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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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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艾[萧艾]
萧艾作品集

四品府丞
(封疆大吏也!)
四品府丞<BR>(封疆大吏也!)


注册时间: 2005-10-28
帖子: 382

帖子发表于: 星期一 十月 04, 2010 6:01 pm    发表主题: 小说两篇 引用并回复

李操正传




 



  李操出生在东山村,他终生在东山村。现在,他和他的老婆在修房子,土房改成楼房。李操,是一种实在,实实在在的存在。没有目的,没有原因,只有现在。

  那一日,确切说,是2010年的一个春日,我回到故乡。在故居,阳光正在挥洒它无限的能量,我在池塘中钓鱼,我心血来潮,给他打电话,我叫他过来耍,他说,你们在修房子吗?我说是,不过,我没事。他说,你过来嘛,我说,好吧,我下午过来。他说好。


   中午在家喝了点酒,头昏昏的,然后,我睡了一觉。下午,母亲叫我煮晚饭,于是,我没有到李操家去。

   我的家到李操的家仅有一里多路。

   李操的女儿在上海打工,过年时,我与家乡的一位老师在他家玩,他女儿还跟我们通了电话。

   李操是我的朋友,他虽然是一个农民,却喜爱读书,见多识广。

  小时候,我与李操少来往,那时候,公社放映员李凯权与郭荣来学校的坝子里放电影,都住在他家,这令我十分羡慕,我羡慕他能与放映员攀上关系。

   电影,在童年的我的眼里是神奇的,那里,有一个与现实生活不同的世界,而且娱乐生活少之又少,放电影,是一大盛事。

   初中,我与李操都是在乡中学念的。我继续升学,而李操却留在家乡当了农民。








  李操在家务农,可是他并不安心他的农民生活。他有一个姐姐,在一个叫积云的乡场上卖副食,他经常去那里玩耍,结识了丁字帮。

   帮主是一个叫马飞的人,他们打架斗殴,喝酒闹事,不务正业。

  比如,他们的业务之一是充当打手,如果某人要收拾别人,就请他们充当打手,下一个梆子多少钱,割一只耳朵多少钱。明码标价。

   他们都有一支自制的手枪,打自制的子弹,人人都佩戴刀子。

   李操在其中,主要负责看管赌场,放高利贷,俗名叫抽水。

  有一次,一个家伙赌输了,借了两万元去赌,又输了,结果又输了,真是个倒霉蛋。他又来借。李操请示了老板,老板说,借给他,莫非他还敢不还不成。

   于是,李操又借给了他,这一次,又是一万,他又输了。

   还款的期限已到,可是这个家伙还没有来。

   老板一声令下:收账!

  李操带上手下的七八个打手气势汹汹的找到那个家伙的住址,可是,那个家伙不在家。他的家人看见来者不善,就没有说他去了哪里。

  于是,李操带走了他三岁的儿子。他的家人哭着求他们,别带走孩子。可是,李操一横心,硬生生叫人把孩子带走了,威胁说,三天之内还钱,否则,孩子就没命了。

   过了三天,那个家伙乖乖的把钱送来了。

   这件事得到了头目的欣赏。

   由于一些赌徒还不起钱,李操带人暴打别人,为了威胁,他下了一个人的膀子,为此事,他被劳教了一年。

   一年过后,李操脱离了丁字帮,回家种地。 

  李操在21岁的时候,娶了大队书记的女儿。结婚一年,生了个儿子。李操做了父亲,心中十分欣慰。可是,儿子在两岁的时候,得了蛔虫钻胆,因为是头天晚上得的,过了一夜,第二日去乡卫生院,已经迟了,儿子死在乡卫生院。

  妻子徐芳哭得十分伤心,李操自己也十分悲痛。他心想,这是天意。我与儿子只有这么长的缘分。好在自己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便用这些话劝慰妻子,妻子止住了哭泣。

   后来,李草对我谈起这件事,说,从这以后,他一听到孩子得病,就很恐慌。

   而生活总得继续。

   儿子死后,过了一年,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叫倩倩。两口子十分疼爱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对女儿悉心照料。

   现在,李操的女儿已经在上海打工,每月三千多块。

   前几天,倩倩回来,和我大妹的儿子谈恋爱。两家人都喜欢。













   1998年,李操去深圳打工,干的是建筑。我们那里的村民出外打工,一般干的都是建筑,因为,他们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李操有文化,可是没有文凭。

  有一次,李操在深圳市的街头转悠,突然遇到查暂住证的警察,他们从车上下来,走向他,他看见一个没有暂住证的家伙被摁倒在地,他吓着了,拔腿就跑,两个人在后面追。他跑上一幢建筑的七层,进了房间,把门关上,躲在里面,后面两个人马上上来,却找不见他。找了一阵,无踪无影,于是,就下去了,他躲在里面,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他心想,他妈的,走在中国自己的土地上,还要暂住证,难道要剥夺我们劳动的权利?有个身份证不行吗?

  第二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抓上了车,关进拘留所,由于两天之内没有人领回去,他被转到另一个地方做苦力,在一个矿山挖矿。吃的是发霉的米,嚼的是烂菜叶。他感觉,好像进了黑社会,他心里一片迷茫,他心中想念自己的妻子,因为他的妻子也在深圳的一家工厂里,他渴望自由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

   他苦熬着。

  过了一周,他的妻子来了,交了一千块钱的罚款,才把他领回去,结束了他地狱般的生活。临走的时候,矿上的负责人对他说,出去不要乱讲!他唯唯诺诺。

   原来,他被抓上车的时候,他的妻子远远的看见了。

  后来,他又到上海打工,干的同样是建筑,因为那里虽然苦,挣的钱却多,那个时候,暂住证已经取消了,李草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没有暂住证被抓了。



  






   5.12地震后,李操回到家乡建房,因为政府为鼓励农民建房,可以领建房补助款。

   他也开始建房,与别人不同的是,他全是自己一个人干,没有请人,自己设计,自己修建。只有他的大姐夫为他打了几天杂。

   现在他正在建二楼,一楼已经建好了,他已经搬进去住了。

   我说,李操啊,你有了一幢乡间别墅啊!他笑笑,我说,二天置房子酒要请我哟,他说,没问题。

   我想,我老了,回到乡间,我们会经常在一起来往,谈天,那将是十分惬意的事情


漂浮在空中的柳絮

   一
  
   刘山最初的梦想是研究历史,或者搞政治,当他还是一名高中生的时候,他的历史和政治特别好。后来,命运捉弄人,他却阴差阳错的走上语言文学的道路,当了一名语文老师。老师,说得好听,蜡烛,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可是实际上,老师的地位非常低下。因为,人们看人,是看你拥有的物质财富,你的收入多少,决定了你的社会地位。
   刘山在一个偏远的小镇的中学工作了三年。从大学毕业,他怀着梦想,走上社会,可是理想和现实有距离。人们满足于眼前的生活,斤斤计较,匍匐在地上,像蚂蚁,辛勤的劳作。没有高远的理想。而刘山向往远处的生活,在他看来,那才叫生活。兰波说过一句话,生活在别处,这句话,真切的表达了他那时候的想法。
   他在和现实的碰撞中,看到自己的身上流了血。
在学校里,他教初87级二班。担任班主任老师。他们那个级一共四个班,有三个班主任都是新来的。
他喜欢三班的班主任,音乐老师,傅丽。
她穿一件蓝色小开领西服,一条麻色裤子,扎着两条小辫。
她的面孔十分美丽。就是这张脸吸引了他。
有一天黄昏,他走进她的寝室,对她说,我们能不能超出同事的关系,她说,我们还不了解。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天花板滔滔不绝的胡说八道了一个小时。
从此,他认为,他们没戏了。
从此,他们又恢复了同事关系,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过了一个月,一天,在操场上,刘山不经意发现傅丽深情的望着自己。
他又有了信心。
当天晚上,他又来到她的房中。
刘山:还是那个问题。
傅丽:我同意。

于是,他们建立了恋爱关系。黄昏,到江边散步。深夜,在他或她的房中颠鸾倒凤。

一次,刘山去了他的大学母校。
他见到了自己崇敬的写作老师夫妇。
老师告诉他,学院准备成立音乐系,刘山想起自己的恋人在教音乐,于是,对老师说,能不能让自己的恋人到音乐系进修。
老师说,他去找音乐系的人说说。
老师去了。
半个小时后,老师回来,说,刘山,教你的女朋友来吧。


刘山送自己的女朋友到了学院。帮女朋友报了到,安顿下来。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学校。

有时候放了假,他去学院看傅丽。二人缠绵悱恻。
可是,因为隔得太远,他们的关系疏远了。
渐渐的,二人失去了联系。
某一天,傅丽回来了,刘山听到消息,她调到了另一所学校。
刘山心中涌起了不舍。
他叫一个要好的同事传话,约她晚上在江边见面。

晚上,月亮出来,月光浸染大地,四周夜色起伏,灯火阑珊,虫子在夜色的深处歌唱。
他见到了她。

他们坐在江边。
她手里玩着一棵小草。
沉默。
他说,我们能不能回复恋爱关系?
傅丽说,刘山,我已经不爱你了。
刘山说,那,句号绾圆了。

他们起身离开,从此,二人天各一方,失去了音信。


往事如烟。
而今,刘山已经47岁了。一切已经过去,逝者如斯。自己的家乡人,一千多年前的李白说得对,古来万事流水。
现在,他在京都,住在简陋的屋子。
他老婆在这里打工,他也来到这里。
他整日悠闲,无所事事。他想,自己已是退休的老人了。
时光改变了一个人。他想起了一句歌词: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现在,刘山在马路上走着,他心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走。

刘山走向半壁店,在那里有一个市场,附近的农民或者外地人在那里摆摊做生意
他在那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买,然后回去。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
雨很小,欲下不下。
他往回走,在路上,他开始思念自己的家乡,那个小镇,那个乡村。
他回到自己家里,写了一首诗,表达对故乡的怀念:

月下的独白

浮云游子意,
落日故园情。
——李白

第一章

走遍天下,最美的地方还是故乡龙山
那里,炊烟升起,母亲在炊事
火塘里的火焰生起。木柴。亲人
用话语团聚。一位古代诗人
就是今天的人。立在柴门外
面临风,倾听暮蝉的鸣叫

贫瘠的地理。乡民的淳朴
麦子在地里绿着,无言
只存在。凝固。迎风吹动

走上乡村公路,小小的白色的野花
陪伴我。永恒的布景。上帝
把我建筑在龙山,十二大队里
赐我双亲,赐我对兄弟姊妹的热爱

龙山,它一定知道,一个游子
为她写下灼热的诗句。众多的人民中

他一生信仰上帝,信仰遥远的圣人
圆山就在门前。而河里的堰干了
水还在潺潺流淌。我的脚扣上了
软软的泥。河滩长满了野草
有水的时候。他在这里钓鱼

下游。一座石桥。带着女儿拾贝壳



第二章

林中落满了青㭎树叶子。放牛
松树永恒的站着,只存在
不语言,它自身就是语言
它们听得懂上帝的话

走过一座旧坟,听见远处的呼啸
心中生起火焰。曾记得
睡在林中的藤条上,望着白云的快乐

留下的童年,那里去寻找影子?
只有现在,现在也在回忆中


第三章

冬日的太阳照进堂屋,泥墙黑瓦
天地君卿师的神龛。堆满
做父母棺木的柏树(去了皮)

爷爷睡在了黑色的棺木。我们
在外面叩头,做永恒的告别,含着泪
正中间贴着观音像和祈求

搭一张桌子,开始纸上的梦游
一片法国的叶子落在山村
风从门外吹来,带走阳光的热量
摆放过婚宴的桌子,喧哗在哪里?

永恒的回来。新居正在建设
樱桃花赶来庆祝。走上新楼
心中生起彩霞。当我年事已高
我会在龙山沉入海底


第四章

记忆回到童年:围席将堂屋围了
外面下着雪,一家人围聚火塘
母亲为孩子缝补衣裳,和父亲
议论过年的安排。那时爷爷尚在

雪日。山村欢迎白色的客人
世界变了。奇迹。走出野外
留下深深的脚印。女儿与侄儿
堆雪人。我为雪人寻觅眼睛

一间过去的灶房。父亲为两个孙子
铺好夏日的床。我为两个孩子上课

月亮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圆
君临人间,这日日常见的神迹
我在月下独坐,忆起坝子旁边
妹妹种的胭脂花,指甲花
我相信:一切并不会消失
宇宙的记忆永远存留


第五章

我去寻找张医生的医学。他老了,头发已白
供着药王菩萨。他退休了,开了一家药店
却医不好自己,有几次,疾病差点让他消失

医治我的童年:烟熏的手接触我的舌头
经过松林,遇到的是永恒的现在
池塘,过去曾有一池荷花
我曾在其中罩住金色的鲤鱼

我就是张医生。我也会退休
回到山村,重复他的命运
一个人,他就是别人,所有的人
甚至,他就是宇宙本身


第六章

传说,大龙上山下有一只金猫,这个传说
让你变得神奇。我曾想象,你会像马孔多
一样被一阵风吹走,一切都是幻象

还有许多龙山人将在你伟大的土地上生存
而我会成为过去和遗忘,这正是我追求的

只要活过就足够。夕阳西下
一代代人类尽去。无边的落叶
萧萧的落下,覆盖在地上最终消失
我们在宇宙中永恒的轮回
演出一幕幕悲欢离合的戏剧




一转眼,他在了京城。
他的一生可用两个字形容:无常。
他的前半生在身后,在记忆里。因为,大地上已经找不到他的痕迹。他也在别人的记忆里,他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在某种意义上,存在依靠记忆。
而永远只是现在。过去是现在。现在是现在。将来也是现在。现在贯穿一切时间,诗人埃利蒂斯说,现在现在,永远永远是值得的。

刘山回到家里,老婆还没有回来。
他进屋,躺下,打开电视。
孤独的滋味真不好受。

终于,老婆回来了。
二人吃饭,然后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剧《江城令》,一部反特故事片,不知道现在人们为什么喜欢这样的片子,大约它反映了人们的勾心斗角。
看到九点,刘山睡了,妻子还在看。

半夜,他醒来,抽了两颗烟,又睡下。
他的前半生一瞬间来到他的脑海。
在那个小镇,他离开音乐教师后,又和一个有夫之妇好上了。他箱子里拿出一个黑色封皮的日记本,看了起来,上面,是他根据这件事写的小说:

1985年,吴先生爱上一个女人。
他们是在镇文化部门举办的菊花诗会上认识的。当夜,她来到了他的寝室。
灯光下,二人对视。
他: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我要给你一个长久的回答。
二人疯狂的亲吻。

二人开始了来往。女人叫菊花,在镇上一家信用社工作。她穿着紫色的毛衣,一条黑裤子,身材丰满。
在夜里,他的耳朵在巷道回旋,寻找她的自行车铃声。他们开始了同居。

他已深深的爱上了菊花。她第一次让他尝到了性爱。他进入她的身体,她叫喊,呼喊他的名字。
而这一幕被同一个单位的人看见,那人把他们的事宣扬了出去。
这是他从同事的口中得知的,他在发抖。

他与她一同去云阳市游玩。夜里住同一家旅馆的听一个房间,被警察叫起来审问。得知他们并非嫖客与妓女时,才放了他们,但要他们分开睡


第二日,上车回镇,她与他坐在一辆公共汽车的一排座位,她突然离去,坐在前排的座位上。
他约了几个朋友与菊花一同去省城的母校游玩。在母校去城里公共汽车上,他看到了在母校进修的前任女友,他感到他背叛了她。
他们在市里转,到公园的草地上,吃东西谈天,弹吉他。青春欢畅的时辰。激情。冲动。
他去到她家。她的家在镇上的电影院对门。她的父母在,他们没有怎么与他说话,而她也没有介绍他,他感到他们不象是在谈朋友。
他与她及她的小姨一同去了他的故乡。在夜里,众人安睡,她坐在他的腿上,而他则抚摩她的乳房,这时一个身影掠过,响起了关门声,他们

被惊扰。
在她的生日,他为她送了一顶小红冒,并且为她写诗。
有一天,吴先生的一位高中同学来他所在的镇上走亲戚,到吴先生处,他问吴先生谈了女朋友没有。吴先生告诉他有了,是镇上的菊花。第二

日,那同学又来了,他告诉他,菊花已经结了婚。
晚上,菊花又来,吴先生问她,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吴先生如坠五里雾中。
过了几日,他收到一个邮局的人的信,那人在信中告诉他,不要再和菊花交往,并且威胁他,要下他的膀子,他说,菊花是一个热情的姑娘,

叫他不要误会。当夜,菊花到来,他把信给她看了,她把信带走了。从此,吴先生坠入痛苦的深渊。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菊花。
终于,他受不了,去镇政府查了,在结婚登记簿上,他看到菊花已经与另一个男人结婚。
于是,他给菊花写了一封信,说,他与菊花并不合适,而那叫莫林的人适合她。从此,他们不在来往。

1987年,吴先生调到另一个单位。第二年夏天,他接到一封信,信是菊花写的。她告诉他,她因为贪污,已经被刑事拘留,现在县城的看

守所,她说,她忘不了他那一双流泪的眼睛,他记起,在分别的前一个晚上,他们做了爱,事后,他哭了。她叫他买一件羽绒服和一双皮鞋给

她,她写了她的鞋的尺码。
他照办了,第二日买了东西去了拘留所。她的白发的母亲已经等在那里,她出来,一见她的母亲,她抱着母亲哭了。等她哭完,他告诉她,他

给她买的东西带来了,并递给她。她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接了东西。
在等她出来的时候,看守人员告诉她的母亲说,她说,一会这个哥来看她一会那个哥来看她,他的心里很反感。
回到镇上,菊花来信,信上告诉他,她已经被送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劳改。从此,他们开始了书信来往,两人在纸上热烈的又一次谈起了恋爱,

在高潮的时候,她说,等她出来,要为他生一白胖的小孩。然而,他的心中有一股反对的暗流,她已经结了婚。他曾想去看她,终未成行,她

似乎不想叫他去看她,又叫他疑心,她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
后来,吴先生认识了另一个女孩,与她结了婚。

15年以后。
吴先生患了病,离了婚,住了院。某一天,一位为医院看车的司机告诉他,一个叫菊花的女人要来看他,问他还记得她不,吴先生说记得。第

二天,菊花来了,一身黑衣,烫了发,微胖。她为他买了一袋水果,他们在医院的大门外交谈起来,他们谈了各自的经历。她说,她又结了婚

,丈夫在县电信局工作,有一个女儿。
出院后,吴先生去县里看过她,他们吃里一顿饭。
一日一日过去,他们失去了联系。她留给他电话号码成了空号。大约要等下一个轮回。



过后,他被调到另一所中学。
在那里,他呆了23年。
在那里,他教了13年书,然后患病,开始休息,一休息,又是10年。
在那里,结过两次婚。
一次爱上一个喜欢文学的乡村女子。他们结合,由于她没工作,出去打工,在外面,爱上了别人。
在他的病中,他听到幻觉中的声音:理直气壮的离婚。
于是他把婚离了。留下伤痛,悔恨。

在那里,他逃过课,去做生意,失败了。他记录这件事:

刘凌坐在一条往北的公路边。
  黄昏,他心中念念有词:
  忍耐,解放。他想到,让单位的那家伙(一个小头目)的锄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那时信神秘主义,在幻觉中,那人的阳神总在干扰自己

,打压自己)。
  然后,他想到以下的词:
  香港。自由。资本主义。
  他在预谋逃跑。
  
  省城的一间房子。
  这房子是一位他单位的同事叫秦力的,考到省城做研究生,毕业结婚后租的。刘凌住在其中。
  他的妻子住在对面的一个小学校里,她在为一家杂志社工作。那家杂志叫《园林》。
  一日,他坐在阳台乘凉,看车来车往。楼下走过他的妻子,看见上面坐着的一个人是她的丈夫,便上来,她买了一袋葡萄。
  他们一起吃了。做爱。然后她离去。
  刘凌决心留在省城。
  
  秦力有一个图书批发执照,叫新视点书社,一个空架子,除了一个名号,什么也没有。
  刘凌爱读书,他准备与秦力一起干,秦力做社长,他做经理。
  他们先找了一个故乡县五金公司的高中同学,然而,他拿不出前,他说,要拿也行,那只有去贪污,他与秦力说,那算了。
  他们回到省城。刘凌想起一个在汉阳做生意的人,于是他走到春熙路外的一条小巷打公话。他给那人说明情况,那人说,他们三人一人出

三万。刘凌在打电话是闻到巷子里的尿味,他知道,这是不好的预兆。
  他拿不出钱,秦力只愿出执照,于是这事作罢。
  
  某一日下午,在一个建筑工地,秦力对他说,他把执照卖给刘凌,而刘凌没钱买。
  刘凌还是不死心,他留在省城的决心已定。
  他决定去卖书。他叫妻子以6折的价格从老板那里批发了100册《园林》杂志,然后买了一个密码箱,将书装在里面。
  他开始北上。他达汽车来到一个小城市,问那里的报亭要不要《园林》杂志,人家说不要。
  他继续北上。
  来到另一座城市,在一条街上,他问那里的书摊主,人家反问他有没有《知音》。
  在下一站,他在一家书报亭留了20册,人家叫他一个月后去拿钱,人家的意思很明显,卖脱了就给,卖不脱就退他。
  他回到他工作的小镇,在一个熟悉的书报摊那里留了20册。
  然后,他回到故乡,他动员妹夫拿到邻近的镇里推销,妹夫不去。倒是故乡的一位朋友拿了40册去,把钱给了他。
  还有20册书,无论如何也卖不脱了。
  
  刘凌只得另打主意。他在家乡的信用社用幺妹的房子作低压贷了一万元。携款到省城。在省城,首先买了一部传呼机,然后回到住处。
  第二日。
  他在省城马不停蹄的转了一天。
  黄昏时,他在九眼桥附近的双槐树街发现了一处门面,他找了主人,租了下来。
  然后,他去旧货市场买了书柜,又去图书批发市场进了书。
  书店开张了。
  可是顾客稀少。三天卖了一本书。是一个黑衣妇,买了一本娱乐书。
  夜里,他去九眼桥转悠,发现那里有许多削价书。他想,人们哪里会去买他的书,这里便宜的书这么多。
  
  他寻思,在省城里,文化太丰富,不如到那些需要文化的地区。
  他去汉阳市的母校考察,发现一所大学的附近竟然没有一家书店。
  他决定去那里开。
  他找了大学里的一位英语老师,说明意图,他答应在卖礼品的店内腾出一半让他卖书。
  他从省城租了车,将书拉到汉阳。
  仿佛雨后春笋,学校外的一条街上竟然开起了三家书店。
  “马脚被砍了!”他哀叹。
  
  一开始卖九折,再七折,最后卖不动了。
  刘凌无计可施。他想到回去上班。他不请假离开单位,已经有大半年了。他将书处理了。回去找局里领导,领导训了他一顿,叫他回去写检讨。
  刘凌回去,写了一份检查,在单位的职工大会上宣读,颜面丢尽。
  于是他回到所里继续上班。




在那里,他跑过调动。调到一个县级市。可是他失败了。他这一生,没有干成一件事。教书,下岗。恋爱,结婚,却换来离婚。做生意,失败。
他就是一个失败的人,他没有获得成功。
他在一首诗里写道:

命运,没有允许我
在星空下创造奇迹

那件事,在他脑子里又重新浮现:


刘山知道自己教的班考差了。他害怕领导,有一种要逃跑的欲望。在下意识里,他想躲避领导的打击。
看着别人一个又一个的调走,他也决定却跑调动。既上调了,又逃避了责罚。
他同妻子到教委门厅,看墙上的招聘公示栏。他选定南城中学。
他到教委领了一张表,填了,然后回去找他惧怕的校长盖了章。

然后他开始准备。
他和妻子住在小姨子租的房中。雨夜。他妻子为他买了一件新短袖衫晾在外面没收被雨淋湿,他想到水——坎——陷,他读过《易经》。
在夜里,他看到了同事——一位女教师,有红光如山,高过他。她也在跑调动,准备调往同一所中学。
他小姨子和他女友为他们请客送礼。他们似乎害羞,怕与那些当官的打交道。

一日,正式讲课开始了。
刘山在县城朋友处借了一只手表戴在手上好看时间。

南城中学校内。
他拿到了一题目是讲《一件珍贵的衬衫》。他开始准备教案。
在写教案时,他感到一团力的光压向他腹部。
他顿时心慌意乱,教案写的杂乱无章。

教室。
三五个学生。后排坐着听课老师,他们是本校的考官
他的讲台上放一茶杯。
他开始讲。时间过去立刻。铃声响起了,却未讲完。

三日后。正式成绩下来。他得第三,而他的同事得第二。第一名是一个区乡的男教师。
他机械的又填了一次表。
然后他回本校,为校长送一瓶五粮液。
一周后,南城中学的领导来考察。他交上近二年的备课本。

他落选了。这消息是他一个小镇时,他小姨子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在电话里对小姨子说没关系。
他心绪复杂。一方面终于有一个结果,另一方面,却不如人意。
在备考过程中,他设想过,如果为南城中学服务,比如搞好文学社。他设想过,在城市居住的美妙。

为这次调动,他借款一万元。他听说一位女教师花了大钱而未调成,坐在县教育局大哭。
事后,他听人说,是他所在的单位的校长在捣蛋。那校长说,他有啥资格调走!刘山知道自己上期毕业考试考的差,也没生气。他知道,

他有他的权利。

刘山回到学校。省吃检用还借款。还有,他必须吞下失败的耻辱。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他快接近五十岁了。
庄子说得对,人生如白驹之过隙。
博尔赫斯写过一首叫《界限》的诗,最后一句是这样的

今年夏天我五十岁了
死神不停的磨损着我

女儿考上大学走了。
第二个老婆也去了大都市,在那里打工。
家中只剩刘山一个人,他也决定去打工。收拾好东西,买了票,坐上火车出发
。到妻子所在的城市。
在火车上,他思念家乡,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年纪还要闯到京城。
火车已经行驶了上千公里。离家乡越来越远了。未来的生活,令他感到迷茫,未来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会遇到什么事,因为无知,所以

令人恐惧。
他身上只有20元钱。
他担心,如果妻子不来接自己,甩自己一个死耗子,自己该怎么办,太孟浪了,他寻思。他一生四处漂泊,浪迹天涯,却没有建功立业,

他忽然感到,自己就是一枝飘在空中的柳絮,随风起伏,行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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