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曹东]

曹东：捕获骨缝间疼痛的诗意守护灵魂


■贾　非

　　在过去数月间的时光里，曹东的诗集《许多灯》几番在我手中起降。我这样说，除了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还在于我现在必须纠正初读时一个轻率的误断：这些诗，在夏天捧读似乎能获得让精神避暑的寒凉。事实上，这个冬夜，当我只身躺在被窝中再次捧着《许多灯》，作为每日睡前阅读的重要文本之时，无端地，竟然生出了不是空调带来的诸多暖意。“外察”，“内省”，这两个带着哲学与美学具体指向的词，须臾间不约而至化着无名的鸟群撞击我的头颅，迫使我不得不于夜半时分抽身起床，打开电脑，谨慎地确定这个标题，并一口气写下这些明显被某种艺术魅力吸住，愉快在其边界不断游走的文字。
　　是的，在我看来，曹东的诗，均是“深度外察”与“无情内省”合　的思想与情感的晶体，我之所以在不断撞击我的那两个有着哲学思考智慧的词前，冠以“深度”与“无情”明确形容，目的是想把曹东与寻常的诗人区分开来。现在就来品读他的诗，你慢慢就会发现，曹东的诗触动我的自有不可复制的本源，而非持之无据的轻浅妄语。我们来看《许多灯》开卷之作，《蚂蚁在大地上搬运黄昏》：

　　薄得很，大街上的人群
　　在黄昏到来前，表情陈旧
　　被速度涂上一层虚幻的药粉
　　欲望的蔓草，长满缝隙
　　在锈蚀的
　　百货公司面前，影子低垂
　　不断滑落三两声唏嘘
　　初入城市者，站在顶端
　　像一头准备出行的鲸，身体幽暗
　　内心湿润
　　他知道，蚂蚁在大地上搬运黄昏
　　惟有黑夜，锋芒闪烁
　　能将这个世界修剪整齐

　　上年春末，我曾在《停一下，为了更好的归来》的博文中，这样界定曹东成为我的阅读理由：“一是他以诗歌介入生活的角度是低而小的，俗语常称低调；二是他的诗对阅读者是挑剔的。在我的阅读历程中，他的诗是超乎经验的，不可多得，而一出现便如荆轲之剑，不枝不蔓，不哗不喧，直指生活的暗伤。这样的功力，非智者是不能驾驭的。”（相关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a8ef0c0100hcpd.html）乍然读到曹东诗时，我便惊喜地发现，他以简洁得近乎吝啬的语言，通过独特视角的思想通道，精妙然把自己的诗歌带到不多可得的澄明之地，与其它类型的诗歌划出了明显的界限。这首诗，不过十余行，却把“初入城市者”以及更多的底层人群的生存状态展示得纤毫毕现。“蚂蚁”作为他们的象征符号或隐喻，既是积极的，也是无奈的。积极之处在于“像一头准备出行的鲸”，充满诸多理想；无奈之处在于他们与城市自然的时光始终有着难以跨越的距离，面对精神的偏离与物质的落差，“惟有黑夜，锋芒闪烁／能将这个世界修剪整齐”。如果进一步考量一首诗不可回避的艺术技巧，曹东于此这首诗的明显特征是，他让普遍的“大街上的人群”与个体的“初入城市者”在相互照映的同时，巧妙地以“蚂蚁”这个生动意象，促使他们最终成为一个远近结合、虚实相融的整体。这样的艺术魅力，正是“深度外察”后猎获的诗意，如前所述，非智者是不能驾驭。
　　我注意到，诗集《许多灯》中，包括曹东今年在他博客中首发的诗作，绝大多数都是关注底层的，或是让自己的目光停靠在生活最低的那些物象之中，感受生存境状的悄然变化，再用独特的诗性之思，去发现，思考，过滤，然后再书写。所以，他所所呈现的，始终有一种焦虑或疼痛：

　　再也无法找回
　　像风暴拔除的树，在体内
　　形成一个破碎的
　　空空的池塘……
　　　　　　　　　——《一把钳子从黑夜伸过来》

　　仿佛是上个世纪，又好像就在今夜
　　我梦见自己在家乡的庄稼地行走
　　衣衫褴褛，像个乞丐
　　一条狗在后面叫起来了
　　它大声挽留我，希望我们再谈谈......
　　月光一米、两米
　　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洗得干干净净
　　　　　　　　——《梦》

　　跌跌撞撞，这样一路狂奔
　　我不得不扔弃
　　一些鲜艳的细节，包括
　　童年、少年和青年
　　而风雨，总在后面紧紧追逼
　　摇晃模糊的小舌头
　　　　　　　　　——《迟到者》

　　禹王宫是它的曾用名。
　　房舍古旧。文学青年授课聚会
　　慷慨陈词之所。
　　我曾暗恋一青涩女子
　　廊柱上，刻有她的名字。
　　雨水隔了十年
　　打得满地都是
　　有的锋锐，有些锈钝。
　　门口遇见先生
　　已改为夜总会
　　小姐窜台，有了宫外孕……
　　　　　　　　　　——《某县文化馆》

　　这些诗，白描式的冷静叙述仿佛加提高了静寂的厚度，痛感漫不经心却不可拒绝，如突然被银针深深地扎了那么一下，心里自然地生出颤慄来。特别是《某县文化馆》一诗，看似有些突兀结尾正是把这首诗推向艺术巅峰的妙笔。在我看来，作为“小姐”的“宫外孕”只是“个人”的痛楚与无奈，而“某县文化馆”改为“夜总会”，是不是转型期社会一种精神旁落的“宫外孕”呢？曹东不说出来，但诗歌帮他进行了有力的鞭鞑与提示，这正是一个深得艺术精髓的诗人的智慧之处。他只道出事实，至于是何种真相，何种结论，已无诗人无关了。而一旦道出，诗歌将失去自身的魅力，降低到归纳的评述。
　　由此不难发现，曹东是在为“爱在消失”的那些境况忧虑了。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一些美好事物颓败，甚至流失，窃以为是文明的进程中的自然阵痛和必然代价，不可逆转与拒绝。身处这样的时代，在我看来是诗人的一种幸运，因为它为优秀的诗人们提供了守护灵魂的机会，并成为这个时代生命的记录人。我也曾大面积地有过这方面的忧虑。当年，著名评名家叶橹教授在赏析我的诗时，曾这样说：“我在读贾非的这一组《嘉陵江上的二十一行》时，不禁想到了俄罗斯诗人叶赛宁那此充满忧伤而又十分挚情的诗篇。他的忧伤与挚情造就了诗的纯美，但他终于为这种美的日渐消失而感到绝望，使个人陷于悲剧。”（《诗歌报月刊》，1998年12期）我特意引于此，绝非是我想卖弄自己，毕竟，那也是我十多前年的事了。相信曹东兄明白我的深意。
　　曹东是一个活得透彻的诗人，他这样定位自己的写作：“面对庞杂纷繁的世界，我只对一些锋利的细节感兴趣。它们很轻易地进入我的内心，成为一种深度体验。诗歌在心灵的刀尖上相遇，我还有什么可以躲藏？这个时代不断加速，挂在链条上的我最终寻找到了一条释放的通道。我抛开浮躁与繁冗，愈来愈沉陷于城市生活的内心。这是一片迷幻的沼泽，有着湿淋淋的生态背景。我忧郁地爱着，矛盾地思索着，迟疑地书写着。”而在当下，有为数不少的诗人们，喧哗地、重复地进行着自己小宇宙的泛浮的抒情，当我进行试验试图剥离那些炫目的技巧，不到一支烟的时间便发现那些“精彩华章”，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词语坐在华丽的时尚皮椅上。我知道曹东比我更清楚这些诗歌的假面目，他坚持做的，坚信诗歌本质意义所在的，是“抛开浮躁与繁冗”，随时保持内心的灯光长明——

　　许多灯，在我身体的房间
　　亮着。我轻轻走动
　　它们就摇晃
　　影子松软，啮咬一些痛觉
　　我上班下班，挤公交车
　　陪领导笑谈。十年了
　　竟无人发现
　　只在一人时，我才小心地打开
　　并一一清点，哪些灯已经熄灭

　　　　　　　　　　　——《许多灯》

　　在我看来，冷静的智慧和对希望的不灭呼唤，就是我们安妥灵魂的灯盏了。诗人商震有诗《鬼吹灯》，其中有一节这样揭示信仰的晦暗与人性沦丧的：“ 灯，都是会灭的／燃烧累了自己就灭／人需要黑暗时也要把灯吹灭／有些人自己吹灭了灯／却瞪着眼睛说：鬼吹的”（商震博客出处：http://blog.sina.com.cn/s/blog_6139aef60100njxj.html）。曹东很清醒，他的心中不但有许多灯，而且他还会时常清点。这该是良知与历史责任的感召了，一个诗人品质的高低于此便显现出来。著名诗论家苗雨时教授在《一个需要诗人创作重要的诗的年代》中，发出这样的呼唤：“一个诗人永远应该是时代之子，他感受时代的‘甜蜜’，也感受时代的‘疼痛’，他往往纳时代的批判于自我的批判，来实现对未来理想的预约；他也部是通过自我灵魂的探险来提示潜藏在生活深层的奥秘……”（《走向现代性的新诗》河北大学出版社2010年1月版）我于此引证的深意在于，我想以此期许或祝福诗人曹更新换代东：再宏观一些，开放一些，在捕捉生活骨缝间那些锐痛的诗意之时，你更有权感受时代的“甜蜜”。


　　　　　　　　　　　　　　　　　　　2011年1月8日凌晨2时于川北麋鹿居

[[曹东]]

曹东：捕获骨缝间疼痛的诗意守护灵魂


■贾　非

　　在过去数月间的时光里，曹东的诗集《许多灯》几番在我手中起降。我这样说，除了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还在于我现在必须纠正初读时一个轻率的误断：这些诗，在夏天捧读似乎能获得让精神避暑的寒凉。事实上，这个冬夜，当我只身躺在被窝中再次捧着《许多灯》，作为每日睡前阅读的重要文本之时，无端地，竟然生出了不是空调带来的诸多暖意。“外察”，“内省”，这两个带着哲学与美学具体指向的词，须臾间不约而至化着无名的鸟群撞击我的头颅，迫使我不得不于夜半时分抽身起床，打开电脑，谨慎地确定这个标题，并一口气写下这些明显被某种艺术魅力吸住，愉快在其边界不断游走的文字。
　　是的，在我看来，曹东的诗，均是“深度外察”与“无情内省”合　的思想与情感的晶体，我之所以在不断撞击我的那两个有着哲学思考智慧的词前，冠以“深度”与“无情”明确形容，目的是想把曹东与寻常的诗人区分开来。现在就来品读他的诗，你慢慢就会发现，曹东的诗触动我的自有不可复制的本源，而非持之无据的轻浅妄语。我们来看《许多灯》开卷之作，《蚂蚁在大地上搬运黄昏》：

　　薄得很，大街上的人群
　　在黄昏到来前，表情陈旧
　　被速度涂上一层虚幻的药粉
　　欲望的蔓草，长满缝隙
　　在锈蚀的
　　百货公司面前，影子低垂
　　不断滑落三两声唏嘘
　　初入城市者，站在顶端
　　像一头准备出行的鲸，身体幽暗
　　内心湿润
　　他知道，蚂蚁在大地上搬运黄昏
　　惟有黑夜，锋芒闪烁
　　能将这个世界修剪整齐

　　上年春末，我曾在《停一下，为了更好的归来》的博文中，这样界定曹东成为我的阅读理由：“一是他以诗歌介入生活的角度是低而小的，俗语常称低调；二是他的诗对阅读者是挑剔的。在我的阅读历程中，他的诗是超乎经验的，不可多得，而一出现便如荆轲之剑，不枝不蔓，不哗不喧，直指生活的暗伤。这样的功力，非智者是不能驾驭的。”（相关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a8ef0c0100hcpd.html）乍然读到曹东诗时，我便惊喜地发现，他以简洁得近乎吝啬的语言，通过独特视角的思想通道，精妙然把自己的诗歌带到不多可得的澄明之地，与其它类型的诗歌划出了明显的界限。这首诗，不过十余行，却把“初入城市者”以及更多的底层人群的生存状态展示得纤毫毕现。“蚂蚁”作为他们的象征符号或隐喻，既是积极的，也是无奈的。积极之处在于“像一头准备出行的鲸”，充满诸多理想；无奈之处在于他们与城市自然的时光始终有着难以跨越的距离，面对精神的偏离与物质的落差，“惟有黑夜，锋芒闪烁／能将这个世界修剪整齐”。如果进一步考量一首诗不可回避的艺术技巧，曹东于此这首诗的明显特征是，他让普遍的“大街上的人群”与个体的“初入城市者”在相互照映的同时，巧妙地以“蚂蚁”这个生动意象，促使他们最终成为一个远近结合、虚实相融的整体。这样的艺术魅力，正是“深度外察”后猎获的诗意，如前所述，非智者是不能驾驭。
　　我注意到，诗集《许多灯》中，包括曹东今年在他博客中首发的诗作，绝大多数都是关注底层的，或是让自己的目光停靠在生活最低的那些物象之中，感受生存境状的悄然变化，再用独特的诗性之思，去发现，思考，过滤，然后再书写。所以，他所所呈现的，始终有一种焦虑或疼痛：

　　再也无法找回
　　像风暴拔除的树，在体内
　　形成一个破碎的
　　空空的池塘……
　　　　　　　　　——《一把钳子从黑夜伸过来》

　　仿佛是上个世纪，又好像就在今夜
　　我梦见自己在家乡的庄稼地行走
　　衣衫褴褛，像个乞丐
　　一条狗在后面叫起来了
　　它大声挽留我，希望我们再谈谈......
　　月光一米、两米
　　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洗得干干净净
　　　　　　　　——《梦》

　　跌跌撞撞，这样一路狂奔
　　我不得不扔弃
　　一些鲜艳的细节，包括
　　童年、少年和青年
　　而风雨，总在后面紧紧追逼
　　摇晃模糊的小舌头
　　　　　　　　　——《迟到者》

　　禹王宫是它的曾用名。
　　房舍古旧。文学青年授课聚会
　　慷慨陈词之所。
　　我曾暗恋一青涩女子
　　廊柱上，刻有她的名字。
　　雨水隔了十年
　　打得满地都是
　　有的锋锐，有些锈钝。
　　门口遇见先生
　　已改为夜总会
　　小姐窜台，有了宫外孕……
　　　　　　　　　　——《某县文化馆》

　　这些诗，白描式的冷静叙述仿佛加提高了静寂的厚度，痛感漫不经心却不可拒绝，如突然被银针深深地扎了那么一下，心里自然地生出颤慄来。特别是《某县文化馆》一诗，看似有些突兀结尾正是把这首诗推向艺术巅峰的妙笔。在我看来，作为“小姐”的“宫外孕”只是“个人”的痛楚与无奈，而“某县文化馆”改为“夜总会”，是不是转型期社会一种精神旁落的“宫外孕”呢？曹东不说出来，但诗歌帮他进行了有力的鞭鞑与提示，这正是一个深得艺术精髓的诗人的智慧之处。他只道出事实，至于是何种真相，何种结论，已无诗人无关了。而一旦道出，诗歌将失去自身的魅力，降低到归纳的评述。
　　由此不难发现，曹东是在为“爱在消失”的那些境况忧虑了。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一些美好事物颓败，甚至流失，窃以为是文明的进程中的自然阵痛和必然代价，不可逆转与拒绝。身处这样的时代，在我看来是诗人的一种幸运，因为它为优秀的诗人们提供了守护灵魂的机会，并成为这个时代生命的记录人。我也曾大面积地有过这方面的忧虑。当年，著名评名家叶橹教授在赏析我的诗时，曾这样说：“我在读贾非的这一组《嘉陵江上的二十一行》时，不禁想到了俄罗斯诗人叶赛宁那此充满忧伤而又十分挚情的诗篇。他的忧伤与挚情造就了诗的纯美，但他终于为这种美的日渐消失而感到绝望，使个人陷于悲剧。”（《诗歌报月刊》，1998年12期）我特意引于此，绝非是我想卖弄自己，毕竟，那也是我十多前年的事了。相信曹东兄明白我的深意。
　　曹东是一个活得透彻的诗人，他这样定位自己的写作：“面对庞杂纷繁的世界，我只对一些锋利的细节感兴趣。它们很轻易地进入我的内心，成为一种深度体验。诗歌在心灵的刀尖上相遇，我还有什么可以躲藏？这个时代不断加速，挂在链条上的我最终寻找到了一条释放的通道。我抛开浮躁与繁冗，愈来愈沉陷于城市生活的内心。这是一片迷幻的沼泽，有着湿淋淋的生态背景。我忧郁地爱着，矛盾地思索着，迟疑地书写着。”而在当下，有为数不少的诗人们，喧哗地、重复地进行着自己小宇宙的泛浮的抒情，当我进行试验试图剥离那些炫目的技巧，不到一支烟的时间便发现那些“精彩华章”，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词语坐在华丽的时尚皮椅上。我知道曹东比我更清楚这些诗歌的假面目，他坚持做的，坚信诗歌本质意义所在的，是“抛开浮躁与繁冗”，随时保持内心的灯光长明——

　　许多灯，在我身体的房间
　　亮着。我轻轻走动
　　它们就摇晃
　　影子松软，啮咬一些痛觉
　　我上班下班，挤公交车
　　陪领导笑谈。十年了
　　竟无人发现
　　只在一人时，我才小心地打开
　　并一一清点，哪些灯已经熄灭

　　　　　　　　　　　——《许多灯》

　　在我看来，冷静的智慧和对希望的不灭呼唤，就是我们安妥灵魂的灯盏了。诗人商震有诗《鬼吹灯》，其中有一节这样揭示信仰的晦暗与人性沦丧的：“ 灯，都是会灭的／燃烧累了自己就灭／人需要黑暗时也要把灯吹灭／有些人自己吹灭了灯／却瞪着眼睛说：鬼吹的”（商震博客出处：http://blog.sina.com.cn/s/blog_6139aef60100njxj.html）。曹东很清醒，他的心中不但有许多灯，而且他还会时常清点。这该是良知与历史责任的感召了，一个诗人品质的高低于此便显现出来。著名诗论家苗雨时教授在《一个需要诗人创作重要的诗的年代》中，发出这样的呼唤：“一个诗人永远应该是时代之子，他感受时代的‘甜蜜’，也感受时代的‘疼痛’，他往往纳时代的批判于自我的批判，来实现对未来理想的预约；他也部是通过自我灵魂的探险来提示潜藏在生活深层的奥秘……”（《走向现代性的新诗》河北大学出版社2010年1月版）我于此引证的深意在于，我想以此期许或祝福诗人曹更新换代东：再宏观一些，开放一些，在捕捉生活骨缝间那些锐痛的诗意之时，你更有权感受时代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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