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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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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未央[烟雨未央]
烟雨未央作品集

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九品县令<BR>(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注册时间: 2005-05-04
帖子: 37
来自: 中国北京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五月 08, 2005 1:18 am    发表主题: 风过南京 引用并回复

敏认真地说,自己一定要留在这个城市。我知道,敏身上有种我所不具备的东西,这种欲望曾经在我的体内是如此热烈的燃烧过,不过,它们很快就冷却了。对于陌生的都市的向往,从来都是一种病痛。我在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直面一种青春逝去的恐惧——时间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所有的娇嫩都像掌中灰尘的坠落。


风过南京

◆ 烟雨未央

依稀还记得走廊里柔软的地毯,办公室里的鲜花在适宜的温度下一个月才会枯萎,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精致和某种优越。
在这种地方工作使我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地产公司的牌子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闪光。我们在办公室里吃完午饭后,就会在一起聊天。一天,突然闯进一个高大的女人,她扁平宽阔的脸过于浓妆,使她显得丑陋。在微冷的天气里,她穿着短裙,用嘶哑的声音介绍她是创意广告公司的,问我们是否有兴趣做些广告。她说,我们公司承包了很多夏利车后的贴纸广告,不信你们可以去街上看看。她自顾自地说着,谁也没有理她。她的声音很响亮,音质却像砂皮纸。终于她觉得无趣了,扔下一张名片就走了。
于萍将那张名片从窗口扔下去,不屑地说:“那么丑、那么老的女人来做广告,五毛钱我都不做!”她们开始讨论这个女人的不伦不类和化妆的不合时宜。我看见于萍的身体裹在得体的套裙里,这个小巧的上海女人住在宁海路的一条小巷子里,有着二十八岁的美丽。
试用期过后,我强烈的希望留下,作为副经理的于萍说:公司要招聘了,但只要年轻的小伙子,太多的女人在一起已经使我们感到厌倦和无趣了。
毫无疑问,我在坚持中留了下来。那家公司就蜷缩在一个宽大的家具城内,房间很简陋,所有的一切都凌乱不堪。公司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还有那个女人敏,我看到她的时候吃了一惊,我想到了于萍的话,自己居然和她同居共处,世事真是不可预料。
我最初的工作只是负责接待来应聘的人,我很奇怪这么一个小公司居然有那么多人来应聘。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我向他要学历证明后对我大喊大叫,一走了之。十分钟后,他却突然打来电话向我道歉:他一定要得到这份工作……
我坐在他们对面,就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敏从我身边走进走出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脸上就有了某种愉悦……中午的伙食通常是菠菜炒豆腐丝和韭菜,它远远不能满足正处于青春期肥硕的我,苦淡的伙食几乎使我想放弃这份工作。
南京那段时间老在下雨。一天,敏路过两条街去上厕所,这时正好到了开饭的时间,我从窗户里看见她顶着雨跑,像一片翻卷向前的落叶……我终于和敏熟识了,她是东北人,出生在一个小县城,从小就向往南京。在这里,她打过许多工,都已经二十三岁。她说,自己一定要留在这个城市。我知道,敏身上有种我所不具备的东西,这种欲望曾经在我的体内是如此热烈的燃烧过,不过,它们很快就冷却了。
对于陌生的都市的向往,从来都是一种病痛。我在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直面一种青春逝去的恐惧——时间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所有的娇嫩都像掌中灰尘的坠落。
敏从前有一个男友,外地人,在南京也有一份工作,是做广告的。敏对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向往,因为无人倾诉,一旦谈起,她的脸上便呈现出一种记忆的甜蜜。我们在广告公司见过面,你看他们的打扮,根本就看不出他所在的公司比我们公司还小,他穿着很得体,有一天,我看见他在街上骑着一辆破烂的自行车四处拉广告,他看见了我,突然骑到我面前,问我有没有多余的广告让给他做,他因为两个月完不成任务,才拿了三百块钱,他的衬衫领子已经很脏了……
敏最终还是离开了他,或许是他离开了敏,他们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偶尔驻足互相投去同情的一瞥,然后走开……谁也不能真正温暖谁。半个月后,我离开了那家公司,接着离开了南京。黄墙红瓦的明故宫从我的身后渐渐退去,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来,我想:敏或许还住在阁楼,还在四处奔波,被一些女人和男人嘲笑着,但她还是生活在她所向往的这座城市里,从不逃弃,这就够了。我在岁月的流逝中,却逐渐感到内心的虚弱。我时常想起敏,想起她有时坐在窗前,将头发织成两个小辫蓬松地向两边翘着,象十七岁的少女,南京的风从她的耳边吹过,不知道北方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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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加拿大多伦多

帖子发表于: 星期日 五月 08, 2005 3:33 a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quote=烟雨未央]对于陌生的都市的向往,从来都是一种病痛。我在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直面一种青春逝去的恐惧——时间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所有的娇嫩都像掌中灰尘的坠落[/quote]。

这样的句子让人过目难忘. 作者的文字在描写繁杂细微的感觉时独特而且准确. 细节的叙述也很简洁明了. 但关于高大女人一段显得有点游离于话题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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