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黄山老岸

被刈去的青草
黄山老岸

囚禁于寒冷中的草根
聚拢在公园
或者校园的花坛里
它们混乱的拥抱在地下
整整忍受了一个冬天
它们从春天里露出头来
闻到了阳光的气味
在雨水中疯长
它们在低洼的地方
不会有人注意
只有它们茂盛的模样
只有自己喜上眉梢
它们错落有致
激情饱满
渴望生长的欲望强烈得
如同烈火干柴
如同悄无声息的呼唤
一台刈草机
忙碌着修理
被刈去的青草
尸体遍地
整个下午我的心情凌乱
整个下午都在散发
久违的青草的香味
那是乡村独有的景象
如今移植到城市里
那是自然原汁原味的气息

2009/06/06

逐渐消失的部分

深深的友谊被人淡忘
被人用看不见的手掌
劈开然后散落在地上
那闪亮的一面伤害到记忆
没有人审慎地顾及
没有人像以往一样
珍爱而揣入心中
用一生的幸福慢慢品尝

今天在金钱上转悠
财富旋转着疲倦的人们
那叫喊着眩晕又盲目的人
全部是逐利的风气构成时尚
逐渐消失的部分遭遇寒冷
我们又能说些什么
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2009/06/06

玻璃玫瑰

我弯腰捡拾
一只玻璃的玫瑰
地上鲜血淋漓

绚丽的红色
流自早晨
一直流淌到深夜的边缘

阳光匆匆过往
无人在乎它的来历
曲折在误导着乡村的路

仿佛老人们持久的唠叨
抚摸着婴儿的脊背
你我还有更多的人

总是忙于生计
忙于空虚和寂寞
天上的云彩无端地飘过

粗壮的手掌
平放在我们的梦中
岁月漫长而幸福短暂

山头烟雾缭绕
嘴唇画满大地
迷蒙的心绪不要视而不见

一路上我都沉默寡言
怀想玻璃和玫瑰
怀想脆弱和辛酸

2009/06/07

压住沙尘的眼泪

雨夜缓缓垂落
跳动的声音捅破一窝马蜂
和野蛮一起塞进耳朵
忧伤者聚众哭泣
我们是黑色纠缠
我们将暂且吸走
世间匆匆的白昼
和荒诞的麦粒
我要让你们重归安宁
尽管雨声点点滴滴
犹如重病监护室里
沉重的点滴
输给垂危的人
一群大病缠身的魔鬼

我们带来潮湿的黑暗
将以往的肮脏
劈头盖脸的
重新洗刷
剔除干燥
压住狂风中扬起的沙尘
我们需要耗费一个晚上的眼泪

2009/06/10

在词语中植树

在词语中植树需要一种胆量
在词语中植树必须心平气和
在词语中植树有人激情满怀

也许没有看见苗木
你已经老了被你掘开的洞穴
黄昏中你将绊倒
从此你永远走在去往山脊的路上
满目的洞穴如同嘲讽的嘴巴
也许你会落入万丈深渊
归宿就是一无所获

在词语中植树
如果顾及得太多兴许适得其反
兴许你永远都不能摸到
那心中的大树
冲破云天的大树

如果一片水不能让你怀念
一阵风也不能看出一种希望
寂寞中的事业就在想象中夭折
在时间的停顿中颓废

在词语中植树
有人附庸风雅
把名利视同晋升的阶梯
有人将它作为毕生的事业
仅仅为了一个词一个句子
甘受百般的折磨
为了摆放树枝的方向
彻夜的揣摩让你心力交瘁

在词语中植树我很充实
在词语中植树我很高兴
神圣的殿堂金碧辉煌

2009/06/10

你无法穿越这些障碍

你无言的穿过这段路程
头上的鸽子
从黄昏里飞出
斜阳披挂肩头
你白发千丈
心绪的寒冷如同一只冰窖

一只无头的豹子
在苍凉的时刻狂舞
环绕的琐碎是我永远
穿越不了的障碍
是我无力穿越的
巨大的城堡

人情是一种障碍
物质是一种障碍
人们可以挥霍的东西
我都只有贫乏
前程是一种障碍
等待是一种障碍

你无法穿越这些障碍
这些虚无缥缈的期望
我知道急不可待
我知道火烧火燎
它们是怎样像绳索一样
降服着焦躁

2009/06/11

爱情现象

你把手放在我的手上
你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你波浪般的头发
在我深情的凝视中喧响

你把目光给了远方
你把嘴唇给了爱人
永恒的春天噢花在叫唤
圣洁的想念全部是雪花飘飘

在两个不同空间的交谈
是生命中存在的习惯
是金子透露在默契上的闪光
柏拉图的金子和我雪花飘飘

明亮把窗子推开
热情把翅膀展开
翱翔和记忆我都已经锁在心里
短暂的欢乐飞入了久久怀想的天空

芳草在孤独的天涯伫立
迷蒙和梦幻的雕塑
无视风暴也无视凄凉
永远保持坚贞的模样

2009/06/14

是虚无

是巨大的虚无
一把将我逮住
一把将我勒住

我无力挣脱
这时间的链条
和历史滑动的魔盒

我把空无一物的幻想
摁在地上
我要在黑洞里挖掘淹没的金子

是虚无
是徒劳
是不甘寂寞的心在屈辱中抵抗

这巨大的虚无是笔财富
我要凿开一道裂缝
我在黑暗中挖掘金子

我要劈开虚无
也要塞进精神和食粮
徒劳的经历心在飘扬

手在飞翔
孤独的头发甩向天空
在持久的烈火中舞蹈

2009/06/16

影响成长的记忆

堆满杂物的心里拥堵胜过明快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腾空
越过贫瘠的山村追上幸福的日子
像童话中王子历经磨难惨遭打击
遇上貌若天仙的女子娶她为妻
又生育众多的儿女最后继承王位
把一个几近垮台的国家
治理得繁荣昌盛子民们快乐
衣食充裕深得爱戴最后老死
葬在陵园当然后面的结局我不奢望
只求活在人间体面略有成就
这平常的想法在当时一个八岁的孩子
或者大一点或者小一点
总之是农村的孩子看见一个家庭
有人挣到薪水从单位上回家
他们的日子就会好些有肉和鸡蛋
一只解渴的西瓜令我们嘴馋
一盘花生放在春天的桌上
另样的眼睛撬开一种感觉
但在父母的面前不敢大声的说出
这样的场景发生于二十世纪
七十年代以后的几年我开始
记得一些事情七岁上学八岁的夏天
我落入池塘呛了很多的水
差一点死掉如果不是妹妹
拼命的呼救一个会水的长辈将我捞起
也许我就命丧黄泉也许父母在那年
就会痛不欲生我全面的体格检查
没有异样的症状父亲的惊喜超乎想象
立即作出惊人之举国庆的那些日子
带我去了岩寺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上汽车
一个胖胖的大伯很有派头的模样
整洁的穿着一看就是公家的人
他给了我三颗核桃我幼小的心里
记忆深刻如同刀刻木头
等车的感觉新鲜得出奇
根本不像现在见了汽车就会心烦
一辆又一辆又一辆从杞里到县城
早晨大统套庞大的躯体
车上的一切我都觉得新鲜
望着窗外异地的风景在车窗上撩动
我不晕车汽油挥发的气味令我兴奋
转弯的时候前后车厢的连接处
巨大的圆盘在转动边上两个窟窿
掉下去就没命了到城里又转悠了半天
印象中的街铺满鹅卵石一辆马车
悠闲地走过然后到岩寺
中间的过程记忆是空白
那儿的饭特别得软豆子大得从未见过
我在一天早上和父亲早起捡到一只鸭蛋
淡绿的外壳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
那时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鸭子
又有一天黄昏父亲带我散步
我看到三线厂宿舍区出来的孩子
一个半大的孩子提着两个水瓶
他们都是上海人他们创办的培新厂
能够制造出汽车他们举家迁往这里
他们都是大城市过来的人给人以幻想
我那时就发誓我要成为城里的人
像他们一样让另外的人羡慕不已
给另外的人留下另一些想象
之后的事情父母挣钱养家
姐姐和我和妹妹认真读书等待时机
改变命运农村的小学
校舍简陋没有挡住上升的成绩
几乎每年我们弎都有奖状和奖品
奖金是没有的熬到一九七六年
四人帮垮台了这消息来自父亲
那天晚上他的声音压得特别的低
灯光暗淡好像做贼心虚底气不足
生怕说错了话说漏了嘴
那是随便可以定罪和判刑的年代
七七年恢复高考七八年召开科技大会
整个国家来了一个急转弯
像情绪泄往千里之外畅快而凶猛
学习的氛围浓重空气清明你追我赶
争先恐后我的目标出奇的明确
高中是不去上的因为穷
考个好些的中专减轻家里的负担
再读三年或者四年可以拿到工资
成为国家的人建设四化的人才
我们的作文都是这么写的
往往拿到高分中考以后
无缘转入城市北岸中学将我录取
我却放弃选择复读成绩高出一截
仍然没能走掉父亲为我打探消息
回程时从大阜走到家里四十里路
我难过了多年后来去了歙县中学
那是理想和郁闷夹击的三年
升入大学的梦想促使我背诵和演算
心里的目标虽然明确却缥缈得心慌
上课时写作给老师逮个正着
羞愧难当的时刻我暗恋一个女孩
城里的女孩她近视娇小睫毛修长
声音甜美得像一个谦逊的公主不娇宠
不孤傲飘逸的微笑披肩发言辞纯粹
符合心中的想象有时在纸上发呆
或者飞快地书写她的名字
直到一张纸没有一丝空隙
直到她的容貌越来越清晰
最后变得越来越模糊
方才罢休当然我会干得秘密
不想给老师和同窗们发现
这种不可诉说的苦恋持续了很久
最终被人识破只好装聋作哑
大学和记者心中默念了千遍万遍
与我无缘一所接近百年的商校收容了我
学习算盘和记账簿记中的线条
如同狱中的栅栏不能信马由缰
循规蹈矩的训练我叫它是残酷
我叫它是磨灭一度想到消沉和放弃
重蹈复读之路会计不是理想
我的财商几乎为零好像一无是处
对待前途痛感渺茫柔弱的身躯
怎能挑起重担我怜惜着花木枯荣
偏爱不着边际的想象
偏爱一支温情的手默默放在我的手上
为爱念抛撒激情
为一支歌而流泪为一首诗而舞蹈
为一段纯情的苦恋甘愿守候清苦的一生
在我离开的时候心里搁着一支手
泪水开创的明天会是怎样的局面
会是怎样的忧怨她是另一支美好的手
一直放在我的手上

2009/06/16