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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冬天是个温暖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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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柔风[桦皮岭童话]
简简柔风作品集

五品知州
(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五品知州<BR>(再努力一把就是四品大员了!)


注册时间: 2006-01-07
帖子: 213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一 三月 07, 2011 7:49 pm    发表主题: 散文随笔:冬天是个温暖的词 引用并回复

一:

  雪花开了,真干净。在我永不停歇虚拟的畅想里,雪花是盛开过的,且不止一次。我沉浸在一个人的冬天里,沉浸在无人能懂的纷纷扬扬里,如同温润的锦缎暖暖的贴肤。或许这场盛开让人猝不及防,从而出现手足无措的惊慌。大雪会封闭门扉,道路也会阻塞。再也不能够自由的远走天涯听风看海,我像一只极为矛盾的小兽,忐忑不安的守在门旁,储藏食物的丰富或贫瘠直接影响冬阳之中的微小的心境。在雪花开放之前,我已记不清独自奔跑多久了,坏掉的鞋子磨破的脚板,不辨东西的迷茫彷徨。莫非我们早已习惯了在盛典还不曾来临的时候悄然无声的劳作?冬月冷,腊月寒,杀过猪羊要过年。

  过年了,是穿花衣的节日。旧时的山岗,奔跑着一个女孩儿,她只能是我但又不仅仅是我。母亲说我小时候经常撒谎,每次都强词夺理又屡教不改。那年月好像家家户户比着赛着过穷日子似的,偶尔会有同村的叔伯婶娘问过来一句:葵花啊,晚间吃啥好吃的啊?每一回我都很气愤这样的问话:明明是清汤寡水食不饱腹,却面临回答这样的盘问。说不清哪根筋搭错了,我扔过去一句话算作答复:大米干饭炖肉。隔三差五的也会说:饺子呗。我的母亲便会在许多个这样的时刻遭人嘲笑,说她不会过日子胡吃海喝。有好事者是要前往我家责问并且一探究竟的。母亲会一遍遍的给人家解释,掀开锅盖给人家看。晓得了原委的相邻,摇头哀叹一声:唉,看看给个丫头馋得呦!母亲气急,拉扯过我指点着脑门问为什么要编排谎话哄骗人家。我会拧着脖子毫不脸红的说:馋死他们!

  寒星点点的冬夜,我独个悉数长夜漫漫乡间往事。我的故乡在一退再退之后终于无路可退,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再也找不回山水清秀的弱小村落,再也听不见东西两条大河夏日的轰鸣。还有故乡人的旧音容乡情老话风土习俗,都一一的不见了踪影。只是偶然在某一个沉渣泛起的夜晚不请自来的敲几下窗棂,复又远远的飞奔而去了。我有时候竟然会冲动到想要拔腿追逐而去,追逐到往事温暖的源头,重新体会一番滋味在心头。我几乎是被困住了手脚,困得密不透风,一任飞舞的思想过山川田野海角天涯,一个须臾间就回来了。我甚至能够感知回来的思想丢掉了锋芒的刺,乖巧的蛰伏于肉体之下:不哭闹不诡辩。有些大事小情仅仅是缺少冠冕堂皇的说辞而已,任你一想再想也是徒劳无益。深蓝的天幕被星星钉得充实丰满,那么情节呢真相呢,我很想如我少年时的某一天那样,心血来潮的撒上一个小谎,便能够反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般的修订即成的结局。

  冬天,是个留有空白的季节。一大段一大段的空白留给鸟雀们,有人会在铺满雪的空场扫除一小片空地来,撒些粮食给饥饿的飞鸟。会飞的鸟总可以自己做主确定飞翔的方向和高度,一次俯冲一次栖息都有万千风情无尽韵致。在冬天,清灵灵的冰挂在屋檐脆响。有时候这样的脆响会压制住上一季的风铃声,只有少数时候压制不了各自为王。无风的当口,风铃安静将自己悬浮起来,就像是那些音符旋律从不曾来临。心底的生动终是有名无实的谎花很快沉寂了。等雪的日子,天空会时不时的苍白灰暗,觉得这份冷清真真像是一夜北风花盛开的前奏呢。实则不然,在久长的眺望里雪花依旧在路上踱着方步。冬天无雪,毕竟少些情致。

二:

  最近喜欢回忆。一意孤行的将回忆当中的美好部分无限放大,沉浸在里面不能自拔。我知道这样的状况是在提醒,提醒岁月无情。我一岁一岁的老了,虽然不是轰然来临却也真真切切的堆积起来。老到和母亲一样喜欢琐碎的絮叨。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很多时候有回忆是幸福的。毕竟可以找到一些可以触摸的质的东西,远远比独自幻想描摹遥不可知的幻境要真实得多。因为母亲卧病在床,心境总是难以安稳。慌乱的胆怯的丢三落四的状况时有发生,似乎时常处在一种莫名的担忧里。不在母亲身边的时候,原本是担了任务的:洗澡睡觉补充体力。我没有一个时刻能够心安理得的做这些,心悬浮起来飘摇跳荡。怕母亲挑选我不在身边的当儿出现什么意外,就会每隔一段打个电话闻讯一番。过一会又是如此的去重复,一直到我匆忙的做好一切重回母亲身边为止。母亲说回想起我小的时候那般气人,什么想不到的坏事都可以做得出。母亲说她决意想不出我会长大以后如此细致的有耐性的照顾她服侍她。

  我母亲出身于大户人家,十五岁上父母双双离开,她的一生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命运。因为头顶上悬着地主的帽子,那年月就得时时处处小心谨慎。母亲从小就体弱多病,没了父母和哥嫂过活。所以十八岁就结婚了,婚后三年没有生育,受尽婆婆白眼,后来医院诊断:子宫偏小且靠后,不能保证会生育,要看命运的造化了。二十一岁的时候母亲离婚,哥嫂那里是回不去了,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家里凭空增加一张嘴的。母亲托了熟人的介绍去北京做工,只要能活下去就是最大愿望。母亲好美,一生都是。在北京的日子不长,算起来也就一年左右。她去过王府井最好的照相馆,拍了今生最美丽的照片,母亲说那照片在橱窗里摆放过两年。母亲说很多熟识的人都在看过照片之后惊叹:原来秦皇岛姑娘可以比北京姑娘还漂亮。因为户口在村里,虽然离婚了户口却拿不出来。母亲又回到村上要求拿出户口,当时村上人说户口拿不出去,粮食也是不能够分给的。有上了年纪的街坊就开导母亲:现在都吃食堂了,你不嫁人谁给你一口饭吃啊?

  我母亲在二十一岁快结束的时候被迫面临嫁人,但是嫁给谁是个问题。毕竟前任丈夫也在同一个村上,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情况是有很多尴尬的。有年长的女人就给母亲介绍我父亲,这样给母亲说:他是乡团书记,家里兄弟五人劳力多,你和他结婚不愁吃喝,他家日子过得好,柜子里伸不进手去呢。那一年年底母亲就快要二十二岁了,我父亲三十一岁。杀一只羊做了高粱米干饭就算结婚了,母亲说伸不进手的柜子是兄弟们的棉衣套子。母亲用婚姻换取了可以遮风避雨的一个家,但是母亲是自卑的。因为她坚定的和村上人一起认定自己是有残缺的女人,所以她很少出门只是和相熟的几个邻居略有往来。二十五岁的时候,原本身体不好的母亲忽然病的不轻,拿不起精神来,神情萎靡茶饭不思。她找到村上一个年长女人,母亲叫她三妈。母亲说自己怕是不行了,这一回得的不是好病。三妈也是迟疑莫非这个被判定不会生育的女人怀孕了?母亲伸手捂住三妈的嘴,轻声阻止:别这么说,三妈,我是个不会生育的人,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当年我母亲的确是怀了孕,因为不敢相信也没有半点的在意,五个月的时候小产了。母亲不敢声张,一个小产了的婴孩是不可以拿来炫耀的。但是母亲心里有了隐隐的希望,二十六岁的时候母亲再次怀孕。她变得谨慎在意并且仰起头看世界了,十个月后我出生了。母亲千百次对我描述我出生时候的情景,说家里养了一头猪,都快奄奄一息了,我出生的早上猪奇迹般的吃食了。说我是可以给家里带来幸运的宝贝,说我是轰动全村的最大新闻。我的出生,让母亲看见人生的全部光亮。不如意的婚姻似乎也没那么苦痛了,母亲全心的呵护我竭尽所能。我父亲是党员,母亲是地主,父亲当自己是有政治生命的人,母亲只把自己当做母亲。我出生的六六年,中国大地正是人性畸形运动频繁的年月。那一年十月,秋风吹起满地的落叶,我让母亲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我母亲讲给我一件小事,说治保主任通知她去开批斗大会,她当时正怀着我。她颇有心计的对治保主任说,你先去我一会就去。她带上一块饼子躲到了村外的玉米地里,黄昏以后才回家,她说不能让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受批斗。不知道那一年的玉米地有没有风声,不知道风声里有没有母亲的欢喜。我想我以后的年月骨子里有一份对玉米的钟情完全是因为母亲。我喜欢秋风吹过玉米地的浩荡声势,我喜欢玉米棒子被剥离秸秆时的丰润美丽。我是命运赐给母亲的一穗最大的最美的玉米。

  我母亲一生都没有间断使用雪花膏,不论日子多么艰难不论心境多么糟糕。破四旧的时候,有红卫兵冲进院子像一群发了疯的小兽。我母亲料定了事情的结局,眼疾手快的把一对古瓶丢进废弃的灰堆里,把柜上的雪花膏握在手里,下意识的一点点都抹在脸上。那一天她到底往脸上抹了多少雪花膏,我一定是模糊了印象的,母亲抱着我,我的脸紧贴着母亲的脸。小时候母亲带上参加过一回两回的批斗会,我几乎记不得什么场面,只是记得母亲的雪花膏很香。后来很多年,我把一切化妆品统称为“香香”。

  等到我两三岁上母亲就把我放到三叔三婶的家里,她自己去开批斗会。我在三叔三婶的家里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玩耍,三婶有时候会拿出一块饼干给她的孩子。我想象得到那年代饼干的珍贵,但我当年一定很气愤她没有给我饼干吃这一事实。三婶家的炕席上,我追在叔伯妹子的后面一边玩一边捡拾她掉下来的饼干渣。我一点也不知道害羞,几乎是胆大妄为的追逐捡拾乐此不疲。后来母亲赶过来接我回家,在窗户外面看见了这一幕,她后来对我说起的时候情绪依旧不平静。她说看见我用右手中指尖沾起一点饼干渣往嘴里送,她哭着冲进屋抱起我就跑回家去了。

三:

  上一个冬天我去看海,海面点点浮冰,如同莲花盛开。昨天我又去看海,无风的海边有很小的浪,若有若无的卷过来又退回去。哪里还有壮美的浮冰宛如莲花啊,感觉这个冬天如果就这样过去了,难免生出诸多遗憾。每一回冬天完结的时候,回忆的章节里总是被雪花占据更多的篇幅。在怀想里一场接一场的大雪,会将冬的高潮推至峰顶持续很久。我是个恋旧的女人,仿佛自己刚刚被冬天俘获掉,还没有进入冬的核心部分,怎么就要两两相弃了呢?所以即使春江水暖了,我也会成为那只笨得忘记下水的鸭。固执的以为终会有一场雪事因我而起,袅娜摇曳得美轮美奂。

  空闲里喜欢看商场里的鞋子,爱上这样的广告词语:穿上T,去往美丽的地方。哦,我几乎是打了赤脚的啊,浅草间的花香熏醉了马匹疾驰的梦想。那么眼前的冬天,无论怎样都是崭新的,却为什么有着老派的思想?曲谨之中少了疏狂。看看每一天的太阳,此处是黄昏彼处是朝阳。我穿上心仪的鞋子,对镜,我看见一个女人举手投足间的旁若无人。

  我爱过秋天。秋天来临的时候,我在迷离里痴狂。秋天只管供给我们五谷,他才不管谁逢了秋平添几多寂寥呢。冬天原意是想制造盛大的雪事的,谁料想半途而废在从头来过的时刻,已是春潮解了冻土。之于季节而言,我一定是水性杨花的风流之辈。我被稀里糊涂的挤进了人流,眼见着鞋子挂起来。我爱的美丽的地方,悬得比星子高比天涯远。一回一回的路过,橱窗里陈列品换了一批又一批,我遥远的美丽也仅仅只是背景罢了。

  好日子和好梦一样稍纵即逝,冬夜越抻越长越想越黑。小时候我总是气着别人说话,所以说出口的往往不表示本心。母亲时常做愤怒状,说要找一根针缝上我的嘴巴。现今也是,说出的字句如云絮,言不由衷的左右摆动。是不是我越是认真表达就越是形同模拟?我和你讲过,我不为这个世界写诗,不为故乡写诗,我只为心尖上的一滴疼。我看着T晕染成汪洋,成汹涌的暗流,流向我的美丽的地方。

  我决意不再纠缠细枝末节。假使没有雪,我愿意依旧爱着这个冬天,爱生病在床的母亲,爱居家状态里我自己。因为我看见时钟的指针毫不留情的滴滴答答,我看见日影东升又西斜,一切都那么急迫的朝向前面行走。如果某一天午后我摊开手掌心,发现冬天不见了踪影,到那时再去重提旧话也只有无济于事的遗憾了。千万朵雪花有千万个归宿,谁愿意在清冷里提一盏小灯笼等晚归的人敲门?


四:

  从立冬开始,我便欣欣的把七八片雪花剪纸贴上落地窗的正中央。好些个午后,在明晃晃的冬阳里斜倚沙发靠背。看窗外,想着遥远的雪和雪的遥远。天空有时候阴郁有时候朗照,偶尔有细小的雪花试探性的袅娜着过来,迅即就化掉了。像是爱人信口的一句喜欢,仅仅是爱情里的小把戏罢了。冬天再怎么也逃不掉漫长这个词。你看那爱情本身,总是淡化了甜蜜欢愉而把伤痛绝望更深的镌刻于心。

  在冬天的漫长里,尤数冬夜最为难捱,可以安静的入眠尚好,否则那些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情事物会统统的堆积过来。真有按下葫芦起来瓢的阵势。我睡得轻,像浅浅的浮在梦的表层深入不得。窗外的风过海上的笛音更远些的火车长鸣,都会使我骤然惊醒再难入梦。这样的时刻正是我与一场雪相遇的绝好机缘,早年的雪在回忆里甚至可以触到一丝丝清凉之味。我一回回的对自己说:再等等,一场大雪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我无法测量与一场雪的距离,是山高水长亦或是咫尺于心。

  终是在千呼万唤之后沉寂落寞。艳俗的红灯笼一夜间高高挂起,城市被装扮得浮夸媚俗。年味应该从腊月二十三算起,人们习惯于在装扮周围环境之后装扮自身。还有多少值得拿出来炫耀的欢喜心境啊,只是开场的锣鼓响起来之后不得不走的一个过场。看看行色匆匆的他和她,看看擦肩而过你和我,就知道了尘世的原委。

  这是令人无比绝望的季节,雪花的拒绝让整整一个冬天都显得分外单薄苍白。不仅仅是欲说还休。很少的几回沉沉的睡着了,那必定是有缤纷的雪花入得梦来。像历经了一份完美的爱情,相遇相知相爱相亲,极尽缠绵悱恻。在雪漫夜空的高潮里梦境戛然而止,这正是在最美的时候遇到了你,却又不得不远离了你。

  我说的是雪,来与不来我都在这里等着。如果春天的阳光穿越落地窗照射进来,我的矜持的缄默的雪依旧在路上徘徊,我知道窗上的雪花剪纸是落了颜色的,姿态也不那么完好了。我会一瓣一瓣的拿下它们,再也不会是最初贴上去的好心境了。不过也是可以出现意外的,比如某一年已经惊蛰了,雪花却忽然轰轰烈烈的来临了。那算是意外惊喜了,当别论。

五:

  昨夜有零星的小雪落下,早起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白。如果说立春是冬天的结束,那若有如无的这场雪就是冬天矜持的表白。在长久的等待之后,这结局有点缺斤短两的味道。聊胜于无吧。这个冬天,我隐约爱上一个没有阴影的名字。充满阳光的绵甜之味。

  当我站在一个新的高度以新的视角回望的时候,如果仅仅因为缺少一场盛大的雪事而将冬天定义为苍白寡淡是有失公允的。2010年的冬天带给我内心的感受是任何语言文字都不足以表达的。他避免了所有枝蔓横生的可能性,他简单又纯洁。

  我又一回生了欢喜之心,在弥漫的浅淡的冬的尾声中。昨夜的雾气凝结于树的梢头,白茫茫的轻纱一般将天地间笼罩住。视线,隔了水汽变得朦胧了。我几乎不忍落下脚步,这是一场浅尝辄止的雪。没有壮观的场面没有好大的声势,在我来不及觉察的晚间,在鞭炮声此消彼长的间歇里悄然来临。

  浑圆的太阳从海平面跃上来,我知道这薄薄的一层白会在转瞬间无影无踪。如同不曾来过。我的心有天空一样的明澈,记得展翅的鸟儿记得飞舞的雪花。我将念念不忘满怀感恩。雪是来过的,在我行将绝望的最后时刻。

  雪花细小,破了“燕山雪花大如席”的老话。细小的雪花是这个冬天最生动的点缀。我这样想的时候,向阳的枝头已是滴答有声了。不论人们对年的感觉是浓是淡,年总是很老派的。他不迟缓不急迫,他如约的适时而来。这一夜怎么也安稳不下来,很多梦似乎都在排队预约。我把睡眠挤压成一张轻薄的纸,沉不下睡不实。

  别家的欢乐一直处在高潮阶段,一处接连一处的炸裂开。夜空再也承接不住世俗的浓艳,碎了一地的姹紫嫣红。人们的心被鞭炮声充塞,忽略了年碎裂的外衣和铺展一地的晶莹的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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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 星期一 三月 07, 2011 9:59 pm    发表主题: 引用并回复

写得真好。众多的细节运用得当,使得文章丰润有光泽。

第二大段对母亲的回忆,体会很深入。回忆的遥远没有减弱感受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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