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萧艾]

畏
　　
这个人叫秦景。
　 　在京城，我时常想起他。
　　 心中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这个人，最先在一个叫石门的学校里，当教导主任。
　　 后来，调到下桥中学。
　　
　　 我们听说他要来，不知是什么样。
　　 没想到，他一来，就拜访了我。问了我一些情况。我一一作答。不知说了些什么。
　　 后来，我听说，他是听人说，我们是学校最不好热的人。
　　 四个人：余某，张某，李某，我。
　　 所以，来摸底了。
　　
　　
我接待了他 。这个人。这个即将做我们领导的人。
我记不清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心灵柔软。仿佛有黄昏的光。
过后他正式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始燃烧。大家都十分紧张。忙碌的工作 。不过为了一碗饭。
这个领导推行改革。把发的奖金拿出一部分，经过考核再发。
在教职工讨论的大会上，我发了言，对它进行了抨击，我说，这等于 把自己的钱拿出去再自己去挣。
要挣，也应该挣另外的钱。
散会后 ，他对另外的人说，我说的不对 。表示对我的不满 。
现在，他已经调到了县城，再也不会欺压我们。
从此我们解放了，搬掉了头上的三座大山。
而今，只有时空的距离，只有遗忘 。
只是想起这个人，就想到黄世仁。
现在我在京城。
他在县城。我们再也不相干了。阿弥陀佛!我今生今世也不想与他有联系。

现在，他是遗忘。
一个和我有关的人。现在，他在县城一所学校做官，欺负其他人。
我逃脱了他的魔掌。
你想不到，这个曾经折磨我。
妻子为了包小伙食团。
我去给他送礼。
一盒玻璃器具。
我和妻子去，说是给他拜年。
中午，他把礼物换回来。
刘青说，礼太轻了。
刘青，我的朋友。一个佛教徒。
现在，他在省城。不知在干什么。
我们都受到佛的影响。
没多久，伙食团开张。我们如愿以偿。
开始忙碌。妻子，叫柳叶。一个农村的代课教师。我娶进屋里。
我在灶前，想起六祖慧能，也是个伙夫。
我沉思火。离卦。两个阳，一个阴。
伙食团了一年。
妻子决定出远门。
我们没有再包。

在这期间，这个家伙与一位语文教师的妻子搞上了。
他们曾一起去汉阳游玩。
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一次，在教职工大会上，一位会计问前几天他到哪里去了，他无法回答。
一位校长，公然给教师戴绿帽子，真是罪恶多端。

没多久，这位教师离婚了。
就是他，还得这位教师家破人亡。

学校有一位女老师，教语文的。
他要别人给他当秘书，其实，就是想上她。
这位女教师识破了他的阴谋，没有上他的当。

学校修教学大楼，他接受了包工头的贿赂，肥了一己之私。
使得教学大楼成了危楼。



1995年。
我跑调动。调往县城一所中学。滨江小学。
可惜没有成功。
秦景说了我的坏话。
在那所学校来调查的时候。
他是这么说的，他有什么资格调走？
他做什么做得好。
他说得对。我的确什么都做不好。
我怕没有调走，留在小西镇。
现在，我还是那里的不在岗的职工。
我还要回去。
在那儿居住，生活。吞下耻辱。
这个人远离我。是我的幸运。
我再也不受他的折磨。一个人折磨另一个人，因为他是官僚。俗话说的好，小鬼难缠，他就是小鬼。

1996年，我教的班考差了，我害怕秦景的批评，想念妻子。
我坐在一条往北的公路边。
　　黄昏，心中念念有词：
　　忍耐，解放。想到，让单位的那家的锄头落在自己的身上（我那时信神秘主义，在幻觉中，那人的阳神总在干扰自己，打压自己）。
　　然后，想到以下的词：
　　香港。自由。资本主义。
　　我在预谋逃跑。
　　
　　省城的一间房子。
　　这房子是一位我单位的同事叫秦力的，考到省城做研究生，毕业结婚后租的。我住在其中。
　　妻子住在对面的一个小学校里，她在为一家杂志社工作。那家杂志叫《园林》。
　　一日，我坐在阳台乘凉，看车来车往。楼下走过妻子，看见上面坐着的一个人是她的丈夫，便上来，她买了一袋葡萄。
　　我们一起吃了。做爱。然后她离去。
　　我决心留在省城。
　　
　　秦力有一个图书批发执照，叫新视点书社，一个空架子，除了一个名号，什么也没有。
　　我爱读书，准备与秦力一起干，秦力做社长，他做经理。
　　我们先找了一个故乡县五金公司的高中同学，然而，他拿不出钱，他说，要拿也行，那只有去贪污，我与秦力说，那算了。
　　我们回到省城。我想起一个在汉阳做生意的人，于是走到春熙路外的一条小巷打公话。给那人说明情况，那人说，三人一人出三万。我在打电话是闻到巷子里的尿味，为知道，这是不好的预兆。
　　他拿不出钱，秦力只愿出执照，于是这事作罢。
　　
　　某一日下午，在一个建筑工地，秦力对我说，他把执照卖给我，而我没钱买。
　　我还是不死心，留在省城的决心已定。
　　我决定去卖书。叫妻子以６折的价格从老板那里批发了100册《园林》杂志，然后买了一个密码箱，将书装在里面。
　　我开始北上。达汽车来到一个小城市，问那里的报亭要不要《园林》杂志，人家说不要。
　　我继续北上。
　　来到另一座城市，在一条街上，问那里的书摊主，人家反问我有没有《知音》。
　　在下一站，我在一家书报亭留了20册，人家叫我一个月后去拿钱，人家的意思很明显，卖脱了就给，卖不脱就退我。
　　我回到他工作的小镇，在一个熟悉的书报摊那里留了20册。
　　然后，我回到故乡，动员妹夫拿到邻近的镇里推销，妹夫不去。倒是故乡的一位朋友拿了40册去，把钱给了他。
　　还有20册书，无论如何也卖不脱了。
　　
　　我只得另打主意。在家乡的信用社用幺妹的房子作低压贷了一万元。携款到省城。在省城，首先买了一部传呼机，然后回到住处。
　　第二日。
　　我在省城马不停蹄的转了一天。
　　黄昏时，在九眼桥附近的双槐树街发现了一处门面，我找了主人，租了下来。
　　然后，我去旧货市场买了书柜，又去图书批发市场进了书。
　　书店开张了。
　　可是顾客稀少。三天卖了一本书。是一个黑衣妇，买了一本娱乐书。
　　夜里，我去九眼桥转悠，发现那里有许多削价书。我想，人们哪里会去买他的书，这里便宜的书这么多。
　　
　　我寻思，在省城里，文化太丰富，不如到那些需要文化的地区。
　　去汉阳市的母校考察，发现一所大学的附近竟然没有一家书店。
　　我决定去那里开。
　　我找了大学里的一位英语老师，说明意图，他答应在卖礼品的店内腾出一半让他卖书。
　　我从省城租了车，将书拉到汉阳。
　　仿佛雨后春笋，学校外的一条街上竟然开起了三家书店。
　　“马脚被砍了！”我哀叹。
　　
　　一开始卖九折，再七折，最后卖不动了。
　　我无计可施。想到回去上班。我不请假离开单位，已经有大半年了。我将书处理了。回去找局里领导，领导训了他一顿，叫他回去写检讨。
　　我回去，写了一份检查，交给秦景，在单位的职工大会上宣读，颜面丢尽。
　　于是我回到所里继续上班。

命运眷顾了我。
我患上精神分裂症。我是自找的，因为我练功，炼一位气功师的功法。
我出现了幻觉。
我从汉阳逃回，在山野躺着，看见秦景带着警察漫山遍野追我。
我把电视搬回故乡，电视上幻化出他的影子。
因为，电视是我开小伙食团卖的，是他允许的开的。
我对他充满畏惧，海德格尔说的“畏”。
如今，一切已经消失。
折磨再也不会发生。时空的大海。
一切会过去。
一位禅师的话在耳边响起：对待这样的人，忍他，让他，过几十年再看他。
信哉！斯言！

[[萧艾]]

畏
　　
这个人叫秦景。
　 　在京城，我时常想起他。
　　 心中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这个人，最先在一个叫石门的学校里，当教导主任。
　　 后来，调到下桥中学。
　　
　　 我们听说他要来，不知是什么样。
　　 没想到，他一来，就拜访了我。问了我一些情况。我一一作答。不知说了些什么。
　　 后来，我听说，他是听人说，我们是学校最不好热的人。
　　 四个人：余某，张某，李某，我。
　　 所以，来摸底了。
　　
　　
我接待了他 。这个人。这个即将做我们领导的人。
我记不清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心灵柔软。仿佛有黄昏的光。
过后他正式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始燃烧。大家都十分紧张。忙碌的工作 。不过为了一碗饭。
这个领导推行改革。把发的奖金拿出一部分，经过考核再发。
在教职工讨论的大会上，我发了言，对它进行了抨击，我说，这等于 把自己的钱拿出去再自己去挣。
要挣，也应该挣另外的钱。
散会后 ，他对另外的人说，我说的不对 。表示对我的不满 。
现在，他已经调到了县城，再也不会欺压我们。
从此我们解放了，搬掉了头上的三座大山。
而今，只有时空的距离，只有遗忘 。
只是想起这个人，就想到黄世仁。
现在我在京城。
他在县城。我们再也不相干了。阿弥陀佛!我今生今世也不想与他有联系。

现在，他是遗忘。
一个和我有关的人。现在，他在县城一所学校做官，欺负其他人。
我逃脱了他的魔掌。
你想不到，这个曾经折磨我。
妻子为了包小伙食团。
我去给他送礼。
一盒玻璃器具。
我和妻子去，说是给他拜年。
中午，他把礼物换回来。
刘青说，礼太轻了。
刘青，我的朋友。一个佛教徒。
现在，他在省城。不知在干什么。
我们都受到佛的影响。
没多久，伙食团开张。我们如愿以偿。
开始忙碌。妻子，叫柳叶。一个农村的代课教师。我娶进屋里。
我在灶前，想起六祖慧能，也是个伙夫。
我沉思火。离卦。两个阳，一个阴。
伙食团了一年。
妻子决定出远门。
我们没有再包。

在这期间，这个家伙与一位语文教师的妻子搞上了。
他们曾一起去汉阳游玩。
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一次，在教职工大会上，一位会计问前几天他到哪里去了，他无法回答。
一位校长，公然给教师戴绿帽子，真是罪恶多端。

没多久，这位教师离婚了。
就是他，还得这位教师家破人亡。

学校有一位女老师，教语文的。
他要别人给他当秘书，其实，就是想上她。
这位女教师识破了他的阴谋，没有上他的当。

学校修教学大楼，他接受了包工头的贿赂，肥了一己之私。
使得教学大楼成了危楼。



1995年。
我跑调动。调往县城一所中学。滨江小学。
可惜没有成功。
秦景说了我的坏话。
在那所学校来调查的时候。
他是这么说的，他有什么资格调走？
他做什么做得好。
他说得对。我的确什么都做不好。
我怕没有调走，留在小西镇。
现在，我还是那里的不在岗的职工。
我还要回去。
在那儿居住，生活。吞下耻辱。
这个人远离我。是我的幸运。
我再也不受他的折磨。一个人折磨另一个人，因为他是官僚。俗话说的好，小鬼难缠，他就是小鬼。

1996年，我教的班考差了，我害怕秦景的批评，想念妻子。
我坐在一条往北的公路边。
　　黄昏，心中念念有词：
　　忍耐，解放。想到，让单位的那家的锄头落在自己的身上（我那时信神秘主义，在幻觉中，那人的阳神总在干扰自己，打压自己）。
　　然后，想到以下的词：
　　香港。自由。资本主义。
　　我在预谋逃跑。
　　
　　省城的一间房子。
　　这房子是一位我单位的同事叫秦力的，考到省城做研究生，毕业结婚后租的。我住在其中。
　　妻子住在对面的一个小学校里，她在为一家杂志社工作。那家杂志叫《园林》。
　　一日，我坐在阳台乘凉，看车来车往。楼下走过妻子，看见上面坐着的一个人是她的丈夫，便上来，她买了一袋葡萄。
　　我们一起吃了。做爱。然后她离去。
　　我决心留在省城。
　　
　　秦力有一个图书批发执照，叫新视点书社，一个空架子，除了一个名号，什么也没有。
　　我爱读书，准备与秦力一起干，秦力做社长，他做经理。
　　我们先找了一个故乡县五金公司的高中同学，然而，他拿不出钱，他说，要拿也行，那只有去贪污，我与秦力说，那算了。
　　我们回到省城。我想起一个在汉阳做生意的人，于是走到春熙路外的一条小巷打公话。给那人说明情况，那人说，三人一人出三万。我在打电话是闻到巷子里的尿味，为知道，这是不好的预兆。
　　他拿不出钱，秦力只愿出执照，于是这事作罢。
　　
　　某一日下午，在一个建筑工地，秦力对我说，他把执照卖给我，而我没钱买。
　　我还是不死心，留在省城的决心已定。
　　我决定去卖书。叫妻子以６折的价格从老板那里批发了100册《园林》杂志，然后买了一个密码箱，将书装在里面。
　　我开始北上。达汽车来到一个小城市，问那里的报亭要不要《园林》杂志，人家说不要。
　　我继续北上。
　　来到另一座城市，在一条街上，问那里的书摊主，人家反问我有没有《知音》。
　　在下一站，我在一家书报亭留了20册，人家叫我一个月后去拿钱，人家的意思很明显，卖脱了就给，卖不脱就退我。
　　我回到他工作的小镇，在一个熟悉的书报摊那里留了20册。
　　然后，我回到故乡，动员妹夫拿到邻近的镇里推销，妹夫不去。倒是故乡的一位朋友拿了40册去，把钱给了他。
　　还有20册书，无论如何也卖不脱了。
　　
　　我只得另打主意。在家乡的信用社用幺妹的房子作低压贷了一万元。携款到省城。在省城，首先买了一部传呼机，然后回到住处。
　　第二日。
　　我在省城马不停蹄的转了一天。
　　黄昏时，在九眼桥附近的双槐树街发现了一处门面，我找了主人，租了下来。
　　然后，我去旧货市场买了书柜，又去图书批发市场进了书。
　　书店开张了。
　　可是顾客稀少。三天卖了一本书。是一个黑衣妇，买了一本娱乐书。
　　夜里，我去九眼桥转悠，发现那里有许多削价书。我想，人们哪里会去买他的书，这里便宜的书这么多。
　　
　　我寻思，在省城里，文化太丰富，不如到那些需要文化的地区。
　　去汉阳市的母校考察，发现一所大学的附近竟然没有一家书店。
　　我决定去那里开。
　　我找了大学里的一位英语老师，说明意图，他答应在卖礼品的店内腾出一半让他卖书。
　　我从省城租了车，将书拉到汉阳。
　　仿佛雨后春笋，学校外的一条街上竟然开起了三家书店。
　　“马脚被砍了！”我哀叹。
　　
　　一开始卖九折，再七折，最后卖不动了。
　　我无计可施。想到回去上班。我不请假离开单位，已经有大半年了。我将书处理了。回去找局里领导，领导训了他一顿，叫他回去写检讨。
　　我回去，写了一份检查，交给秦景，在单位的职工大会上宣读，颜面丢尽。
　　于是我回到所里继续上班。

命运眷顾了我。
我患上精神分裂症。我是自找的，因为我练功，炼一位气功师的功法。
我出现了幻觉。
我从汉阳逃回，在山野躺着，看见秦景带着警察漫山遍野追我。
我把电视搬回故乡，电视上幻化出他的影子。
因为，电视是我开小伙食团卖的，是他允许的开的。
我对他充满畏惧，海德格尔说的“畏”。
如今，一切已经消失。
折磨再也不会发生。时空的大海。
一切会过去。
一位禅师的话在耳边响起：对待这样的人，忍他，让他，过几十年再看他。
信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