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主持]

影视小说《天涯追踪》——贪官系列之一

说明：同名舞台剧本电影剧本已一并推出。




引子


香港，中环，一条弄堂，稀少人影。

深夜，一反常态，本来早就打烊的贾医生诊所依然透出灯光。

贾医生已经人到中年，稍稍有一点发福，没有啤酒肚，还是一副蛮精干的样子。贾医生此时此刻在穿衣镜前横照竖照，越看心里越是开心。

是啊，想当年从一医一起毕业的三剑客，一个去了美国，胸外科专家，一个是新加坡颅脑手术，两人都要比自己整容外科既神气又来钱。没法子哦，本来割割双眼皮有啥了不起呢。虽然后来从韩国开始整容成为时尚风潮，整治技术也突飞猛进，毕竟还是跟胸外心脏颈上颅脑不好相比的。人家那才叫动大手术，人命关天也就自然值钱。此地是锦上添花，那儿是雪中送炭。轻重高低立马分明，性命都要完结的话，在上天堂的阶梯或者下地狱的深渊面前，美貌丑陋就降为次要或极其次要的地位。整容整容不过就是一张脸，就是再加上隆胸褪毛怎么也及不上起博搭桥在脑壳上割开一个小口子。

意想不到啊，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一下子来了哦。天上确实是可能有掉下个大馅饼的。这就难怪贾医生心里乐开了花——今晚预约来的病人，严格地说应该是说客户，再一次性付清余剩的百分之五十，手术费实在可观！关键点还在于这是自己手里的第一个病例，好一条大黄鱼。首例啊，如果这种业务做开了头真的做大了从今往后罗湖桥那边接二连三隔三差五地来上几个这样的客户，那日子就势必好过得多，差不多也就赶上美国新加坡那两位校友了。贾医生心想，Location，Location，Location，说到底还是香港的地理位置优越啊。

贵客约定的时间到了。

推门而入，戴着墨镜的客户头上套着风雪帽戴着大口罩脖子上的围巾也裹得严严地，像是得了重感冒。贾医生赶紧迎上前去，顺便把门锁锁住。

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坐下来解下层层纱布，还没有完全消肿的脸上轮廓分明。贾医生心里直呼——我成功啦；来人心里也笑出声来——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伍先生，保你满意这句话没有卖大兴吧。现在，你看，对照对照——以前是圆面孔，变成国字脸，鼻梁耳廓眼皮嘴唇统统都变过了！这还不算，我特地让你有了一对酒窝，还是不对称酒窝——现在时行不对称。这一边稍微大一点，那一边略微小一些。你要是仔细看就看出来了。等脸上的肿完全消退之后，恐怕酒窝大小还会明显一点，这你不介意吧。

坐在镜子面前的伍先生不作回应毫无表情地立起身来，从随身带来的包包里拿出一大捆港币递给贾医生。

贾医生笑着接过去，略略一看就叫起来——这，这，这实在太多了吧。

多乎者，不多也——夜访贵客还故意掉了句文，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十是给你的封口费。希望贾医生替我保守秘密，把所有有关医疗资料干净全部地销毁，绝对不许留有备份！否则，嘿嘿，后果自负!

眼面前刷地一道精光——厉害脚色。

那当然，那当然；请放心，绝对请放心。再说我留着又有啥用呢，反而，反而给自己找麻烦。

好吧，现在将近午夜了。等我走出这个诊所大门起你就务必要彻底忘记掉这件事情，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一定，一定，走好，走好。

风雪帽，大口罩，围脖墨镜，客人稳步走出诊所大门。

贾医生把门关上后，突然浑身一激灵，感到背上一阵冷汗。乙方要求是面貌弄假成真，甲方付出技术时间精力，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唉，管他呢，手术费有大笔进帐这才是真家伙。这笔钱上交一半，晚上加班也有正当理由，也好让太太开心开心——好好挑拣她早就眼馋的首饰。

剩下的就放进小金库。

对了，明天，就是明天，非得去找大小金宝三人一起痛痛快快乐上一回不可！
_________________
是非是，我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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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香港，中环，一条弄堂，稀少人影。

深夜，一反常态，本来早就打烊的贾医生诊所依然透出灯光。

贾医生已经人到中年，稍稍有一点发福，没有啤酒肚，还是一副蛮精干的样子。贾医生此时此刻在穿衣镜前横照竖照，越看心里越是开心。

是啊，想当年从一医一起毕业的三剑客，一个去了美国，胸外科专家，一个是新加坡颅脑手术，两人都要比自己整容外科既神气又来钱。没法子哦，本来割割双眼皮有啥了不起呢。虽然后来从韩国开始整容成为时尚风潮，整治技术也突飞猛进，毕竟还是跟胸外心脏颈上颅脑不好相比的。人家那才叫动大手术，人命关天也就自然值钱。此地是锦上添花，那儿是雪中送炭。轻重高低立马分明，性命都要完结的话，在上天堂的阶梯或者下地狱的深渊面前，美貌丑陋就降为次要或极其次要的地位。整容整容不过就是一张脸，就是再加上隆胸褪毛怎么也及不上起博搭桥在脑壳上割开一个小口子。

意想不到啊，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一下子来了哦。天上确实是可能有掉下个大馅饼的。这就难怪贾医生心里乐开了花——今晚预约来的病人，严格地说应该是说客户，再一次性付清余剩的百分之五十，手术费实在可观！关键点还在于这是自己手里的第一个病例，好一条大黄鱼。首例啊，如果这种业务做开了头真的做大了从今往后罗湖桥那边接二连三隔三差五地来上几个这样的客户，那日子就势必好过得多，差不多也就赶上美国新加坡那两位校友了。贾医生心想，Location，Location，Location，说到底还是香港的地理位置优越啊。

贵客约定的时间到了。

推门而入，戴着墨镜的客户头上套着风雪帽戴着大口罩脖子上的围巾也裹得严严地，像是得了重感冒。贾医生赶紧迎上前去，顺便把门锁锁住。

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坐下来解下层层纱布，还没有完全消肿的脸上轮廓分明。贾医生心里直呼——我成功啦；来人心里也笑出声来——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伍先生，保你满意这句话没有卖大兴吧。现在，你看，对照对照——以前是圆面孔，变成国字脸，鼻梁耳廓眼皮嘴唇统统都变过了！这还不算，我特地让你有了一对酒窝，还是不对称酒窝——现在时行不对称。这一边稍微大一点，那一边略微小一些。你要是仔细看就看出来了。等脸上的肿完全消退之后，恐怕酒窝大小还会明显一点，这你不介意吧。

坐在镜子面前的伍先生不作回应毫无表情地立起身来，从随身带来的包包里拿出一大捆港币递给贾医生。

贾医生笑着接过去，略略一看就叫起来——这，这，这实在太多了吧。

多乎者，不多也——夜访贵客还故意掉了句文，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十是给你的封口费。希望贾医生替我保守秘密，把所有有关医疗资料干净全部地销毁，绝对不许留有备份！否则，嘿嘿，后果自负!

眼面前刷地一道精光——厉害脚色。

那当然，那当然；请放心，绝对请放心。再说我留着又有啥用呢，反而，反而给自己找麻烦。

好吧，现在将近午夜了。等我走出这个诊所大门起你就务必要彻底忘记掉这件事情，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一定，一定，走好，走好。

风雪帽，大口罩，围脖墨镜，客人稳步走出诊所大门。

贾医生把门关上后，突然浑身一激灵，感到背上一阵冷汗。乙方要求是面貌弄假成真，甲方付出技术时间精力，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唉，管他呢，手术费有大笔进帐这才是真家伙。这笔钱上交一半，晚上加班也有正当理由，也好让太太开心开心——好好挑拣她早就眼馋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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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祸起


香港贾医生的贵客，那么费劲折腾的起因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月黑风高夜。


海天市，高尚住宅区——玄湖别墅。小区大门口，岗亭，两个保安在值岗。高尚住宅区保安身上的制服也比别地方来得挺刮。

一辆时尚款式的流线型敞篷车开来，一对年轻男女谈笑风生。将近别墅，道路宽敞，车流稀少。一个路口拐弯处，早早守候在那里，一辆同样气派的桥车尾随着盯上了它。

第一辆桥车在近门岗处，按动自动开关，门岗处汽车栏杆自动升起。这辆桥车驶进玄湖别墅。栏杆随即放下。

第二辆桥车接踵而至，一下急刹车停在栏杆前，一位保安走出岗亭上来询问。司机是小美，一位年轻漂亮女郎打扮时髦让人禁不住吊起胃口引发遐想；副驾驶座上一个略显清瘦骨架适中看上去十分精干的中年男子把前座窗门摇下，慢条斯理地对保安说：我们是一起的，前面没给你们说？

哦，原来是您老，今天来玄湖做客？

保安边说边对仍在岗亭内的另一位保安示意。栏杆升起。保安谦恭地目视桥车驶入转了一个弯，消失在视野中。

这两辆汽车进入玄湖别墅后七转八弯。第二辆车一边加速行进赶上去，每个转弯口上，都看到有保安人员站岗巡逻。

车里面，江湖外号一枝梅的中年男子一边和他的徒弟小美在说着悄悄话。

师父，那个保安认识您？

哦，他呀，在来海天之前，上武当山学过一阵拳脚。还是我找了个徒弟给了份工作。老实说，玄湖的保安待遇真不错呢。

那您怎么知道前面那辆车就是阿四呢。

这你别多问。要知道，盗亦有道。

盗亦有道？！师父，这话怎么讲？

历史上的侠盗从来都不干三只手的勾当。而是劫富济贫看准了狠狠地干它一笔。否则就沦落到鸡鸣狗盗一流下三滥。

我明白了。偷，不能偷穷人。盗，就是要盗那些大款的不义之财。绝不能像刘德华刘若英葛优他们去打傻根王宝强的主意。

孺子可教。我没有看错人。你的本心好，这才能把我的祖传本领传给你让你成就。历史上美女大盗多的是，听说过隋唐一个历史故事叫“红线盗盒”吗？

小美摇摇头。

那么，“踏雪无痕”呢？

哪本武侠小说里的？金庸，还是古龙？

那是民国的人，哪会在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里啊。她们都是好人，凭本事吃饭有能耐的好人！

多谢师父。弟子一定谨遵祖训。喏，前面就快到了。玄湖别墅八百二十八号。

828，好，发宜发，我就要叫你不宜发！

前面那辆桥车开进私家别墅大门。大门自动关上。

后一辆车慢慢靠近，再慢慢驶过。

师父，你看，就是这一幢。只有白天难得会有人进出，晚上从来没有人住宿。

桥车缓慢地驶过玄湖别墅八百二十八号。转弯消失后，不久又掉头弯回来，再一次缓慢地驶过这幢别墅。

好徒弟，那回去就跟你那色中饿鬼老板磨去！


海天市光洁清洁服务公司。小美现在是一身清洁工打扮，即使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在一大群阿姨老妈堆里照样鹤立鸡群。她正在跟老板使劲磨缠。

啊呀，老板，你就让我开开眼界嘛！

在结合了大小爱斯身段脸庞笑面的攻势下，老板答应把她调拨到玄湖别墅那一块区域。

好好好，下个礼拜起你就到玄湖别墅那一地段。先让张大姐带带你。那儿可都是高档客户，你得给我保证清扫质量哦。

知道啦，我的好BOSS！

小美一扭腰肢，满面红光地扑上来亲了老板一下。老板摸摸脸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是夜，海天市有两位重量级人物同时在打越洋电话。

海天市陶市长家卧室，陶鸣延父子夫妻亲切交谈。

哎，儿子，你新注册的公司怎么样啊？有起色啦，好啊。到底是我的儿子嘛。好好好，陶陶，换你妈妈听电话。

雯藜啊，最近身体好些了没有？还是老样子？唉，别为我操心。我呀，当然顶得住，就是一个字——忙！市府刚开完反贪倡廉表彰大会。没啥，抓典型树标兵老套路。忙嘛，本来就是革命工作的规律，啊。


海天市检察院检察官雷德刚正在吃刚泡软的方便面。电话铃声响起，赶紧放下筷子去接电话。原来是他女儿雷英婕从华盛顿打来的。

爸，最近好吧。我今天就回北京。

好啊，老样子。小婕你呢？

爸，你别操心我，我没事。你不是又在吃方便面吧？

没，没有啊。哦，药嘛，我保证，我会记得不拉下坚持吃。——语音显得有点紧张。

提高分贝——爸，我看，我还是回海天来的好。

着急地——别别别，千万别。你在北京那家中美合作律师事务所好，有前途！别为了我给耽误。

爸，那你得给我找个人。

瞧你那是什么话呀，还给我找个人？！又来了！我倒真的得给你找个人，找个男朋友，找个未婚夫！本来史密斯那个小家伙挺好的偏让老爸这位置给搅黄了，是爸对不住你。怎么了，算啦算啦，咱们别提这档子事儿，好不好？


海天市光洁清洁服务公司专用车开到了玄湖别墅小区大门口。一看标记，保安立即放行。

值岗的一个新来的保安问另一位老资格保安。

那么高级的别墅还要从外面请人打扫？

这你就不懂了吧，住着人才会雇专职保姆。再高级的别墅老不住人不就得外请清洁工！否则这蜘蛛网满墙角不就造了反啦。再说，老不透气，还能有人气？


光洁清洁服务公司的车驶上玄湖别墅八百二十八号车道，停在那儿。小美跟着张大姐下车，各人手里提着清洁工具。张大姐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两道房门。踏进门廊，张大姐又熟练地按下报警器的密码。

好气派的客厅，足够开舞会了。小美好奇地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这豪华而又显然没有人住的别墅内部装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美，小美真觉得想像中的天堂也不过如此。

从上到下，张大姐和小美先上楼层清扫。小美边打扫边有意询问。

哎，你说大姐，这么高档的住宅，怎么就让我们自由出入了呢。

傻丫头，咋会让我们外人自由出入呢？

那不就是既有钥匙又有密码，都有吗。

钥匙倒是不稀奇，现在的门锁其实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可是那密码人家是到点马上就换掉的。

马上换掉？！小美张大了嘴，有一刹那合不上。

就是啊，新的密码只有老板知道。下次轮值出发前，老板才告诉你按哪几个键。

小美恍然大悟。


早下班了，应约前来的小美今天服饰打扮让人眼睛一亮。这会不是小美她，轮到了老板张大嘴巴，有一刹那合不上。

走吧。——秋天的电波，万夫莫挡。

去酒店？——乐不可支。

不要啊，可不是不想去那里嘛。——嗲嗲的哦。

小美有备而来刻意调情。

小美一居室住所小巧整洁，墙上贴满好男系列玉照透出八零后的浓郁气息。现在是满屋香气加上酒气，还夹杂有一股子汗味。床上躺着老板和小美，床前衣衫狼藉。男人嘛，照例睡得死死的。小美悄悄起身，摸出搭在床前椅背上老板裤袋里的钥匙，做了一个阴模。

打着呼噜大睡特睡的老板毫无察觉。


第三天，一枝梅来到小美居所。

师父，我有了钥匙打开他的苹果机，密码就是他太太的生日。

呵，还挺记得太太的啊。

一面红旗不能倒嘛。那828号下一次的防盗密码就是——除夕之夜头四个字母。不正好该是春节了。

好，干得漂亮！

到时候我跟您一起去？

哦，不用不用，到底是玄湖，有风险。你飞檐走壁功夫还差点劲，等你真练就了踏雪无痕那本事，就成。这回，还是别去，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大年三十。海天市市长办公室。陶鸣延陶市长在给检察长雷德刚打电话。

怎么样？大年三十，咱们一起聚聚？

小婕她从北京赶回来了，咱爷儿俩得多聊聊。再说世伟他又出差在外回不来。

世伟这小子，今年怎么又得在外地过年。

刑侦队长搞刑侦的嘛，哪有个准头。再说过大年，不得把团团圆圆先敬着别人。

好啦好啦，下次再找机会。我得挂了，陶陶打进来了。


除夕之夜。玄湖别墅大门口门岗值班保安在发牢骚。

怎么这么倒霉，大年三十轮值，是不是就欺负咱啊。

年青人，算啦算啦，看在多赚几张分的份上。我们两个守在岗亭里还算运气，有门有窗。在里头转弯口巡逻的才更倒霉呢。

大家不都看不成央视春晚？

那更扯淡，我才不稀罕那冯巩又来我可想死你们了。

嗨，我也是。瞧他晃悠那张苦瓜脸。


将近午夜。

一枝梅穿着夜行服，头戴一个上面有小电筒的帽子，肩上背着褡裢，身轻如燕来回穿行。玄湖别墅小区里早就身心疲惫十分懈怠的保安毫无察觉。

先就踩点看准了地方——玄湖别墅828号。小菜一碟，一枝梅熟练地将大门两道门锁打开，进入门廊。

门廊处一团漆黑。就报警器READY的小灯闪着绿幽幽的微光。赶紧伸手迅速地按下密码CXZY。报警器纹丝不动毫无声响。

一枝梅打开帽子上的小手电，方始稍微有一束光亮。江湖老手一枝梅环视大厅四周，迅速作出判断轻步上楼。

卧室特大号，虽然不住人，照样是床上枕头被褥一应卧具整齐洁净。再次环视四周，一枝梅闪进主人浴室。

一面落地穿衣镜显得宽度足够宽，也可以说宽得有点过分。上前仔细察看，终于发现异样。

一枝梅两手略为一拨弄，穿衣镜就像日本韩国的拉门一样轻轻移开。里面是一个隐秘的门洞，赫然一只保险箱就在眼前。

一枝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从褡裢里取出一个黑盒子用绳索捆紧在保险箱门上。拧开水龙头，保持最少水量。拿出几个塑料袋拉开口，一个个在水龙头下接满水，袋口扎紧。这几个水袋也分出大约一半多扎紧在那只黑盒子上，其余的扎紧在保险箱顶上。

一枝梅再回进主卧室揭下被褥床单返回浴室。被褥床单没头没脸地罩在那个保险箱上。黑暗中一片寂静，只听见钟声嘀嗒嘀嗒。还有一枝梅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心跳。


此时此刻，雷德刚家饭厅客厅合二而一的房厅饭桌上满丰盛的一桌年夜饭吃过之后，父女们在忙碌收摊。

此时此刻，陶鸣延在家心不在焉地看春晚电视——明天该给离休老干部团拜，次序得有讲究。

此时此刻，一幢幢居民住宅大楼一家家大彩电屏幕上，央视主持人正在倒计时数数。午夜降临。央视春晚一片欢腾。到处爆竹声声。

算准时刻，玄湖别墅828号内主浴室内沉闷的轰地一声。保险箱门被炸开。湿漉漉地，满地水迹。

保险箱内的珠宝首饰金条美钞一堆堆被一枝梅双手撸起，放在已经腾空的褡裢内。保险箱内还剩下最后一件物品——一本黑皮笔记本。

拿还是不拿，要还是不要？将笔记本取出来随手翻了翻。没有犹豫，照单全收。一枝梅他既已得手，背上褡裢原路返回。

不一会儿，他已钻进了停在转弯处僻静所在的车内，换装。回到自己居所，再次打开那本笔记本。躺在床上的一枝梅两眼瞪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老练精明做事有决断的一枝梅从来没有这么犯难过。思想斗争了好几天，终于在春节长假后邮局开张第一天一早把那本笔记本寄了出去。

信封上面收件人落款是——海天市检察院雷德刚检察长亲收。寄件人嘛，毫无疑问是假姓名假地址。一枝梅才不会写上真实姓名地址呢。邮寄平信不是买车票机票不要求实名制，再说打假斗士又不会来打这一类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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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贾医生的贵客，那么费劲折腾的起因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月黑风高夜。


海天市，高尚住宅区——玄湖别墅。小区大门口，岗亭，两个保安在值岗。高尚住宅区保安身上的制服也比别地方来得挺刮。

一辆时尚款式的流线型敞篷车开来，一对年轻男女谈笑风生。将近别墅，道路宽敞，车流稀少。一个路口拐弯处，早早守候在那里，一辆同样气派的桥车尾随着盯上了它。

第一辆桥车在近门岗处，按动自动开关，门岗处汽车栏杆自动升起。这辆桥车驶进玄湖别墅。栏杆随即放下。

第二辆桥车接踵而至，一下急刹车停在栏杆前，一位保安走出岗亭上来询问。司机是小美，一位年轻漂亮女郎打扮时髦让人禁不住吊起胃口引发遐想；副驾驶座上一个略显清瘦骨架适中看上去十分精干的中年男子把前座窗门摇下，慢条斯理地对保安说：我们是一起的，前面没给你们说？

哦，原来是您老，今天来玄湖做客？

保安边说边对仍在岗亭内的另一位保安示意。栏杆升起。保安谦恭地目视桥车驶入转了一个弯，消失在视野中。

这两辆汽车进入玄湖别墅后七转八弯。第二辆车一边加速行进赶上去，每个转弯口上，都看到有保安人员站岗巡逻。

车里面，江湖外号一枝梅的中年男子一边和他的徒弟小美在说着悄悄话。

师父，那个保安认识您？

哦，他呀，在来海天之前，上武当山学过一阵拳脚。还是我找了个徒弟给了份工作。老实说，玄湖的保安待遇真不错呢。

那您怎么知道前面那辆车就是阿四呢。

这你别多问。要知道，盗亦有道。

盗亦有道？！师父，这话怎么讲？

历史上的侠盗从来都不干三只手的勾当。而是劫富济贫看准了狠狠地干它一笔。否则就沦落到鸡鸣狗盗一流下三滥。

我明白了。偷，不能偷穷人。盗，就是要盗那些大款的不义之财。绝不能像刘德华刘若英葛优他们去打傻根王宝强的主意。

孺子可教。我没有看错人。你的本心好，这才能把我的祖传本领传给你让你成就。历史上美女大盗多的是，听说过隋唐一个历史故事叫“红线盗盒”吗？

小美摇摇头。

那么，“踏雪无痕”呢？

哪本武侠小说里的？金庸，还是古龙？

那是民国的人，哪会在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里啊。她们都是好人，凭本事吃饭有能耐的好人！

多谢师父。弟子一定谨遵祖训。喏，前面就快到了。玄湖别墅八百二十八号。

828，好，发宜发，我就要叫你不宜发！

前面那辆桥车开进私家别墅大门。大门自动关上。

后一辆车慢慢靠近，再慢慢驶过。

师父，你看，就是这一幢。只有白天难得会有人进出，晚上从来没有人住宿。

桥车缓慢地驶过玄湖别墅八百二十八号。转弯消失后，不久又掉头弯回来，再一次缓慢地驶过这幢别墅。

好徒弟，那回去就跟你那色中饿鬼老板磨去！


海天市光洁清洁服务公司。小美现在是一身清洁工打扮，即使不施脂粉素面朝天，在一大群阿姨老妈堆里照样鹤立鸡群。她正在跟老板使劲磨缠。

啊呀，老板，你就让我开开眼界嘛！

在结合了大小爱斯身段脸庞笑面的攻势下，老板答应把她调拨到玄湖别墅那一块区域。

好好好，下个礼拜起你就到玄湖别墅那一地段。先让张大姐带带你。那儿可都是高档客户，你得给我保证清扫质量哦。

知道啦，我的好BOSS！

小美一扭腰肢，满面红光地扑上来亲了老板一下。老板摸摸脸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是夜，海天市有两位重量级人物同时在打越洋电话。

海天市陶市长家卧室，陶鸣延父子夫妻亲切交谈。

哎，儿子，你新注册的公司怎么样啊？有起色啦，好啊。到底是我的儿子嘛。好好好，陶陶，换你妈妈听电话。

雯藜啊，最近身体好些了没有？还是老样子？唉，别为我操心。我呀，当然顶得住，就是一个字——忙！市府刚开完反贪倡廉表彰大会。没啥，抓典型树标兵老套路。忙嘛，本来就是革命工作的规律，啊。


海天市检察院检察官雷德刚正在吃刚泡软的方便面。电话铃声响起，赶紧放下筷子去接电话。原来是他女儿雷英婕从华盛顿打来的。

爸，最近好吧。我今天就回北京。

好啊，老样子。小婕你呢？

爸，你别操心我，我没事。你不是又在吃方便面吧？

没，没有啊。哦，药嘛，我保证，我会记得不拉下坚持吃。——语音显得有点紧张。

提高分贝——爸，我看，我还是回海天来的好。

着急地——别别别，千万别。你在北京那家中美合作律师事务所好，有前途！别为了我给耽误。

爸，那你得给我找个人。

瞧你那是什么话呀，还给我找个人？！又来了！我倒真的得给你找个人，找个男朋友，找个未婚夫！本来史密斯那个小家伙挺好的偏让老爸这位置给搅黄了，是爸对不住你。怎么了，算啦算啦，咱们别提这档子事儿，好不好？


海天市光洁清洁服务公司专用车开到了玄湖别墅小区大门口。一看标记，保安立即放行。

值岗的一个新来的保安问另一位老资格保安。

那么高级的别墅还要从外面请人打扫？

这你就不懂了吧，住着人才会雇专职保姆。再高级的别墅老不住人不就得外请清洁工！否则这蜘蛛网满墙角不就造了反啦。再说，老不透气，还能有人气？


光洁清洁服务公司的车驶上玄湖别墅八百二十八号车道，停在那儿。小美跟着张大姐下车，各人手里提着清洁工具。张大姐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两道房门。踏进门廊，张大姐又熟练地按下报警器的密码。

好气派的客厅，足够开舞会了。小美好奇地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这豪华而又显然没有人住的别墅内部装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美，小美真觉得想像中的天堂也不过如此。

从上到下，张大姐和小美先上楼层清扫。小美边打扫边有意询问。

哎，你说大姐，这么高档的住宅，怎么就让我们自由出入了呢。

傻丫头，咋会让我们外人自由出入呢？

那不就是既有钥匙又有密码，都有吗。

钥匙倒是不稀奇，现在的门锁其实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可是那密码人家是到点马上就换掉的。

马上换掉？！小美张大了嘴，有一刹那合不上。

就是啊，新的密码只有老板知道。下次轮值出发前，老板才告诉你按哪几个键。

小美恍然大悟。


早下班了，应约前来的小美今天服饰打扮让人眼睛一亮。这会不是小美她，轮到了老板张大嘴巴，有一刹那合不上。

走吧。——秋天的电波，万夫莫挡。

去酒店？——乐不可支。

不要啊，可不是不想去那里嘛。——嗲嗲的哦。

小美有备而来刻意调情。

小美一居室住所小巧整洁，墙上贴满好男系列玉照透出八零后的浓郁气息。现在是满屋香气加上酒气，还夹杂有一股子汗味。床上躺着老板和小美，床前衣衫狼藉。男人嘛，照例睡得死死的。小美悄悄起身，摸出搭在床前椅背上老板裤袋里的钥匙，做了一个阴模。

打着呼噜大睡特睡的老板毫无察觉。


第三天，一枝梅来到小美居所。

师父，我有了钥匙打开他的苹果机，密码就是他太太的生日。

呵，还挺记得太太的啊。

一面红旗不能倒嘛。那828号下一次的防盗密码就是——除夕之夜头四个字母。不正好该是春节了。

好，干得漂亮！

到时候我跟您一起去？

哦，不用不用，到底是玄湖，有风险。你飞檐走壁功夫还差点劲，等你真练就了踏雪无痕那本事，就成。这回，还是别去，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大年三十。海天市市长办公室。陶鸣延陶市长在给检察长雷德刚打电话。

怎么样？大年三十，咱们一起聚聚？

小婕她从北京赶回来了，咱爷儿俩得多聊聊。再说世伟他又出差在外回不来。

世伟这小子，今年怎么又得在外地过年。

刑侦队长搞刑侦的嘛，哪有个准头。再说过大年，不得把团团圆圆先敬着别人。

好啦好啦，下次再找机会。我得挂了，陶陶打进来了。


除夕之夜。玄湖别墅大门口门岗值班保安在发牢骚。

怎么这么倒霉，大年三十轮值，是不是就欺负咱啊。

年青人，算啦算啦，看在多赚几张分的份上。我们两个守在岗亭里还算运气，有门有窗。在里头转弯口巡逻的才更倒霉呢。

大家不都看不成央视春晚？

那更扯淡，我才不稀罕那冯巩又来我可想死你们了。

嗨，我也是。瞧他晃悠那张苦瓜脸。


将近午夜。

一枝梅穿着夜行服，头戴一个上面有小电筒的帽子，肩上背着褡裢，身轻如燕来回穿行。玄湖别墅小区里早就身心疲惫十分懈怠的保安毫无察觉。

先就踩点看准了地方——玄湖别墅828号。小菜一碟，一枝梅熟练地将大门两道门锁打开，进入门廊。

门廊处一团漆黑。就报警器READY的小灯闪着绿幽幽的微光。赶紧伸手迅速地按下密码CXZY。报警器纹丝不动毫无声响。

一枝梅打开帽子上的小手电，方始稍微有一束光亮。江湖老手一枝梅环视大厅四周，迅速作出判断轻步上楼。

卧室特大号，虽然不住人，照样是床上枕头被褥一应卧具整齐洁净。再次环视四周，一枝梅闪进主人浴室。

一面落地穿衣镜显得宽度足够宽，也可以说宽得有点过分。上前仔细察看，终于发现异样。

一枝梅两手略为一拨弄，穿衣镜就像日本韩国的拉门一样轻轻移开。里面是一个隐秘的门洞，赫然一只保险箱就在眼前。

一枝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从褡裢里取出一个黑盒子用绳索捆紧在保险箱门上。拧开水龙头，保持最少水量。拿出几个塑料袋拉开口，一个个在水龙头下接满水，袋口扎紧。这几个水袋也分出大约一半多扎紧在那只黑盒子上，其余的扎紧在保险箱顶上。

一枝梅再回进主卧室揭下被褥床单返回浴室。被褥床单没头没脸地罩在那个保险箱上。黑暗中一片寂静，只听见钟声嘀嗒嘀嗒。还有一枝梅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心跳。


此时此刻，雷德刚家饭厅客厅合二而一的房厅饭桌上满丰盛的一桌年夜饭吃过之后，父女们在忙碌收摊。

此时此刻，陶鸣延在家心不在焉地看春晚电视——明天该给离休老干部团拜，次序得有讲究。

此时此刻，一幢幢居民住宅大楼一家家大彩电屏幕上，央视主持人正在倒计时数数。午夜降临。央视春晚一片欢腾。到处爆竹声声。

算准时刻，玄湖别墅828号内主浴室内沉闷的轰地一声。保险箱门被炸开。湿漉漉地，满地水迹。

保险箱内的珠宝首饰金条美钞一堆堆被一枝梅双手撸起，放在已经腾空的褡裢内。保险箱内还剩下最后一件物品——一本黑皮笔记本。

拿还是不拿，要还是不要？将笔记本取出来随手翻了翻。没有犹豫，照单全收。一枝梅他既已得手，背上褡裢原路返回。

不一会儿，他已钻进了停在转弯处僻静所在的车内，换装。回到自己居所，再次打开那本笔记本。躺在床上的一枝梅两眼瞪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老练精明做事有决断的一枝梅从来没有这么犯难过。思想斗争了好几天，终于在春节长假后邮局开张第一天一早把那本笔记本寄了出去。

信封上面收件人落款是——海天市检察院雷德刚检察长亲收。寄件人嘛，毫无疑问是假姓名假地址。一枝梅才不会写上真实姓名地址呢。邮寄平信不是买车票机票不要求实名制，再说打假斗士又不会来打这一类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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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局诈

纸包不住火。各个部门之间相互渗透安插眼线收买亲信并不稀奇。

雷检察长再怎么怕打草惊蛇关照遵照检察纪律严守秘密，起于青苹之末的风声还是传到了陶市长的耳边。

在阿四急急忙忙亲自跑来当面报告玄湖别墅八百二十八号失窃时，陶市长还是足够冷静的。丢掉了些身外之物不是天大地大的要紧事——钱是王八蛋，化了还能赚。等到阿四结结巴巴说清楚保险箱全掏空了，这时候可就真着急了。

什么，你说什么，全空了——什么也没留下？！

陶鸣延一下子跌坐在沙发里。

绝对不能报案，只好静以观变。

但愿小偷只是见财起意，即使他瞄准目标有备而来，也不要对那个本子起疑心才好。上帝保佑——保佑无事。但愿小偷就是顺手牵羊一股脑儿捎带地拿上走了。再说，谁能看懂其中的奥妙呢。


偏偏天不从人愿，有内线不确切消息说是检察院雷检察长收到过一个邮件，里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本子样东西。究竟里面是什么不得而知。

相对于金银珠宝美钞欧元，政治生命要高于一切。还有，假如东窗事发，比丢掉政治生命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呢。

怎么办？

几十年宦海风波，大风大浪都安然无恙过来了，这次也不能坐以待毙。何况快到换届退休年龄，风头若能躲过去，官帽卸下就能到大洋彼岸合家团聚。

拨打过几次电话，雷德刚那边滴水不漏。


海天市公安局刑侦队梁世伟队长办公室，一阵阵闹哄哄。

男女刑侦队员或坐或站交换着辛苦交换着笑话。

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刑侦队长梁世伟推门进来，立即肃静。

来来来，开会喽，一一布置任务。

人们陆续散去。留下梁世伟独自一人。手机铃声响起。

是世伟吗，我是雷德刚。

哦，老二，什么事？

还不就是那件事。

告诉你，我亲自挂帅亲手抓，总算有些眉目了。

——一起插队落户一起高考返城一起考上公务员的三位一向在一起热络。没想到现在老二老三一起秘密调查起老大来了。


有时候，真叫做哪怕你是梁山好汉喝酒——大腕（碗）也没治！只好请出些小人物来帮忙。孟尝君过函关就靠的是鸡鸣狗盗之流才得以逃生，否则命也没得了。

陶市长越来越感到不对头。心虚啊，要有人来排忧解难。

轮到阿四出场，一切的过程策划——高参哪。

大人物的身边总不缺这样的人。大人物的成功或倒台也往往由于这些高高低低的参谋计划的阴险实施。

成功了，度过险关；失败了，连本也捞不回来。


白天，海天市招商投资会各地客商云集。

一批外商在和会场接待人员洽谈。

一外商看着在场内接洽的外商们，满脸不肖的神情。他径直走到办公室扬长而入，掏出名片给在那儿值班一位市长秘书。

一看派头，秘书站起来恭敬地双手接过名片。

秘书仔细看了名片上的头衔，满口答应——我一定给您约时间。


深夜，一处暗娼出没场所，阴暗逼仄的小房间。

身材健壮穿着光鲜，外表看不出是黑社会人物的阿四和妓女幸运星正在调情。

霎时间云收雨散，阿四开口。

完全是耳语。

从价廉物美角度来审视颇具姿色的幸运星满口应承——四哥，只要您说一句，我没二话！


老板，都说妥了。那把鸳鸯壶也有了！

行啊——就照计划办！


关了这个手机，打另外一个。

德刚啊，咱们仨好久没在一起了，找个地方聚聚，怎么样？

什么事？

不是咱们仨一起高考的日子吗？

哦，我倒是忘了！

你看你，都忙成啥了。虽然说忙是革命工作的规律，可也别忙得顾不上兄弟情谊啊。

告诉了老三没有？他老是忙得不着家，还是先得问他。

我来负责！到时候你只管来我家就是。

好吧。


市长早就算准了老三不在海天，出差去了，今晚就是赶回来最快还得过半夜呢。


老三这边也在给老二打手机。

德刚啊，我是世伟！老大刚才找我，说是三个人一起聚聚。可我还在路上呢。

那你赶回来啊。

紧赶慢赶，最快也得凌晨到家。我说，干脆另外约时间得了。你别去啦。

去就去，怕啥！难道是鸿门宴？！再说，我去了不就能稳住他吗？

那你自个儿小心！

别以为就你搞刑侦的有警惕性，我不也是政法系统的人。

好啦，好啦，小心不为过。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官场和江湖一个样，真是防不胜防。

严世藩灌醉曾荣的那把鸳鸯壶厉害！到底内藏机关。

一把酒壶，烫的黄酒。按理怎么样也喝不醉。可没几口，就喝一杯，雷德刚就中了圈套。


防空工程改建的地下旅馆。

地段偏僻，人员混杂。

手续又不讲究，理想作案地点。

幸运星早就说好包一间，包一晚。前台知道咋回事，收租金就是。这年头谁管得了谁。

墨镜，风衣，鸭舌帽，陶鸣延和阿四一人一边搀扶着酩酊大醉的雷德刚进门。前台是幸运星勾肩搭背相依偎着看电视根本没注意。

进门后两人联手把雷德刚他安置在一张脏兮兮的床上。

阿四，现在是迷药起了作用。半小时后，春药就要发作。快去，务必抓紧时间！

是！

陶鸣延轻手轻脚地溜出房门，扬长而去。

阿四出来，一声口哨，幸运星知道该她上场了。

关照你的，都记住了？

啊呀，四哥，你说了多少遍啦——四哥关照的，我会记不住吗？

这是个大人物，千万不能敷衍了事！一定要做到我的要求——。

知道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平常做人嘛，要讲道德。我们做鸡的急人所难也讲究积（鸡）德——不硬不要钱，不爽不收钱！

想不到你们倒还真讲究“积”德。好啦好啦，抓紧办事，回头我来提货！

阿四离开，照样溜出房门，躲进厕所。

幸运星开始宽衣，轻手轻脚地起步走到床前。

雷德刚似睡未醒——我，我要喝水。

来啦来啦，保证让你喝个痛快。

幸运星熄灯，动作利落，黑暗中同时传来一个女性忘情地大叫声音。

阿四估摸时间差不多，从厕所溜出来再掩入房内藏身在黑暗中等着。

这时，阿四发话——怎么样？他又睡过去了？！

一切照办，没有问题！

拿来！哦，等等，千万别开灯！

幸运星递上原来反手捏在身后的一条蕾丝边内裤。

阿四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接过后插入左边裤兜。

好！干得好！我的小星星，四哥来接应，带你走！

幸运星低头转身准备扣住衣衫。阿四一步上前，左手捂住幸运星的嘴巴的同时，同样戴着手套的右手迅速拔出一把匕首刺入她的胸口。

阿四一边放倒幸运星，一边轻声说——我是来送你上路！

幸运星的尸体躺卧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阿四用手探往幸运星鼻孔处，确定她已死亡后拔出匕首。

漆黑一团的房间里就剩下一具女性尸体，一个睡得跟死人差不多的男性。


东方发白。报警电话铃声响起。

喂，嗯，嗯，请再报一遍地址——，好，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紧急行动——快，有人报案！集队出发！

值班的刑侦队员齐集。正巧，梁世伟回队报到，随车一同出发。

刑侦队警视四周，冲进房间。

有人检查尸体，有人捡起扔在地上的内裤。

梁世伟奔向床边，大吃一惊。

啊，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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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不住火。各个部门之间相互渗透安插眼线收买亲信并不稀奇。

雷检察长再怎么怕打草惊蛇关照遵照检察纪律严守秘密，起于青苹之末的风声还是传到了陶市长的耳边。

在阿四急急忙忙亲自跑来当面报告玄湖别墅八百二十八号失窃时，陶市长还是足够冷静的。丢掉了些身外之物不是天大地大的要紧事——钱是王八蛋，化了还能赚。等到阿四结结巴巴说清楚保险箱全掏空了，这时候可就真着急了。

什么，你说什么，全空了——什么也没留下？！

陶鸣延一下子跌坐在沙发里。

绝对不能报案，只好静以观变。

但愿小偷只是见财起意，即使他瞄准目标有备而来，也不要对那个本子起疑心才好。上帝保佑——保佑无事。但愿小偷就是顺手牵羊一股脑儿捎带地拿上走了。再说，谁能看懂其中的奥妙呢。


偏偏天不从人愿，有内线不确切消息说是检察院雷检察长收到过一个邮件，里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本子样东西。究竟里面是什么不得而知。

相对于金银珠宝美钞欧元，政治生命要高于一切。还有，假如东窗事发，比丢掉政治生命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呢。

怎么办？

几十年宦海风波，大风大浪都安然无恙过来了，这次也不能坐以待毙。何况快到换届退休年龄，风头若能躲过去，官帽卸下就能到大洋彼岸合家团聚。

拨打过几次电话，雷德刚那边滴水不漏。


海天市公安局刑侦队梁世伟队长办公室，一阵阵闹哄哄。

男女刑侦队员或坐或站交换着辛苦交换着笑话。

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刑侦队长梁世伟推门进来，立即肃静。

来来来，开会喽，一一布置任务。

人们陆续散去。留下梁世伟独自一人。手机铃声响起。

是世伟吗，我是雷德刚。

哦，老二，什么事？

还不就是那件事。

告诉你，我亲自挂帅亲手抓，总算有些眉目了。

——一起插队落户一起高考返城一起考上公务员的三位一向在一起热络。没想到现在老二老三一起秘密调查起老大来了。


有时候，真叫做哪怕你是梁山好汉喝酒——大腕（碗）也没治！只好请出些小人物来帮忙。孟尝君过函关就靠的是鸡鸣狗盗之流才得以逃生，否则命也没得了。

陶市长越来越感到不对头。心虚啊，要有人来排忧解难。

轮到阿四出场，一切的过程策划——高参哪。

大人物的身边总不缺这样的人。大人物的成功或倒台也往往由于这些高高低低的参谋计划的阴险实施。

成功了，度过险关；失败了，连本也捞不回来。


白天，海天市招商投资会各地客商云集。

一批外商在和会场接待人员洽谈。

一外商看着在场内接洽的外商们，满脸不肖的神情。他径直走到办公室扬长而入，掏出名片给在那儿值班一位市长秘书。

一看派头，秘书站起来恭敬地双手接过名片。

秘书仔细看了名片上的头衔，满口答应——我一定给您约时间。


深夜，一处暗娼出没场所，阴暗逼仄的小房间。

身材健壮穿着光鲜，外表看不出是黑社会人物的阿四和妓女幸运星正在调情。

霎时间云收雨散，阿四开口。

完全是耳语。

从价廉物美角度来审视颇具姿色的幸运星满口应承——四哥，只要您说一句，我没二话！


老板，都说妥了。那把鸳鸯壶也有了！

行啊——就照计划办！


关了这个手机，打另外一个。

德刚啊，咱们仨好久没在一起了，找个地方聚聚，怎么样？

什么事？

不是咱们仨一起高考的日子吗？

哦，我倒是忘了！

你看你，都忙成啥了。虽然说忙是革命工作的规律，可也别忙得顾不上兄弟情谊啊。

告诉了老三没有？他老是忙得不着家，还是先得问他。

我来负责！到时候你只管来我家就是。

好吧。


市长早就算准了老三不在海天，出差去了，今晚就是赶回来最快还得过半夜呢。


老三这边也在给老二打手机。

德刚啊，我是世伟！老大刚才找我，说是三个人一起聚聚。可我还在路上呢。

那你赶回来啊。

紧赶慢赶，最快也得凌晨到家。我说，干脆另外约时间得了。你别去啦。

去就去，怕啥！难道是鸿门宴？！再说，我去了不就能稳住他吗？

那你自个儿小心！

别以为就你搞刑侦的有警惕性，我不也是政法系统的人。

好啦，好啦，小心不为过。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官场和江湖一个样，真是防不胜防。

严世藩灌醉曾荣的那把鸳鸯壶厉害！到底内藏机关。

一把酒壶，烫的黄酒。按理怎么样也喝不醉。可没几口，就喝一杯，雷德刚就中了圈套。


防空工程改建的地下旅馆。

地段偏僻，人员混杂。

手续又不讲究，理想作案地点。

幸运星早就说好包一间，包一晚。前台知道咋回事，收租金就是。这年头谁管得了谁。

墨镜，风衣，鸭舌帽，陶鸣延和阿四一人一边搀扶着酩酊大醉的雷德刚进门。前台是幸运星勾肩搭背相依偎着看电视根本没注意。

进门后两人联手把雷德刚他安置在一张脏兮兮的床上。

阿四，现在是迷药起了作用。半小时后，春药就要发作。快去，务必抓紧时间！

是！

陶鸣延轻手轻脚地溜出房门，扬长而去。

阿四出来，一声口哨，幸运星知道该她上场了。

关照你的，都记住了？

啊呀，四哥，你说了多少遍啦——四哥关照的，我会记不住吗？

这是个大人物，千万不能敷衍了事！一定要做到我的要求——。

知道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平常做人嘛，要讲道德。我们做鸡的急人所难也讲究积（鸡）德——不硬不要钱，不爽不收钱！

想不到你们倒还真讲究“积”德。好啦好啦，抓紧办事，回头我来提货！

阿四离开，照样溜出房门，躲进厕所。

幸运星开始宽衣，轻手轻脚地起步走到床前。

雷德刚似睡未醒——我，我要喝水。

来啦来啦，保证让你喝个痛快。

幸运星熄灯，动作利落，黑暗中同时传来一个女性忘情地大叫声音。

阿四估摸时间差不多，从厕所溜出来再掩入房内藏身在黑暗中等着。

这时，阿四发话——怎么样？他又睡过去了？！

一切照办，没有问题！

拿来！哦，等等，千万别开灯！

幸运星递上原来反手捏在身后的一条蕾丝边内裤。

阿四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接过后插入左边裤兜。

好！干得好！我的小星星，四哥来接应，带你走！

幸运星低头转身准备扣住衣衫。阿四一步上前，左手捂住幸运星的嘴巴的同时，同样戴着手套的右手迅速拔出一把匕首刺入她的胸口。

阿四一边放倒幸运星，一边轻声说——我是来送你上路！

幸运星的尸体躺卧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阿四用手探往幸运星鼻孔处，确定她已死亡后拔出匕首。

漆黑一团的房间里就剩下一具女性尸体，一个睡得跟死人差不多的男性。


东方发白。报警电话铃声响起。

喂，嗯，嗯，请再报一遍地址——，好，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紧急行动——快，有人报案！集队出发！

值班的刑侦队员齐集。正巧，梁世伟回队报到，随车一同出发。

刑侦队警视四周，冲进房间。

有人检查尸体，有人捡起扔在地上的内裤。

梁世伟奔向床边，大吃一惊。

啊，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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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女祭


梁世伟因为同一山村插队同届考入高校与陶市长雷检察长三位兄弟情谊，自然循例回避。

两位年轻刑侦队员觉得抓住了一条大鱼，很起劲地站到预审第一线。

声色严厉，口气嘲弄。

公检法三位一体，可又不是一家。特别对检察院常时会发回重新侦查，心有不甘。

快如实交代！

知法犯法，你知道这严重程度吗？

别执迷不悟了，人证物证俱在！

雷德刚自出娘胎以来，几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何况是原本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两个毛头小伙子。

真是气得够呛！

刚要开口指责他们识相一点，突然一下子胸口气闷，心里知道大事不好要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人一只手指着胸部的小口袋，一面在侧过去，屁股就此离开了原先坐着的小方凳倒在地下。

两个小青年一开始还以为雷德刚在装腔作势，还准备继续训斥。

一个稍微年长些的正站起来好让自己的气势更加足，突然觉得不对头。

赶紧招呼，另一位也跟着过来察看。

这才知道问题严重了。

冲出预审室房门，大叫起来——快来人啊！

又一批刑警涌进预审室，围上来。

终于，有资格的老警察一位忙着去找梁队长，一位赶紧拨打手机叫120。

梁队长不在家！

去哪儿了？

没说吧。

等一等，听说是去找陶市长了。

救护车到达。

一看，没治。

死马权当活马医，照样抬上担架抬进救护车开往医院急救室。

路途中有施行红十字急救的，有面面相觑的；到了医院还克尽职责采用电击起博的，可惜终究没有回天之力。

宣布死亡。

梁队长得到消息，那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为什么就想着要去陶市长那里当面问个明白，偏偏没有想到该留在刑侦队呢。

如果那两个小鬼能多懂些事，能尽快掏出老二衬衣笔袋里的硝酸甘油给他灌进去就好了。至少不会到医院之前便束手无策无药可救——。


陶鸣延的私密手机在震动。

接通，是阿四——先是一惊马上一喜。

消息真的可靠？

第一时间，内线消息，绝对可靠。雷德刚被捕后，在审讯时心脏病发作，一命呜呼。这下子，市长大人您就可以安心啦。

陶鸣延冷静地关照阿四最近一段时间里不要再和自己有任何接触，除非自己要找他自会打过去。

关了这个手机，继续拨打另外一部手机。

是打给梁世伟的。

手机铃响，接听。

哦，是陶市长，我正要找你呢。

世伟，听说德刚他——？

真的是非常，非常地不幸。审讯时我照例要求回避，想不到德刚情绪激动竟然会得——。鉴于目前情况市检察院决定不正式召开追悼会，但是已经派人去他家里布置灵堂。

还好还好，看来问题不算闹得太大。

陶市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挂了。我还得去接小婕呢。

就在一瞬间，决定还是让雷英婕亲自去问。

陶鸣延没想到老三的动作这么快。

雷英婕她，她已经知道她父亲出事了——？

小婕她是唯一的一位遗属啊。

哦，对对对。那么回头到雷德刚家里见面。

回头见。


雷英婕搭乘班机赶回家中，已经面目全非。

遗照灵台，白花黑纱。

满眶泪珠，痛哭失声。

爸爸，爸爸啊，你怎么会——梗噎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上次见面还是回家过年，总算没有逼得紧的手头活计也没有出差去没有春节长假的美国，过了个团圆年。

谁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团圆年！

自从母亲病故以后，是你又当爹来又当妈，含辛茹苦将自己一手抚养长大。出国求学回来谋职都是分隔两地多么牵挂。你忙你的检察院工作，我忙我的海外学业海归之后又忙跨国公司律师事务。回想起来，最近这几年父女团聚的日子屈指可数。都是女儿不好，记住了你的谆谆教诲，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却会把亲情给疏忽了。

如果我断然放弃那家公司的职位，回到海天回到你的身旁说不定就——。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归来，再也见不到亲人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到如今再千呼万唤也唤不醒你，你就这样走了，去和早年病逝身亡的妈妈作伴去了，把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哭了大半天，擦干眼泪，抬头看到镜框里爸爸慈祥坚毅的眼神，猛地想起一路上梁叔叔对自己讲的那些话语，表达的那些歉意。仔细想啊，这曲折案情确实多有蹊跷。

一路往深里想，迷离疑雾越来越浓，心中疑团越难放下。

爸爸，爸爸呀——你身为一名模范检察长，怎会知法执法又去以身试法？！


梁世伟推门而入，对雷英婕致意点头，先到遗像前鞠躬。

然后上前再次安慰雷英婕。

小婕，你爸爸这个案子确实是有很多疑点。我在车上不是跟你讨论了一些？小婕，你身为律师，也好好地冷静下来想一想。

雷英婕连连点头。

又有人敲门。梁世伟应门，陶鸣延进来。

陶鸣延对雷英婕致意点头后，同样先到遗像前鞠躬。然后走上前来安慰雷英婕。

小婕，我来迟了——有一个重要会议。真没想到啊，请你务必节哀顺变。以后假使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伯伯我提出来。

陶伯伯，生活上我没有什么困难。我要提的就一件，请市里彻底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婕，你不要太难过了。检察院不是并没有作出过任何不利的结论吗？我想，既然人已经过世了，事情又没有一个明确说法，应该可以考虑作提前退休处理。

提前退休处理？！不，我就是要一个明确的说法——。

连连逼问市里第一把手。

我爸爸身为一名公务员，一向廉洁奉公遵纪守法。还多次被评为模范检察官。自从我妈妈不幸故世之后，多少人，哦，还有伯伯叔叔你们，再有我都劝他再婚，可他从来不接这个茬。那他怎么会去召妓杀人成为凶杀嫌犯呢。为何在受审时会害得他心脏病发作，又没有及时抢救啊。这里面的疑点很多很多，为什么他会躺在那个地下旅馆里，为什么他会酒醉成那个样子，为什么他——如果他真的杀人——之后不潜逃等着你们去抓住他？这一连串的疑问，我一定要讨个说法，必须要判别这嫌犯是真是假，绝对不能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我作为唯一的一位遗属我爸爸唯一的亲人，绝不能让他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我强烈要求伯伯叔叔，你们一定要还我一个好爸爸啊！

陶鸣延赶紧安抚——小婕，你刚刚回来，要节哀顺变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太激动啊。

陶伯伯，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在事发当天的晚上约过我爸爸？请你告诉我我爸爸什么时候离开？谁又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爸爸的人？

我，我是约过你爸爸来叙叙旧谈谈家常。本来也要约世伟，可是他出差在外地就没有约。但是，但是，你爸爸答应说要来聚聚，可是他，他，他并没有来啊。

十分诧异——我爸爸他答应来聚聚，结果人却没有出现？！

他，他人是没有出现啊——。

陶伯伯，难道你就没有再和他联系？！

再和他联系？哦，没有，没有！

他是另有公事不能来？还是身体不适不能来？！

这，这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我爸爸他没有如期赴约，于是他反而就一个人跑到地下旅馆去召妓？！

那，那要问你梁叔叔。是，是他，他发现的作案现场。

作案现场？！案发现场除了“嫖客”和妓女俩个人，难道就没有别人出现过的踪迹？！

尴尬——这，这也要去看过侦查记录才能知道。

那就必须核对侦查记录！梁叔叔，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梁世伟响亮回应——对，一定要核查到底！


身为伯伯的陶市长只觉得身不由己背上冷汗直冒，暗暗感叹真是有其女来必有其父——，都是不好对付啊。

身为叔叔的梁队长认为确是不用自己出面去追问陶市长。现在遗属出来责问更恰当更好。同样也在一旁暗暗赞叹真是有其父来必有其女——，都是唇枪舌剑不易对付的人物！

小婕冷眼观察，作为一名资深律师，自然洞察秋毫。

毫不含糊地提出严正要求。

既有疑点，那就一定要继续追查！梁叔叔，我以遗属的名义要求立即解剖尸体胃液血样全面分析！

梁叔叔于公于私都是义不容辞。

好！我马上来写申请报告！

话音未落，雷英婕梁世伟两人同时将目光聚焦在陶鸣延脸上。

陶鸣延尴尬地步步后退，没长后眼一个不慎，腰部撞在灵台边角上，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住。

陶伯伯，你怎么啦？

没事，没事，不要紧的。

边说边揉着自己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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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女祭


梁世伟因为同一山村插队同届考入高校与陶市长雷检察长三位兄弟情谊，自然循例回避。

两位年轻刑侦队员觉得抓住了一条大鱼，很起劲地站到预审第一线。

声色严厉，口气嘲弄。

公检法三位一体，可又不是一家。特别对检察院常时会发回重新侦查，心有不甘。

快如实交代！

知法犯法，你知道这严重程度吗？

别执迷不悟了，人证物证俱在！

雷德刚自出娘胎以来，几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何况是原本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两个毛头小伙子。

真是气得够呛！

刚要开口指责他们识相一点，突然一下子胸口气闷，心里知道大事不好要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人一只手指着胸部的小口袋，一面在侧过去，屁股就此离开了原先坐着的小方凳倒在地下。

两个小青年一开始还以为雷德刚在装腔作势，还准备继续训斥。

一个稍微年长些的正站起来好让自己的气势更加足，突然觉得不对头。

赶紧招呼，另一位也跟着过来察看。

这才知道问题严重了。

冲出预审室房门，大叫起来——快来人啊！

又一批刑警涌进预审室，围上来。

终于，有资格的老警察一位忙着去找梁队长，一位赶紧拨打手机叫120。

梁队长不在家！

去哪儿了？

没说吧。

等一等，听说是去找陶市长了。

救护车到达。

一看，没治。

死马权当活马医，照样抬上担架抬进救护车开往医院急救室。

路途中有施行红十字急救的，有面面相觑的；到了医院还克尽职责采用电击起博的，可惜终究没有回天之力。

宣布死亡。

梁队长得到消息，那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为什么就想着要去陶市长那里当面问个明白，偏偏没有想到该留在刑侦队呢。

如果那两个小鬼能多懂些事，能尽快掏出老二衬衣笔袋里的硝酸甘油给他灌进去就好了。至少不会到医院之前便束手无策无药可救——。


陶鸣延的私密手机在震动。

接通，是阿四——先是一惊马上一喜。

消息真的可靠？

第一时间，内线消息，绝对可靠。雷德刚被捕后，在审讯时心脏病发作，一命呜呼。这下子，市长大人您就可以安心啦。

陶鸣延冷静地关照阿四最近一段时间里不要再和自己有任何接触，除非自己要找他自会打过去。

关了这个手机，继续拨打另外一部手机。

是打给梁世伟的。

手机铃响，接听。

哦，是陶市长，我正要找你呢。

世伟，听说德刚他——？

真的是非常，非常地不幸。审讯时我照例要求回避，想不到德刚情绪激动竟然会得——。鉴于目前情况市检察院决定不正式召开追悼会，但是已经派人去他家里布置灵堂。

还好还好，看来问题不算闹得太大。

陶市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挂了。我还得去接小婕呢。

就在一瞬间，决定还是让雷英婕亲自去问。

陶鸣延没想到老三的动作这么快。

雷英婕她，她已经知道她父亲出事了——？

小婕她是唯一的一位遗属啊。

哦，对对对。那么回头到雷德刚家里见面。

回头见。


雷英婕搭乘班机赶回家中，已经面目全非。

遗照灵台，白花黑纱。

满眶泪珠，痛哭失声。

爸爸，爸爸啊，你怎么会——梗噎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上次见面还是回家过年，总算没有逼得紧的手头活计也没有出差去没有春节长假的美国，过了个团圆年。

谁知道这是最后一个团圆年！

自从母亲病故以后，是你又当爹来又当妈，含辛茹苦将自己一手抚养长大。出国求学回来谋职都是分隔两地多么牵挂。你忙你的检察院工作，我忙我的海外学业海归之后又忙跨国公司律师事务。回想起来，最近这几年父女团聚的日子屈指可数。都是女儿不好，记住了你的谆谆教诲，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却会把亲情给疏忽了。

如果我断然放弃那家公司的职位，回到海天回到你的身旁说不定就——。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归来，再也见不到亲人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到如今再千呼万唤也唤不醒你，你就这样走了，去和早年病逝身亡的妈妈作伴去了，把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哭了大半天，擦干眼泪，抬头看到镜框里爸爸慈祥坚毅的眼神，猛地想起一路上梁叔叔对自己讲的那些话语，表达的那些歉意。仔细想啊，这曲折案情确实多有蹊跷。

一路往深里想，迷离疑雾越来越浓，心中疑团越难放下。

爸爸，爸爸呀——你身为一名模范检察长，怎会知法执法又去以身试法？！


梁世伟推门而入，对雷英婕致意点头，先到遗像前鞠躬。

然后上前再次安慰雷英婕。

小婕，你爸爸这个案子确实是有很多疑点。我在车上不是跟你讨论了一些？小婕，你身为律师，也好好地冷静下来想一想。

雷英婕连连点头。

又有人敲门。梁世伟应门，陶鸣延进来。

陶鸣延对雷英婕致意点头后，同样先到遗像前鞠躬。然后走上前来安慰雷英婕。

小婕，我来迟了——有一个重要会议。真没想到啊，请你务必节哀顺变。以后假使有什么困难，尽管跟伯伯我提出来。

陶伯伯，生活上我没有什么困难。我要提的就一件，请市里彻底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婕，你不要太难过了。检察院不是并没有作出过任何不利的结论吗？我想，既然人已经过世了，事情又没有一个明确说法，应该可以考虑作提前退休处理。

提前退休处理？！不，我就是要一个明确的说法——。

连连逼问市里第一把手。

我爸爸身为一名公务员，一向廉洁奉公遵纪守法。还多次被评为模范检察官。自从我妈妈不幸故世之后，多少人，哦，还有伯伯叔叔你们，再有我都劝他再婚，可他从来不接这个茬。那他怎么会去召妓杀人成为凶杀嫌犯呢。为何在受审时会害得他心脏病发作，又没有及时抢救啊。这里面的疑点很多很多，为什么他会躺在那个地下旅馆里，为什么他会酒醉成那个样子，为什么他——如果他真的杀人——之后不潜逃等着你们去抓住他？这一连串的疑问，我一定要讨个说法，必须要判别这嫌犯是真是假，绝对不能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我作为唯一的一位遗属我爸爸唯一的亲人，绝不能让他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我强烈要求伯伯叔叔，你们一定要还我一个好爸爸啊！

陶鸣延赶紧安抚——小婕，你刚刚回来，要节哀顺变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太激动啊。

陶伯伯，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在事发当天的晚上约过我爸爸？请你告诉我我爸爸什么时候离开？谁又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爸爸的人？

我，我是约过你爸爸来叙叙旧谈谈家常。本来也要约世伟，可是他出差在外地就没有约。但是，但是，你爸爸答应说要来聚聚，可是他，他，他并没有来啊。

十分诧异——我爸爸他答应来聚聚，结果人却没有出现？！

他，他人是没有出现啊——。

陶伯伯，难道你就没有再和他联系？！

再和他联系？哦，没有，没有！

他是另有公事不能来？还是身体不适不能来？！

这，这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我爸爸他没有如期赴约，于是他反而就一个人跑到地下旅馆去召妓？！

那，那要问你梁叔叔。是，是他，他发现的作案现场。

作案现场？！案发现场除了“嫖客”和妓女俩个人，难道就没有别人出现过的踪迹？！

尴尬——这，这也要去看过侦查记录才能知道。

那就必须核对侦查记录！梁叔叔，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梁世伟响亮回应——对，一定要核查到底！


身为伯伯的陶市长只觉得身不由己背上冷汗直冒，暗暗感叹真是有其女来必有其父——，都是不好对付啊。

身为叔叔的梁队长认为确是不用自己出面去追问陶市长。现在遗属出来责问更恰当更好。同样也在一旁暗暗赞叹真是有其父来必有其女——，都是唇枪舌剑不易对付的人物！

小婕冷眼观察，作为一名资深律师，自然洞察秋毫。

毫不含糊地提出严正要求。

既有疑点，那就一定要继续追查！梁叔叔，我以遗属的名义要求立即解剖尸体胃液血样全面分析！

梁叔叔于公于私都是义不容辞。

好！我马上来写申请报告！

话音未落，雷英婕梁世伟两人同时将目光聚焦在陶鸣延脸上。

陶鸣延尴尬地步步后退，没长后眼一个不慎，腰部撞在灵台边角上，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住。

陶伯伯，你怎么啦？

没事，没事，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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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尸解


江湖夜雨十年灯，强中更有强中手。

这几天一枝梅老是心神不定，仿佛要有大祸临头。

仅凭第六感觉知道有人跟踪。

细想，得罪了哪一路神仙啊。


雷英婕她作为遗属坚持要做尸体解剖，验尸人员很快就提供了化验结果

蓄意陷害的底细全部泄漏。

雷德刚他残余胃液之中确定有春药成分，血样分析麻醉迷药超标，确认是混掺在酒精类饮料中喝下去的。

进一步勘查，地下旅馆隔墙有耳，证人提供当晚听到不止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同时，鞋样检测表明另外有人在这间房间里逗留过。虽然，这样档次的住宿点未必及时清扫，他人的指纹没有发现，匕首柄上指纹也仅仅是雷德刚一个人，混乱的脚印总也是一个疑点。

这样一来，雷德刚酒醉召妓先奸后杀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真正的凶手在哪里呢。


模范检察长的冤情被洗刷。

原先计划设想作为秘不发丧提前退休全盘推翻。

隆重的追悼会，市领导和公检法各头头悉数出席悼念，向遗属致哀。

本来立案侦查幸运星被杀，现在和雷德刚被陷害一案并案处理。

海天市政界警界知道内情的人士都十分震惊。

是谁胆大包天，竟敢栽赃陷害到检察长头上？况且还是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陶鸣延人前保持镇静，应有的深为惋惜态度。无论于公于私——于公是市长对检察长，于私是大哥对好兄弟。

陶市长还特别指示海天市法制报腾出整版版面报道模范检察长雷德刚生前的优秀事迹。

当然，关于雷检察长生前最后的一件秘密侦查案是不会也不曾披露半个字。


陶市长心里一清二楚。原以为阿四设下天衣无缝牢笼之计，准备让雷德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起码拘留靠边好一阵子。自己就能赢得从容的时间。不曾想却是弄巧成拙欲盖弥彰，更加火烧眉毛。

一个秘密要用另一个秘密来掩盖，结果终究是难以将秘密保守。

解铃还需系铃人。

没奈何，这回又得主动找来阿四。

你看看，瞧你出的馊主意！这下子，怎么收拾？

市长大人息怒。反正您老早早晚晚都要走，那迟走不如早走。孙子兵法说得好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一回汲取教训，来个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索性再斩草除根把祸殃起因也一笔勾销！

三十六计走为上，也好。这回可得小心从事，再不能出纰漏了。

放心，放心，一百二十个放心。您老这样子离任走了之后，我没了靠山不是也得走吗。一起走，离开海天！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

窗外黑影闪过。

一枝梅游走江湖，熟睡中也照样竖着两只耳朵睁着一只眼睛，多少警惕。

马上一骨碌翻身跃起，掩到门后。

来不及了！

进来的是阿四。

单干户即便是号称神偷，也对付不了黑白两道统吃手眼通天的阿四。

再说人家手里有家伙，身上有功夫。

这种过硬功夫不是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敢去较量的。

鼓上蚤时迁怎么敢和黑旋风李逵抗衡。

一个是地贼星，一个是天杀星，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您老要我做什么？去查查哪个小毛贼的贼赃，还是要去哪一家顺手捞点什么？

以前一向有合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别废话！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点！

乖乖地跟上走。


夜半三更。

海天市远郊。

车道弯弯山路长长。

一辆汽车绕着山脊疾驶。

汽车发动机声音停下来，车灯熄灭。

踏出驾驶座的是陶鸣延。他显得心事重重，奇怪的还有是他不用司机，独自驾车上了山岗。

四周晦暗，唯有的一点光亮是陶鸣延点燃了一支香烟。

等人心焦。

隔了约莫十来分钟，往常人迹罕见的山路上又有两道前车灯的灯光。

照样，汽车发动机声音停下来，车灯熄灭。

踏出驾驶座的是阿四，他转过去敲敲副驾驶车窗。

一枝梅应声而出。

你还不给我跪下！

一枝梅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一看，站在你面前的这一位是谁？

陶鸣延踱到一枝梅面前，一枝梅抬头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你，你，你不是陶市长吗？！

再回头对着阿四
——小爷叔，你老为啥要带我来见陶市长啊？

少罗嗦！你只需要耳朵拉拉长，给我一一回答问题！

是是是！

市长发话——给我站起来！

一枝梅抖抖索索地爬起来。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你曾经作过撬窃案？

实不相瞒，市长先生，我作过的案子多得记不清了。还请市长您提个醒。

地点就在玄湖别墅828号独立房。

谢谢市长善意提醒，那儿是港台富商住宅区，也真是个作案的好地方。就在前一阵子一个月黑风高夜，我蹿进玄湖别墅做了一笔无本生意。

难道别墅区那么多保安就没有发觉吗？

没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阿四插嘴——你撒谎！

小爷叔，我不敢，绝对不敢当着你们两位的面撒谎。随身技艺世代祖传，飞檐走壁家常便饭。不相信，几时找机会露一手给你们两位瞧瞧。

那末，你到手了点什么赃物？

入室行窃，最最关键是保险箱。艺高胆大绝无漏网，哪怕主人费尽心思也是白搭。
眼睛四下里一扫——目标看得清清爽爽。828那只保险箱就是隐藏在一面落地穿衣镜子的后面——。

真是长了一双贼眼乌珠。后来呢？

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就搞定当了。

除了值钱的东西，你还拿走了什么？

哦，还有一本记事簿。金银珠宝加上美钞，原本足足装了满满一背囊，只为，只为那本簿子看着有些蹊跷，所以，所以就把它也顺手牵羊拿走了。

语气温和——是怎么个蹊跷法呢？

那里面记的都是些金额数字银行帐号公司名称，好像是一本私人帐册。

你还记得？

不，一行一行太多太长，实在记不清了。

阿四逼上一步——给我放明白点！你讲不讲？

我讲，我讲！有，有，有一行写的是——花旗银行帐号0033121358681898。阿拉伯数字读起来就像是零零散散，幺二幺三，我发侬发，幺发就发！所以嘛，真勿好意思，实在是蛮容易记牢格。

还有点啥？

还有记得的就是有一家公司名字好像是叫啥西门子。当然是外国人开的，但是因为大概好算做西门庆儿子开的关系，所以也没有忘记掉。

哼，联想倒蛮丰富。那本簿子呢？

那本簿子，给我寄到检察院去了。

果不其然——嘿嘿，你这又是为什么啊。

想来应该是不法奸商所做的勾当，偷税逃税实在是太猖狂了！盗亦有道恪守祖训，
义不容辞，为了保障国家财产老百姓利益——。

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好一个盗亦有道！

阿四忍不住——你这混蛋，可知道那是谁家的房产——。

到底是哪一家公司的老板？

你入室行窃，竟敢偷盗到市长头上来啦！

啊？！陶市长怎么会住到玄湖？

小毛贼，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人家赠送给陶市长的一套房产。你这一偷一寄嘛，害得市长好苦啊。

陶市长，陶市长，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一枝梅连连讨饶。

阿四，你再和他罗嗦些什么！还不赶快——。

我是想让他死了也做一个明白鬼！

一枝梅闻声跌倒在地。

阿四上前一把抓起，将一枝梅头颈一扭颈椎断裂当场死亡。

干得好！按计划行动。你连夜开车送我到深圳之后，自己就到澳门赌场避避风头去吧。

是。

阿四上前一把将一枝梅尸体扛上肩，随即塞进市长专车开走。

陶鸣延掏出香烟，打火机打了好几次后方才点上。

不远处，传来汽车翻下山崖的声音。

阿四匆匆奔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照您的吩咐，把他放在驾驶座浇上汽油一定会烧得面目全非。

阿三话音刚落，紧接着传来一声爆响，山崖上冲天火起。

陶鸣延开来的那辆市府轿车翻滚下山岗油箱着火。

陶鸣延扔掉烟头掏出墨镜戴上，和阿四一起坐上他带着一枝梅开来的那辆车迅速离开。

不久，车祸现场传来人们的惊叫声奔走声，一片混乱。

警车来了，消防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一切为时已晚。

又是一桩无头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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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十年灯，强中更有强中手。

这几天一枝梅老是心神不定，仿佛要有大祸临头。

仅凭第六感觉知道有人跟踪。

细想，得罪了哪一路神仙啊。


雷英婕她作为遗属坚持要做尸体解剖，验尸人员很快就提供了化验结果

蓄意陷害的底细全部泄漏。

雷德刚他残余胃液之中确定有春药成分，血样分析麻醉迷药超标，确认是混掺在酒精类饮料中喝下去的。

进一步勘查，地下旅馆隔墙有耳，证人提供当晚听到不止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同时，鞋样检测表明另外有人在这间房间里逗留过。虽然，这样档次的住宿点未必及时清扫，他人的指纹没有发现，匕首柄上指纹也仅仅是雷德刚一个人，混乱的脚印总也是一个疑点。

这样一来，雷德刚酒醉召妓先奸后杀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真正的凶手在哪里呢。


模范检察长的冤情被洗刷。

原先计划设想作为秘不发丧提前退休全盘推翻。

隆重的追悼会，市领导和公检法各头头悉数出席悼念，向遗属致哀。

本来立案侦查幸运星被杀，现在和雷德刚被陷害一案并案处理。

海天市政界警界知道内情的人士都十分震惊。

是谁胆大包天，竟敢栽赃陷害到检察长头上？况且还是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陶鸣延人前保持镇静，应有的深为惋惜态度。无论于公于私——于公是市长对检察长，于私是大哥对好兄弟。

陶市长还特别指示海天市法制报腾出整版版面报道模范检察长雷德刚生前的优秀事迹。

当然，关于雷检察长生前最后的一件秘密侦查案是不会也不曾披露半个字。


陶市长心里一清二楚。原以为阿四设下天衣无缝牢笼之计，准备让雷德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起码拘留靠边好一阵子。自己就能赢得从容的时间。不曾想却是弄巧成拙欲盖弥彰，更加火烧眉毛。

一个秘密要用另一个秘密来掩盖，结果终究是难以将秘密保守。

解铃还需系铃人。

没奈何，这回又得主动找来阿四。

你看看，瞧你出的馊主意！这下子，怎么收拾？

市长大人息怒。反正您老早早晚晚都要走，那迟走不如早走。孙子兵法说得好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一回汲取教训，来个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索性再斩草除根把祸殃起因也一笔勾销！

三十六计走为上，也好。这回可得小心从事，再不能出纰漏了。

放心，放心，一百二十个放心。您老这样子离任走了之后，我没了靠山不是也得走吗。一起走，离开海天！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

窗外黑影闪过。

一枝梅游走江湖，熟睡中也照样竖着两只耳朵睁着一只眼睛，多少警惕。

马上一骨碌翻身跃起，掩到门后。

来不及了！

进来的是阿四。

单干户即便是号称神偷，也对付不了黑白两道统吃手眼通天的阿四。

再说人家手里有家伙，身上有功夫。

这种过硬功夫不是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敢去较量的。

鼓上蚤时迁怎么敢和黑旋风李逵抗衡。

一个是地贼星，一个是天杀星，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您老要我做什么？去查查哪个小毛贼的贼赃，还是要去哪一家顺手捞点什么？

以前一向有合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别废话！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点！

乖乖地跟上走。


夜半三更。

海天市远郊。

车道弯弯山路长长。

一辆汽车绕着山脊疾驶。

汽车发动机声音停下来，车灯熄灭。

踏出驾驶座的是陶鸣延。他显得心事重重，奇怪的还有是他不用司机，独自驾车上了山岗。

四周晦暗，唯有的一点光亮是陶鸣延点燃了一支香烟。

等人心焦。

隔了约莫十来分钟，往常人迹罕见的山路上又有两道前车灯的灯光。

照样，汽车发动机声音停下来，车灯熄灭。

踏出驾驶座的是阿四，他转过去敲敲副驾驶车窗。

一枝梅应声而出。

你还不给我跪下！

一枝梅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一看，站在你面前的这一位是谁？

陶鸣延踱到一枝梅面前，一枝梅抬头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你，你，你不是陶市长吗？！

再回头对着阿四
——小爷叔，你老为啥要带我来见陶市长啊？

少罗嗦！你只需要耳朵拉拉长，给我一一回答问题！

是是是！

市长发话——给我站起来！

一枝梅抖抖索索地爬起来。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你曾经作过撬窃案？

实不相瞒，市长先生，我作过的案子多得记不清了。还请市长您提个醒。

地点就在玄湖别墅828号独立房。

谢谢市长善意提醒，那儿是港台富商住宅区，也真是个作案的好地方。就在前一阵子一个月黑风高夜，我蹿进玄湖别墅做了一笔无本生意。

难道别墅区那么多保安就没有发觉吗？

没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阿四插嘴——你撒谎！

小爷叔，我不敢，绝对不敢当着你们两位的面撒谎。随身技艺世代祖传，飞檐走壁家常便饭。不相信，几时找机会露一手给你们两位瞧瞧。

那末，你到手了点什么赃物？

入室行窃，最最关键是保险箱。艺高胆大绝无漏网，哪怕主人费尽心思也是白搭。
眼睛四下里一扫——目标看得清清爽爽。828那只保险箱就是隐藏在一面落地穿衣镜子的后面——。

真是长了一双贼眼乌珠。后来呢？

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就搞定当了。

除了值钱的东西，你还拿走了什么？

哦，还有一本记事簿。金银珠宝加上美钞，原本足足装了满满一背囊，只为，只为那本簿子看着有些蹊跷，所以，所以就把它也顺手牵羊拿走了。

语气温和——是怎么个蹊跷法呢？

那里面记的都是些金额数字银行帐号公司名称，好像是一本私人帐册。

你还记得？

不，一行一行太多太长，实在记不清了。

阿四逼上一步——给我放明白点！你讲不讲？

我讲，我讲！有，有，有一行写的是——花旗银行帐号0033121358681898。阿拉伯数字读起来就像是零零散散，幺二幺三，我发侬发，幺发就发！所以嘛，真勿好意思，实在是蛮容易记牢格。

还有点啥？

还有记得的就是有一家公司名字好像是叫啥西门子。当然是外国人开的，但是因为大概好算做西门庆儿子开的关系，所以也没有忘记掉。

哼，联想倒蛮丰富。那本簿子呢？

那本簿子，给我寄到检察院去了。

果不其然——嘿嘿，你这又是为什么啊。

想来应该是不法奸商所做的勾当，偷税逃税实在是太猖狂了！盗亦有道恪守祖训，
义不容辞，为了保障国家财产老百姓利益——。

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好一个盗亦有道！

阿四忍不住——你这混蛋，可知道那是谁家的房产——。

到底是哪一家公司的老板？

你入室行窃，竟敢偷盗到市长头上来啦！

啊？！陶市长怎么会住到玄湖？

小毛贼，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人家赠送给陶市长的一套房产。你这一偷一寄嘛，害得市长好苦啊。

陶市长，陶市长，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一枝梅连连讨饶。

阿四，你再和他罗嗦些什么！还不赶快——。

我是想让他死了也做一个明白鬼！

一枝梅闻声跌倒在地。

阿四上前一把抓起，将一枝梅头颈一扭颈椎断裂当场死亡。

干得好！按计划行动。你连夜开车送我到深圳之后，自己就到澳门赌场避避风头去吧。

是。

阿四上前一把将一枝梅尸体扛上肩，随即塞进市长专车开走。

陶鸣延掏出香烟，打火机打了好几次后方才点上。

不远处，传来汽车翻下山崖的声音。

阿四匆匆奔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照您的吩咐，把他放在驾驶座浇上汽油一定会烧得面目全非。

阿三话音刚落，紧接着传来一声爆响，山崖上冲天火起。

陶鸣延开来的那辆市府轿车翻滚下山岗油箱着火。

陶鸣延扔掉烟头掏出墨镜戴上，和阿四一起坐上他带着一枝梅开来的那辆车迅速离开。

不久，车祸现场传来人们的惊叫声奔走声，一片混乱。

警车来了，消防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一切为时已晚。

又是一桩无头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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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男祭


海天市里头继雷德刚检察长瘁死在刑侦队预审室之后，又一位陶鸣延市长猝死。

市长死亡

地点更加莫名其妙。

照例又是梁世伟通报遗属。

谁叫他是老三呢。

一块插队一块高考一块返城一块毕业一块就职，都在海天市。

老大老高中，高考成绩拔尖，进了名牌大学读经济，从机关秘书做起；老二原初三，成绩也不错，考上政法大学，本来想当律师；就自己，本来刚进初中，亏得在农村跟着老大老二没少读书，考分虽然低一些也考上了公安大学。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世事沧桑啊。


陶大嫂原本身体不好，不知道经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吗。

梁老三的担心不是平白无故的。

接到国际长途，当场辛雯藜就昏了过去。

这就连累了陶孝彻，迟了两天才赶回海天。

回到家里，也是面目全非。

陶市长家客厅和不久前的雷检察长家一样——遗照灵台，白花黑纱。

盈眶泪珠，不住地打转，强忍着不让流下来。

爸爸，爸爸啊，你怎么会——再想到远在北加的妈妈，扑倒在灵台边上。

陶孝彻眼前浮现的只是那时机场送别的情景。

夫妻父子，原本隔洋隔海已经是刘郎只恨蓬山远，如今天人相隔更是遥隔蓬山。

爸爸啊，爸爸啊，你送我远渡重洋，勉励我留学成才；你说你退休之后就能合家团聚，可现在——。

妈妈原先就长期病假，她跟着陪同我出国伴读，两国分居多少岁月。我虽然有过几次假期回国探亲，可那相见只嫌日子短啊！

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这边是爸爸，那边是妈妈。本来老是盼着盼着，这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快到了，快到了——这下子再也没有了，可恨的夺命车祸，就这么残酷地断送了我们三口之家的念想。

陶孝彻痛苦地猛力捶自己胸口。

如果，如果自己不出国不留学；如果自己毕业海归不留在美国；如果自己代替爸爸开的车，是不是就不会碰上这么个恶时辰呢。

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

爸爸冷冰冰地躺在太平间里，烧得面目全非。

没有彻底火化，是等着妻子儿子归来开追悼会。


儿时玩伴雷英婕来了。

陶陶哥哥，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哦，是小婕啊。多谢你前来慰问。我不要紧，我挺得住，请你不必为我担心。

突然发现雷英婕臂上也戴着黑纱。

咦，小婕你，你怎么也戴着黑纱？难道——。

陶陶哥哥啊——我俩从小同样命运，一起生长在农村，陶伯伯梁叔叔三家人比邻而居。一同跟随父母高考返城，你我又一起高考进了大学。先后都出国深造。于今又前后不过一月光景，我和你都是父亲不幸故世，戴上黑纱！

小婕，雷叔叔他——。

我爸爸是被人陷害成为杀人强奸嫌疑犯，还是梁叔叔亲自把他当场抓获。

啊？！这怎么会呢！

就是啊，疑点重重使我不能不以遗属名义申诉，终于解开谜团还了爸爸他一个清白。虽然迷药春药化验数据绝对可靠，可是照旧不明起因，不知到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要如此煞费苦心来陷害我爸爸？

那你现在——。

陶陶哥哥，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落葬。

雷英婕说着说着泪流不止。

陶孝彻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雷英婕，让她擦泪。

造化弄人，异常感慨。

我俩真的是同命运啊。广阔天地里一同诞生；一起牙牙学语一起游戏一起识字；
一起上学一起回城。想不到正是事业有成的大好时光，你和我竟会一前以后都失去了我们的好爸爸！

伯母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怕她经受不住来回奔波以及见到爸爸遗体越发刺激，就没有让她回来。梁叔叔也是这么建议的。哦，小婕，我要把我爸爸的骨灰带回美国，按照我妈妈的意思安葬。你什么时候有业务到美国，一定要到我家来！多年不见，我妈妈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陶孝彻摸出名片递给雷英婕，雷英婕接过收好。

有机会我一定来硅谷看望你的母亲。我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吃陶伯母烧的菜呢。


门外传来有人敲门，是梁世伟的声音——陶陶在家吗？

雷英婕抢在陶孝彻前面应门。

哦，是梁叔叔看你来了！梁叔叔， 我也在呢。

梁世伟进门，对陶孝彻致意点头，先到遗像前鞠躬。

陶陶，务必节哀顺变。市里的结论是作为因公死亡。你明天就可以去市府办公厅领取抚恤金。

谢谢梁叔叔关照。

唉，跟梁叔叔还客气什么。怎么样？还有什么事情要叔叔帮忙，尽管提出来。

这两天，多谢梁叔叔忙前忙后的。我想再没有要麻烦梁叔叔的了。过几天我就要回美国，我在这儿替我妈妈再次谢谢梁叔叔！

陶孝彻真诚地对梁世伟一鞠躬。

陶陶，你看你，这就见外了啊。不过，叔叔今天来一是通知你抚恤金的事情，二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梁叔叔，你只管说！

陶陶啊，你父亲陶市长他——，有点怎么说才好的迟疑。

我爸他怎么样啊——。

他很可能并没有去世。

两个小青年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别紧张。那个面目难辨的死者不一定就是他！

陶孝彻和雷英婕越发震惊。

两人同时张大了嘴巴——啊？！

我奉命现场勘察时，心里就存有疑惑——市长办公室日程表上并无公事安排一定要到远郊跋涉饿奔波，那为什么他的专车会在那里倾覆滚下山岗呢？为何他要独自开车而关照不用司机？一场车祸烧得尸体惨不忍睹面目全非辨认不清，却是在山路上根本没有紧急制动留下的刹车痕迹；经查年检记录，那辆车所有部件都性能完好——个个问号令人困扰不解。这样子的一件突发事祸疑点多多，所以，所以无论于公于私叔叔都需要你来和我配合。

梁叔叔，你继续说下去！

目的是寻求答案，或许我们能想法找到他！

啊？！——习惯性地脱口而出——It’s impossible！这怎么可能啊？

现在不是讨论可能不可能的时候。陶陶，我只需要你的配合。

万分着急——梁叔叔，你快说，要我怎样配合你，

很简单。只要你——点头同意，让我们公安机关将你提供的机体组织和火化后残留下你父亲的骨灰做一个亲子鉴定——也就是DNA测试。

陶孝彻和雷英婕同时惊叫——亲子鉴定？！DNA测试！

对！只有亲子鉴定，才能完全确定死者身份。

陶孝彻和雷英婕同时不由自主地重复——确定死者身份？！

现在就看陶陶你是不是愿意配合。

配合？！

陶孝彻顿时明白过来，暗自转念——不不不，我不能，我不能啊。

只觉得听了梁叔叔一席话，浑身冰冷目瞪口呆动弹不得。

小婕旁观者清——同样听了梁叔叔一席话，茅塞顿开扫除迷障。

梁世伟身为刑侦队长，自然明察秋毫，也在暗暗打量。

看来陶陶他已经惊觉，这里面的关系绝不寻常！

这一个在想——一旦确定不是他的爸爸，难道是案案相连会有钩挂？！

那一个在想——一旦确定不是我的爸爸，这可教我如何收场？！难道说另有隐情？若是应允恐怕会有弥天大祸从天而降！不，不不不，我宁可弄假成真，就把它当作一场戏吧！

陶孝彻打定主意上前一步，坚定地回答梁世伟。

梁叔叔，谢谢你的好意。关于DNA测试，我想就没有必要再搞得那么复杂了。

陶孝彻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只好马上背过身去。

梁世伟表示遗憾——唉，既然你不肯配合，也只能就此结案。

雷英婕的脑子转得飞快，暗自沉吟——Nothing is impossible——。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达到目的，满足梁叔叔的要求呢。

豁然开朗。

雷英婕走上前来——陶陶哥哥，别多想了。你就要走了，我也要赶火车回事务所。什么时候有出差机会我一定去看你和陶伯母。来，我们就在这儿告别吧。

接着，她张开双臂摆了一个要求拥抱的姿势。

陶孝彻走上前来，和雷英婕拥抱。在两人按西方礼节拥抱的细腻过程中，雷英婕突然伸手拔下陶孝彻一根头发。

啊，小婕你——！

雷英婕把头发递给梁世伟。

梁叔叔，给你！

陶孝彻扑上前来，被雷英婕挡住。

小婕你， 你——。

陶陶哥哥，这就算是送给我的纪念！

陶孝彻放开雷英婕，步步后退，踉踉跄跄地终于站稳。

梁世伟郑重其事地宣布——这是由雷英婕她提供给警方的取证材料，我拿了它去化验并不违反公安条例。陶陶，你一路走好，代我向你妈妈问好。从她出国之后，我们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吧。对了，小婕，我们走！

梁世伟一个漂亮的转身，走向门口。

雷英婕致意后跟着离开。

陶孝彻心力交瘁，晃晃悠悠地靠在灵台边上，脚下一软整个身子往下沉，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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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男祭


海天市里头继雷德刚检察长瘁死在刑侦队预审室之后，又一位陶鸣延市长猝死。

市长死亡

地点更加莫名其妙。

照例又是梁世伟通报遗属。

谁叫他是老三呢。

一块插队一块高考一块返城一块毕业一块就职，都在海天市。

老大老高中，高考成绩拔尖，进了名牌大学读经济，从机关秘书做起；老二原初三，成绩也不错，考上政法大学，本来想当律师；就自己，本来刚进初中，亏得在农村跟着老大老二没少读书，考分虽然低一些也考上了公安大学。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世事沧桑啊。


陶大嫂原本身体不好，不知道经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吗。

梁老三的担心不是平白无故的。

接到国际长途，当场辛雯藜就昏了过去。

这就连累了陶孝彻，迟了两天才赶回海天。

回到家里，也是面目全非。

陶市长家客厅和不久前的雷检察长家一样——遗照灵台，白花黑纱。

盈眶泪珠，不住地打转，强忍着不让流下来。

爸爸，爸爸啊，你怎么会——再想到远在北加的妈妈，扑倒在灵台边上。

陶孝彻眼前浮现的只是那时机场送别的情景。

夫妻父子，原本隔洋隔海已经是刘郎只恨蓬山远，如今天人相隔更是遥隔蓬山。

爸爸啊，爸爸啊，你送我远渡重洋，勉励我留学成才；你说你退休之后就能合家团聚，可现在——。

妈妈原先就长期病假，她跟着陪同我出国伴读，两国分居多少岁月。我虽然有过几次假期回国探亲，可那相见只嫌日子短啊！

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这边是爸爸，那边是妈妈。本来老是盼着盼着，这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快到了，快到了——这下子再也没有了，可恨的夺命车祸，就这么残酷地断送了我们三口之家的念想。

陶孝彻痛苦地猛力捶自己胸口。

如果，如果自己不出国不留学；如果自己毕业海归不留在美国；如果自己代替爸爸开的车，是不是就不会碰上这么个恶时辰呢。

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

爸爸冷冰冰地躺在太平间里，烧得面目全非。

没有彻底火化，是等着妻子儿子归来开追悼会。


儿时玩伴雷英婕来了。

陶陶哥哥，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哦，是小婕啊。多谢你前来慰问。我不要紧，我挺得住，请你不必为我担心。

突然发现雷英婕臂上也戴着黑纱。

咦，小婕你，你怎么也戴着黑纱？难道——。

陶陶哥哥啊——我俩从小同样命运，一起生长在农村，陶伯伯梁叔叔三家人比邻而居。一同跟随父母高考返城，你我又一起高考进了大学。先后都出国深造。于今又前后不过一月光景，我和你都是父亲不幸故世，戴上黑纱！

小婕，雷叔叔他——。

我爸爸是被人陷害成为杀人强奸嫌疑犯，还是梁叔叔亲自把他当场抓获。

啊？！这怎么会呢！

就是啊，疑点重重使我不能不以遗属名义申诉，终于解开谜团还了爸爸他一个清白。虽然迷药春药化验数据绝对可靠，可是照旧不明起因，不知到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要如此煞费苦心来陷害我爸爸？

那你现在——。

陶陶哥哥，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落葬。

雷英婕说着说着泪流不止。

陶孝彻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雷英婕，让她擦泪。

造化弄人，异常感慨。

我俩真的是同命运啊。广阔天地里一同诞生；一起牙牙学语一起游戏一起识字；
一起上学一起回城。想不到正是事业有成的大好时光，你和我竟会一前以后都失去了我们的好爸爸！

伯母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怕她经受不住来回奔波以及见到爸爸遗体越发刺激，就没有让她回来。梁叔叔也是这么建议的。哦，小婕，我要把我爸爸的骨灰带回美国，按照我妈妈的意思安葬。你什么时候有业务到美国，一定要到我家来！多年不见，我妈妈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陶孝彻摸出名片递给雷英婕，雷英婕接过收好。

有机会我一定来硅谷看望你的母亲。我还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吃陶伯母烧的菜呢。


门外传来有人敲门，是梁世伟的声音——陶陶在家吗？

雷英婕抢在陶孝彻前面应门。

哦，是梁叔叔看你来了！梁叔叔， 我也在呢。

梁世伟进门，对陶孝彻致意点头，先到遗像前鞠躬。

陶陶，务必节哀顺变。市里的结论是作为因公死亡。你明天就可以去市府办公厅领取抚恤金。

谢谢梁叔叔关照。

唉，跟梁叔叔还客气什么。怎么样？还有什么事情要叔叔帮忙，尽管提出来。

这两天，多谢梁叔叔忙前忙后的。我想再没有要麻烦梁叔叔的了。过几天我就要回美国，我在这儿替我妈妈再次谢谢梁叔叔！

陶孝彻真诚地对梁世伟一鞠躬。

陶陶，你看你，这就见外了啊。不过，叔叔今天来一是通知你抚恤金的事情，二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梁叔叔，你只管说！

陶陶啊，你父亲陶市长他——，有点怎么说才好的迟疑。

我爸他怎么样啊——。

他很可能并没有去世。

两个小青年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

别紧张。那个面目难辨的死者不一定就是他！

陶孝彻和雷英婕越发震惊。

两人同时张大了嘴巴——啊？！

我奉命现场勘察时，心里就存有疑惑——市长办公室日程表上并无公事安排一定要到远郊跋涉饿奔波，那为什么他的专车会在那里倾覆滚下山岗呢？为何他要独自开车而关照不用司机？一场车祸烧得尸体惨不忍睹面目全非辨认不清，却是在山路上根本没有紧急制动留下的刹车痕迹；经查年检记录，那辆车所有部件都性能完好——个个问号令人困扰不解。这样子的一件突发事祸疑点多多，所以，所以无论于公于私叔叔都需要你来和我配合。

梁叔叔，你继续说下去！

目的是寻求答案，或许我们能想法找到他！

啊？！——习惯性地脱口而出——It’s impossible！这怎么可能啊？

现在不是讨论可能不可能的时候。陶陶，我只需要你的配合。

万分着急——梁叔叔，你快说，要我怎样配合你，

很简单。只要你——点头同意，让我们公安机关将你提供的机体组织和火化后残留下你父亲的骨灰做一个亲子鉴定——也就是DNA测试。

陶孝彻和雷英婕同时惊叫——亲子鉴定？！DNA测试！

对！只有亲子鉴定，才能完全确定死者身份。

陶孝彻和雷英婕同时不由自主地重复——确定死者身份？！

现在就看陶陶你是不是愿意配合。

配合？！

陶孝彻顿时明白过来，暗自转念——不不不，我不能，我不能啊。

只觉得听了梁叔叔一席话，浑身冰冷目瞪口呆动弹不得。

小婕旁观者清——同样听了梁叔叔一席话，茅塞顿开扫除迷障。

梁世伟身为刑侦队长，自然明察秋毫，也在暗暗打量。

看来陶陶他已经惊觉，这里面的关系绝不寻常！

这一个在想——一旦确定不是他的爸爸，难道是案案相连会有钩挂？！

那一个在想——一旦确定不是我的爸爸，这可教我如何收场？！难道说另有隐情？若是应允恐怕会有弥天大祸从天而降！不，不不不，我宁可弄假成真，就把它当作一场戏吧！

陶孝彻打定主意上前一步，坚定地回答梁世伟。

梁叔叔，谢谢你的好意。关于DNA测试，我想就没有必要再搞得那么复杂了。

陶孝彻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只好马上背过身去。

梁世伟表示遗憾——唉，既然你不肯配合，也只能就此结案。

雷英婕的脑子转得飞快，暗自沉吟——Nothing is impossible——。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达到目的，满足梁叔叔的要求呢。

豁然开朗。

雷英婕走上前来——陶陶哥哥，别多想了。你就要走了，我也要赶火车回事务所。什么时候有出差机会我一定去看你和陶伯母。来，我们就在这儿告别吧。

接着，她张开双臂摆了一个要求拥抱的姿势。

陶孝彻走上前来，和雷英婕拥抱。在两人按西方礼节拥抱的细腻过程中，雷英婕突然伸手拔下陶孝彻一根头发。

啊，小婕你——！

雷英婕把头发递给梁世伟。

梁叔叔，给你！

陶孝彻扑上前来，被雷英婕挡住。

小婕你， 你——。

陶陶哥哥，这就算是送给我的纪念！

陶孝彻放开雷英婕，步步后退，踉踉跄跄地终于站稳。

梁世伟郑重其事地宣布——这是由雷英婕她提供给警方的取证材料，我拿了它去化验并不违反公安条例。陶陶，你一路走好，代我向你妈妈问好。从她出国之后，我们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吧。对了，小婕，我们走！

梁世伟一个漂亮的转身，走向门口。

雷英婕致意后跟着离开。

陶孝彻心力交瘁，晃晃悠悠地靠在灵台边上，脚下一软整个身子往下沉，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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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

第六章：探访


高科技使得亲子鉴定不再需要滴血认亲这种古老而不准确的做法。

DNA基因真是奇妙之极。

一切迎刃而解，证实车祸现场种种疑点事出有因并非空穴来风。


雷英婕正在拨打手机。

梁叔叔，我的签证已经到手，机票也定好了。哦，哦，我一定拿检测结果当面转告陶伯母和陶陶。对，就按照你说的办，这样子由我来说明事件真相比较妥当。另外，我还想去看我一个留美时候的老同学杰夫史密斯。哦，你问陶氏公司的地址？这不要紧——我早就在网上查过。美国陶氏公司虽然有好几家，除了那些开餐馆搞工艺品之外，只有一家是做计算机软件咨询服务业务，设在硅谷。那个地址也就是陶伯母和陶陶的家。跟陶陶给我的名片是一致的。好，好，保持联系。梁叔叔，再见！


硅谷辛雯藜家，普通的独立房。

北加此时正是旱季，门前草坪一片枯黄。

辛雯藜独自一人在客厅，满面愁思。

对着摆在壁炉架上的骨灰盒，整日价长吁短叹神思恍惚。添了身上病症，添了心头隐痛。

鸣延啊，鸣延，出国陪读把你一人丢在家中。虽然说是衣食无愁作家庭主妇，没奈何总是两地牵挂心事重重。本当等着你退休之后出国合家团聚，谁知道会轮到
陶陶他抱了骨灰盒返回美国！还有，还有带回来的疑点多多，越加使得我忧心忡忡。叫我这个病弱身体如何担当得起啊。


门外传来汽车声响，停车下车声。辛雯藜以为是陶陶回来了，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却听得是电铃声响。

怎么？不是陶陶？对啊，儿子是该从车库进来不走大门的。

是谁啊——辛雯藜上前应门。

猫眼里一看，不认识。还是存心让人不认识——来人戴着鸭舌帽，蛤蟆镜，看不清面容。

请问，您找谁？

请问，有一位辛雯藜女士在家吗？

那您是——。

我是陶鸣延的好朋友，特地来探望陶太太的。

辛雯藜开门。

请进。

一见之下暗暗吃惊。

不仅仅声音熟悉，而且身形熟悉。

来客摘下帽子墨镜。

让我先来自我介绍，我姓伍叫伍次仁，是你丈夫陶鸣延的best friend。

根本不是！难道自己连日里心神不定思念丈夫丢了魂啦。

赶紧定定心智，招呼客人。

哦，伍先生，您请坐啊。

伍次仁告座。

让我来给您去烧咖啡。

哦，请你不必去忙。我不喝咖啡。

还是脱口而出——那么，伍先生，您一定是喝茶的。是不是您不喝龙井，喜欢普洱？

来客掩饰不住吃惊的神情——哦，请你也不必去泡茶。我只是来探望陶太太。最近听说陶先生遭遇不幸，还望你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多谢关心。请问，伍先生是怎样认识我家鸣延的？

认识他时大家还穿着开裆裤呢。

哦，那么你们是发小。

是啊，从幼儿园起到小学初中都还是并肩同桌坐位。也多蒙他一向对我有关爱照顾，记得有一次还让我偷看他的试卷这才过了考试大关。

是吗？

后来，我申请护照移居美国也亏得鸣延老兄大力相助。前些日子回到国内准备前去会会老朋友却听到他遭遇不测的消息，真像是晴天当头一个霹雳，悲痛莫名。
为人在世最要紧的是知恩图报，所以我特来探访，愿效绵薄之力好替他将遗属照顾表表心意。

边说边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一张银行卡，略表我一番心意。密码就是陶鸣延的鸣字拼音MING，请你一定收好。

请您不必太过客气，鸣延虽已故世，但是我儿子他有工作。我们生活有保障，何况，早就还清了房贷。请您还是把银行卡收起来吧。

两人推让。

这是我做中美贸易生意赚来的，请你放心。

最后伍次仁接过银行卡又悄悄地把它放在茶几上面。

转移话题——哦，我想起来了，记得陶鸣延谈起过他儿子自己注册了一家咨询服务公司。怎么今天不在家里？

陶陶他读研毕业之后，曾经到思科应聘做了几年。但是他不愿久居人下，更何况原先老板原本是一个印度人。就自己注册开了一家顾问公司，也正好可以在家陪陪我。今早他正巧出门去了，是到甲骨文公司洽谈业务。

哦，我倒真想看一看他——，不知道啥时能回来？

非常抱歉——，我实在心里没有数。请您不必将他等候，我会向他转达有一位爸爸的生前好友已经来过。

看得出来辛雯藜想催自己走，但是还想坚持——我，我现在有点口渴，倒真想喝一杯普洱了。

女主人无奈——好吧，那我来去烧水。您请宽坐。

辛雯藜离开客厅不久，外面又是汽车声响，停车下车声——这一回还有车库门打开的声音。

旋即，陶孝彻由车库从洗衣间进入客厅。

一脸兴奋——妈，我又接到了一大笔业务——发现了有客人，也吃了一惊。

上前招呼。

请问你是——？

辛雯藜手捧茶盏上场，闻声一惊几乎把茶盏打翻。她随即镇静下来，将茶盏放在茶几上。

满脸尴尬——哦，伍先生，他就是我的儿子。

伍次仁随即起立。

继续引见——陶陶，这一位是你爸爸的生前好友伍先生。

伍次仁摸出名片递上——这是我的名片。

同时上前一步，伸出右手。

陶孝彻接过名片，和伍次仁握手。

伍叔叔，谢谢来访。

客厅里三人对面三角站立，各自心思。

为什么身影口音这样子相像？为什么妈妈颜面这样僵硬？为什么眼前似见亲人模样？为什么握着手会觉得心里一阵暖洋洋？

女主人打破僵局，连声催促——哦，伍先生，现在他已经回来，你也看到了。等一会我有一个预约看病，孝彻也要开车送我去医院。实在对不起，我也就不虚留您了。

来客识相——好，那么，我就此告辞。

不肯就此罢休——慢！伍叔叔，请您留步。

接着一连串问号——不知道您何时和我爸爸来相识？

照旧回答——认识他的时候大家还穿着开裆裤。

原来你们从小就在一起。

妈妈出来打掩护——他们两人在初中小学，哦，就是幼儿园都是同桌。

那末，后来你们可是一直保持联系？为何我从来没有听爸爸提起过？

承蒙他一向对我有看顾，后来就是申请护照移居美国也都亏得他鼎力相助。远隔重洋相见甚少，故而难免生疏，可能这是个少提起的原因吧。最近回到家乡，国际贸易办理商务，突然听到他竟遭不测，天折英才——真是没有想到啊。

既然你们从小就相识，有个问题请告诉我答案。

不能拒绝回答，又不能不加提防——那，那就请讲——。

我爸爸他是否种过卡介苗？

如释重负——接种过啊，当然接种过。那时候是为了预防肺痨，小朋友都要接种卡介苗。

种过卡介苗之后，有什么特征留下来呢？

哦，就有个疤痕留在左臂上面。

那疤痕后来是否消失了？

没有消失。随着发育成长，最后一直往上移到了左肩膀上。

是这样啊。那末，再问右腿，他右脚趾又有什么特征？

他小趾甲开裂了一道纹，看上去就像是两块拼接起来。

有心问来就打碎沙锅问到底，这道裂纹有啥典故讲呢？

一点不难——应该是祖先出身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后人四出逃荒时据说就留下来作为日后相认凭证。

再请问——，主妇实在看不下去，急忙拦断。

陶陶你不能这样，太没礼貌了。怎么好对客人这样子再三盘问，实在荒唐啊！

那末，伍叔叔请用茶。

谢谢。

捧起茶杯又立即放下。

一个知道自己不能在此继续逗留。

一个知道不能迟疑赶紧打发他走路。

提醒孩子——陶陶，不要忘记我预约看病的时间快到，真的要准备走了。

伍次仁起身——那么，我就告辞了。

陶孝彻还想挽留，被辛雯藜拉住。

伍次仁致意后，拿起帽子墨镜转身出门。

女主人还得客气一番——走好啊。

陶孝彻欲追出门去，为辛雯藜阻挡。

再是一阵汽车声响，停车下车声。

同样没有车库门开启声响，原来是雷英婕来了。

伍次仁正好与她在车道上擦肩而过。

雷英婕看到熟悉的背影，略加思索，上前一步，冒叫一声——陶伯伯。

伍次仁猝不及防，回头后看到雷英婕，急忙抵赖——噢，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赶紧回身戴上墨镜帽子迅即走进汽车。

汽车发动，绝尘而去。

雷英婕向汽车离去方向远远眺望，摇一摇头，叹一口气。再回身几步上前按门铃，随之电铃声响起。

陶孝彻上前应门。猫眼一看，马上让雷英婕进门。

小婕，你终于来了。妈妈，你看——。

陶伯母，你好！

哎呀，小婕，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女大十八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快坐啊。

陶伯母， 陶陶哥哥，我是向我们公司要了来美办案调查取证的任务，顺道来看望你们的。梁叔叔他特地还让我当面来告诉你们，经亲子鉴定结果表明车祸丧生的那个死者和陶陶哥哥毫无血缘关系！

毫无血缘关系？！那，那——。

那就是讲陶伯伯他并没有死！

啊——？！

女主人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辛雯藜摇摇欲坠几乎晕倒，陶孝彻和雷英婕急忙上前搀扶住她。

陶孝彻和雷英婕同时喊出——妈/陶伯母，你怎么啦。

极其虚弱的声音——不要紧的，让，让我在沙发上躺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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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是，我非我。

敬请光临我在北美枫的博客飞云浦

也请关注我的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u/1740799031

[[Bob]]

第六章：探访


高科技使得亲子鉴定不再需要滴血认亲这种古老而不准确的做法。

DNA基因真是奇妙之极。

一切迎刃而解，证实车祸现场种种疑点事出有因并非空穴来风。


雷英婕正在拨打手机。

梁叔叔，我的签证已经到手，机票也定好了。哦，哦，我一定拿检测结果当面转告陶伯母和陶陶。对，就按照你说的办，这样子由我来说明事件真相比较妥当。另外，我还想去看我一个留美时候的老同学杰夫史密斯。哦，你问陶氏公司的地址？这不要紧——我早就在网上查过。美国陶氏公司虽然有好几家，除了那些开餐馆搞工艺品之外，只有一家是做计算机软件咨询服务业务，设在硅谷。那个地址也就是陶伯母和陶陶的家。跟陶陶给我的名片是一致的。好，好，保持联系。梁叔叔，再见！


硅谷辛雯藜家，普通的独立房。

北加此时正是旱季，门前草坪一片枯黄。

辛雯藜独自一人在客厅，满面愁思。

对着摆在壁炉架上的骨灰盒，整日价长吁短叹神思恍惚。添了身上病症，添了心头隐痛。

鸣延啊，鸣延，出国陪读把你一人丢在家中。虽然说是衣食无愁作家庭主妇，没奈何总是两地牵挂心事重重。本当等着你退休之后出国合家团聚，谁知道会轮到
陶陶他抱了骨灰盒返回美国！还有，还有带回来的疑点多多，越加使得我忧心忡忡。叫我这个病弱身体如何担当得起啊。


门外传来汽车声响，停车下车声。辛雯藜以为是陶陶回来了，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却听得是电铃声响。

怎么？不是陶陶？对啊，儿子是该从车库进来不走大门的。

是谁啊——辛雯藜上前应门。

猫眼里一看，不认识。还是存心让人不认识——来人戴着鸭舌帽，蛤蟆镜，看不清面容。

请问，您找谁？

请问，有一位辛雯藜女士在家吗？

那您是——。

我是陶鸣延的好朋友，特地来探望陶太太的。

辛雯藜开门。

请进。

一见之下暗暗吃惊。

不仅仅声音熟悉，而且身形熟悉。

来客摘下帽子墨镜。

让我先来自我介绍，我姓伍叫伍次仁，是你丈夫陶鸣延的best friend。

根本不是！难道自己连日里心神不定思念丈夫丢了魂啦。

赶紧定定心智，招呼客人。

哦，伍先生，您请坐啊。

伍次仁告座。

让我来给您去烧咖啡。

哦，请你不必去忙。我不喝咖啡。

还是脱口而出——那么，伍先生，您一定是喝茶的。是不是您不喝龙井，喜欢普洱？

来客掩饰不住吃惊的神情——哦，请你也不必去泡茶。我只是来探望陶太太。最近听说陶先生遭遇不幸，还望你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多谢关心。请问，伍先生是怎样认识我家鸣延的？

认识他时大家还穿着开裆裤呢。

哦，那么你们是发小。

是啊，从幼儿园起到小学初中都还是并肩同桌坐位。也多蒙他一向对我有关爱照顾，记得有一次还让我偷看他的试卷这才过了考试大关。

是吗？

后来，我申请护照移居美国也亏得鸣延老兄大力相助。前些日子回到国内准备前去会会老朋友却听到他遭遇不测的消息，真像是晴天当头一个霹雳，悲痛莫名。
为人在世最要紧的是知恩图报，所以我特来探访，愿效绵薄之力好替他将遗属照顾表表心意。

边说边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一张银行卡，略表我一番心意。密码就是陶鸣延的鸣字拼音MING，请你一定收好。

请您不必太过客气，鸣延虽已故世，但是我儿子他有工作。我们生活有保障，何况，早就还清了房贷。请您还是把银行卡收起来吧。

两人推让。

这是我做中美贸易生意赚来的，请你放心。

最后伍次仁接过银行卡又悄悄地把它放在茶几上面。

转移话题——哦，我想起来了，记得陶鸣延谈起过他儿子自己注册了一家咨询服务公司。怎么今天不在家里？

陶陶他读研毕业之后，曾经到思科应聘做了几年。但是他不愿久居人下，更何况原先老板原本是一个印度人。就自己注册开了一家顾问公司，也正好可以在家陪陪我。今早他正巧出门去了，是到甲骨文公司洽谈业务。

哦，我倒真想看一看他——，不知道啥时能回来？

非常抱歉——，我实在心里没有数。请您不必将他等候，我会向他转达有一位爸爸的生前好友已经来过。

看得出来辛雯藜想催自己走，但是还想坚持——我，我现在有点口渴，倒真想喝一杯普洱了。

女主人无奈——好吧，那我来去烧水。您请宽坐。

辛雯藜离开客厅不久，外面又是汽车声响，停车下车声——这一回还有车库门打开的声音。

旋即，陶孝彻由车库从洗衣间进入客厅。

一脸兴奋——妈，我又接到了一大笔业务——发现了有客人，也吃了一惊。

上前招呼。

请问你是——？

辛雯藜手捧茶盏上场，闻声一惊几乎把茶盏打翻。她随即镇静下来，将茶盏放在茶几上。

满脸尴尬——哦，伍先生，他就是我的儿子。

伍次仁随即起立。

继续引见——陶陶，这一位是你爸爸的生前好友伍先生。

伍次仁摸出名片递上——这是我的名片。

同时上前一步，伸出右手。

陶孝彻接过名片，和伍次仁握手。

伍叔叔，谢谢来访。

客厅里三人对面三角站立，各自心思。

为什么身影口音这样子相像？为什么妈妈颜面这样僵硬？为什么眼前似见亲人模样？为什么握着手会觉得心里一阵暖洋洋？

女主人打破僵局，连声催促——哦，伍先生，现在他已经回来，你也看到了。等一会我有一个预约看病，孝彻也要开车送我去医院。实在对不起，我也就不虚留您了。

来客识相——好，那么，我就此告辞。

不肯就此罢休——慢！伍叔叔，请您留步。

接着一连串问号——不知道您何时和我爸爸来相识？

照旧回答——认识他的时候大家还穿着开裆裤。

原来你们从小就在一起。

妈妈出来打掩护——他们两人在初中小学，哦，就是幼儿园都是同桌。

那末，后来你们可是一直保持联系？为何我从来没有听爸爸提起过？

承蒙他一向对我有看顾，后来就是申请护照移居美国也都亏得他鼎力相助。远隔重洋相见甚少，故而难免生疏，可能这是个少提起的原因吧。最近回到家乡，国际贸易办理商务，突然听到他竟遭不测，天折英才——真是没有想到啊。

既然你们从小就相识，有个问题请告诉我答案。

不能拒绝回答，又不能不加提防——那，那就请讲——。

我爸爸他是否种过卡介苗？

如释重负——接种过啊，当然接种过。那时候是为了预防肺痨，小朋友都要接种卡介苗。

种过卡介苗之后，有什么特征留下来呢？

哦，就有个疤痕留在左臂上面。

那疤痕后来是否消失了？

没有消失。随着发育成长，最后一直往上移到了左肩膀上。

是这样啊。那末，再问右腿，他右脚趾又有什么特征？

他小趾甲开裂了一道纹，看上去就像是两块拼接起来。

有心问来就打碎沙锅问到底，这道裂纹有啥典故讲呢？

一点不难——应该是祖先出身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后人四出逃荒时据说就留下来作为日后相认凭证。

再请问——，主妇实在看不下去，急忙拦断。

陶陶你不能这样，太没礼貌了。怎么好对客人这样子再三盘问，实在荒唐啊！

那末，伍叔叔请用茶。

谢谢。

捧起茶杯又立即放下。

一个知道自己不能在此继续逗留。

一个知道不能迟疑赶紧打发他走路。

提醒孩子——陶陶，不要忘记我预约看病的时间快到，真的要准备走了。

伍次仁起身——那么，我就告辞了。

陶孝彻还想挽留，被辛雯藜拉住。

伍次仁致意后，拿起帽子墨镜转身出门。

女主人还得客气一番——走好啊。

陶孝彻欲追出门去，为辛雯藜阻挡。

再是一阵汽车声响，停车下车声。

同样没有车库门开启声响，原来是雷英婕来了。

伍次仁正好与她在车道上擦肩而过。

雷英婕看到熟悉的背影，略加思索，上前一步，冒叫一声——陶伯伯。

伍次仁猝不及防，回头后看到雷英婕，急忙抵赖——噢，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赶紧回身戴上墨镜帽子迅即走进汽车。

汽车发动，绝尘而去。

雷英婕向汽车离去方向远远眺望，摇一摇头，叹一口气。再回身几步上前按门铃，随之电铃声响起。

陶孝彻上前应门。猫眼一看，马上让雷英婕进门。

小婕，你终于来了。妈妈，你看——。

陶伯母，你好！

哎呀，小婕，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女大十八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快坐啊。

陶伯母， 陶陶哥哥，我是向我们公司要了来美办案调查取证的任务，顺道来看望你们的。梁叔叔他特地还让我当面来告诉你们，经亲子鉴定结果表明车祸丧生的那个死者和陶陶哥哥毫无血缘关系！

毫无血缘关系？！那，那——。

那就是讲陶伯伯他并没有死！

啊——？！

女主人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辛雯藜摇摇欲坠几乎晕倒，陶孝彻和雷英婕急忙上前搀扶住她。

陶孝彻和雷英婕同时喊出——妈/陶伯母，你怎么啦。

极其虚弱的声音——不要紧的，让，让我在沙发上躺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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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摸底


满面笑容，贾医生正在接听电话。

是是是，张警督，绝对没问题。就让您的朋友来好了，什么时候都行。一定一定，恭候大驾光临。哦，还得谢谢您给我介绍客户照顾我生意。

贾医生关机，还是抑制不住满心喜悦。

怪不得啊，今早一大早开门，画眉鸟叫得那么欢。

电话预约安排日期。还是在晚间，保管又是一条大黄鱼！生意兴隆，运道真是呱呱叫啊，没话说啦!

想想也是，现在内地这些人真是手眼通天哪，还是找到香港警督的来头。不简单哦。


照样按时打烊之后，贾医生回家美美地和家人吃了一顿晚餐。看看手表，预约时间快到，让我赶紧去诊所准备起来。

怎么？又得半夜加班？

大生意啊，你别多管，到时收钱就是！

看在铜钿银子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走出家门的贾医生心想，这回赚了一大笔还得给大小金宝买些什么呢。

买点更贵重的，玩起来也更痛快哦。


贾医生做梦也想不到来的新客户是海天市公安局刑侦队长梁世伟。

梁世伟跨过罗湖桥，感触万分。

百年耻辱一个港岛，米字旗曾当头飘扬了这许年，到九七之后大大变了样！
终于重又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身为天网小组组长，费了多少心血，眼看就要有突破口了。

摄像留影仔细辨认，哪怕他戴着墨镜鸭舌帽！

最有意思的是小婕反馈来的信息，很可能陶鸣延已经金蝉脱壳改换面容 。

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陶鸣延啊陶鸣延，岂能容你逍遥法外。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追查个水落石出。这回，找到了这整形外科手术一把刀，看你还往哪里逃！

贾医生在吗？

贾医生应声开门。

我就是梁世伟，是张警督介绍来的。

早就在恭候大驾。请坐。

贾医生引领梁世伟安座。

不知道梁先生想要如何为您服务？

来此之前打听过了，贾医生你的整形手术在业内算得上是头挑。不论内地港澳，都夸你的信誉高啊。

哪里哪里，都是病家客户信得过说得好。不过嘛，在下一定保质保量保速度保事后，还保保密。

只要你能改头换面，收费不论多少。

承蒙夸奖，欢迎惠顾。其实梁先生您原本倒是一副帅哥加酷哥的面架子，不过，不管您想如何再更上一层楼，一切一切，好说好说。

梁世伟掏出一张相片，递给贾医生。

贾医生接过，一看之下大吃一惊。手一抖落，相片掉在地下。

梁世伟站起来，弯腰拣起相片，轻轻地弹一下边角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就想搞成这样一副面孔。

你，你，你怎么会——？！

猛地提高分贝——实话告诉你，这张相片的主人本姓陶名鸣延。他曾经到这里来经受你的手术。请你把病历交出来，现在他究竟变做了什么样的面容？

连连哀告。

我，我从来——，从来就没有过一位病人他姓陶，叫鸣延的。你在说些什么，我一点都搞不懂，没头没脑啊。你叫我说些什么呢。

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点，还是快老老实实告诉我的好。

医疗行业有规范，不能透露病人情况。假如我贸然违反行规，病人他就可以将我告到法庭。万一被行署查到，只恐怕营业执照要被吊销。千万要体谅啊。

居然你还好意思讲行业规范，这几年来你偷漏了巨额税款装进腰包啦，啊？！

贾医生闻言，冒出一头极汗，赶忙摸出手绢擦汗。

莫非，莫非先生是来自税务署，请您老高抬贵手饶我这次吧。

贾医生不住拱手求饶。

税务案件暂且放过一边，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关系到凶杀贪污，还有外逃！

贾医生边听边开始不住颤抖，好一会才安顿下来。

啊？！还这样啊——其中内情，我实在不知道啊，还望您老放过我贾某人吧。我可惹不起人命官司啊。

那你就老实快讲！

按照时间段，贾医生赶紧捡点病历。一番折腾，他把陶鸣岐和伍次仁的两张照片并排放在来客面前。

梁先生，您请看——我实在不知道他姓陶，病历上写的姓名是伍次仁。

伍次仁？无此人，并无此人，实无此人，查无此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离开诊所之前，梁世伟拿到了伍次仁照片的拷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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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笑容，贾医生正在接听电话。

是是是，张警督，绝对没问题。就让您的朋友来好了，什么时候都行。一定一定，恭候大驾光临。哦，还得谢谢您给我介绍客户照顾我生意。

贾医生关机，还是抑制不住满心喜悦。

怪不得啊，今早一大早开门，画眉鸟叫得那么欢。

电话预约安排日期。还是在晚间，保管又是一条大黄鱼！生意兴隆，运道真是呱呱叫啊，没话说啦!

想想也是，现在内地这些人真是手眼通天哪，还是找到香港警督的来头。不简单哦。


照样按时打烊之后，贾医生回家美美地和家人吃了一顿晚餐。看看手表，预约时间快到，让我赶紧去诊所准备起来。

怎么？又得半夜加班？

大生意啊，你别多管，到时收钱就是！

看在铜钿银子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走出家门的贾医生心想，这回赚了一大笔还得给大小金宝买些什么呢。

买点更贵重的，玩起来也更痛快哦。


贾医生做梦也想不到来的新客户是海天市公安局刑侦队长梁世伟。

梁世伟跨过罗湖桥，感触万分。

百年耻辱一个港岛，米字旗曾当头飘扬了这许年，到九七之后大大变了样！
终于重又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身为天网小组组长，费了多少心血，眼看就要有突破口了。

摄像留影仔细辨认，哪怕他戴着墨镜鸭舌帽！

最有意思的是小婕反馈来的信息，很可能陶鸣延已经金蝉脱壳改换面容 。

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陶鸣延啊陶鸣延，岂能容你逍遥法外。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追查个水落石出。这回，找到了这整形外科手术一把刀，看你还往哪里逃！

贾医生在吗？

贾医生应声开门。

我就是梁世伟，是张警督介绍来的。

早就在恭候大驾。请坐。

贾医生引领梁世伟安座。

不知道梁先生想要如何为您服务？

来此之前打听过了，贾医生你的整形手术在业内算得上是头挑。不论内地港澳，都夸你的信誉高啊。

哪里哪里，都是病家客户信得过说得好。不过嘛，在下一定保质保量保速度保事后，还保保密。

只要你能改头换面，收费不论多少。

承蒙夸奖，欢迎惠顾。其实梁先生您原本倒是一副帅哥加酷哥的面架子，不过，不管您想如何再更上一层楼，一切一切，好说好说。

梁世伟掏出一张相片，递给贾医生。

贾医生接过，一看之下大吃一惊。手一抖落，相片掉在地下。

梁世伟站起来，弯腰拣起相片，轻轻地弹一下边角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就想搞成这样一副面孔。

你，你，你怎么会——？！

猛地提高分贝——实话告诉你，这张相片的主人本姓陶名鸣延。他曾经到这里来经受你的手术。请你把病历交出来，现在他究竟变做了什么样的面容？

连连哀告。

我，我从来——，从来就没有过一位病人他姓陶，叫鸣延的。你在说些什么，我一点都搞不懂，没头没脑啊。你叫我说些什么呢。

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点，还是快老老实实告诉我的好。

医疗行业有规范，不能透露病人情况。假如我贸然违反行规，病人他就可以将我告到法庭。万一被行署查到，只恐怕营业执照要被吊销。千万要体谅啊。

居然你还好意思讲行业规范，这几年来你偷漏了巨额税款装进腰包啦，啊？！

贾医生闻言，冒出一头极汗，赶忙摸出手绢擦汗。

莫非，莫非先生是来自税务署，请您老高抬贵手饶我这次吧。

贾医生不住拱手求饶。

税务案件暂且放过一边，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关系到凶杀贪污，还有外逃！

贾医生边听边开始不住颤抖，好一会才安顿下来。

啊？！还这样啊——其中内情，我实在不知道啊，还望您老放过我贾某人吧。我可惹不起人命官司啊。

那你就老实快讲！

按照时间段，贾医生赶紧捡点病历。一番折腾，他把陶鸣岐和伍次仁的两张照片并排放在来客面前。

梁先生，您请看——我实在不知道他姓陶，病历上写的姓名是伍次仁。

伍次仁？无此人，并无此人，实无此人，查无此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离开诊所之前，梁世伟拿到了伍次仁照片的拷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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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追踪


有了伍次仁照片拷贝第一手资料，天网小组动作大大加速。

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梁世伟联系到了美国联邦调查局调派专员联合行动。

相约华盛顿特区。


北加湾区。

陶家母子两人在得知陶鸣延死讯之后，就伤心欲绝悲痛异常；伍次仁和雷英婕相继来访更是让这个家庭乌云密布雪上加霜。

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他有二奶？

一个念头很自然地冒出来。

妈妈和儿子都想到了这一点。

费尽心机到美国，改头换面进美国，就为了抛妻别子好和年轻上几十岁的二奶欢娱晚年？



一天周末，陶陶收到了雷英婕代替梁世伟发来的传真。

果真就是那一天的来访者！

难怪母子两人当时都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产生疑惑。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同样也是换头换面不换心啊。

这心灵的感应怎么换得了呢。

那眼神，那声音，那语气，那举止，那步子——哪一样能去得掉啊。

想和父亲当面对质，陶陶突然有了一阵冲动。

主意打定。

妈，我有个客户要上门服务，大约要去半个月。

这么长时间？

是啊，计算机系统故障。妈，你一人在家自己注意休息。冰箱里的食品都满了，足够这阵子的。

带上随身滑轮行李车，开上汽车沿着一号公路南下。


梁世伟飞来美国，和仍在北美公干的雷英婕相约在首都见面。

小婕，你好。

梁叔叔好，约我来DC有啥吩咐？

哦，天网小组成立后来到此地请求美国联邦调查局协同。他们同意调派专员参加进来。我想请你来帮助，也就参与作为天网小组的编外成员。

是要我做翻译？

也不完全是翻译，恐怕还有许多相关法律事务要你出出主意。哦，出国前我已经给你事务所打过招呼。

公检法出面，事务所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梁叔叔，我听从你的安排。

梁世伟看看手表——他们的人应该快要来了。

规定时间，规定地点。

坐在咖啡座上，抬头一看，和想像中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完全不同——大约好莱坞007电影看多了受影响。

一个英武的华人身影踏进门来。

梁世伟站起来上前迎接。

雷英婕一见之下扑上前去，两人相拥。

倒叫梁叔叔出乎意料。

来人是杰夫史密斯。

真是好久不见，My Queen！

杰夫史密斯亲了一下雷英婕，然后杰夫史密斯上前和梁世伟握手。

怎么？你们俩早就认识？！

梁叔叔，原来你约的人就是杰夫——我们是老同学老朋友啊！

那你怎么又成了他的王后呢？

哦， 密斯特梁，我来解释一下——小婕她是当年的返校日王后！

那你也是我的King啊！

转身对梁世伟继续介绍。

我和他同窗攻读，在哈佛法学院一起度过三年整时间。后来又在返校日竞选中双双出线，当上了返校日国王王后。梁叔叔你更不会知道——哦，我爸是知道的，我和他还曾经是一对恋人。

那怎么？

意思是怎么会分手呢。

杰夫他毕业应聘到FBI，我呢，回到国内就此两下分离。再说，爸爸他职务是位检察官，怎么能有如此复杂的海外关系就难以应承。我们两人都不愿放弃事业，这事就这么黄了。

原来这样！我本来还以为来的是像汤米李或者汤姆汉克斯那样的警官呢。没想到是个华人，中文还讲得那么好。

杰夫他出身是个混血儿，住在布鲁克林，和曼哈顿相邻。基努李维是他从小的偶像，第一外语当然就选中文，讲得一口流利普通话。怎么样？在大学校园里，他还跟大山一样上台说过相声演过小品呢。

现在美国金融界好莱坞不是都在哈中吗？联邦调查局也日益重视和中国的通力合作，我学中文只不过先走了一步。

史密斯先生，有你来参加，那真是太好啦。希望中美双方一起共努力，天网小组行动一定旗开得胜。

请和小婕一样叫我杰夫。我已经把你传送过来的案卷做了一番检阅，有好几条重要线索先要理清。同时，完全可以绕开中美双方现在并没有签订引渡协议这一个关口，同样可以着手将案犯追寻。

哦，那太好了！

关键点是——第一条，跨国行贿是犯法行为，需要逃犯到案作证来进行指认。第二条，盗用名姓进入国境，那么原本案犯他就是一个非法移民！

杰夫，你分析得太透彻啦。就让我们一起来订一个行动计划。

好吧，请你俩一起到我的外勤联络点。

杰夫史密斯亲自驾驶专用车，离开闹市。


洛杉矶二奶村。

独立的山头，幽静的环境。

自从二奶这个名字列入大众词典之后，普及率之高传播面之广，确实让语言学家始料不及。

和中国大陆最近又是最中国化的美国大城市就数洛杉矶了。

据说小金一直扬言足以摧毁的美国城市就是洛杉矶。

可想地理位置多近。

夏威夷虽然好，也在太平洋中途——对不起，不是中途岛——但是交通航班不方便，而且中国餐馆和中华文化也差的远。

一开了头，二奶们蜂拥而来，以致洛城名花聚居，二奶村应运而生。

国人喜欢聚居，所以到处有唐人街中国城。

唐人街中国城都是地皮相对比较便宜的地方，二奶们才不住那里呢。

二奶村盘踞一个山头，清静自在，串门也方便热络。

想吃钱塘春口味清淡的菜肴，开着名车去兜一圈就是。


陶陶自己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借助中学校友前去南加大和加大洛杉矶分校的一批华裔朋友帮助，很快就了解到洛杉矶二奶村概况。

驱车到达。

正好，几位二奶麻将牌打得手酸，就在东道主家门口秋千椅子上嘎山河。

钞票虽然多是多，有啥用啊。

9494，夜里向正是心里辣辣叫一团火。

又勿好一日到夜搓麻将哦。

哎，大家晓得勿晓得啊，前面转角一家新近搭牢仔台湾一个航班格副驾驶啦。

真的啊！

一阵艳羡，一阵失落。

左面一位眼睛尖，嗑了两半的西瓜子来不及吃，吐在地下，用下巴示意。

嗨，大家看，来了一位帅哥！

四位二奶一齐张望。

陶孝彻把车停在尽头路的弯道上，拿着一叠复印的伍次仁照片踏出车门。

陶孝彻早就看见这几位，走上前来掏出照片询问。

请问几位小阿嫂，你们是不是在附近看到过这样一个人？

分别接过照片相互传看后还给陶孝彻，一齐摇头。

Thank you anyway。

陶孝彻转身准备离开。

哎，小兄弟，你何必急着要走呢。来来来，到我屋里吃杯咖啡再走也不迟啊。

还是到我那里去吧。喏，就是过去第三幢别墅。

好来好来，搭我省省来，你包养的那位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空哥恐怕还没有走吧。

笑话！我包养勿包养小白脸，关你啥事体！

不要去理睬她们，还是到我那里去吃我亲手给你包的小馄饨。——边说边动手来拉陶孝彻。

怎么也没有想到，陶孝彻赶紧挣脱，狼狈地逃进车内，一溜烟开走。


拉斯维加斯。

世界级别的沙漠赌城，典型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值班经理各司其职。一干赌客川流不息。拉老虎机的声音最是嘈杂，大量角子落下来的声音最是清脆。廿一点的赌客最是文雅，轮盘赌转盘旁又是一番风景。

中国城的房地产生意也十分红火，围绕着一批中餐馆。

唐僧师徒一行也驻扎在这里，不再西行。西天不就在这里嘛。

梁世伟领着一批天网小组人员找到值班经理。

一位美方人员出示证件，把值班经理吓了一大跳。

What can I do for you？

找你们总经理。

擦了擦前额汗珠，连连答应。

总经理马上赶到。

请问，有何贵干？

这里有一沓子照片，请你分发给各位当班经理协助查看一下。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

殷勤介绍——谨防赌场里面有老千，各处都装有监视器。现在既然FBI有需要，
我们一定效劳。中国大陆常有豪客光临，出手大方一掷千金。真是拿美元只当新台币耍。想要在此地安上眼线，再容易不过了。我们自然一定配合，一定。


美中西部，芝加哥。

伍德菲尔特大型超市，顾客人头涌动。

纽约地铁各线乘客繁忙。

尤其关注由皇后区通往曼哈顿唐人街的那条最破旧的地铁线。

杰夫史密斯领队分别关照联邦调查局探员四出联络。

最有力的是向各处的房地产经纪公司发函关注。特别是华人房地产经纪人。


消息很快就反馈过来。

果然，就是这一招管用！

有消息，已经查到伍次仁在纽约的住址。

好极了！

Bingo！

为慎重起见，梁世伟特地通知了已经回到湾区的陶陶。

陶陶提出了一个临时动议。

梁叔叔，我想，我想让我先去一次和我爸爸谈谈，行吗？

陶陶，你这个要求在我个人看来合情合理。但事关重大，等我预先请示一下再做决定。


另外，梁世伟得知一条新掌握的情况。

小婕，我要告诉你——澳门赌场，黑社会火并，其中一人外号阿四，伤重不治！招妓奸杀案的线索说不定就此中断。

梁叔叔，现在不单是要为我爸爸报仇，而且是一件关系到国家利益至上的大事！

说得好！让我们约好时间，等你们来纽约在曼哈顿唐人街孔子塑像前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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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伍次仁照片拷贝第一手资料，天网小组动作大大加速。

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梁世伟联系到了美国联邦调查局调派专员联合行动。

相约华盛顿特区。


北加湾区。

陶家母子两人在得知陶鸣延死讯之后，就伤心欲绝悲痛异常；伍次仁和雷英婕相继来访更是让这个家庭乌云密布雪上加霜。

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他有二奶？

一个念头很自然地冒出来。

妈妈和儿子都想到了这一点。

费尽心机到美国，改头换面进美国，就为了抛妻别子好和年轻上几十岁的二奶欢娱晚年？



一天周末，陶陶收到了雷英婕代替梁世伟发来的传真。

果真就是那一天的来访者！

难怪母子两人当时都不由自主地从心底里产生疑惑。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同样也是换头换面不换心啊。

这心灵的感应怎么换得了呢。

那眼神，那声音，那语气，那举止，那步子——哪一样能去得掉啊。

想和父亲当面对质，陶陶突然有了一阵冲动。

主意打定。

妈，我有个客户要上门服务，大约要去半个月。

这么长时间？

是啊，计算机系统故障。妈，你一人在家自己注意休息。冰箱里的食品都满了，足够这阵子的。

带上随身滑轮行李车，开上汽车沿着一号公路南下。


梁世伟飞来美国，和仍在北美公干的雷英婕相约在首都见面。

小婕，你好。

梁叔叔好，约我来DC有啥吩咐？

哦，天网小组成立后来到此地请求美国联邦调查局协同。他们同意调派专员参加进来。我想请你来帮助，也就参与作为天网小组的编外成员。

是要我做翻译？

也不完全是翻译，恐怕还有许多相关法律事务要你出出主意。哦，出国前我已经给你事务所打过招呼。

公检法出面，事务所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梁叔叔，我听从你的安排。

梁世伟看看手表——他们的人应该快要来了。

规定时间，规定地点。

坐在咖啡座上，抬头一看，和想像中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完全不同——大约好莱坞007电影看多了受影响。

一个英武的华人身影踏进门来。

梁世伟站起来上前迎接。

雷英婕一见之下扑上前去，两人相拥。

倒叫梁叔叔出乎意料。

来人是杰夫史密斯。

真是好久不见，My Queen！

杰夫史密斯亲了一下雷英婕，然后杰夫史密斯上前和梁世伟握手。

怎么？你们俩早就认识？！

梁叔叔，原来你约的人就是杰夫——我们是老同学老朋友啊！

那你怎么又成了他的王后呢？

哦， 密斯特梁，我来解释一下——小婕她是当年的返校日王后！

那你也是我的King啊！

转身对梁世伟继续介绍。

我和他同窗攻读，在哈佛法学院一起度过三年整时间。后来又在返校日竞选中双双出线，当上了返校日国王王后。梁叔叔你更不会知道——哦，我爸是知道的，我和他还曾经是一对恋人。

那怎么？

意思是怎么会分手呢。

杰夫他毕业应聘到FBI，我呢，回到国内就此两下分离。再说，爸爸他职务是位检察官，怎么能有如此复杂的海外关系就难以应承。我们两人都不愿放弃事业，这事就这么黄了。

原来这样！我本来还以为来的是像汤米李或者汤姆汉克斯那样的警官呢。没想到是个华人，中文还讲得那么好。

杰夫他出身是个混血儿，住在布鲁克林，和曼哈顿相邻。基努李维是他从小的偶像，第一外语当然就选中文，讲得一口流利普通话。怎么样？在大学校园里，他还跟大山一样上台说过相声演过小品呢。

现在美国金融界好莱坞不是都在哈中吗？联邦调查局也日益重视和中国的通力合作，我学中文只不过先走了一步。

史密斯先生，有你来参加，那真是太好啦。希望中美双方一起共努力，天网小组行动一定旗开得胜。

请和小婕一样叫我杰夫。我已经把你传送过来的案卷做了一番检阅，有好几条重要线索先要理清。同时，完全可以绕开中美双方现在并没有签订引渡协议这一个关口，同样可以着手将案犯追寻。

哦，那太好了！

关键点是——第一条，跨国行贿是犯法行为，需要逃犯到案作证来进行指认。第二条，盗用名姓进入国境，那么原本案犯他就是一个非法移民！

杰夫，你分析得太透彻啦。就让我们一起来订一个行动计划。

好吧，请你俩一起到我的外勤联络点。

杰夫史密斯亲自驾驶专用车，离开闹市。


洛杉矶二奶村。

独立的山头，幽静的环境。

自从二奶这个名字列入大众词典之后，普及率之高传播面之广，确实让语言学家始料不及。

和中国大陆最近又是最中国化的美国大城市就数洛杉矶了。

据说小金一直扬言足以摧毁的美国城市就是洛杉矶。

可想地理位置多近。

夏威夷虽然好，也在太平洋中途——对不起，不是中途岛——但是交通航班不方便，而且中国餐馆和中华文化也差的远。

一开了头，二奶们蜂拥而来，以致洛城名花聚居，二奶村应运而生。

国人喜欢聚居，所以到处有唐人街中国城。

唐人街中国城都是地皮相对比较便宜的地方，二奶们才不住那里呢。

二奶村盘踞一个山头，清静自在，串门也方便热络。

想吃钱塘春口味清淡的菜肴，开着名车去兜一圈就是。


陶陶自己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借助中学校友前去南加大和加大洛杉矶分校的一批华裔朋友帮助，很快就了解到洛杉矶二奶村概况。

驱车到达。

正好，几位二奶麻将牌打得手酸，就在东道主家门口秋千椅子上嘎山河。

钞票虽然多是多，有啥用啊。

9494，夜里向正是心里辣辣叫一团火。

又勿好一日到夜搓麻将哦。

哎，大家晓得勿晓得啊，前面转角一家新近搭牢仔台湾一个航班格副驾驶啦。

真的啊！

一阵艳羡，一阵失落。

左面一位眼睛尖，嗑了两半的西瓜子来不及吃，吐在地下，用下巴示意。

嗨，大家看，来了一位帅哥！

四位二奶一齐张望。

陶孝彻把车停在尽头路的弯道上，拿着一叠复印的伍次仁照片踏出车门。

陶孝彻早就看见这几位，走上前来掏出照片询问。

请问几位小阿嫂，你们是不是在附近看到过这样一个人？

分别接过照片相互传看后还给陶孝彻，一齐摇头。

Thank you anyway。

陶孝彻转身准备离开。

哎，小兄弟，你何必急着要走呢。来来来，到我屋里吃杯咖啡再走也不迟啊。

还是到我那里去吧。喏，就是过去第三幢别墅。

好来好来，搭我省省来，你包养的那位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空哥恐怕还没有走吧。

笑话！我包养勿包养小白脸，关你啥事体！

不要去理睬她们，还是到我那里去吃我亲手给你包的小馄饨。——边说边动手来拉陶孝彻。

怎么也没有想到，陶孝彻赶紧挣脱，狼狈地逃进车内，一溜烟开走。


拉斯维加斯。

世界级别的沙漠赌城，典型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值班经理各司其职。一干赌客川流不息。拉老虎机的声音最是嘈杂，大量角子落下来的声音最是清脆。廿一点的赌客最是文雅，轮盘赌转盘旁又是一番风景。

中国城的房地产生意也十分红火，围绕着一批中餐馆。

唐僧师徒一行也驻扎在这里，不再西行。西天不就在这里嘛。

梁世伟领着一批天网小组人员找到值班经理。

一位美方人员出示证件，把值班经理吓了一大跳。

What can I do for you？

找你们总经理。

擦了擦前额汗珠，连连答应。

总经理马上赶到。

请问，有何贵干？

这里有一沓子照片，请你分发给各位当班经理协助查看一下。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

殷勤介绍——谨防赌场里面有老千，各处都装有监视器。现在既然FBI有需要，
我们一定效劳。中国大陆常有豪客光临，出手大方一掷千金。真是拿美元只当新台币耍。想要在此地安上眼线，再容易不过了。我们自然一定配合，一定。


美中西部，芝加哥。

伍德菲尔特大型超市，顾客人头涌动。

纽约地铁各线乘客繁忙。

尤其关注由皇后区通往曼哈顿唐人街的那条最破旧的地铁线。

杰夫史密斯领队分别关照联邦调查局探员四出联络。

最有力的是向各处的房地产经纪公司发函关注。特别是华人房地产经纪人。


消息很快就反馈过来。

果然，就是这一招管用！

有消息，已经查到伍次仁在纽约的住址。

好极了！

Bingo！

为慎重起见，梁世伟特地通知了已经回到湾区的陶陶。

陶陶提出了一个临时动议。

梁叔叔，我想，我想让我先去一次和我爸爸谈谈，行吗？

陶陶，你这个要求在我个人看来合情合理。但事关重大，等我预先请示一下再做决定。


另外，梁世伟得知一条新掌握的情况。

小婕，我要告诉你——澳门赌场，黑社会火并，其中一人外号阿四，伤重不治！招妓奸杀案的线索说不定就此中断。

梁叔叔，现在不单是要为我爸爸报仇，而且是一件关系到国家利益至上的大事！

说得好！让我们约好时间，等你们来纽约在曼哈顿唐人街孔子塑像前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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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是，我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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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合围


夕阳西下，窗帘落地，起居室内灯光昏暗。

伍次仁独自一人斜靠在转角沙发上看当天收罗来的华文报纸。

良久，伍次仁把手中一份世界日报扔在茶几上。

摇头，叹息——澳门赌场，黑社会火并，其中一人外号阿四，伤重不治！世事难料，真没想到啊——。

阿四那张脑后见腮的方脸盘占据了版面上蛮大的篇幅，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死腔死腔，要解释什么是死腔，看看这张脸便是最好的注释。

现在回想起来，阿四的短命算是喜讯呢，还是噩耗啊。

说是喜讯，那就是这个家伙一死，有些事情就死无对证。幸运星和一枝梅的蓄意谋杀都是阿四的事，与己无关。

说是噩耗，总觉得忧心忡忡睡不好觉的日子现在越发来了个不祥之兆。


跨进空荡荡的浴室，照着明晃晃的镜子，明明映现的是伍次仁的脸部，不知怎的心目中看到的是原先陶鸣延的那张脸。

两者叠加在一起的镜像别人看不到，可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两张同样是十分精干的脸。区别在于伍次仁他不是方脸，而是圆脸。原先的单眼皮也变成了双眼皮。鼻子嘴唇都有所不同。流露出一丝苦笑，嘴角一牵，那不对称的酒窝就显露出来。无论怎么看两者都不是同一个人。

整容外逃这个新奇大胆的念头在陶鸣延的心中升起，源头还是他中学时代看过的一部朝鲜电影《原形毕露》。

或许好莱坞电影《变脸》也是一种灵感吧。

整容是成功了，外逃也是成功了。

可接下来有哪一桩是成功了呢。

摩天大楼曼哈顿高档住宅区，隔窗近观远眺，满目繁忙景象。第五大道上一连串专卖店，四十二街头曾经占尽风流。占领华尔街闹闹哄哄，中央公园绿地空调多少难得。布鲁克林桥头景色，哈得逊河游轮穿梭。

那个泥塑木雕的自由女神跟国内庙里的菩萨其实没啥不同，说自由她自己就几曾有过自由？当初就是自由女神在向我招手，如今死不开口哪有灵验。

空有大把金钱掩盖不了内心空虚寂寞，国在哪里，家在哪里，自由在哪里——结果偏是无国无家举目无亲。改头换面以假作真，换来的却是近在咫尺远隔天涯。一家人怎么样才能再次聚首呢？

心头不禁浮起妻子孩子那天哀怨的表情紧逼的神态，背上一阵发冷。

从第一次权钱交易，外商在瑞士银行替陶市长存入第一笔巨额存款开始，人生道路往这个方向不断加速度滑行。棋错一着，钱来得太容易，以致错上加错；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错再错难以回头。

谁知道，会冒出个一枝梅，会碰上雷德钢？

还有那个幸运星！

什么幸运星，简直就是个晦气星——阿四出的点子太绝太损了。

现在，这几个冤死的鬼魂连连来作崇来索命，搞得没有安稳觉，一想起来就血压升高手脚冰冷。

转回起居室，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习惯性地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茶具，一摸，一早泡好的绿茶早就凉了。


出示证件，顺利地通保安，梁世伟杰夫史密斯雷英婕和一批联邦调查局探员已经进入大厦楼底电梯口。

梁世伟庄重地发话——陶陶，那你就先乘电梯上去。我们都在楼内楼外，等你的消息。

好，谢谢梁叔叔给我也给我爸爸一次机会。


陶孝彻踏出电梯门，按电铃。

铃声响起。伍次仁满面惊恐，胆怯地上前应门。慌乱间，一时竟忘记张望猫眼。

是，是什么人？

是我。

听得声音，伍次仁越发惊慌。

啊，是你！就你一个人？！

是我一个人来看你。

伍次仁强作镇静，卸下锁链开门。陶孝彻进门。

陶陶扑上前来——爸爸！

一味躲闪——不，你认错人了。

我是陶陶啊——再讲，你左肩上的疤痕右脚趾的裂纹都是变不了的！还有你的指纹你的声线——爸爸啊，爸爸——，你快认了吧。

连连后退，瘫倒在沙发上。

陶陶紧跟上——父子天性心连着心，俗话说得好：打碎骨头都连着筋呢。纵然你现在面目全非，可你还是我的亲父亲啊。那人为制造一场车祸里的尸体原本就是假的！DNA亲子检测有鉴定报告。科学证据难以推翻，你移花接木枉费心机。不是吗？香港整容的病历早已披露，伪造身份白费心思。逃亡天涯机关泄露，中美联手合作追捕紧逼。如今，如今天网小组已经合围，律法条条决不容情！爸爸啊爸爸，你好好想想吧！

紧张地往门那边一看又迅即回头——啊？！不，不，不不不，你不要来吓我啊！

妈妈和我都希望你迷途知返能去自首，尽力争取宽大处理。对了，这里有妈妈传送你的一封信——。

陶孝彻打开随身笔记本电脑，递给伍次仁。

伍次仁颤抖着接过来，坐到写字台旁开始阅读。

笔记本屏幕上中文文件一页页翻动——辛雯藜早就码好的信件显示。

一字字一句句，字字句句都是妈妈亲自一键一键来输入。一页页一行行，每页每行都是凝聚着她的一片心血啊。

泪眼模糊看着。想着妻子码字的情景——虽然不在眼前，不是视频，只是文字，却也是流泪眼对流泪眼，伤心人对伤心人。

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来称呼你——叫鸣延？还是次仁？陶市长还是伍先生？现在你面目全非变了另一个人。伍次仁的假名印在名片上面，陶鸣延的真人铭刻在我心底。鸣延啊——，金钱原本就是身外之物，你为何竟然会油脂蒙心糊涂到这样的地步。可曾记得我俩在农村广阔天地初次相识的时候，田头场上，影踪相伴。那时候插队落户不嫌穷困，就是一起咽苦菜啃苦瓜日子黄连树下唱小曲也是有一份甜蜜藏在心头。青春年少不知愁，就因为你说的霄汉长怀捧日心。高考返城进了大学，激起满腔报国之心。你说你爱我澄净有兰心，我说我敬你松柏岁寒心。见你奋发图强连创政绩，只希望你能够白璧无瑕不染心。那时侯的雄心壮志豪言壮语山谷回响至今在我记忆之中。要知道人生乐在相知，好不辜负你我相爱一生白头到老的一片心意。在你接连升职当上市长之后三年整的那一天夜晚，你向我出示了一封海外来信。说是祖上瑞士存有遗产，好让陶陶负笈海外求学深造。考虑到我身体，也正好可以边陪读边医疗休养。父子两人楚云千里，你我夫妻惜别两国分居。北美伴读天涯游子也是满怀赤子之心，秋日望乡企盼你能继续为海天作出贡献。眼看就要退休出国合家团聚，谁知你——谁知你居然忘却旧时恩情！天知道啊，竟然是这样子的在国外见了一面！你欠下了那么多的债，难还清啊怎么去还都还不清哪。我倒要来问你——你怎样对得起父母和乡亲，你怎样对得起祖国和人民，你怎样对得起七七级首届恢复高考的同道。陶鸣延啊伍次仁——，你要还我往昔儿女之情，你还要还我夫妻恩爱之情，你要还我亲子骨肉之情，你更要还我当初报国之情！为人做下了亏心的事，没有人来敲门也一样心惊肉跳。倘若你再不听为妻苦苦相劝，倘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铁了心肠，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两手戴上铁铐关进铁窗，再一声枪响断送性命。到那时病弱的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世上，就是化作厉鬼也要到阴曹地府来找你算账！

浑身冷汗，悔不当初。

爸爸，看到了没有——这字字句句伤心话语，哪怕你是铁石心肠也该悔过了吧！原本我天下大事毫不关心，只顾在网络世界遨游探索。事到临头才知后悔莫及，应该早早关心你所谓祖上遗产的真实来路。现在真相大白律法无情，事到临头你千万不要空负了妈妈和我的一番苦心。天网恢恢万难逃脱，你一定不要再坚持迷梦沉醉不醒。要知道一人落水害苦全家，还要千秋万代留下骂名。贪婪就好比黑水洋，眼看你即刻就要没顶。还剩下这最后一只救生圈，求求你牢牢抓住不能松手啊！

陶孝彻一头跪倒，伍次仁也一下子跪在陶孝彻面前。

爸爸！

陶陶！事到如今怎么办啊，我方寸已乱，进退两难真是难煞我了！


陶孝彻陶鸣延（伍次仁）父子相对跪着涕泪交并。

陶孝彻站起身来，同时拉着他父亲站起身来。

爸爸，中美合作天网小组成员就在楼下。

啊？！

陶孝彻右手抹掉眼泪，示意要拨打手机。

茫然绝望的眼神，没有丝毫反抗。

沉默是金。

陶孝彻拨号，接通——梁叔叔，请杰夫他们一起上来吧。我爸爸他决定自首。你们都乘电梯上来吧。

陶孝彻关机。

听得儿子通话，脚下一软，又坐倒在地板上。

爸爸，这是妈妈要你交给海天市检察院的那张银行卡。你一定要积极主动全数退赃啊。

伍次仁仰面接过银行卡，频频点头。陶孝彻上前把门打开。

杰夫史密斯梁世伟雷英婕以及一干联邦调查局探员涌进门来。

梁世伟一步上前，把伍次仁拉起来。

杰夫出示证件——我是联邦调查局探长杰夫史密斯。奉命要带走你接受审查，希望配合我们调查跨国公司行贿情节。案件结束后，你将移送移民局被递解出境。你可以保持沉默，也可以联系你的律师。

我，我，我不用请律师。我，我也保证一定会配合。

梁世伟插话——古人说得好：弥天罪恶，最难得一个悔字！

杰夫史密斯将伍次仁铐上手铐带走。伍次仁频频回首，陶孝彻对他连连颔首以示鼓励。梁世伟雷英婕也一并目送杰夫史密斯和联邦调查局探员们押着伍次仁出门。梁世伟雷英婕陶孝彻尾随其后，电梯鱼贯而下。

联调局探员押着陶鸣延上车。陶鸣延回头看着陶孝彻梁世伟雷英婕，一语不发。杰夫史密斯和梁世伟陶孝彻道别，接着和雷英婕拥抱吻别。

联邦调查局的车辆迅速驶离，转过街口消失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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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窗帘落地，起居室内灯光昏暗。

伍次仁独自一人斜靠在转角沙发上看当天收罗来的华文报纸。

良久，伍次仁把手中一份世界日报扔在茶几上。

摇头，叹息——澳门赌场，黑社会火并，其中一人外号阿四，伤重不治！世事难料，真没想到啊——。

阿四那张脑后见腮的方脸盘占据了版面上蛮大的篇幅，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死腔死腔，要解释什么是死腔，看看这张脸便是最好的注释。

现在回想起来，阿四的短命算是喜讯呢，还是噩耗啊。

说是喜讯，那就是这个家伙一死，有些事情就死无对证。幸运星和一枝梅的蓄意谋杀都是阿四的事，与己无关。

说是噩耗，总觉得忧心忡忡睡不好觉的日子现在越发来了个不祥之兆。


跨进空荡荡的浴室，照着明晃晃的镜子，明明映现的是伍次仁的脸部，不知怎的心目中看到的是原先陶鸣延的那张脸。

两者叠加在一起的镜像别人看不到，可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两张同样是十分精干的脸。区别在于伍次仁他不是方脸，而是圆脸。原先的单眼皮也变成了双眼皮。鼻子嘴唇都有所不同。流露出一丝苦笑，嘴角一牵，那不对称的酒窝就显露出来。无论怎么看两者都不是同一个人。

整容外逃这个新奇大胆的念头在陶鸣延的心中升起，源头还是他中学时代看过的一部朝鲜电影《原形毕露》。

或许好莱坞电影《变脸》也是一种灵感吧。

整容是成功了，外逃也是成功了。

可接下来有哪一桩是成功了呢。

摩天大楼曼哈顿高档住宅区，隔窗近观远眺，满目繁忙景象。第五大道上一连串专卖店，四十二街头曾经占尽风流。占领华尔街闹闹哄哄，中央公园绿地空调多少难得。布鲁克林桥头景色，哈得逊河游轮穿梭。

那个泥塑木雕的自由女神跟国内庙里的菩萨其实没啥不同，说自由她自己就几曾有过自由？当初就是自由女神在向我招手，如今死不开口哪有灵验。

空有大把金钱掩盖不了内心空虚寂寞，国在哪里，家在哪里，自由在哪里——结果偏是无国无家举目无亲。改头换面以假作真，换来的却是近在咫尺远隔天涯。一家人怎么样才能再次聚首呢？

心头不禁浮起妻子孩子那天哀怨的表情紧逼的神态，背上一阵发冷。

从第一次权钱交易，外商在瑞士银行替陶市长存入第一笔巨额存款开始，人生道路往这个方向不断加速度滑行。棋错一着，钱来得太容易，以致错上加错；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一错再错难以回头。

谁知道，会冒出个一枝梅，会碰上雷德钢？

还有那个幸运星！

什么幸运星，简直就是个晦气星——阿四出的点子太绝太损了。

现在，这几个冤死的鬼魂连连来作崇来索命，搞得没有安稳觉，一想起来就血压升高手脚冰冷。

转回起居室，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习惯性地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茶具，一摸，一早泡好的绿茶早就凉了。


出示证件，顺利地通保安，梁世伟杰夫史密斯雷英婕和一批联邦调查局探员已经进入大厦楼底电梯口。

梁世伟庄重地发话——陶陶，那你就先乘电梯上去。我们都在楼内楼外，等你的消息。

好，谢谢梁叔叔给我也给我爸爸一次机会。


陶孝彻踏出电梯门，按电铃。

铃声响起。伍次仁满面惊恐，胆怯地上前应门。慌乱间，一时竟忘记张望猫眼。

是，是什么人？

是我。

听得声音，伍次仁越发惊慌。

啊，是你！就你一个人？！

是我一个人来看你。

伍次仁强作镇静，卸下锁链开门。陶孝彻进门。

陶陶扑上前来——爸爸！

一味躲闪——不，你认错人了。

我是陶陶啊——再讲，你左肩上的疤痕右脚趾的裂纹都是变不了的！还有你的指纹你的声线——爸爸啊，爸爸——，你快认了吧。

连连后退，瘫倒在沙发上。

陶陶紧跟上——父子天性心连着心，俗话说得好：打碎骨头都连着筋呢。纵然你现在面目全非，可你还是我的亲父亲啊。那人为制造一场车祸里的尸体原本就是假的！DNA亲子检测有鉴定报告。科学证据难以推翻，你移花接木枉费心机。不是吗？香港整容的病历早已披露，伪造身份白费心思。逃亡天涯机关泄露，中美联手合作追捕紧逼。如今，如今天网小组已经合围，律法条条决不容情！爸爸啊爸爸，你好好想想吧！

紧张地往门那边一看又迅即回头——啊？！不，不，不不不，你不要来吓我啊！

妈妈和我都希望你迷途知返能去自首，尽力争取宽大处理。对了，这里有妈妈传送你的一封信——。

陶孝彻打开随身笔记本电脑，递给伍次仁。

伍次仁颤抖着接过来，坐到写字台旁开始阅读。

笔记本屏幕上中文文件一页页翻动——辛雯藜早就码好的信件显示。

一字字一句句，字字句句都是妈妈亲自一键一键来输入。一页页一行行，每页每行都是凝聚着她的一片心血啊。

泪眼模糊看着。想着妻子码字的情景——虽然不在眼前，不是视频，只是文字，却也是流泪眼对流泪眼，伤心人对伤心人。

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来称呼你——叫鸣延？还是次仁？陶市长还是伍先生？现在你面目全非变了另一个人。伍次仁的假名印在名片上面，陶鸣延的真人铭刻在我心底。鸣延啊——，金钱原本就是身外之物，你为何竟然会油脂蒙心糊涂到这样的地步。可曾记得我俩在农村广阔天地初次相识的时候，田头场上，影踪相伴。那时候插队落户不嫌穷困，就是一起咽苦菜啃苦瓜日子黄连树下唱小曲也是有一份甜蜜藏在心头。青春年少不知愁，就因为你说的霄汉长怀捧日心。高考返城进了大学，激起满腔报国之心。你说你爱我澄净有兰心，我说我敬你松柏岁寒心。见你奋发图强连创政绩，只希望你能够白璧无瑕不染心。那时侯的雄心壮志豪言壮语山谷回响至今在我记忆之中。要知道人生乐在相知，好不辜负你我相爱一生白头到老的一片心意。在你接连升职当上市长之后三年整的那一天夜晚，你向我出示了一封海外来信。说是祖上瑞士存有遗产，好让陶陶负笈海外求学深造。考虑到我身体，也正好可以边陪读边医疗休养。父子两人楚云千里，你我夫妻惜别两国分居。北美伴读天涯游子也是满怀赤子之心，秋日望乡企盼你能继续为海天作出贡献。眼看就要退休出国合家团聚，谁知你——谁知你居然忘却旧时恩情！天知道啊，竟然是这样子的在国外见了一面！你欠下了那么多的债，难还清啊怎么去还都还不清哪。我倒要来问你——你怎样对得起父母和乡亲，你怎样对得起祖国和人民，你怎样对得起七七级首届恢复高考的同道。陶鸣延啊伍次仁——，你要还我往昔儿女之情，你还要还我夫妻恩爱之情，你要还我亲子骨肉之情，你更要还我当初报国之情！为人做下了亏心的事，没有人来敲门也一样心惊肉跳。倘若你再不听为妻苦苦相劝，倘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铁了心肠，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两手戴上铁铐关进铁窗，再一声枪响断送性命。到那时病弱的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世上，就是化作厉鬼也要到阴曹地府来找你算账！

浑身冷汗，悔不当初。

爸爸，看到了没有——这字字句句伤心话语，哪怕你是铁石心肠也该悔过了吧！原本我天下大事毫不关心，只顾在网络世界遨游探索。事到临头才知后悔莫及，应该早早关心你所谓祖上遗产的真实来路。现在真相大白律法无情，事到临头你千万不要空负了妈妈和我的一番苦心。天网恢恢万难逃脱，你一定不要再坚持迷梦沉醉不醒。要知道一人落水害苦全家，还要千秋万代留下骂名。贪婪就好比黑水洋，眼看你即刻就要没顶。还剩下这最后一只救生圈，求求你牢牢抓住不能松手啊！

陶孝彻一头跪倒，伍次仁也一下子跪在陶孝彻面前。

爸爸！

陶陶！事到如今怎么办啊，我方寸已乱，进退两难真是难煞我了！


陶孝彻陶鸣延（伍次仁）父子相对跪着涕泪交并。

陶孝彻站起身来，同时拉着他父亲站起身来。

爸爸，中美合作天网小组成员就在楼下。

啊？！

陶孝彻右手抹掉眼泪，示意要拨打手机。

茫然绝望的眼神，没有丝毫反抗。

沉默是金。

陶孝彻拨号，接通——梁叔叔，请杰夫他们一起上来吧。我爸爸他决定自首。你们都乘电梯上来吧。

陶孝彻关机。

听得儿子通话，脚下一软，又坐倒在地板上。

爸爸，这是妈妈要你交给海天市检察院的那张银行卡。你一定要积极主动全数退赃啊。

伍次仁仰面接过银行卡，频频点头。陶孝彻上前把门打开。

杰夫史密斯梁世伟雷英婕以及一干联邦调查局探员涌进门来。

梁世伟一步上前，把伍次仁拉起来。

杰夫出示证件——我是联邦调查局探长杰夫史密斯。奉命要带走你接受审查，希望配合我们调查跨国公司行贿情节。案件结束后，你将移送移民局被递解出境。你可以保持沉默，也可以联系你的律师。

我，我，我不用请律师。我，我也保证一定会配合。

梁世伟插话——古人说得好：弥天罪恶，最难得一个悔字！

杰夫史密斯将伍次仁铐上手铐带走。伍次仁频频回首，陶孝彻对他连连颔首以示鼓励。梁世伟雷英婕也一并目送杰夫史密斯和联邦调查局探员们押着伍次仁出门。梁世伟雷英婕陶孝彻尾随其后，电梯鱼贯而下。

联调局探员押着陶鸣延上车。陶鸣延回头看着陶孝彻梁世伟雷英婕，一语不发。杰夫史密斯和梁世伟陶孝彻道别，接着和雷英婕拥抱吻别。

联邦调查局的车辆迅速驶离，转过街口消失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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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

尾声


咖啡店候诊室书报摊各处——关于跨国公司行贿受贿的头号新闻赫然登载在报刊杂志上。

几家全球性电视台播放专题新闻。

联邦法院正式受理对一批跨国集团在商业经营中系列行贿活动的起诉。

一份份起诉书交付发送。

一堂堂庭审在进行。

有关人员一轮轮替换着站在被告席上。


杜勒斯机场，直飞北京的航班开始登机。

移民局官员将非法移民陶鸣延遣送回国。


纽约法拉盛图书馆，好几台计算机前都有读者。

一台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美国中文网站即时消息——移民局官员将非法移民陶鸣延遣送回国的报道。

另一台计算机，来者正在查阅房地产信息。又有一批来自中国大陆的购房团即将到达纽约，经纪人忙得不亦乐乎。屏幕显示，伍次仁原先的那一套豪华公寓房业已出售。


中国海天市高等法院，法院开庭审理一系列贪污案件。

一连串贪官落网，他们她们轮换地站在被告席上。

法庭正式开庭宣判陶鸣延案件。

审判长宣读——鉴于陶鸣延配合美国联邦调查局调查跨国行贿的积极行为并检举揭发了一大批腐败官员，以及主动交出全部赃款，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八年。实际服刑期需扣除在美关押时段。


海天市公安局刑侦处全体人员会议。

梁世伟宣读一份文件——原本市无业人员阿四在澳门赌场斗殴以致伤重不治，关于妓女幸运星和大盗一支梅死亡案件终止侦查，案卷存档。


海天市机场，繁忙有序。

杰夫史密斯及其父母亲友乘坐的飞机到达。雷英婕和梁世伟到机场迎接。

是夜，海天市大酒店，热闹非凡的酒店礼堂。

杰夫史密斯和雷英婕喜结异国姻缘。

梁世伟等宾客满堂，中式婚礼隆重气氛热烈。

分别穿着长袍马褂和旗袍的新郎新娘进入对咬苹果程序，屡屡出洋相。贺客们哄堂大笑。


硅谷陶孝彻住宅，草坪上插着吉屋出售的牌子。

辛雯藜陶孝彻母子俩放弃美国绿卡回国定居。

紧接着，陶氏高科技咨询服务公司在海天市隆重开张。

爆竹声声，气氛热烈。

陶孝彻热情地招呼着各位来宾，宾客中包括梁世伟梁叔叔，杰夫史密斯和已经怀孕挺着大肚的雷英婕。

公司法人代表陶孝彻上来祝贺雷英婕和她的丈夫。

陶总引领他们一行三人进入贵宾接待室。

满头银枪呢似的头发，穿一身得体的西装套裙，辛雯藜从沙发上起身前来迎接。

辛伯母，这是我的丈夫，叫他杰夫就行。

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辛伯母，您好。

一一握手，相继落座。


全文完。


郑重声明：此剧中涉及的所有案件包括其中的作案细节破案过程罪犯供词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务请读者诸君切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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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咖啡店候诊室书报摊各处——关于跨国公司行贿受贿的头号新闻赫然登载在报刊杂志上。

几家全球性电视台播放专题新闻。

联邦法院正式受理对一批跨国集团在商业经营中系列行贿活动的起诉。

一份份起诉书交付发送。

一堂堂庭审在进行。

有关人员一轮轮替换着站在被告席上。


杜勒斯机场，直飞北京的航班开始登机。

移民局官员将非法移民陶鸣延遣送回国。


纽约法拉盛图书馆，好几台计算机前都有读者。

一台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美国中文网站即时消息——移民局官员将非法移民陶鸣延遣送回国的报道。

另一台计算机，来者正在查阅房地产信息。又有一批来自中国大陆的购房团即将到达纽约，经纪人忙得不亦乐乎。屏幕显示，伍次仁原先的那一套豪华公寓房业已出售。


中国海天市高等法院，法院开庭审理一系列贪污案件。

一连串贪官落网，他们她们轮换地站在被告席上。

法庭正式开庭宣判陶鸣延案件。

审判长宣读——鉴于陶鸣延配合美国联邦调查局调查跨国行贿的积极行为并检举揭发了一大批腐败官员，以及主动交出全部赃款，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八年。实际服刑期需扣除在美关押时段。


海天市公安局刑侦处全体人员会议。

梁世伟宣读一份文件——原本市无业人员阿四在澳门赌场斗殴以致伤重不治，关于妓女幸运星和大盗一支梅死亡案件终止侦查，案卷存档。


海天市机场，繁忙有序。

杰夫史密斯及其父母亲友乘坐的飞机到达。雷英婕和梁世伟到机场迎接。

是夜，海天市大酒店，热闹非凡的酒店礼堂。

杰夫史密斯和雷英婕喜结异国姻缘。

梁世伟等宾客满堂，中式婚礼隆重气氛热烈。

分别穿着长袍马褂和旗袍的新郎新娘进入对咬苹果程序，屡屡出洋相。贺客们哄堂大笑。


硅谷陶孝彻住宅，草坪上插着吉屋出售的牌子。

辛雯藜陶孝彻母子俩放弃美国绿卡回国定居。

紧接着，陶氏高科技咨询服务公司在海天市隆重开张。

爆竹声声，气氛热烈。

陶孝彻热情地招呼着各位来宾，宾客中包括梁世伟梁叔叔，杰夫史密斯和已经怀孕挺着大肚的雷英婕。

公司法人代表陶孝彻上来祝贺雷英婕和她的丈夫。

陶总引领他们一行三人进入贵宾接待室。

满头银枪呢似的头发，穿一身得体的西装套裙，辛雯藜从沙发上起身前来迎接。

辛伯母，这是我的丈夫，叫他杰夫就行。

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辛伯母，您好。

一一握手，相继落座。


全文完。


郑重声明：此剧中涉及的所有案件包括其中的作案细节破案过程罪犯供词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务请读者诸君切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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