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萧艾]

　　回到家乡
　　
　　 韩华终于回到四川了。
　　 在这之前，他是北漂。其实，在北京时，他就渴望回到四川，那里是自己的家乡，四川，是天府之国啊，他吃不惯北京的食物，适应不了北京的气候。
　　 现在，他回到乡下。
　　 他一生，四处飘荡，没有建立功业。
　　 烤火的时候，母亲说，韩华，你还是去北京。两口子，吵就吵吧。
　　 韩华听了有些难过。母亲不希望他回到故乡。
　　
　　 在小镇时，韩华再给自己的养子办户口。
　　 办户口的事情相当麻烦，他跑了很多空路。
　　 一开始，派出所要出生证明，妻子与前夫的离婚协议书。
　　 等他办好了，派出所的户籍处换了一个人，又说要跟亲生父母走。
　　 于是，韩华要了一张入户申请表，他想，先把妻子迁过来，再上小儿子的户口。
　　 可是，到了居民社区，主任说得要有住房，有房产证。他没有，他住的是学校的房子。
　　
　　 事情搁起了，他回到乡下。
　　 这是早上，传来鸡鸣，鸟叫。
　　 母亲在煮饭，父亲在编篾。外面，下起了小雨。
　　
　　 韩华对故乡有无限的眷恋，他寻思，自己老了，就回到故乡，和妻子一起，跟田种地，颐养天年。
　　 在家乡住了四日，韩华回到小镇。
　　 又去办户。材料手续办齐了，民警又说，你的妻子可以上到你的户口，可是孩子不行。
　　 韩华问为什么，民警说，你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韩华去找了人，托关系，也没有办法。
　　 他想，自己是无颜见妻子了。
　　 他只得闲居小镇，无所事事。
　　 在这个忙碌的年代，闲居的人是可耻的，正如张楚说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一样。
　　
　　 他想不出自己去哪里。真是无路可走啊，他想，难道自己真的到了英雄末路了？
　　 韩华的心中升起无限悲凉。
　　
　　 闲着没事，韩华决定出去走走。
　　 说走便走，收拾好东西，背上挎包就出发。坐一段摩托，来到绵广高速小镇入口外的桥边等待。给先锋到汗阳的车主打了电话，说8点到。8点过10几分，上车。
　　
　　　　到汗阳，到刘明阳家。韩华说我要到重庆，他说那你给洪能带一副字，说完，到工作室拿了三副字，写的是“一纸诗魂”，另两幅是“淡中无泊”。在他家呆了半个小时，到书法家于江的工作室。工作室很大，由书岸，书法作品，书籍构成。他来自江油马角镇，现在汗阳书院。自己创作书法，同时进行书法教育工作。他曾为韩华写过一幅书法作品，写的是“返璞归真”。三人闲谈了一阵，然后吃午饭。
　　
　　　　午饭后，韩华告别了二位书法家，坐车去省城。车到省城，给朋友孙友文打电话，他说有事不能前来接我。韩华打车到量力钢材市场，找到朋友的办公室，在办公室，挂着切.格瓦那的画像。那是一位古巴的理想主义者。他是古巴国家银行的行长。住的是普通人的住房，自己爬楼梯。曾有人送他一款手表，他第二天就上交国家，对送表的人留了个字条，感谢你为革命的贡献。他看到古巴人民解放了，就去解放其他国家的人民，在玻利维亚革命时被当局抓获。判处死刑，很多国家的青年人纪念他，举着他的画像游行示威。萨特称他是我们时代最完美的人。
　　
　　　　 晚饭是在大丰镇吃的。三个人，韩华，孙总，老欧。他们谈到“我们的时代”文学奖的筹划。可是，韩华知道，这只是说说而已。
　　
　　　　第二日上午，到宽巷子诗人李良的馆子，诗人李良到了，他并不像莽汉，理着平头，穿黑色休闲服，戴眼镜，他从外面进来，韩华上前去同他握手，他说北京来了两个朋友，他先安置好她们，然后到了韩华这一桌。
　　
　　　　一桌人开始吃饭。李良说，他记得韩华。想当初，他们们在八十年代通过信。他说，为什么我们总是以小卖小。那时，他们在搞第三代人诗歌运动，韩华在办地下刊物《第五代人》。他的成名作《中文系》对于我，如雷贯耳。那时，韩华一边喝啤酒，一边朗诵他的诗作，无不快意。现在他还记得其中的句子：中文系只学鲍迪埃，高尔基。一位讲师在厕所里大喊，同学们快撤，厕所里有现代派。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诗人李良去陪北京的客人了。韩华感觉在另一时空。并且只有一个时间：现在。现在就是永远。想起李白的诗，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买单时，服务员告诉我们，李李良已经买了。
　　　　晚饭后，到白夜酒吧，没有见到一位著名的女诗人，买了她的一本诗集女人。回去读了，发现她早期诗作很好，后期就差一点了。
　　 之后，韩华决定去重庆。
　　　　到重庆是早上4点过。韩华到火车站附近一家网吧打发时间。你会发现，每一个地点，都是自我中心，宇宙的中心。同时，宇宙没有中心。10点过，洪能来，一身戎装，二人人坐车去了消防总队宾馆，主人写了一个房间：317。他们坐电梯来到房间，二人人忆旧说新，其乐融融。
　　　　中午，主人请韩华吃海鲜，吃晚饭，韩华出去转了一下，发现重庆的建筑很高，在一尊雕像下看到这样几句诗：
　　
　　　　 我
　　
　　　　 就在这里
　　
　　　　 向田野倾听
　　
　　　　 向你
　　
　　　　觉得很好。新诗也可以作为装饰文化，成为城市文化的一部分，这是新诗的成功。就像在宽窄巷子外，书写有诗人柏桦的诗一样。
　　　　午饭后，三人去解放碑转悠，重庆的太阳温和，与其他地方的太阳不一样。重庆人民幸福的生活着。在这里，同样只有时间现在。当时当下的现在。韩华心里想说：感谢生活。感谢生活的美好。二人人合了一张影，留作纪念。
　　　 第二日韩华离开重庆。返程回到小镇，继续他的隐居生活。
　　
　　 回到小镇，韩华心想，自己一生就是出去和归来的过程。
　　 在小镇闲居，无所事事。
　　 自己能干什么？韩华想，也许自己真的成了废人。
　　
　　
　　就在这时候韩华的小舅子，一个在成都打工的农民给他打来电话呢，说，韩哥，你还是可以去北京，一家人可以团聚，你在四川，姐姐在北京，一个人带着小孩。
　　韩华说，好吧！
　　过了几天，韩华买好了到北京的火车票，去了北京，又开始了他的北漂生涯。

[[萧艾]]

　　回到家乡
　　
　　 韩华终于回到四川了。
　　 在这之前，他是北漂。其实，在北京时，他就渴望回到四川，那里是自己的家乡，四川，是天府之国啊，他吃不惯北京的食物，适应不了北京的气候。
　　 现在，他回到乡下。
　　 他一生，四处飘荡，没有建立功业。
　　 烤火的时候，母亲说，韩华，你还是去北京。两口子，吵就吵吧。
　　 韩华听了有些难过。母亲不希望他回到故乡。
　　
　　 在小镇时，韩华再给自己的养子办户口。
　　 办户口的事情相当麻烦，他跑了很多空路。
　　 一开始，派出所要出生证明，妻子与前夫的离婚协议书。
　　 等他办好了，派出所的户籍处换了一个人，又说要跟亲生父母走。
　　 于是，韩华要了一张入户申请表，他想，先把妻子迁过来，再上小儿子的户口。
　　 可是，到了居民社区，主任说得要有住房，有房产证。他没有，他住的是学校的房子。
　　
　　 事情搁起了，他回到乡下。
　　 这是早上，传来鸡鸣，鸟叫。
　　 母亲在煮饭，父亲在编篾。外面，下起了小雨。
　　
　　 韩华对故乡有无限的眷恋，他寻思，自己老了，就回到故乡，和妻子一起，跟田种地，颐养天年。
　　 在家乡住了四日，韩华回到小镇。
　　 又去办户。材料手续办齐了，民警又说，你的妻子可以上到你的户口，可是孩子不行。
　　 韩华问为什么，民警说，你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韩华去找了人，托关系，也没有办法。
　　 他想，自己是无颜见妻子了。
　　 他只得闲居小镇，无所事事。
　　 在这个忙碌的年代，闲居的人是可耻的，正如张楚说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一样。
　　
　　 他想不出自己去哪里。真是无路可走啊，他想，难道自己真的到了英雄末路了？
　　 韩华的心中升起无限悲凉。
　　
　　 闲着没事，韩华决定出去走走。
　　 说走便走，收拾好东西，背上挎包就出发。坐一段摩托，来到绵广高速小镇入口外的桥边等待。给先锋到汗阳的车主打了电话，说8点到。8点过10几分，上车。
　　
　　　　到汗阳，到刘明阳家。韩华说我要到重庆，他说那你给洪能带一副字，说完，到工作室拿了三副字，写的是“一纸诗魂”，另两幅是“淡中无泊”。在他家呆了半个小时，到书法家于江的工作室。工作室很大，由书岸，书法作品，书籍构成。他来自江油马角镇，现在汗阳书院。自己创作书法，同时进行书法教育工作。他曾为韩华写过一幅书法作品，写的是“返璞归真”。三人闲谈了一阵，然后吃午饭。
　　
　　　　午饭后，韩华告别了二位书法家，坐车去省城。车到省城，给朋友孙友文打电话，他说有事不能前来接我。韩华打车到量力钢材市场，找到朋友的办公室，在办公室，挂着切.格瓦那的画像。那是一位古巴的理想主义者。他是古巴国家银行的行长。住的是普通人的住房，自己爬楼梯。曾有人送他一款手表，他第二天就上交国家，对送表的人留了个字条，感谢你为革命的贡献。他看到古巴人民解放了，就去解放其他国家的人民，在玻利维亚革命时被当局抓获。判处死刑，很多国家的青年人纪念他，举着他的画像游行示威。萨特称他是我们时代最完美的人。
　　
　　　　 晚饭是在大丰镇吃的。三个人，韩华，孙总，老欧。他们谈到“我们的时代”文学奖的筹划。可是，韩华知道，这只是说说而已。
　　
　　　　第二日上午，到宽巷子诗人李良的馆子，诗人李良到了，他并不像莽汉，理着平头，穿黑色休闲服，戴眼镜，他从外面进来，韩华上前去同他握手，他说北京来了两个朋友，他先安置好她们，然后到了韩华这一桌。
　　
　　　　一桌人开始吃饭。李良说，他记得韩华。想当初，他们们在八十年代通过信。他说，为什么我们总是以小卖小。那时，他们在搞第三代人诗歌运动，韩华在办地下刊物《第五代人》。他的成名作《中文系》对于我，如雷贯耳。那时，韩华一边喝啤酒，一边朗诵他的诗作，无不快意。现在他还记得其中的句子：中文系只学鲍迪埃，高尔基。一位讲师在厕所里大喊，同学们快撤，厕所里有现代派。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诗人李良去陪北京的客人了。韩华感觉在另一时空。并且只有一个时间：现在。现在就是永远。想起李白的诗，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买单时，服务员告诉我们，李李良已经买了。
　　　　晚饭后，到白夜酒吧，没有见到一位著名的女诗人，买了她的一本诗集女人。回去读了，发现她早期诗作很好，后期就差一点了。
　　 之后，韩华决定去重庆。
　　　　到重庆是早上4点过。韩华到火车站附近一家网吧打发时间。你会发现，每一个地点，都是自我中心，宇宙的中心。同时，宇宙没有中心。10点过，洪能来，一身戎装，二人人坐车去了消防总队宾馆，主人写了一个房间：317。他们坐电梯来到房间，二人人忆旧说新，其乐融融。
　　　　中午，主人请韩华吃海鲜，吃晚饭，韩华出去转了一下，发现重庆的建筑很高，在一尊雕像下看到这样几句诗：
　　
　　　　 我
　　
　　　　 就在这里
　　
　　　　 向田野倾听
　　
　　　　 向你
　　
　　　　觉得很好。新诗也可以作为装饰文化，成为城市文化的一部分，这是新诗的成功。就像在宽窄巷子外，书写有诗人柏桦的诗一样。
　　　　午饭后，三人去解放碑转悠，重庆的太阳温和，与其他地方的太阳不一样。重庆人民幸福的生活着。在这里，同样只有时间现在。当时当下的现在。韩华心里想说：感谢生活。感谢生活的美好。二人人合了一张影，留作纪念。
　　　 第二日韩华离开重庆。返程回到小镇，继续他的隐居生活。
　　
　　 回到小镇，韩华心想，自己一生就是出去和归来的过程。
　　 在小镇闲居，无所事事。
　　 自己能干什么？韩华想，也许自己真的成了废人。
　　
　　
　　就在这时候韩华的小舅子，一个在成都打工的农民给他打来电话呢，说，韩哥，你还是可以去北京，一家人可以团聚，你在四川，姐姐在北京，一个人带着小孩。
　　韩华说，好吧！
　　过了几天，韩华买好了到北京的火车票，去了北京，又开始了他的北漂生涯。

[酒味火狐狸]

先支持
_________________
狐狸就是糊涂

[[狐狸糊涂]]

先支持
_________________
狐狸就是糊涂

[萧艾]

我不知道风在往哪一个方向吹
　　
　 李义山回到山村，他刚从上海归来。在上海，他从事的工作是为一家团购公司做推广。他的妻子，在给另一家公司打扫卫生。
　　2011年底，李义山辞职回到山村。
　　辞职的原因，是他想回来，他认为，人到老年，还在外面漂，丢不起那个人，另一方面，他生活不习惯，住的房间狭小，上班远。在外面，他十分想念故乡。
　　他终于回来了。
　　山村，一片宁静，对于他，山村就是世外桃源，牛铃叮当，鸡鸣狗叫，女儿在安睡，母亲在老屋里忙碌。
他在这里享受乡村生活，无惊无扰，与世无争。
现在，他坐在火堆旁，回忆起陶渊明的诗句：

应尽便须尽，
无复独多虑。

他的乡村的朋友吴明在给人家修房子。要是在往日，他们会相聚，闲谈，喝酒。他们已经交往30年了，年轻的时候就在一起。现在，他们还是朋友。
又一次，李义山的女儿念大学，要在吴明那里借3000元钱，吴明推辞。可是李义山并不怪他。
因为他家在修房子。
李义山，牢记孔子的话，一个字——恕。宽恕别人。
现在，他们依然是朋友，要是李义山生气，可能他们的有意就终止了。
李义山是乡政府职员，因病休息。
在休息期间，他曾在外面打过工，为一个地级市汉阳的一家电视公司做推销。
他心想，现在，自己也成了打工的了。原先，自己还有优越感，现在，这种优越感荡然无存。
现在，他，女儿，父母在一起生活，妻子还在上海。他们这里，在上海打工的人多，多半是搞建筑，也有在厂里的。
还出不出去？李义山不知道。他的内心十分矛盾，在外面，工资不高，很困难，在外面，想念家乡，他染上了乡愁，深深的乡愁。
在家里，又能干什么？当农民？母亲叫他出去，和妻子在一起。可是妻子说，你不戒烟，就别来。女儿走了，他又是一个人，真是，他找不到地方落脚。
有时候，他想到，自己有三个家，有时候，他想，自己一个家都没有。
故乡，房子是父母的，父母还健在。小镇上的房子是公家的。
现在，是私有制，好多人都自己有房子，他没有。
有一段时间，妻子闹离婚，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有房子，而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李义山的女儿叫他去成都，说那里那还行，有一个李义山少年时代爱慕的女人，在那里，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开了一个米粉店。
李义山想，自己真是无能，自己现在还闲着，
他走的是文化这条路，因为他上过大学，有文化。
在上海，妻子叫他去绑钢筋，他不去。妻子说他是一个无用的人。
女儿对他说，爸爸，上海太远了，你在成都找个活路干嘛，那里近，你可以随时回来。
李义山想，也许有道理，他这样设想，先在朋友那里落脚，然后，自己再去找工作。在现在这个时代，没有钱，谁理你？有钱就是大爷。金钱，就是上帝。
过了几天，母亲叫李义山输氨基酸。医生来了，给他套上液体，他坐在沙发上，父亲与医生在闲谈，他们回忆起年轻的时候，60年搞大食堂，每天吃三两粮。
李义山说，那几年，全国饿死了三千万人。据专家调查，那几年风调雨顺。
还是彭德怀写了报告，上面看了，解散了食堂。
那个时候，李义山还没有出生。女儿更不知道了。
柴火升起来，李义山坐在火堆旁烤火。父母出去了，不知道出去干什么。
李义山想过几日去小镇，从那里，再到县城，好赶车。
李义山的女儿在上海念大学。她已经托同学买好从成都到上海的飞机票。
跟女儿商量，女儿同意了。
现在，外面下起雨来。春雨。今年小春因为这场雨会很好的。
山村一片寂静，安宁，和平。对于李义山，这里，就是避风港，走得再远，他也不会忘记这里，这里，是他人生的起点。
李义山终于走了，离开山村，回到小镇，那里，是他自己的家，虽然房子不是自己的。那些退休老人不是也是住在那里么？
妻子说，李义山没有房子，李义山说，不，我老家有房子。
在小镇呆了两日，女儿走了，他把女儿送到县城火车站，脑子里想起朱自清的父亲送他的情景。
之后，他回到小镇，坐在桌前，听鸟声，一只麻雀在叫，他想，还是鸟儿好啊，鸟儿无忧无虑。
去哪里呢？
他不知道。过退休生活，自己还太早，毕竟自己只有47岁。一般人要到60岁退休，而他适应年早退。
他不知道干什么，不知道往哪里去。

[[萧艾]]

我不知道风在往哪一个方向吹
　　
　 李义山回到山村，他刚从上海归来。在上海，他从事的工作是为一家团购公司做推广。他的妻子，在给另一家公司打扫卫生。
　　2011年底，李义山辞职回到山村。
　　辞职的原因，是他想回来，他认为，人到老年，还在外面漂，丢不起那个人，另一方面，他生活不习惯，住的房间狭小，上班远。在外面，他十分想念故乡。
　　他终于回来了。
　　山村，一片宁静，对于他，山村就是世外桃源，牛铃叮当，鸡鸣狗叫，女儿在安睡，母亲在老屋里忙碌。
他在这里享受乡村生活，无惊无扰，与世无争。
现在，他坐在火堆旁，回忆起陶渊明的诗句：

应尽便须尽，
无复独多虑。

他的乡村的朋友吴明在给人家修房子。要是在往日，他们会相聚，闲谈，喝酒。他们已经交往30年了，年轻的时候就在一起。现在，他们还是朋友。
又一次，李义山的女儿念大学，要在吴明那里借3000元钱，吴明推辞。可是李义山并不怪他。
因为他家在修房子。
李义山，牢记孔子的话，一个字——恕。宽恕别人。
现在，他们依然是朋友，要是李义山生气，可能他们的有意就终止了。
李义山是乡政府职员，因病休息。
在休息期间，他曾在外面打过工，为一个地级市汉阳的一家电视公司做推销。
他心想，现在，自己也成了打工的了。原先，自己还有优越感，现在，这种优越感荡然无存。
现在，他，女儿，父母在一起生活，妻子还在上海。他们这里，在上海打工的人多，多半是搞建筑，也有在厂里的。
还出不出去？李义山不知道。他的内心十分矛盾，在外面，工资不高，很困难，在外面，想念家乡，他染上了乡愁，深深的乡愁。
在家里，又能干什么？当农民？母亲叫他出去，和妻子在一起。可是妻子说，你不戒烟，就别来。女儿走了，他又是一个人，真是，他找不到地方落脚。
有时候，他想到，自己有三个家，有时候，他想，自己一个家都没有。
故乡，房子是父母的，父母还健在。小镇上的房子是公家的。
现在，是私有制，好多人都自己有房子，他没有。
有一段时间，妻子闹离婚，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有房子，而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李义山的女儿叫他去成都，说那里那还行，有一个李义山少年时代爱慕的女人，在那里，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开了一个米粉店。
李义山想，自己真是无能，自己现在还闲着，
他走的是文化这条路，因为他上过大学，有文化。
在上海，妻子叫他去绑钢筋，他不去。妻子说他是一个无用的人。
女儿对他说，爸爸，上海太远了，你在成都找个活路干嘛，那里近，你可以随时回来。
李义山想，也许有道理，他这样设想，先在朋友那里落脚，然后，自己再去找工作。在现在这个时代，没有钱，谁理你？有钱就是大爷。金钱，就是上帝。
过了几天，母亲叫李义山输氨基酸。医生来了，给他套上液体，他坐在沙发上，父亲与医生在闲谈，他们回忆起年轻的时候，60年搞大食堂，每天吃三两粮。
李义山说，那几年，全国饿死了三千万人。据专家调查，那几年风调雨顺。
还是彭德怀写了报告，上面看了，解散了食堂。
那个时候，李义山还没有出生。女儿更不知道了。
柴火升起来，李义山坐在火堆旁烤火。父母出去了，不知道出去干什么。
李义山想过几日去小镇，从那里，再到县城，好赶车。
李义山的女儿在上海念大学。她已经托同学买好从成都到上海的飞机票。
跟女儿商量，女儿同意了。
现在，外面下起雨来。春雨。今年小春因为这场雨会很好的。
山村一片寂静，安宁，和平。对于李义山，这里，就是避风港，走得再远，他也不会忘记这里，这里，是他人生的起点。
李义山终于走了，离开山村，回到小镇，那里，是他自己的家，虽然房子不是自己的。那些退休老人不是也是住在那里么？
妻子说，李义山没有房子，李义山说，不，我老家有房子。
在小镇呆了两日，女儿走了，他把女儿送到县城火车站，脑子里想起朱自清的父亲送他的情景。
之后，他回到小镇，坐在桌前，听鸟声，一只麻雀在叫，他想，还是鸟儿好啊，鸟儿无忧无虑。
去哪里呢？
他不知道。过退休生活，自己还太早，毕竟自己只有47岁。一般人要到60岁退休，而他适应年早退。
他不知道干什么，不知道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