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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曙光[曾曙光] 曾曙光作品集 九品县令 (一不小心,做了官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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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五 七月 16, 2010 8:44 pm 发表主题: 商业空间的诗学化——旅馆主义写作的技术冒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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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空间的诗学化
——旅馆主义写作的技术冒险
原散羊
一 社会情绪和时代心态的诗学把握
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里,诗歌界还是往日的纷纷扰扰,流派、主义层出不穷,小丑和烈士在一起游行、歌唱。这是个诗歌受难的时代,诗歌在中国忽然失去了自己的衣服。那些自称是诗人的男女老少,都试图给诗歌穿上自己的外套,让诗歌看起来更像他们自己。然而作为本质的诗歌是沉默的,就像喧嚣的石头和俊朗的合金窗户,它们有个共同的沉默的父亲——坚硬。在这个世界上形式是活泼的,狂欢的,生殖的,形式是不断受孕的母亲和不断出生的孩子,形式是生长的,换代的,形式会死去,也会被重新诞生。从这个意义上讲,作为本质的诗歌从未变过,作为形式的诗歌死去活来。
旅馆主义就是诗歌死去活来的一种表现。旅馆主义是曾曙光2009年客居安徽太湖期间创立并发起的一场新诗运动。“旅馆主义”是一种懒散的、方外的、充满春意的、喜洋洋的表达模式。旅馆主义写作这一新鲜的“表达模式”是对当下社会情绪和时代心态的诗学把握。我们可以把这个时代理解为太平盛世的一种,这个时代最大的兵荒马乱不外乎是无数单一个体的崛起与消沉。在这个红色渐退而又思无所依的年代里,重建个体精神的努力就像是搭建沙子城堡,无需过多的风雨飘摇,自己随时都在坍塌着,溃灭着。个体精神不是被消灭而是在磨损,且对于每一个具体的个体而言,既不可计量,也无从抵抗。那些业已失去沙堡的“群”,需要在一个不属于自己建造的柔软的地方懒散的生活,休憩。很明显,旅馆是最好的选择。从“不属于自己建造”这个角度看,整个当下社会对于绝大部分个体而言就是一个大旅馆。太阳每天都在落下,天黑了,就要找个旅馆住下。这旅馆也许是龙门客栈,也许是不太麻烦的情人,也许是永远在行走的二路汽车,也许就是我们自己的家。只要能休息的地方都可以叫做旅馆,只要有旅馆就有旅馆主义写作。旅馆主义写作就是一种毛茸茸的社会表情,它并不是要返回哪里,而是要停下来,在盛世繁华中巧妙机智地堕落。旅馆主义写作把这个时代铺平,把人均匀地撒在上面,均匀地让人绝望。或者说,世界只是一个单人床,上面爬满了人。
二 两大空间的错层存在与契约自由的诗意化
旅馆主义写作对于21世纪诗歌最大的贡献在于,第一次明确地践行了商业空间的诗学化。商业空间是人类活动空间中最复杂、最多元的空间类别之一,尤其是现代意义上的商业空间呈现出多样化、复杂化、科技化和人性化等特征,如博物馆、展览馆、商场、步行街、写字楼、餐饮店、专卖店、美容美发店等空间均可以包含在内。商业空间,基本上可以说是由人、物及空间三者之间的相对关系所构成。人与空间的关系,在于空间替代了人的活动所需机能,包括物质的获得、精神感受与知性的需求。人是流动的,空间是固定的,因此,以“人”为中心所审视的“物”与“空间”,因需求性与诉求性的不同,产生了商业空间环境的多元性。随着商业活动的繁荣和发展,仅仅通过最简单的交换模式早已无法满足顾客的需求。所以附属于商业空间的“知性的满足”显得愈发重要。亦即对于“旅馆”这一商业空间而言,相比较其物理形态我们更倚重其心理形态,其“知性的满足”被提升到诗学的高度。一群懒散的人在权力空间和资本空间之间忽然意识到商业空间的闲能性①,于是大大咧咧地开始了一场首先从诗歌界展开的技术冒险,暧昧地活着突然有了些悲壮的意味。
为了更好地理解旅馆主义写作的“商业空间的诗学化”的努力,我们从以下两个方面去认知这种对世俗商业空间雅化的技术内容。
首先,要注意到旅馆作为商业空间的永恒性与作为生活空间的临时性之间的错层。由于这个错层的存在,使得社会各阶层在某一特定时间里实现了一次次微调。一个大明星为躲人耳目跑到一个小旅店去偷情,一个农民工用一年的收入住一次总统套房,这些并未改变什么本质性的东西,却改变了这个社会的皮肤。它让这个社会的皮肤变得松弛,有了弹性空间。活着并不仅仅是追赶和被驱使,活着变成一种诗意,亦即公众空间的诗意向度因为这个错层的存在而得以扩展开来。它对于公众空间的诗意开发,暂时性地消弭了现实秩序的不平等,它让社会资源和生活空间有了相对自由的组合方式。这个错层就是社会的诗意,商业的诗意,空间的诗意,人类无限可能的诗意。旅馆主义写作就是这个错层的审美体现。
其次,契约自由的诗意化。自由是人类追求的具有终极意义的目标,这一目标能够为我们带来精神上的自在。但生存和竞争让我们看到自由的理想性,因而我们总是在去秩序化和秩序化的盘山路上攀爬,每次看到相同的风景都使我们感到历史在重演或倒退。我们因为看不到自己的高度而自我矮化着,于是我们一会儿为“从身份到契约”②而欢欣鼓舞,一会儿又希望“从契约到身份”。无论这是否是任意性规范与强制性出现了融合,还是强制性规范中的禁止性规范与命令性规范出现了融合,但契约自由的的确确在当下社会空间中呈现出超稳定性。作为商业空间的旅馆,契约自由对于推动个人追求自身经济最大化,同时又坚持自身权益最大化起着重要作用。契约自由是旅馆的空间诗学中的承重墙。对旅馆“主客”传统契约关系的突破和多元化理解、释放,让契约插上了自由的翅膀在诗学的天空中任意翱翔。契约自由的诗意精神让所有的旅馆都高了一层楼,楼上住着温暖的孩子。
三 害怕主义的旅馆就是一个黑店
旅馆主义写作是可以看作是对闲适类文学的一次含混的呼应。说是呼应是因为文学不仅仅是“金刚怒目”式的,任何一个时代都有闲适阶层的存在,都有群体性审美的多元化诉求。而近百年来,我们习惯于关注“翻身”类的文学,看啊,一个阶级对于另一个阶级的胜利多么辉煌,然后我们其中的一部分变成另一个阶级。我们无法推翻自己,所以总是疑心自己是“暂时坐稳了奴隶”,我们对于“奴隶”的身份心存警惕,于是“翻身”之后还要“翻心”。“翻心”等于打开你自己,于是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当代文学出现了一次集体的“向内转”, 90年代之后更是达到无以附加的地步,到处是“灵魂的碎片”,“思想的飘絮”,生活被“灵魂”消解殆尽。这些“向内转”文学的一支流是要包含闲适类文学的,似乎旅馆主义写作这个温馨的创意更贴近“闲适”,就像五四时期的闲适类文学对于“主义”的厌恶一样,旅馆主义写作最初对自己的命名也经历了是否加上“主义”的困惑。但现在我们已经叫的朗朗上口的“旅馆主义写作”与闲适类文学之间的关系不是继承或集成这么简单。之所以笔者认为旅馆主义写作是对闲适类文学的一次“含混的呼应”,是因为中国当代文学过度“向内转”太久了,我们需要一个向外的文学力量对其形成诗学上的制衡,这和其他历史时期的闲适类文学产生的文化环境都是不一样的,因而这呼应有其时代噪音在里面,含混而真实地为中国当代文学的“向外转”、“空间化”提供了一个技术支撑。所以,还是旅馆主义写作更能具体地体现这一诗学使命,不能害怕在自己身后加上“主义”的尾巴。害怕主义的旅馆就是一个黑店。
四 态度诗学与消费主义的技术纠结
作为空间化诗学的旅馆主义写作的存在一些现实技术问题。首先,旅馆主义写作从现阶段来看更像是一种态度,缺少实质性的诗学运作。这种态度很特别,比生活态度高一点,比哲学态度低一点。这主要是由于旅馆主义写作群体的芜杂,里面有太多“肤浅的叙述者”。他们对于自己实践着的东西没有虔诚的态度,写的太随便,没有对于文字的打磨;写作内容鄙俗化,还停留在“快感写作”层面,字里行间都是荷尔蒙味道。这样的文字最多算是一门技术而不是艺术。所以旅馆主义写作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样让这些“技术冒险分子”或者说“技术恐怖分子”理解自己所践行的事业的严肃性。
其次,旅馆主义写作与消费主义的纠结。在旅馆主义的小解释里,对于“方外”是这样阐明其立场的,“方外是写作者在写作时与‘时间’保持的应有的距离,它有着一个因人而异的度。方在这里不仅仅是物,更指向时间。”方外就是对于此在现实的态度距离。这种距离感的产生不是因为其追求的价值与这个世界不同步,而是这种价值追求本身的闲能性使然。但作为商业空间的旅馆除了具有隐性闲能之外,其显性的消费主义不可避免地渗透到以此的写作中去。清人张潮在《幽梦影》里提到,“方外不必戒酒,但须戒俗。”这个俗在今天我们可以理解为是消费主义。笔者在另一篇文章中提到过,“消费主义”是比经济理性主义更为可怕的病毒,消费主义把世间万物,包括政治人物、性别、生命、历史、信仰,统统视为消费品,不仅如此,还把这一倾向提升为现代生活的基本方式,把它提升为“主义”,当做一种“价值”来追求,并且愿意为获取这一价值而放弃其他价值。因而怎样在旅馆主义写作与消费主义的纠结中做到真正的“方外”,是旅馆主义写作要解决的另一技术问题。仅仅是态度的诗学努力面临着的是巨大的技术挑战。伟大的诗学建构需要的不是“业余的社会政治家,半吊子社会学家,不胜任的人类学家以及武断的文化史家组成的‘憎恨学派’”③,而是一群严肃认真的公共知识分子式的诗学实践者,在社会的大床上睡得不舒服时,就翻个身。
旅馆主义写作开商业空间的诗学化之先河,是地地道道的本土诗学,而不是舶来品。这一点弥足珍贵,因为一个多世纪以来我们一直是文化价值观输入大国,民族文化创造力在不断的追赶式的接受中难得彰显。希望旅馆主义写作像在小解释里面提到的那样,“具备着挖掘汉语言应有的良好品质的力量”,让原创性的本土诗学产生更大的影响力。
注释:
①作者造词,特指商业空间所具有的闲适功能的特性。
②在法学家梅因的《古代法》一书中,有一句脍炙人口的名言:“所有进步社会的运动,到此处为止,是一个从‘身份到契约’的运动。”尤其是其中的“从身份到契约”一语,几乎成了“从落后到进步”、“从黑暗到光明”的代名词,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当代中国的学术话语中。在学者们的潜意识里,从身份到契约的转化,既展示了一个令人鼓舞的社会前景,又表达了人类发展的一种普遍规律。
③哈罗德·布鲁姆著:《西方正典》,江宁康译,译林出版社,2004年版.
作者简介
原散羊,原名刘永,蒙古族,1981年出生于内蒙古通辽市扎鲁特旗。2005年进入吉林大学攻读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学位,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当代诗歌批评。
近年来致力于内蒙古汉语诗歌研究,民间学术机构内蒙古诗歌研究中心负责人,内蒙古地区第一本诗歌评论性质的刊物《省。评论》主编,现为内蒙古民族大学文学院讲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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