甚至挑逗装聋作哑。工作上他常常不动声色地帮助芮子，芮子也总是不经意地用女人擅长的方式关心、回报他。两人虽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却也各自心领神会。只是前几天文浩忽然告诉大家说他快要告别两地分居生活，说不定再过一个月他就要真正走进“围城”了。说这话时他笑得十分纯真，却给了公司里的女人们绝望的打击，几个多愁善感的少妇脸色竟如患了绝症般的难看。芮子则无限茫然，全然不知所措。
七楼的路灯坏了，芮子有些心慌意乱。她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对文浩说，慢点走。边说边靠近文浩，想扶助他一下，恐怕儿子会碰着。到了门口，芮子赶紧打开房门，忙乱中竟然忘了开灯，只是担心文浩太累连忙从他怀里接孩子。这时，她感到了自己心跳如鼓同时也感受到了文浩由于运动和激动而弥漫出来浓浓的男人气息。她拼命抵御着、逃避着，把儿子放到床上连衣服忘了脱，便拉上被子关上儿子卧室的房门。黑暗里一转身，慌乱之中竟然撞在文浩的身上。没等他来得急躲开，文浩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充分而自然地显示着他的温柔和力量，他把她轻轻地抱起来呢喃着向芮子的卧室走去。
芮子几乎要昏了过去，他拼命地对自己说，不，不能。可她这可怜的抵御很快地被黑暗中的他的吻抚所击毁。毕竟是另一个男人啊!况且又是自己久久暗恋的男人。
芮子得到了与北明绝然不同的感觉。北明常常是小心翼翼、缩手缩脚，唯恐自己的笨拙迁怒于她。而此时的文浩则那么自信自如，不顾一切；那么贪婪狂热，寸土都不放过。在芮子被裸露出来的瞬间，掠过她身体的风带给了她极大的渴望，终于苏软如泥、花蕊待开......
他们恢复了神智，黑暗里他摸索着穿好衣服，象她一样，既困惑又激动，由于满足而好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谨慎地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在她颚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便如灵猫般地溜走了。
过于的投入和兴奋使她非常疲惫。全身都感到了隐隐的酸痛。不一会便安然入睡了，睡得从未有过的深沉和踏实。
“妈妈！”
儿子的叫声唤醒了她。
芮子睁开双眼，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芮子幸福而踏实地吻了一下儿子，纯洁的母爱又充满了她整个的身心。
“做女人真好!”
她头一次感到了这句广告词讲得不错。
被爱滋润过的她满面春风，妩媚动人。昨晚就当做了一个美妙的梦。芮子明白，这种梦不可能常有也不能常有。她竟然庆幸文浩不久就要调走了。否则，他真不知道如何整天面对他。
保重!文浩。芮子在心里祈祷道。芮子知道见好就收，她要面对真实而平淡的生活，因为它无法逃避。她清楚自己必须首先是作为母亲和妻子，其次才能作为一个自我觉醒的女人。
在平时的生活里芮子则常常处在深深的矛盾、困惑和低潮之中，一方面她渴望着爱的滋润，渴望长眠在坚实而宽广的男人怀里做一个贪情的小女人。另一方面却对北明那制度化的求欢又无心领受。如同饥肠枯槁时却只有一碗无味的淡饭，让人想吃吃不下，不吃饿得慌。天长日久的淤积导致了她终日精神困乏，百无聊奈，常常冲着北明发些无名之火。渐渐地，她出现了内分泌失调。每天早晨面对镜子里一天天黄老下去的面容，芮子既心烦意乱又于心不甘。
北明与芮子结婚近八年了，芮子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几乎无人可以替代。虽然在结婚前他也曾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创伤，他甚至以为自己不会痊愈了，但岁月的风化和芮子实实在在的妩媚，使他在完全康复旧病的同时却又结了新愁。芮子对他若离若近的漫不经心，使得他欲爱不能、欲罢不忍。他紧绷情弦，深感失落。近来他越来越感觉到了这种危机，从平时一些小的矛盾和误会也会导致芮子的小题大作他知道了她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问题在于他终究弄不明白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刚结婚的那几年并不是这样的，芮子过得充实而愉快，两人常上街逛逛商店。芮子对自己的服饰非常讲究，决不马虎。不象有些女人结了婚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随随便便，只有母性特征而全然没有女人特性。北明赔妻子买衣服算是既细心又耐心并以此为乐，让芮子着实感到了他的体贴。
夫妻间也曾有过如胶似漆的时候，北明虽不善调情逗性却精力旺盛，对芮子又是小心翼翼，投其所好。只是无论多么兴奋她都从不与北明接吻。在心里，她始终找不着对他因爱欲吻的感觉。随着两人千篇一律的重复和天长日久的厮磨，渐渐地她熟悉透了他，开始对他产生了免疫力和排斥性。首先，芮子不愿再整夜与他在一起。分房分床，接着是由于分房他们做爱的次数越来越少，从过去一两天一次到后来半个多月也没有一次。昨天早上，这是近一个月来的第一次，他悄悄走进她的卧室，格格地笑着把手伸了过去。芮子抓住他的手坚决地甩了回去。北明既不知趣又贪情心急并以为她总是这样，先是不情愿，等他有所作为时同样会兴奋起来。可他不知道，每次过后芮子都会感到一阵乏味和无聊。对芮子来说，北明如放在厨柜里的白酒，随时可饮，只是很少有饮的欲望，偶尔尝试几口便会感到反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芮子困惑而无奈。她只盼着儿子早点回来，否则这段日子过得真不踏实。
芮子锁上抽屉，站起身关掉灯。黑暗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窗外的街上已华灯初上，南国的夏夜五光十色，温馨浪漫。
这么多情的夜晚却不属于我。
芮子叹道。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